摘要:热闹非凡的灯会上,熙熙攘攘的人群摩肩接踵,五彩斑斓的花灯将夜空映照得如同白昼。我满心欢喜地穿梭其中,沉浸在这欢乐祥和的氛围里,全然没有察觉到危险正悄然逼近。突然,一群蒙面歹人从人群中猛地窜出,他们动作迅速且凶狠,我还没来得及呼救,就被他们捂住嘴巴,强行劫走。
热闹非凡的灯会上,熙熙攘攘的人群摩肩接踵,五彩斑斓的花灯将夜空映照得如同白昼。我满心欢喜地穿梭其中,沉浸在这欢乐祥和的氛围里,全然没有察觉到危险正悄然逼近。突然,一群蒙面歹人从人群中猛地窜出,他们动作迅速且凶狠,我还没来得及呼救,就被他们捂住嘴巴,强行劫走。
接下来的三天三夜,我如同坠入了无尽的黑暗深渊。我被囚禁在一个阴暗潮湿、弥漫着腐臭气味的屋子里,叫天天不应,叫地地不灵。那些歹人对我百般折磨,终于,在第三天的夜里,他们丧心病狂地剜去了我的右眼,又残忍地挑断了我的手脚筋。我疼得昏死过去,醒来时,发现自己满身血污,狼狈不堪,生命仿佛在那一刻就要走到尽头。
就在我感到绝望至极的时候,命运似乎还留给了我一丝转机。大将军闻镇远带着他的亲兵及时赶到,将我从那地狱般的地方救了出来。他看到我惨不忍睹的模样,眼中闪过一丝震惊和怜悯,随后便毫不犹豫地将我带回府中,吩咐府里最好的大夫全力为我医治。
在养伤的那些日子里,闻镇远时常来探望我。他温柔地安慰我,鼓励我要坚强地活下去。他的关怀如同冬日里的暖阳,渐渐温暖了我那颗冰冷绝望的心。不知不觉中,我们两情相悦,彼此许下了白首之约,我满心期待着能与他携手走过一生。
日子一天天过去,婚期也越来越近。我满心欢喜地筹备着婚礼,想象着穿上嫁衣成为他新娘的那一天。然而,命运却在这个时候给了我沉重的一击。
那天,我本想去书房给闻镇远送点他爱吃的点心。当我走到书房门口时,却听到里面传来他与神医吴灵枢的密谈声。我心中一惊,下意识地停住了脚步,悄悄凑近门边。
“楼明月对你一片痴心,怕是永远想不到当初被掳挖眼,是你亲自下的手。”吴灵枢的声音清晰地传来。
我顿时如遭雷击,整个人呆立原地,大脑一片空白。紧接着,闻镇远那冷漠的声音响起:“青瑶一眼看中她的眼睛,我又怎么忍心拒绝?”
“你就不怕有一天楼明月知道真相?”吴灵枢又问道。
“她不会知道。”闻镇远说得笃定而决绝,“再说,一个番邦孤女,又身体残缺,我用余生幸福和将军夫人的地位荣华来赔,难道还不够吗?”
那一刻,我感觉自己的世界彻底崩塌了。原来,我一直以为的救赎,从头到尾都是一场精心策划的骗局。我满心的爱意,在这一瞬间化为了无尽的恨意。
我失魂落魄地跑到府中的一口枯井旁,再也抑制不住内心的悲痛,泪水如决堤的洪水般汹涌而出,浸湿了我的衣领。我望着那黑暗幽深的井口,心中暗暗发誓:既然这一切都是假的,既然他如此狠心绝情,那么这场戏也该结束了。我一定要让他为自己的所作所为付出代价!
被将军救回府,却为给他青梅换眼:番邦孤女好骗,给她荣华足矣。
1
“你要的方子,明日来取便是。”一个低沉的声音顺着井壁幽幽传来。
“不过,你真确定要给楼明月用?这可不是一般的药,乃是虎狼之药,一旦服下,恐怕她这辈子都再无生育的可能了。”另一个声音带着几分担忧与疑惑。
两人的对话声在井壁间回荡,清晰地传入我的耳中。
“我绝不可能让我的孩子留有异族之血。若是让青瑶看到那孩子,她难免会感伤自己的身世。”先前的声音冷冷说道,语气中没有丝毫犹豫。
“况且,留下楼明月,本就是担心换给青瑶的眼睛日后出现问题,她不过是以备不时之需罢了。”那声音继续说道,仿佛在阐述一件再平常不过的事情。
闻言,吴灵枢啧啧两声,阴阳怪气地调侃道:“好,闻大将军果真是个痴情种啊。只可惜你与石青瑶身份有碍,为世俗所不容,不然何至于这般纠结作难。”
“今生无缘相守,能在她身边保她喜乐一世,我也就心满意足了。”那声音中竟带着一丝无奈与决绝。
……
我战栗着,双手紧紧捂住双耳,双眼紧闭。在无尽的黑暗中,我仿佛再次回到了那间如同炼狱般的囚室。
数月之前,我初到乾庆国京都,满心欢喜地去元宵灯会游玩。五彩斑斓的灯火,热闹非凡的人群,让我沉醉其中。然而,就在街角的一个转瞬之间,一群歹人如恶狼般扑来,我还没来得及做出任何反应,就被他们掳走了。
我的脚刚踩到实地,还未来得及挣扎,便感觉手脚处传来一阵剧痛,手脚筋已被他们利落地挑断。紧接着,右眼处传来撕心裂肺般的痛楚,那疼痛比之前手脚筋被挑断时剧烈百倍。
原来,那人竟生生将我的眼睛挖了出来!鲜血瞬间涌出,模糊了我的视线,我疼得昏死过去。
两天之后,我才从昏迷中苏醒过来。凭借着求生的本能,我终于逮到机会,拼命地爬出了那所囚禁我的民宅。就在我绝望无助之时,闻镇远如同天降神兵一般出现在我面前,将我救下,也给我带来了生的希望。
到了将军府后,我才得知,他就是那个鼎鼎大名的青锋大将军。可闻镇远却并未因自己的身份而自持高傲,对我时时关照,事事尽心。他会在我疼痛难忍时,轻轻握住我的手,给我力量;会在我食欲不振时,亲自下厨为我熬煮羹汤。
渐渐地,我们之间有了一种暧昧的默契。那日,阳光透过窗户洒在我们身上,他终于小心翼翼地将我拥入怀中,望向我的眼底,声音缱绻温柔:“明月,曾经的伤痛我无法改变,但你的未来,我会尽一切所能去守护。你愿意给我这个机会吗?”
那时,我满心感动,毫不犹豫地点了头,自以为塞翁失马,寻得了此生挚爱。可到头来,一切却只是一场虚伪的幻影。我的伤痛与快乐,不过是闻镇远讨好另一个女子的附属品罢了!
不知何时,外面的声音渐渐安静了下来。一颗石块滚落到我脚尖,我心中一惊,下意识地抬头望去。
“公主!总算找到你了!”一个熟悉的声音传来,是我的侍卫冷十二。
闻镇远曾说我是异族孤女,其实不然。事实上,我是西域云皎国的公主,只因贪玩私逃离家,才隐姓埋名来到中原。前两日,我看到天上白雕盘旋,就猜到家里人应是找来了京城。自怜情怯之下,我央着闻镇远来山上小住,试图避开。
晚间,我心绪不宁,便出来散心,不小心失足落井,却意外听到了这让我痛彻心扉的真相。
“公主,你的眼睛!”冷十二将我拉出枯井,第一时间就注意到了我右眼的异样。
我刻意逃避他的目光,只问他京中还有谁在。
“本来我们一队人出来寻你,半路上分开行动,如今只有我和温十七。”冷十二说道。
“公主,王上身体欠安,我们必须尽快赶回才是。”
听闻父亲病重,我心急如焚,恨不得立刻插翅归去,又惭愧于自己的不孝,竟在中原贪玩这么久,连父亲生病都未能及时知晓。至于这个伤我至深的乾庆京都,我已无半分留恋。
西域路远,想要到达,水路最快。而最快的航船,就在三日后启程。
“明月!”月正当空,闻镇远在河边找到了我。
他气喘吁吁,满眼紧张地说道:“出来怎么不和我说一声,让我好是担心!”
很快,他便平复了呼吸,轻轻揽住我,仿佛怀中是个易碎的宝贝。也是,毕竟我可是他意中人的备用眼睛,自然要小心谨慎对待。
闻镇远剑眉一挑,他发现这里离他与吴灵枢见面处不远,眼中闪过一丝怀疑。
“你一直在这里?有没有看到什么其他人?”他问道。
指尖狠狠扣入掌心,我强作淡然地回答:“没有,这里安静得很,正适合赏月。”
闻言,闻镇远松了口气,看向圆月后似乎意识到什么,温柔地说道:“是不是又在想那件事了,放心,一切都已经过去了。有我在,绝不会有人再敢伤害你。”
我只觉得可笑至极。伤害我的人明明就是他,提起那件事,眼前人却能如此从容淡定,仿佛一切与他无关。
因我在灯会那日被掳,自进到将军府,每逢圆月,闻镇远都会在房门外守着我。只要发现我稍有动静,他就立刻冲进去轻柔安慰,最后看着我入睡。
一想到此时梳理我发丝的手指,就是当初将我右眼挖出的利器,我再也止不住身体的颤抖。
“冷了吧。”闻镇远解开大氅围到我身上,一把将我抱起,向房中走去。
养伤的几个月里,我失了一只眼,加上手脚不便,每每需要移动的时候,闻镇远都是如此亲力亲为。我从最开始的僵硬不自在,到渐渐习以为常,一颗心也逐渐沉沦。
“你哭过了?眼睛痛不痛?”将我放到榻上,闻镇远认真检查我眼罩下的伤处。
“每次见你这样,我的心都要碎了,只恨没有早些找到你。”他直视我的左眼,深情不似作伪。
从前我没有多想,此刻终于意识到,原来他一直在透过这只眼看另一个人。我心中抽痛,转过身去。
闻镇远只当我沉浸在悲伤过往,未再多言,为我盖上锦被。
……
第二日早饭过后,闻镇远端来一碗汤药。
“山里更深露重,昨夜你在外面待了许久,小心受寒。这碗补身药里加了西域灵参,你趁热喝。”他温柔地说道。
别的我或许不懂,但灵参成长条件苛刻,有价无市,作为西域公主,我最是知晓。更何况,一路遥远,想来闻镇远费了不少功夫才得来灵参。
倘若以往,我定会为之动容欣喜。此刻,想到昨夜吴灵枢所说的虎狼之方,却只剩满心冰凉。
“一定要喝吗?”我终于忍不住问了出来,只为心里那一丝丝的最后期待。
闻镇远一愣,眼中闪过一丝复杂,却还是笑了:“自然,不然生病的话,有更多的苦汤要喝了。”
喉咙处似有尖刀划过,一路落入胃袋。说不上万般心情,最后全数化作我唇边一抹苦笑。
“好。”
发现我情绪不对,闻镇远想要说什么,却被外面传来的脚步声打断。
“将军!刚刚收到庄里传书,说是青瑶小姐不见了!”一个侍卫慌慌张张地跑来报告。
闻镇远猛地站起身来,他再顾不上其他,眼看就要冲出门去。
我静静看着这一幕,以往他也很多次这般紧张,只说是有紧急军务。如今我得知真相,那个名字也终于显露。
直到出门前最后一刻,闻镇远仍不忘对门口的侍女吩咐:“盯着姑娘服药。”
房间恢复安静,我看着碗中倒影,低首敛眉,呆坐良久。
回到将军府,闻镇远果然不在。我来到书房,想找一样东西。
动作间,因右边视野受限,我不小心被矮凳扳倒,打翻了角落处的画缸。画轴滚落,其中两副展开在我面前。
闻镇远虽是武将,却极善画工。曾经我也于午后坐在窗前,看他认真描绘山水,那专注的神情让我心动不已。
想让他为我作画一副,却因为右眼的残缺未能开口。闻镇远察觉到我心事,说自己最不善画人像,从此定要勤加练习,日后才敢下笔画我。
彼时,我感动于他的体贴,可事实证明,那不过都是借口罢了。只因他愿意画的,另有他人。
我将那个陌生画缸中的所有画卷一一展开。果然,与那两幅一样,全都是同一个主人公。从孩童到成人,记录着女子每一个时期的面貌。深深的爱意力透纸笔,就算不懂画的人,也能看出作画人的痴心。
即使已经了解了真相,此时此刻,我还是忍不住心中酸楚。而我也终于知道,画中人为什么要我的眼睛了。
原来她天生异瞳,左绿右蓝。而我的眼睛,就是与她左眼相似的墨绿色。
画卷中,一张张相似的脸庞面对着我,像是任意嘲笑我的愚蠢与天真。我再也忍受不住,逃离了那个让我窒息的空间。
刚出院子,我就看到几个侍女围在花丛后,窃窃私语。
“青瑶小姐什么时候来啊,难道真让大将军娶那个独眼的番邦女子?”一个侍女满脸不屑地说道。
“是啊,也不知道楼明月对将军施了什么妖法,异族人最是阴险狡诈。”另一个侍女附和道。
“青瑶小姐从小被养在庄里,一直戴着面纱,听说就是为了净化自身,聆听神明。要是她在,一定会揭穿楼明月的真面目,看她还敢不敢奢望成为将军夫人!”又一个侍女恶狠狠地说道。
“她进府的时候四肢尽断,还被挖了眼,要不是做了天怒人怨的恶事,谁会下手这么狠?”最后一个侍女总结道,仿佛我就是那十恶不赦之人。
2
听着那毫无缘由的恶意如潮水般,一股脑儿地朝我汹涌扑来,尽数倾注在我身上,我只觉满心都是讽刺。
她们哪里会知道,事实上,真正犯下不可饶恕大恶之事的,恰恰就是她们口中那所谓高尚无比的青锋大将军闻镇远,还有那娇滴滴的石青瑶小姐!罢了,此刻还不是撕破脸的时候,不能打草惊蛇。反正,距离我永远离开这个藏污纳垢之地,就只剩下两天时间了。
只是,即便再不情愿,那书房我还是得再去一趟,有些东西必须拿到手。之后两天,闻镇远依旧没有回来,这倒让我重重地松了一口气。我把自己所有的物品都清理了一遍,将曾经在这里生活过的痕迹一点点抹去,仿佛这样就能把那些痛苦的记忆也一并清除。
最后一夜,我静静地坐在那里,看着那支竹笛在火光中渐渐燃烧,最终化为一堆灰烬。这已是最后一件闻镇远亲自为我所做之物了,随着它的消逝,我和这里的一切也该彻底了断。白雕在空中盘旋了三圈,发出清脆的鸣叫,那是它带来一切已准备就绪的讯息。
就在我以为一切都会按计划顺利进行,第二天一早,管家却突然来到我面前,恭敬地请我到府门去。在我离开的这天,闻镇远终于回府了。他身边,还站着一位带着帷帽的白衣女子。
“这是石青瑶,我义兄的女儿。”闻镇远看着石青瑶的眼神里满是柔情,声音里都带着藏不住的欢喜。
“想必这位就是未来小婶婶吧。”石青瑶甜甜地说道,声音如银铃般清脆。
闻言,闻镇远脸上的笑意微微一滞,带了一丝涩意。我与白纱后石青瑶的目光对视,刹那间,右眼猛地一阵幻痛,仿佛被无数根针同时刺入,我忍不住抬手捂住。闻镇远眼中闪过一丝担忧,但很快,在石青瑶再次开口后,那丝担忧便如轻烟般消散了。
“是我来得不巧,影响了小婶婶休息对不对。”石青瑶一字一句地说着,声音里带着丝丝委屈,仿佛受了天大的冤枉。
“怎么会?!”闻镇远匆忙否认,紧接着便冷声对我说道:“你先回房去。”
我转身离开,身后还能听到闻镇远柔声安慰石青瑶的声音,以及石青瑶终于开怀的银铃般的笑声。小叔叔,义侄女,原来这就是吴灵枢所说的不容于世俗的身份关系。可我为什么要成为那个无辜的牺牲品,为他们的荒唐买单呢?
花园湖畔,我静静地站在那里,看着平静的湖面,心中却如汹涌的波涛般翻腾不息。“小婶婶。”不知何时,石青瑶已经独自来到我身后。她缓缓掀开头纱,露出了那双与我相同的深绿眸色,眼中满是意味深长的笑意。
“多谢你的眼睛呀。”她轻描淡写地说道,仿佛在谈论一件再平常不过的事情。
见我并未如她预料般有激烈反应,她挑了挑眉,眼中闪过一丝诧异。“咦?你竟然已经知道了?”
“那你可知,我不过随便说了一句,小叔叔就立刻应了下来,当晚就把你的眼睛捧到我面前。”她得意地笑着,仿佛这是一件值得炫耀的功绩。
“唉,谁让吴灵枢早就研究出换眼之术,我却一直没有答应呢?”她故意拉长了声音,语气里满是嘲讽。
“毕竟,下等人的眼睛怎么配换给我。你应该荣幸被我选中,明月公主?”她故意加重了“明月公主”四个字的语气,眼中满是挑衅。
我猛地瞪大了眼睛,心中震惊不已。她竟然知道我的身份!那闻镇远……
“你放心,他不知道。”石青瑶仿佛看穿了我的心思,轻笑着说道。
“在他心里,你不过就是一个给我提供眼睛的卑贱容器罢了。”她的话语如同一把锋利的匕首,直直刺入我的心脏。
石青瑶得意地轻笑,却突然话锋一转:“可是……他竟然要娶你!”她靠近我,眼中生起怨毒的火花,“那怎么可以呢?”
说罢,她突然抓住我的手,紧接着,白色香灰顺着她的广袖飘洒到空中。石青瑶紧紧捂住自己的右眼,发出一声凄厉的惨叫:“啊!不要!”
“青瑶!”闻镇远的声音徒然在背后响起,充满了焦急和担忧。
紧接着,我被一股巨大的冲力推倒在地。闻镇远迅速扶住石青瑶,愤怒地看向我:“你做了什么?!”
不等我反应,石青瑶紧紧抓住闻镇远的衣襟,哭诉道:“小叔叔,她往我眼睛里撒了东西,快救我!”
闻镇远瞬间失了方寸,立刻叫人去找吴灵枢,然后抱起石青瑶匆匆离去。
“她的眼睛?难道不是我的吗?”我不由嗤笑一声,声音里满是嘲讽。
闻镇远脚步一顿,回头看向我。
“私掳民女,囚禁挖眼,做了这般恶事还能不露破绽,不愧是有勇有谋的青锋大将军!”我低头对上他满是慌乱的视线,眼中满是恨意。
“小叔叔,她知道了!”石青瑶在一旁尖叫道。
“所以她才会故意毁了我!”
“小叔叔,我真的好痛,快用她另一只眼睛赔给我!”石青瑶撕声尖叫着,唇边却带着恶意的嘲笑。
闻镇远眼中的那抹慌乱渐渐散去,取而代之的是决绝和狠厉。“你可以恨我,却万万不该伤了青瑶!”
“管家,将她关到柴房。”直到此时,他都在维护石青瑶,而对于自己所做的一切,闻镇远全无反省之意,只是一语轻巧带过。
柴房中,我看着云箭推开门,拿出准备好的衣衫。走出将军府后门时,我没有回望一眼,仿佛这里的一切都与我再无瓜葛。至此,我与闻镇远恩断情绝,只余下无尽的仇怨。
……
另一边,得知到处找不到吴灵枢,闻镇远只能让府中医官先行处理,治疗石青瑶的伤势。好在只是香灰,用草药水清洗后多加休息即可。冷静下来后,闻镇远终于想到了得知真相的我。脑海中浮现我眼中那冰冷的恨意,他心中不由一痛。
正在这时,外面突然一片喧闹。闻镇远打开门,看到管家奔到近前,跪倒在地:“将军!不好了!府里东侧走水,已经烧到书房了!”
闻镇远脑中嗡的一声,却第一时间问起另一处:“柴房呢?楼明月是不是还在那儿?”
管家一愣,颤抖着声音回话:“柴房火势最大,如今已是一片火海,未能得见明月姑娘出来……”
闻镇远飞奔到柴房时,府中火势已基本得以控制。断壁残垣中,没有任何活人迹象。面对眼前乌黑一片的废墟,闻镇远心跳如雷,口中不停喃喃自语:“不会的,不会的……”
直到仆人将找到的女子残骸摆到庭院,看着焦黑指骨上的玉石戒指,那是他曾经送给我的信物,闻镇远只觉得空气在被一点点抽离,呼吸困难。为什么他会这么难过?他心中充满了疑惑和痛苦,却始终找不到答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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明明楼明月不过就是石青瑶那双眼睛的容器罢了,不是吗?
对,这一切肯定都是因为石青瑶。
闻镇远心里不停地这样安慰着自己,试图让自己镇定下来,可那泪水却不受控制地自动涌了出来。他强忍着内心的波澜,努力维持着表面的平静,然而脚步却有些虚浮,一个踉跄,差点摔倒,幸好身旁的管家眼疾手快,赶忙将他扶住。
可就在这一瞬间,闻镇远像是突然想到了什么,整个人猛地愣住了。
“不对!”他瞪大了眼睛,大声喊道。
“楼明月之前四肢都被打断了,虽然最近才刚有所好转,但眼前这个人行动如此利落,这绝不是明月!”
想到这里,闻镇远眼中瞬间迸发出夺目的光彩,仿佛在黑暗中看到了一丝曙光。
“快!马上派人去城门,严加排查,绝不能让任何可疑的人离开京城!”他急切地对着管家吩咐道,声音中带着不容置疑的坚定。
……
而此时将军府里发生的一切,我还全然不知。
此刻的我,已经身处航船之上。
其实,我从未想过能骗闻镇远多久,心里很清楚这不过是权宜之计。但只要船只能够顺利离港,哪怕闻镇远之后如何安排人手追捕,他也很难再找到我的踪迹了。
经过几番周转,历经波折,我终于回到了云皎国。
当我走进宫殿,看到病榻上形容憔悴的父王时,那一刻,我再也控制不住自己的情绪,泪水夺眶而出。
父王看到我,先是一愣,紧接着,那饱经沧桑的脸上瞬间老泪纵横。
“我的女儿啊,你在外面受苦了!”父王的声音颤抖着,满是心疼。
望着父王那憔悴不堪的病容,我只觉得满心都是酸楚,喉咙像是被什么东西堵住了,半天说不出话来。
过了好一会儿,我才哽咽着说道:“女儿不孝,私自离家,让父王您为我忧心不已,还……还伤了自己,女儿真是没脸见您。”
父王轻轻地将我拥入怀中,温柔地抚摸着我的头发,说道:“傻孩子,不管你变成什么样子,你永远都是父王最疼爱的女儿。”
“只恨那恶人竟然如此狠心,敢这样伤害你!”
“你放心,父王一定会为你讨回公道,让那些伤害你的人付出代价!”
说着,父王情绪激动起来,忍不住剧烈地咳嗽起来:“咳咳咳。”
我赶忙轻轻为父王顺了顺呼吸,然后高声传唤吴灵枢入内,让他赶紧为父王诊治。
那日见到冷十二后,我就吩咐他立刻把吴灵枢控制住,等三日后一起回国。在路途中,吴灵枢知道我暂时不会处置他,只是让他先为父王诊治,心里便轻松了许多,行动也自在起来。
吴灵枢仔细地为父王诊了脉,随后又施针开药,一番忙碌之后,父王的脸色渐渐缓和了一些。
看着父王安然入睡,我这才稍稍放下心来,随即召来几位重臣,将从闻镇远书房找到的东西拿了出来。
“各位,这是边境各处的防布图,如今西域小国林立,纷争不断,而乾庆国又雄踞北方,在一旁虎视眈眈,乐得坐收渔翁之利。我们云皎国难道就不想在这乱世中开疆辟土,扬我国威吗?”
父王一直想要为我讨回公道,可我实在不忍心看他为了我的事累心操劳。
自己的仇,我一定要自己亲手来报!
至于这布防图,就当是我提前从闻镇远那里抽取的部分利息吧。
一夕之间,边境的情况发生了翻天覆地的变化。
短短时间内,云皎国仿佛如有神助一般,迅速出兵,以雷霆之势吞并了周围几个小国,随后又凭借着强大的实力和巧妙的策略,和平收复了诸多城邦,一时间,云皎国威名远扬,风头无两。
这日,乾庆国收到了云皎国送来的国书,国书上指名道姓,要求乾庆国交出一个人。
为此,朝中大臣们议论纷纷。
“陛下,云皎国愿意用城池来换取一个贵族遗孤,依臣看,这笔买卖十分划算。”一位大臣率先说道,他的观点代表了大多数人的意见。
这件事虽然看似不大,但关乎边境和平,自是要万分慎重对待。
最后,青锋大将军闻镇远主动站了出来,向皇帝请命,愿意亲自护送使团前往云皎国,乾庆国皇帝思虑一番后,准许了他的请求。
收到这个消息时,我并没有感到任何惊讶。
这段时间,我已经把石青瑶的身世查了个一清二楚。
原来,她母亲是云皎国叛臣之女,后来嫁到了中原。
石青瑶天生异瞳,在那个封建迷信的时代,这被视为不祥之兆,因此被父母所弃。不过,她自小却与闻镇远结下了不解之缘。
十五岁那年,她带着母亲的遗骨回到云皎国故土安葬,大概也是在那时偶然见过我,所以这次才会知晓我的身份。
我差人送去的国书之上,所谓贵族遗孤,不过是我为了让石青瑶被送上门的借口罢了。
而闻镇远,以我对他的了解,他自然会主动随行。
我原本以为,即使知道很快就会再见,但怎么也得过些时日,却没想到这一天来得如此迅速。
这日,我从善堂归来,刚一下车,就被人拦在了宫外。
“明月!你果然还活着!”
“你竟然在云皎国都?我找了你好久!”
闻镇远激动地大声喊出声,脸上满是喜悦之情,全然不似我们最后一面时的淡定冷然。
我看着他,冷冷地说道:“怎么,是准备讨我要另一只眼吗?”
闻镇远的笑容瞬间僵在了脸上,他急忙解释道:“明月,不是这样的。”
“那日,发现柴房里的尸首不是你后,我就开始派人多方寻找你的下落,可始终一无所获。后来,得知吴灵枢在几天前神秘失踪,联想到那日夜话,我心里隐隐有了不好的预感,于是去到山上,终于在枯井中找到了你的丝帕。”
“那时我才意识到,你早就得知了一切。我的心绪从此变得不宁起来,也终于确定,我对你的在意,不仅仅是因为石青瑶。”
“明月,我们坐下来好好谈谈好不好,我知道之前的事是我对不起你,我……”
正说着,他就要上前拉住我的手臂。
“放肆!”
宫前侍卫察觉到气氛不对,赶忙来到近前,看到这一幕不禁大声喝止。
“你是何人!竟然胆敢冒犯公主!还不快快退下!”
闻镇远闻言愣住了,嘴里喃喃重复道:“公主?”
“正是!”
侍卫见他仍不见礼,皱紧了眉头,叫来其他人将闻镇远按到地上。
“公主请。”
我无视闻镇远那不敢置信的视线,径直向宫内走去,任由侍卫将他押走。
使节团正式到达云皎国都。
进城后,众人只觉得百姓们看他们的神色十分奇怪,全无欢迎之意,一个个面露疑惑,却又不知所以。
派人去探查后,才得知先行一步的闻镇远竟暴露了身份,还因冒犯公主,被关到了狱中。
灰头土脸地把人带出来后,正使大人指着一身狼狈的闻镇远,半晌说不出话来,最后只能无奈地甩袖离开。
4
闻镇远并未前往别处,而是径直来到了石青瑶的居所。
一见到他,石青瑶瞬间脸色煞白,眼中满是惊恐,她猛地冲了过来,声音带着哭腔:“小叔叔,你到底去哪儿了?怎么到现在才回来呀?”
“我跟他们解释了无数遍了,我真的不是云皎国的贵族遗孤,是有人故意陷害我,想置我于死地!”
“小叔叔,你带我离开这里好不好?你心里肯定是喜欢我的,对不对?咱们躲到深山里去,过隐居的日子,让谁都找不到我们,好不好嘛?”
自从圣上颁下那道旨意后,石青瑶就一直处于这种极度紧张的状态。
闻镇远原本以为她只是单纯地不想远离故土,可如今看来,事情似乎远没有那么简单。
“你到底在害怕什么?”闻镇远问道,可这一次,他的声音里再也找不到往昔的那份柔情。
“我……我没有害怕!我就是单纯不喜欢这里!小叔叔,你就带我走吧,好不好?”石青瑶眼神闪躲,却依旧嘴硬。
闻镇远紧紧盯着石青瑶那躲躲闪闪的目光,心里已然明白了大半。
“走?那两国的和平大计怎么办?边关的安定又该如何保障?总得有人去平息公主心中的怒火。”
石青瑶像是被戳中了心事,她下意识地后退了两步,整个人跌坐在地上,声音颤抖:“你……你都知道了?”
看着闻镇远那冷静得近乎冷漠的眼神,石青瑶第一次从他身上感受到了铁血将军的威势,这让她不禁打了个寒颤。
“那又怎么样?谁让她非要出现在我面前,离开了云皎国,她什么都不是!就算死了也是她活该!”石青瑶歇斯底里地喊道。
“再说,我也就是随便说说。是你,这一切都是你干的!”
“是你亲手捏断了她的手脚,还把她的眼睛挖出来送到我面前,既然你都这么做了,我为什么不能拒绝?”
闻镇远看着一边后退一边红着脸大声辩驳的石青瑶,只觉得眼前这个人陌生得可怕。
他苦笑着摇了摇头,说道:“你说的没错,都是我的错。”
“就算她只是一个普通女子,我也不该为了你而做出如此残忍的事情。”
“如今,也是时候赎罪了。”
闻镇远似乎已经下定了某种决心。
石青瑶看着他一步步靠近,心中的恐惧愈发强烈,她惊恐地喊道:“你要做什么?!”
闻镇远缓缓抬起手,捏紧了手指,那一刻,他仿佛又回到了那个被魔鬼蒙蔽双眼的日子,最终酿成了无法挽回的大错。
“别怕,要是我动手的话,总比其他人来得利落些。”
“不要!不要啊!”石青瑶惊恐地尖叫起来。
“啊!”伴随着一声惨叫,院中的侍女们被这突如其来的尖叫声惊到,纷纷跑向房内,眼前的一幕让她们终生难忘,房间里弥漫着浓浓的血腥味。
有关乾庆国使团的消息再次在街头巷尾传得沸沸扬扬。
“唉,你听说了吗,那个青锋大将军闻镇远的事儿?”
“自然听说了,哎呦喂,听说他生生把一个小姑娘的手脚给废了,还把人家的左眼给挖下来了,这也太残忍了吧!”
“也不知道他到底为啥要这么做,之后还在自己身上照做了一遍,他是不是疯了啊?”
“我猜啊,肯定是求爱不成才会干出这种糊涂事儿。”
“啊?那个姑娘听说还是闻镇远的义侄女呢,这闻镇远的心也太脏了吧,啧啧啧。”
……
我听到冷十二的回禀,一时也愣住了。
不过很快,我又觉得这似乎也在情理之中。
闻镇远不管私德如何,但他确实是一位保卫国家的大将军。
他先我一步惩罚石青瑶和自己,就是想借此让我消消气,不至于因为这件事影响到两国的友好关系。
事实上,他的目的确实达到了。
在得知闻镇远提出想再见我一面时,我犹豫了片刻,最终还是答应了。
“明月,谢谢你愿意来见我。”闻镇远的声音沙哑而虚弱。
此时的他,左眼缠着纱布,纱布上隐隐透出殷红的血迹,四肢无力地垂着,整个人满脸憔悴,仿佛一下子苍老了许多。
“对不起,真的对不起。”闻镇远不停地道歉。
“如今,我也体会到了你曾经遭受的痛楚,我真的恨死我自己了。”
“我不该一时鬼迷心窍,对你犯下如此不可饶恕的大错。”
“石青瑶的右眼我没有动,若你想要讨回,吴灵枢在你手里,说不定他可以……”
我打断了他的话:“你想说的就只是这些吗?”
我今日愿意来见他,是念在他从前为了国家大义所做出的贡献。
至于道歉,我曾经确实渴望能听到他一句真心的道歉,可如今时机已过,这份道歉再没有了往日的分量。
闻镇远的脸色瞬间变得煞白。
“我还想告诉你,我……是爱你的。”闻镇远鼓起勇气说道。
听到这句话,我忍不住笑出声来。
“爱我?你爱的不是石青瑶吗?”
“为了她,你可以肆意伤害无辜之人,囚禁别人,还挖去别人的眼睛,精心编织谎言欺骗大家。”
“你的爱太过血腥、太过残忍,我担待不起!”
想到那个漆黑的暗室,那撕心裂肺的剧痛,还有直到现在仍然时不时萦绕在梦中的恐惧……
这一切的一切,全都源于眼前这个人畸形而又自私的爱。
而此时此刻,这个伤人元凶却说他爱的是我?
见我满眼血红,闻镇远脸上闪过一丝痛色。
“对不起,是我意识到得太晚了……”
“我知道我所做的一切都不足以补偿你,我愿意终身在此赎罪。”
“只求你心里能舒服些,哪怕只有一点点。”
“不必了。”我冷冷地说道。
“使团离开时会带你一起走,就这样吧,只愿我们永世不再相见。”
说罢,我转身毅然离开。
隐约间,我听到背后传来一阵低哑的呜咽声,那是压抑到极致的追悔莫及。
转眼就到了使团离开的日子。
车队越走越远,最后渐渐消失在我的视野中。
我看向身后的吴灵枢:“你不走?”
吴灵枢轻轻挥了挥手中的折扇,笑着说:“云皎国多奇珍药材,留在这里也挺好的。”
他确实医术超群,在他的精心医治下,父王的身体已经大好。
当初换眼的事情,经过仔细查明,他确实是被动的。
我就算对他有所迁怒,如今也算是功过相抵了。
至于那碗虎狼之药,冷十二已经事先调换过了,只是一碗普通的参汤罢了。
使团离开后,石青瑶作为两国交换的“礼物”,留在了云皎国,被我发配去守灵。
至于我的右眼,伤口已经愈合,又何必再割开呢。
就算只有一只眼睛,我仍然是父王的女儿,云皎国最尊贵的公主。
不过,我还是让吴灵枢将那只已经易主的眼睛取走,换给了妇幼局一个患有眼症的孤女。
其实,我也想过将闻镇远和石青瑶千刀万剐,以解心头之恨。
可后来我又想,让他们痛苦地活着,或许才是对他们真正的惩罚。
半年之后,我先后收到了关于他们两人的消息。
石青瑶在河边意外失足,溺水而亡。
闻镇远回国后,因为出使时出现了众多异常行为,再加上身上的伤,被革去了职务,只能在府上休养。
后来,布防图丢失一事泄露,他被勒令归乡,最终病死在了路上。
我把报牒放到一旁,心中无悲无喜。
乾庆国这一行,仿佛已经是前世发生的事情了。
往后余生,我定会在这片养育我的疆土上自由自在地生活,快乐幸福地度过每一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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