摘要:“还没,”他顿了顿,语气变得有些小心翼翼,“婉婉,跟你说个事,你别生气。”
周五晚上七点,南方的夏天像个巨大的蒸笼,把整个城市焖得湿热。
我刚给甲方发完最新一版的插画修改稿,脖子僵得像块石头。
空调在墙角有气无力地哼着,吹出来的风都带着一股黏腻。
就在这时,周衍的电话打了进来。
“喂,婉婉。”他的声音听起来有点飘,带着一丝刻意压制的兴奋。
我捏了捏酸胀的眉心,“嗯,刚忙完,你那边结束了?”
“还没,”他顿了顿,语气变得有些小心翼翼,“婉婉,跟你说个事,你别生气。”
我的心不大不小地咯噔了一下。
“我们公司临时有个去南城总部的实习名额,千载难逢的机会,领导推荐了我。”
南城?那得坐六个小时的高铁。
“什么时候去?”我问,心里已经有了不好的预感。
“明天一早。”
我猛地坐直了身体,显示器上五彩斑斓的画稿瞬间失去了颜色。
“明天?这么突然?”
“是啊,机会难得,我根本没法拒绝。”他声音里的歉意很浓,但那股藏不住的雀跃还是顺着电波传了过来。
我沉默了。
空气里只剩下老旧空调的嗡鸣,像一只烦躁的夏蝉。
“婉婉?你在听吗?”
“在。”我呼出一口气,尽量让自己的声音听起来平静,“是好事,我支持你。”
“我就知道你最好了!”他立刻高兴起来,“那我今晚晚点回来,要跟同事交接工作。”
“好。”
挂了电话,我对着电脑屏幕发了很久的呆。
心里说不失落是假的,但更多的是一种说不清道不明的烦闷。
就好像一碗精心熬煮的汤,马上要出锅了,却被人随手撒了一把沙子。
第二天一早,我顶着两个黑眼圈起来,帮他收拾行李。
夏天的衣服轻薄,没几件就塞满了箱子。
我把他最喜欢的那件白衬衫叠好,放进去的时候,他手机在床头柜上“嗡”地振动了一下。
屏幕亮起,一条微信消息的预览弹了出来。
备注是“许梦”。
内容很短:“南城等你哦!”
那个眨眼的表情,像一根针,精准地扎进了我的眼睛里。
许梦,他那个从小一起长大的青梅竹马。
我全身的血液仿佛瞬间凝固了。
周衍正好从洗手间出来,头发上还滴着水。
他看到我拿着他的手机,脸上的笑容僵了一下。
“谁啊?”他走过来,状似不经意地问。
我把手机屏幕转向他,面无表情。
“南城等她?”
他的脸色瞬间变了,一把拿过手机,划开屏幕看了几眼,然后抬头看我,眼神有些慌乱。
“婉婉,你听我解释,不是你想的那样。”
“我想的是哪样?”我冷冷地看着他。
“许梦她家就在南城,她知道我要去实习,就说可以照顾我一下,毕竟我一个人在那边人生地不熟的。”他急切地解释着,语速很快。
“哦?她怎么知道你要去实习的?你不是说昨晚才确定的吗?”
“是……是我跟她说的,她不是也在找实习嘛,我就顺口问了问她南城那边的情况。”
他的眼神飘忽,不敢直视我。
我心里那股烦闷瞬间变成了怒火,烧得我喉咙发干。
“周衍,你看着我的眼睛。”
他勉强抬起头,眼神里满是闪躲。
“你这次去南城,到底是为了实习,还是为了她?”
“当然是为了实习!”他立刻反驳,声音都拔高了,“婉婉,你怎么能这么想我?我为了我们的未来努力,你却在怀疑我?”
他这套倒打一耙的逻辑,瞬间把我气得说不出话。
是啊,我怎么能怀疑他呢?他是在为我们的未来奋斗啊。
我应该做一个乖巧懂事的女朋友,笑着送他离开,然后一个人默默倒数他回来的日子。
可我心里的那根刺,已经扎下了。
“她也去南城实习?”我换了个问题。
“嗯,比我早几天过去。”他答得很快,好像生怕我再多想。
我盯着他看了很久,久到他脸上的心虚快要挂不住了。
最后,我还是选择了妥协。
“知道了。”我转过身,继续把他的东西塞进行李箱,“在那边好好照顾自己。”
他从背后抱住我,下巴抵在我的肩膀上,声音闷闷的。
“婉婉,对不起,是我没提前跟你说清楚。你相信我,我跟她真的没什么。”
我没说话。
有些话,说出来就没意思了。
高铁站里人声鼎沸,广播里循环播放着车次信息。
我帮周衍理了理衣领,他全程都有些心不在焉,时不时地看手机。
“到了那边安顿好了就给我打电话。”我说。
“嗯,知道。”他敷衍地应着,眼睛又瞟向了手机屏幕。
我顺着他的视线看过去,他在跟人聊天,打字的速度飞快。
不用问也知道,对面是许梦。
那一刻,我觉得自己像个傻子,一个自欺欺人的傻子。
检票的提示音响了,他如释重负般地松了口气。
他给了我一个仓促的拥抱,很轻,像一片羽毛。
“我走了,你回去吧。”
然后,他转身,头也不回地汇入了拥挤的人潮。
我站在原地,看着他的背影消失在闸机口,心里空落落的。
回到空无一人的家里,周衍的气息还无处不在。
玄关他没来得及换的拖鞋,沙发上他随手丢下的外套,还有洗手台上并排的牙刷。
我忽然觉得很累,一种从心底里泛上来的疲惫。
我把自己扔进沙发,不想动,也不想思考。
接下来的几天,周衍像是在履行任务一样,每天早晚给我打个电话。
电话内容千篇一律。
“吃了吗?”
“在干嘛?”
“今天忙不忙?”
而我每次问他实习的情况,他都含糊其辞。
“挺好的,同事都很好。”
“在学习,很多东西要看。”
可我总能从他电话的背景音里,听到一些不属于办公室的嘈杂。
有时候是轻快的音乐,有时候是女孩子的笑声。
我问他,他说是在跟同事聚餐,拓展人脉。
我没有再追问。
我开始失眠,整夜整夜地盯着天花板,脑子里像放电影一样,一遍遍回放着他离开时的场景,和许梦那条刺眼的消息。
我甚至开始翻看许梦的朋友圈。
她的朋友圈设置了三天可见,什么都看不到。
这种未知的猜测,比直接的证据更折磨人。
我感觉自己快要被这种情绪逼疯了。
周三晚上,我正在跟一个难缠的甲方拉扯设计细节,我妈的电话突然打了进来。
电话一接通,就是她焦急的声音。
“婉婉,你小姨在苏州摔了一跤,骨裂了,得住院观察几天。”
我心里一紧,“严重吗?”
“人没事,就是腿脚不方便,身边得有人照顾。你表哥陈锐明天一早从上海过去,你也过去看看吧,你小姨最疼你了。”
我小姨从小待我亲如女儿,她住院我没理由不去。
“好,我明天就过去。”
挂了电话,我立刻订了去苏州的高铁票。
然后给周衍发了条微信。
“我小姨住院了,在苏州,我明天过去一趟,可能要待几天。”
过了很久,他才回了一个字。
“好。”
连一句关心都没有。
我的心,又凉了一截。
第二天,我在高铁站和表哥陈锐会合。
陈锐比我大三岁,是个程序员,平时话不多,但对我一直很好。
“你这黑眼圈,快掉到下巴了。”他一见面就皱着眉说。
我苦笑了一下,“最近没睡好。”
他没多问,默默地接过我手里的行李箱。
高铁上,为了让我打起精神,陈锐不停地给我讲他公司里的趣事。
看我情绪还是不高,他提议道:“来,拍张照给你妈发过去,让她放心。”
我勉强挤出一个笑容,和他拍了张自拍。
他发到家庭群里,很快,七大姑八姨的问候就刷了屏。
我看着群里热闹的聊天记录,心里稍微暖和了一点。
随手把照片发了个朋友圈,仅自己可见的分组,配文是:“出发去当护工,我方骑士已就位@陈锐。”
我只是想记录一下此刻的心情,完全没想过,这张照片会掀起怎样的轩然大波。
到了苏州,我和陈锐直奔医院。
小姨躺在病床上,腿上打着石膏,但精神还不错。
看到我们,她笑得合不拢嘴。
“你们两个怎么都来了,我这点小伤,哪用得着这么兴师动众。”
接下来的两天,我跟陈锐轮流在医院陪护。
买饭,打水,陪小姨聊天。
忙碌冲淡了我心里的烦闷,我几乎快忘了周衍和许梦那档子事。
直到周六下午,我正在给小姨削苹果,一个陌生的号码打了进来。
我以为是外卖,随手接了。
“喂,嫂子。”
电话那头,是一个有点耳熟的男声。
我愣了一下,“你是?”
“我是王浩啊,周衍的兄弟。”
王浩?我想起来了,周衍的室友,我们一起吃过几次饭。
“哦,王浩啊,有什么事吗?”我的语气很客气。
“嫂子,你现在在哪儿呢?”他的语气听起来怪怪的,带着一种审问的意味。
“在苏州,怎么了?”
“跟谁在一起啊?”他继续追问。
我皱起了眉,心里有些不舒服。
“你有什么事就直说吧。”
电话那头沉默了几秒,然后用一种既同情又鄙夷的语气说:
“嫂子,你这么做就不地道了吧?周衍一个人在南城辛辛苦苦地实习,你倒好,带着别的男人出去旅游了?”
我脑子“嗡”的一声,差点没反应过来。
“你说什么?”
“别装了,我们都看见了,你朋友圈发的照片。周衍因为这事,一晚上没睡,饭都吃不下。”
我的火气“噌”地一下就上来了。
朋友圈?那张我和我表哥的自拍?
周衍看到了?他还拿给他的兄弟们看?
“王浩,你搞清楚状况再来质问我。那是我表哥,我小姨生病了,我们一起来苏州照顾她!”
“表哥?”王浩的语气充满了不信,“天底下哪有那么多巧合的表哥?”
“你……”我气得手都开始发抖,“你让周衍自己来跟我说!”
“他说不出口,他怕跟你吵架。嫂子,我劝你一句,玩够了就赶紧回来吧,别让周衍难堪。”
说完,他就把电话挂了。
我捏着手机,站在医院嘈杂的走廊里,感觉浑身的血液都在往头上涌。
消毒水的味道,病人家属的哭声,护士的脚步声,所有声音都搅在一起,让我头晕目眩。
荒谬,太荒谬了!
他瞒着我跟青梅竹马去另一个城市,我连一句重话都没说。
我因为家里的急事跟表哥来医院照顾长辈,就成了给他戴绿帽子的罪人?
这是什么强盗逻辑?
我被他这种斗争逻辑气得直想笑。
我立刻拨通了周衍的电话。
电话响了很久才被接起,他的声音听起来很疲惫,还带着一丝委屈。
“喂。”
“周衍,你什么意思?”我开门见山,声音冷得像冰。
“什么什么意思?”他还在装傻。
“王浩给我打电话了,你让他打的?”
他沉默了。
他的沉默就是最好的回答。
“你把我的朋友圈给你兄弟们看?说我跟别的男人出去旅游了?”我的声音忍不住拔高,引得走廊里的人纷纷侧目。
“我没有!”他立刻否认,“是王浩抢我手机看到的。”
“好,就算是他看到的。那你呢?你也是这么想的,对不对?”
他又沉默了。
“周衍,你说话!”我几乎是在咆哮。
“婉婉,你能不能别这么激动?”他终于开口了,语气里充满了不耐烦,“那个男的是谁?你为什么不提前告诉我?”
我气笑了。
“他是谁?他是我表承哥!我妈的亲外甥!我去之前没给你发微信吗?我说我小姨病了,我要去苏州!你回了我一个‘好’字,连问都没问一句,现在倒来质问我了?”
“我……”他被我怼得哑口无言。
“周衍,我问你,许梦呢?她现在是不是跟你在一起?”我决定不再兜圈子。
电话那头突然安静了,连呼吸声都听不见了。
过了足足有半分钟,他才用一种极其败坏的语气说:“林婉,你简直是不可理喻!”
然后,他挂了电话。
听着手机里传来的“嘟嘟”声,我愣在原地,感觉全身的力气都被抽空了。
不可理喻?
到底是谁不可理喻?
那一刻,我心里最后一点侥幸,也彻底破灭了。
他甚至都没有否认。
晚上,我躺在医院的陪护床上,翻来覆去地睡不着。
陈锐看我脸色不对,给我递过来一杯热水。
“跟男朋友吵架了?”
我点点头,眼泪不争气地掉了下来。
我把事情的来龙去脉跟陈锐说了一遍。
他听完,眉头拧成了一个疙瘩。
“这男的脑子有病吧?他自己跟别的女生不清不楚,反过来怀疑你?”
“我以前觉得他不是这样的人。”我声音哽咽。
“知人知面不知心。”陈锐拍了拍我的肩膀,“别难过了,为这种人生气不值得。”
话是这么说,可心里那股委屈和愤怒,怎么也压不下去。
我打开微信,点开一个我和周衍的共同好友的对话框。
这个朋友是个女生,叫小雅,性格直爽,跟我也很聊得来。
我犹豫了很久,还是把事情跟她说了。
我问她:“你知不知道,周衍和许梦在南城到底是什么情况?”
小雅那边很快就回复了,发来一个震惊的表情。
“什么?他俩一起去了南城?周衍不是说他一个人去实习吗?”
看到这句话,我心里咯噔一下。
原来,他连朋友都骗了。
小雅接着发来一条语音,语气里满是气愤:“这个渣男!婉婉你等着,我帮你问问!”
过了大概半个小时,小雅给我发来一张截图。
看到截图的那一刻,我感觉自己浑身的血液都凉透了。
那是一张朋友圈截图,发的人是许梦。
照片上,是她和周衍在一家看起来很高档的西餐厅里的合影。
许梦笑得像朵花,头亲密地靠在周衍的肩膀上。
周衍虽然没看镜头,但嘴角也带着笑意。
配文是:“终于把他从繁重的‘实习’里解救出来了,南城的第一顿大餐!”
定位,是南城一家有名的情侣餐厅。
发布时间,是昨天晚上。
也就是王浩给我打电话的那个晚上。
他一边纵容着他的兄弟来羞辱我,一边正和他的青梅竹马享受着浪漫的烛光晚餐。
我盯着那张照片,看了足足有五分钟,眼睛干涩得发痛。
原来,他跟我说的那些辛苦,那些忙碌,全都是假的。
原来,我在这里为了他那点可笑的猜忌而伤心难过,而他,却在温柔乡里乐不思蜀。
我真是个天大的笑话。
小雅还在那边不停地发消息骂周衍。
“这个双标狗!气死我了!”
“婉婉你别难过,这种男人不要也罢!”
我一个字都回不出来。
我把那张截图保存下来,然后退出了微信。
那一晚,我没有再哭。
心里的愤怒和委_屈,都被一种巨大的失望和恶心所取代。
就像你一直珍视的一件宝贝,你以为它完美无瑕,结果有一天你发现,它内里早就腐烂生蛆了。
你不会再为它感到惋셔,只会觉得恶心。
第二天,我跟陈锐说,小姨这边有他照顾,我想先回去了。
陈锐看我的眼神,知道我做了决定,什么也没说,只帮我订了最早一班回程的高铁。
回到那个我和周衍共同生活了三年的家。
我打开门,一股熟悉的味道扑面而来。
可这一次,我只觉得窒息。
我没有丝毫犹豫,从储物间里找出几个巨大的收纳箱。
然后,我开始收拾周衍的东西。
他的衣服,一件一件从衣柜里拿出来,叠好,放进箱子。
那件我送他的生日礼物,一件名牌衬衫,他宝贝得不得了,只穿过两次。
现在,它静静地躺在箱底,像一件无声的讽刺。
他的书,一本一本从书架上抽出来。
很多书页里,还夹着我写给他的便签。
“今天也要加油哦!”
“别太累了,注意身体。”
我面无表情地把那些便签抽出来,撕得粉碎,扔进垃圾桶。
他的游戏机,他的球鞋,他收藏的手办……
所有带着他印记的东西,我一件不留,全部打包。
整个过程,我异常地冷静,冷静到我自己都觉得可怕。
我没有哭,也没有摔东西。
我只是像一个没有感情的机器人,机械地重复着打包的动作。
当我把最后一个箱子封上胶带时,已经是深夜了。
整个家,瞬间空旷了许多。
也清爽了许多。
我看着那几个堆在客厅中央的箱子,长长地舒了一口气。
感觉像是拔掉了一颗长在心里的烂牙,虽然疼,但更多的是一种解脱。
我拍了张照片,发给周衍。
然后,打了一行字。
“你的东西,我都收拾好了。回来后,自己来拿。”
发完,我直接把他拉黑了。
电话,微信,所有联系方式,全部拉黑。
我不想再听到他的任何解释和辩解。
因为,我已经不在乎了。
做完这一切,我洗了个热水澡,换上干净的睡衣,躺在空荡荡的大床上。
三年来,我第一次觉得,这张床如此宽敞,如此舒适。
我睡了一个久违的好觉,一夜无梦。
一周后,周衍回来了。
那天下午,我正在家里画稿,门铃突然响了。
我从猫眼里看出去,是周衍。
他看起来有些憔悴,眼下有淡淡的青黑色,胡子也没刮干净。
他手里还提着一个礼品盒,看包装,是我喜欢的那家蛋糕店的。
我没有开门。
他按了一会儿门铃,见没反应,开始敲门。
“婉婉,我知道你在里面,你开开门,听我解释。”
他的声音透过门板传进来,有些失真。
我靠在门上,冷冷地听着。
“婉婉,我错了,我真的错了。我不该怀疑你,不该对你发脾气。”
“我和许梦真的没什么,就是普通朋友。那顿饭也是她非要请我,我不好拒绝。”
“我跟她已经说清楚了,以后会保持距离的。”
他的声音里充满了悔意,听起来情真意切。
如果是在一个星期前,我或许会心软,会开门。
但现在,我只觉得聒噪。
一个谎言,需要用无数个谎言来圆。
而我已经不想再听了。
见我迟迟不开门,他开始有些急了。
“婉婉,你别这样,你开门好不好?我们好好谈谈。”
“你看,我给你买了你最喜欢吃的蛋糕。”
我冷笑一声。
他以为,一块蛋糕,就能抹平所有的背叛和伤害吗?
我走到客厅,把那几个打包好的箱子,一个一个地拖到门口。
然后,我打开了门。
周衍看到我,眼睛一亮,刚要说话。
当他看到我脚边那几个巨大的箱子时,脸上的笑容瞬间凝固了。
“婉得……”
“你的东西。”我打断他,语气平静得没有一丝波澜,“都在这里了,拿走吧。”
他的脸色“刷”地一下白了。
“婉婉,你这是什么意思?”他难以置信地看着我。
“就是你看到的意思。”我靠在门框上,看着他,“周衍,我们分手吧。”
“分手?”他像是听到了什么天大的笑话,“为什么?就因为一张照片?就因为一顿饭?”
“不是。”我摇摇头,“是因为你。”
“因为你的谎言,你的欺骗,你的双重标准,你的毫无尊重。”
我看着他的眼睛,一字一句地说。
“在你拿着我的照片,让你那群兄弟来羞辱我的时候;在你一边指责我,一边跟别的女人烛光晚餐的时候;在我们这段感情里,你选择把我当傻子耍的时候,我们就已经结束了。”
他的嘴唇动了动,似乎想说什么,但一个字也说不出来。
他手里的蛋糕盒,“啪”地一声掉在了地上。
奶油和水果摔了一地,狼藉不堪。
就像我们之间,那段曾经被我视若珍宝的感情。
“我……”他终于找回了自己的声音,却嘶哑得不成样子,“婉婉,再给我一次机会,好不好?”
“没有机会了。”我冷冷地说,“周衍,你知道吗?失望是一点一点积累的。当它积累到一定程度,就再也回不去了。”
“把你的东西拿走,以后,不要再来找我了。”
说完,我不再看他,直接关上了门。
门外传来他痛苦的嘶吼和砸门声。
我没有理会,戴上耳机,把音乐声开到最大。
世界,终于清静了。
过了很久,门外的声音终于消失了。
我摘下耳机,走到猫眼前往外看。
走廊里空荡荡的,那几个箱子,和地上的那摊蛋糕,都不见了。
他走了。
我靠在门上,缓缓地滑坐到地上。
眼泪,终于决堤。
我不是为他哭,我是为我那死去的三年青春,和我那被喂了狗的真心。
哭过之后,生活还要继续。
我把家里彻底打扫了一遍,把所有和他有关的痕迹,都清理得干干净净。
我换了新的床单,买了新的牙刷,把那个空出来的牙刷杯,扔进了垃圾桶。
我开始把所有的精力都投入到工作中。
接新的项目,画新的插画。
每天忙得脚不沾地,累到沾床就睡。
我没有时间去想他,也没有时间去难过。
半个月后,王浩突然给我发来了微信好友申请。
我点了拒绝。
他又发,我又拒。
来来回回几次后,他直接给我发了条短信。
“嫂子,你跟衍哥真的就这么分了?他最近状态很差,整天喝酒,工作都快丢了。”
我看着那条短信,只觉得讽刺。
我回了他一句。
“第一,我不是你嫂子。第二,他怎么样,与我无关。”
然后,把他的号码也拉黑了。
我以为这件事就这么过去了。
没想到,一个周末的下午,我正在咖啡馆里见客户,许梦居然找来了。
她就那么径直地走到我的桌前,居高临下地看着我。
“你就是林婉?”
我抬起头,平静地看着她。
照片上看着挺甜美的一个女孩,真人却带着一股说不出的刻薄相。
“有事?”我的客户还在对面,我不想把场面弄得太难看。
“我就是想来看看,到底是什么样的女人,能把周衍迷成这样。”她的语气里充满了不屑。
我笑了。
“那你现在看到了,可以走了吗?我这里还有事。”
“你!”她似乎没想到我这么不给她面子,脸上一阵青一阵白。
“林婉,我告诉你,周衍是我的,从小就是!要不是你半路插一脚,我们早就结婚了!”
她的声音尖锐,引得咖啡馆里的人都朝我们这边看过来。
我的客户皱起了眉,面露不悦。
我深吸一口气,压下心里的火气。
“这位小姐,首先,我跟周衍已经分手了,他现在是单身,你想怎么样都跟我没关系。”
“其次,我和他在一起的时候,我们是光明正大的情侣。倒是你,作为一个‘青梅竹马’,却做着插足别人感情的勾当,你不觉得羞耻吗?”
“最后,麻烦你搞清楚,不是我把他迷成什么样,而是他自己选择当一个没有担当、满口谎言的骗子。这种男人,你喜欢,你拿去,我祝你们天长地久,千万别再出来祸害别人。”
我的声音不大,但字字清晰。
许梦的脸,瞬间涨成了猪肝色。
她大概是没想到,我这个看起来文文静静的女生,嘴巴会这么毒。
“你……你胡说!”她气急败坏地指着我。
“我是不是胡说,你自己心里清楚。”我端起咖啡,喝了一口,“现在,可以请你离开了吗?不要打扰我工作。”
她狠狠地瞪了我一眼,跺了跺脚,转身跑了。
客户看着我,眼神里带着一丝赞许。
“林小姐,不好意思,让你见笑了。”我抱歉地说。
“没事。”客户笑了笑,“我觉得你处理得很好。对待这种没有边界感的人,就不能客气。”
那天的合作,谈得异常顺利。
送走客户后,我一个人坐在咖啡馆里,看着窗外的车水马龙,突然觉得一身轻松。
原来,当你真正放下一个人,并且勇敢地捍卫自己尊严的时候,感觉是这么爽。
时间是最好的解药。
转眼间,半年过去了。
我的事业有了很大的起色,接了几个大公司的长期合作项目,收入翻了一番。
我用自己赚的钱,给自己报了瑜伽班,还计划着年底去国外旅游。
我的生活里,没有了周衍,反而变得更加精彩和自由。
偶尔,我也会从小雅那里,听到一些关于他的消息。
据说,他和许梦真的在一起了。
但两人的关系,却是一地鸡毛。
许梦的大小姐脾气,和周衍那点可怜的自尊心,天天碰撞,吵得不可开交。
周衍的工作也因为状态不佳,被调离了核心岗位。
听说他好几次喝醉了,跟朋友抱怨,说还是我好。
小雅把这些当笑话讲给我听。
我听完,心里没有丝毫波澜。
甚至连一点幸灾乐祸的感觉都没有。
因为他对我来说,已经是一个彻底的陌生人了。
一个人的好,是需要另一个人来珍惜的。
当你不珍惜的时候,那这份好,自然也就不再属于你了。
秋天的时候,我接了一个给古城旅游项目画系列宣传画的活。
我背着画板,一个人去了那座宁静的江南小城。
小桥流水,白墙黛瓦,一切都美得像一幅画。
我每天在古城里走街串串巷,寻找灵感,日子过得惬意又充实。
一天傍晚,我正在一座石桥上画写生,一个熟悉的身影,突然闯入了我的视线。
是周衍。
他也看到了我,愣在了原地。
他比半年前更憔悴了,眼里的光都黯淡了下去。
我们隔着一座桥,遥遥相望,相顾无言。
最终,还是他先开了口。
“好巧。”
“嗯。”我淡淡地应了一声,继续低头画画。
他走了过来,站在我身后,看着我的画板。
“你画得真好。”
“谢谢。”
气氛尴尬得能拧出水来。
“你……最近过得好吗?”他小心翼翼地问。
“挺好的。”我头也没抬。
“那就好。”他沉默了。
过了一会儿,他又说:“婉婉,对不起。”
我停下笔,抬起头,看着他。
“事情都过去了。”
“过不去。”他苦笑了一下,“我每天都在后悔,后悔那天为什么要去南城,后悔为什么不相信你。”
“后悔没有用。”我说,“周衍,人总是要为自己的选择,付出代价的。”
他看着我,眼里充满了痛苦和挣扎。
“我们……还能回到过去吗?”
我看着他,忽然笑了。
“周衍,你觉得呢?一面摔碎的镜子,还能复原吗?”
他脸上的血色,一点一点地褪去。
“我明白了。”他低下头,声音嘶哑。
夕阳的余晖洒在河面上,波光粼粼。
“祝你幸福。”他说完这句,转身离开了。
我看着他落寞的背影,消失在小巷的尽头,心里一片平静。
我没有告诉他,我过得有多好。
我也没有问他,他和许梦怎么样了。
因为,这些都已经不重要了。
我的人生,已经翻开了新的篇章。
而他,只不过是上一章里,一个写错了的标点符号。
我低下头,继续完成我的画。
画纸上,古桥,流水,夕阳,还有一个坐在桥边,笑得灿烂的女孩。
那是我。
也是我未来人生的模样。
有些告别,不必说再见,因为有些人,注定只是过客。
来源:缤纷奶酪p