婚后三年 她终于明白 爱和被爱 不能是生命的全部 决定放弃了

B站影视 韩国电影 2025-10-13 12:44 1

摘要:我站在酒店喧闹的宴会厅门外,身上还穿着为了喜庆特意买的红色连衣裙,耳朵里“嗡嗡”作响,几乎听不清司仪在台上热情洋溢地说着什么。

我哥结婚那天,我爸妈让我把婚房过户给他。

那套房子,房产证上是爸爸林建军的名字。

但首付和月供,是我和丈夫周诚一分一分,从牙缝里省出来的。

我站在酒店喧闹的宴会厅门外,身上还穿着为了喜庆特意买的红色连衣裙,耳朵里“嗡嗡”作响,几乎听不清司仪在台上热情洋溢地说着什么。

我只听见我妈王淑芬压低了声音,却字字如刀的话。

“晚晚,你也是当姐姐的,你弟弟结婚,不容易。”

“这套房子,当初就说好了,先写你爸的名字,就是留给林浩的。”

“你跟周诚再攒攒,还能再买。你弟弟不一样,他刚结婚,孙芮肚子里可能都有了,不能让他们租房子受苦。”

我的丈夫周诚,就站在我身边。

他穿着一身得体的西装,此刻眉头紧锁,嘴唇抿成一条僵硬的线。

他想替我说话,却被我爸一个眼神给堵了回去。

那眼神,充满了岳父对女婿不容置喙的威严。

“这是我们家的事,周诚,你别插嘴。”林建军说。

我家的事。

我和周诚,我们用血汗钱买的房子,成了“我家的事”。而我的丈夫,成了外人。

那一刻,婚礼的喜庆背景音,宾客的欢声笑语,都像是一场巨大的讽刺剧。

我看着眼前生我养我的父母,他们脸上带着理所当然的表情,仿佛在谈论今天天气如何一样平常。

我突然觉得,过去二十多年的记忆,像潮水一样涌上来,冰冷刺骨。

我和我哥林浩,是龙凤胎。

但在我们家,龙和凤的待遇,天差地别。

从小到大,家里唯一的鸡蛋是他的,新衣服是他的,读书时多出来的零花钱,也是他的。

我妈总说:“你是姐姐,要让着弟弟。”

哪怕我们只相差了十分钟。

我爸则说:“女孩子家家的,读那么多书有什么用?早晚要嫁人。”

所以,当我考上重点高中,而林浩只考上一个普通高中时,我爸差点不让我去念。

是我跪在地上求了三天,保证自己会拿奖学金,绝不多花家里一分钱,他才勉强同意。

高中三年,我穿着洗得发白的校服,啃着最便宜的馒头,一头扎进书本里。

林浩呢?他换着最新款的球鞋,用着时髦的手机,隔三差五跟同学出去聚餐。

我妈总是偷偷塞钱给他,被我撞见过一次。

她尴尬地笑了笑,对我说:“男孩子在外面,要面子。”

我没说话,只是默默地回了房间,把唯一一本课外辅导书又多看了一遍。

我以为,只要我足够努力,足够优秀,就能赢得他们的关注和认可。

后来,我考上了南方的一所名牌大学,林浩复读一年,勉强上了个三本。

我大学四年,学费是助学贷款,生活费是兼职挣的。

我做过家教,发过传单,在餐厅端过盘子。最累的时候,一天只睡四个小时。

而林浩的大学生活,我只在过年回家的饭桌上听我妈炫耀过。

“我们家浩浩,在学生会当干部,人缘可好了。”

“浩浩又拿了什么比赛的奖,虽然不是学习上的,但也是锻炼能力嘛。”

我默默听着,不插一句话。

我怕我一开口,就会忍不住问她,你知不知道你女儿为了省两块钱的公交费,在冬天里走了五公里路?

你知不知道你女儿发高烧三十九度,是一个人去医院排队打针的?

我终究还是没问。

我怕得到的答案,会让我彻底心碎。

大学毕业,我留在了那座城市,进了一家很不错的公司。

也就是在那里,我遇到了周诚。

他和我一样,都是从普通家庭走出来,靠自己打拼的孩子。

他懂我的辛苦,也珍惜我的努力。

他会在我加班晚了的时候,算好时间,带着热腾腾的夜宵等在公司楼下。

他会把我随口一提喜欢的东西记在心里,然后在某个平常的日子里,像变魔术一样拿给我。

他会认真地对我说:“晚晚,你已经做得很好了,不用那么拼命,以后有我。”

和他在一起,我第一次感觉到,原来被爱、被放在心尖上,是这样一种温暖的感觉。

我们谈了两年恋爱,决定结婚。

结婚,绕不开的就是房子。

我们俩工作时间不长,积蓄不多。双方父母都帮不上什么忙。

我爸妈早就明确表示过,林浩以后结婚,他们要倾尽所有。至于我,嫁出去的女儿泼出去的水。

周诚的父母在乡下,身体不好,能不给他们添麻烦,我们已经很感激了。

我们决定靠自己。

那两年,我们几乎过着苦行僧一样的生活。

我除了本职工作,晚上还接私活做设计。周诚一个做技术的,周末跑去给人家做项目,赚外快。

我们租在最便宜的城中村,每天自己做饭,一分钱掰成两半花。

我记不清有多少个夜晚,我画图画到眼睛酸涩,一抬头,看到周诚还在电脑前敲代码。

我们相视一笑,疲惫,但眼里有光。

因为我们知道,我们在为我们共同的家而努力。

终于,我们凑够了三十万的首付。

那是一个小两居,离我们上班的地方有点远,但小区环境不错,户型也方正。

我们去看房的那天,阳光很好,透过窗户洒进来,我们仿佛看到了未来生活的样子。

我激动得眼眶都红了。

周诚抱着我,在我耳边说:“晚晚,我们有家了。”

可问题,就出在买房资格上。

我刚到这座城市不久,社保年限不够。周诚倒是够了,但他的户口还在老家,手续办起来很麻烦,而且利率也会上浮。

就在我们一筹莫展的时候,我爸打来了电话。

他不知道从哪里听说了我们买房的事。

电话里,他表现出了前所未有的热情和关心。

“晚晚啊,买房子是大事,你们年轻人不懂,容易被骗。”

“这样吧,你把钱打给我,我托人给你们看。我跟你妈在这边,也没什么事,就当给你们帮帮忙。”

我当时,是真的被感动了。

我以为,他终于看到了我的独立和努力,开始真正地关心我这个女儿了。

周诚有些犹豫,他觉得不妥。

但我劝他:“周诚,他是我爸,总不会害我吧?他可能只是想弥补一下以前对我的亏欠。”

现在想来,那时候的我,真是天真得可笑。

我对那份迟来的父爱,抱有太多不切实际的幻想。

于是,我们把凑齐的三十万,加上我们俩的名字,一起打到了我爸的卡上。

我爸果然“不负众望”,很快就帮我们“搞定”了。

他说他找了关系,用他的名字买,可以规避限购政策,还能拿到最低的贷款利率。

“你们放心,这房子就是你们的。等过两年,政策松动了,或者你们的资格够了,我立马就给你们过户。”

他信誓旦旦。

我和周诚,就这样信了。

我们甚至觉得,父母还是爱我们的,只是他们不善于表达。

接下来的月供,每个月都由我们准时打到我爸的还款卡上。

装修、买家具家电,也全是我们亲力亲为,花光了我们最后的积蓄。

拿到钥匙的那天,我和周诚在空荡荡的房子里,激动地抱在一起哭了。

那是我们的家。

是我们爱情的见证,是我们奋斗的勋章。

我们以为,幸福的生活,就这样开始了。

婚后的日子,平淡而温馨。

我们一起窝在沙发上看电影,一起在厨房里研究新的菜式,一起在阳台上种满花花草草。

房子里的每一个角落,都充满了我们的欢声笑语。

我们很少回老家。

一来是工作忙,二来,也是一种潜意识的回避。

每次回去,我妈三句话不离林浩。

“浩浩工作怎么样了?”

“浩浩谈女朋友了没有?”

“你们在大城市,有机会多帮帮你弟弟。”

仿佛我这个女儿,存在的唯一价值,就是为我那个不成器的弟弟铺路。

周诚每次都把我护在身后,替我挡掉那些不胜其烦的唠叨。

他私下里对我说:“晚晚,以后我们少回来。我们过好我们自己的小日子就行。”

我点点头,心里既温暖,又酸涩。

我贪恋我们那个小家的温暖,也为自己有这样一个通情达理的丈夫而庆幸。

可我没想到,我们拼命想逃离的漩涡,最终还是会主动找上门来,试图把我们拖下水。

林浩要结婚了。

对象是家里托人介绍的,一个叫孙芮的女孩。

听说女方家里条件不错,但要求也高,必须在城里有婚房。

我爸妈为了这事,愁得焦头烂额。

他们那点养老金,在老家的小县城买套房都费劲,更别说在我们打拼的这个二线城市了。

那段时间,我妈几乎每天都给我打电话哭穷。

“晚晚啊,我和你爸这辈子,就是为了你们兄妹俩。”

“你弟弟要是结不了婚,我们死了都闭不上眼。”

“你在大城市,认识的人多,路子广,帮浩浩想想办法。”

我能有什么办法?

我和周诚自己都还在勒紧裤腰带还房贷。

我只能安慰她几句,然后委婉地表示我们也无能为力。

我妈在电话那头沉默了很久,然后幽幽地说了一句:“你真是嫁出去的女儿,心都野了。”

说完,就挂了电话。

我握着手机,心里堵得难受。

周诚看出了我的不快,揽过我的肩膀。

“别想了,我们仁至义尽。我们的小家,才是最重要的。”

我靠在他怀里,点了点头。

是啊,我不能再心软了。

我不能用我和周-诚的未来,去填补那个无底洞。

可我还是低估了他们的决心。

或者说,我低估了他们的无耻。

林浩的婚期定了下来。

我爸妈喜气洋洋地通知我们,说婚房的事情解决了。

我当时还天真地以为,是他们想通了,或者女方那边通情达理,不要求了。

我还给林浩转了两万块钱,作为姐姐的心意。

他收了钱,回了我一句“谢谢姐”,就没有下文了。

直到婚礼那天。

直到我爸妈把我们叫到那个角落。

直到他们面色平静地说出,让我把我和周诚的家,过户给林浩。

我才明白,原来,他们早就计划好了一切。

从三年前,他们“好心”地提出用我爸的名字买房开始,这就是一个彻头彻尾的骗局。

他们用所谓的亲情,所谓的“为你好”,给我下了一个长达三年的套。

就等着今天,在我弟弟结婚的“大喜日子”里,收网。

他们甚至觉得,在这样的日子里提出来,我为了“顾全大局”,为了不让场面难看,就一定会答应。

“不。”

我听见自己的声音,干涩,沙哑,却异常清晰。

我妈的脸色瞬间变了。

她脸上的笑容僵住了,取而代之的是一种难以置信的错愕。

“你说什么?晚晚,你知不知道你在说什么?”

“我说,不。”我重复了一遍,这一次,声音大了些,也更坚定了。

我看到我爸的脸色沉了下来,他那双浑浊的眼睛里,透出熟悉的、不容反抗的威严。

“林晚!你翅膀硬了是不是?这是你跟长辈说话的态度吗?”

“爸,我只是在陈述一个事实。”我抬起头,迎上他的目光,“那套房子,是我们和周诚买的。首付是我们付的,月供是我们还的。凭什么要给林浩?”

“就凭房产证上写的是我的名字!”我爸几乎是吼出来的,唾沫星子都快溅到我脸上,“我说是谁的,就是谁的!”

“爸,你怎么能这么不讲道理?”周诚终于忍不住了,他上前一步,把我护在身后。

“我们有所有的转账记录,每一笔月供的还款凭证。当初是你自己说的,只是借你的名字,等我们有资格了就过户给我们。你怎么能说话不算话?”

“我说话不算话?”我爸冷笑一声,那笑声里充满了鄙夷,“我养了她二十多年,她用我的名字买套房孝敬她弟弟,怎么了?天经地义!”

“孝敬?”我气得浑身发抖,几乎要笑出声来,“爸,你管这叫孝敬?你这是明抢!”

“你……”我爸气得扬起了手。

“老林!”我妈一把拉住他,然后转向我,开始打感情牌。

她的眼圈一下子就红了,眼泪说来就来。

“晚晚,你怎么能这么跟你爸说话?他也是为了这个家好。”

“为了林浩好,就是为了这个家好。是吗?”我冷冷地看着她。

“你弟弟是你唯一的亲弟弟啊!你们是龙凤胎,是打断骨头还连着筋的亲人!你就忍心看着他结婚连个住的地方都没有,被人戳脊梁骨吗?”

“那我就活该跟周诚辛辛苦苦攒钱买的房子,拱手让人吗?”我反问。

“什么叫拱手让人?那是给你弟弟!又不是给外人!”我妈的声音也尖利起来。

“周诚是外人,我也是外人,只有林浩,才是你的亲儿子,对吗?”

我的话,像一根针,精准地刺破了那层温情脉脉的伪装。

我妈的脸,瞬间变得煞白。

她张了张嘴,却一个字也说不出来。

周围有几个亲戚听到了动静,围了过来,指指点点。

“这是怎么了?大喜的日子,吵什么?”

“好像是为了房子的事。”

“哎呀,一家人,有什么话不能好好说。”

我爸的脸,一阵红一阵白。他最好面子,尤其是在亲戚朋友面前。

他压低声音,对我发出最后的通牒。

“林晚,我今天就把话放这儿。这房子,你给也得给,不给也得给!”

“你要是还认我这个爸,认这个家,今天就把这事应下来。等婚礼结束,我们就去办手续。”

“你要是敢说个不字,以后,你就别再进我林家的门!”

他说得斩钉截铁,没有一丝回旋的余地。

我看着他,这个我叫了二十多年“爸爸”的男人。

他的眼神里没有一丝不舍,只有威胁和逼迫。

我突然觉得很累。

那种从心底里涌上来的,深入骨髓的疲惫。

我争了这么多年,努力了这么多年,到底是为了什么?

为了证明我比林浩强?

为了得到他们一句廉价的夸奖?

为了维持这段早已千疮百孔的,所谓“亲情”?

我深吸一口气,胸口那股翻腾的怒火和委屈,渐渐平息下去。

取而代之的,是一种前所未有的冷静。

周诚紧紧握着我的手,他的手心很热,给了我无穷的力量。

我回握住他,然后抬起头,看着我的父母,一字一句地说:

“好啊。”

“那这个家,我不要了。”

“这个门,我不进了。”

说完这句话,我拉着周诚,转身就走。

身后传来我妈撕心裂肺的哭喊声,和我爸气急败坏的咒骂声。

“林晚!你这个不孝女!你给我站住!”

“晚晚啊!你别走啊!你弟弟的婚礼还没结束啊!”

我没有回头。

一步也没有。

走出酒店大门,外面阳光刺眼。

我和周诚站在车水马龙的街边,像两个被世界抛弃的人。

周诚脱下西装外套,披在我身上。

“冷不冷?”他问。

我摇摇头。

其实我很冷,冷得牙齿都在打颤。

不是因为天气,而是因为心。

“周诚,”我开口,声音里带着我自己都未曾察ates的颤抖,“对不起。”

“对不起,把你也卷了进来。”

“对不起,因为我的家人,让你受了这么多委屈。”

周诚没有说话,只是把我紧紧地拥进怀里。

他的怀抱,温暖而坚实。

“傻瓜。”他在我头顶轻轻地说,“说什么对不起。我们是夫妻,你的事,就是我的事。”

“他们不讲道理,我们跟他们讲。他们要是来硬的,我们也不怕。”

“房子是我们的,谁也抢不走。”

我的眼泪,再也忍不住,汹涌而出。

我把脸埋在他胸口,放声大哭。

哭我这些年受的委屈,哭我那可笑的天真,哭我那被彻底斩断的亲情。

我不知道哭了多久,直到哭得筋疲力尽,浑身发软。

周诚就那么一直抱着我,轻轻拍着我的背,像哄一个孩子。

等我情绪稍微平复下来,他才扶着我,轻声说:“我们回家。”

回家。

这个词,在今天之前,对我来说有两个含义。

一个,是生我养我的地方。

一个,是我和周诚共同打造的港湾。

而从今天起,我只有一个家了。

回到我们的小家,看着熟悉的陈设,闻着空气中淡淡的馨香,我的心,才算真正地落了地。

这里,才是我的归宿。

周诚给我倒了杯热水,让我坐在沙发上。

他自己则坐在我对面,表情严肃。

“晚晚,这件事,我们必须做好最坏的打算。”

我点点头。

“他们不会善罢甘休的。”

“对。”周诚说,“爸那个人,爱面子,又固执。今天我们在婚礼上让他下了不来台,他绝对不会就这么算了。”

“他手上最大的筹码,就是房产证。”

“而我们手上的筹码,”周诚顿了顿,眼神变得锐利起来,“是所有的出资证明。”

他站起身,从书房里拿出一个文件夹。

里面,是我们这几年来所有的银行转账记录、贷款还款详单、装修合同、购买家电的发票……

每一张纸,都记录着我们的汗水和心血。

“晚晚,你听我说。”周-诚把文件摊在茶几上,表情前所未有的认真。

“从法律上讲,我们这种情况,叫‘借名买房’。”

“虽然房产证是爸的名字,但我们是实际出资人和使用人。只要我们能提供充分的证据链,证明房子是我们买的,我们就有很大概率能打赢官司,把房子要回来。”

“但是,”他话锋一转,“一旦走到那一步,就意味着,你和家里,就真的彻底撕破脸了。”

“你……能接受吗?”

他小心翼翼地看着我,生怕触碰到我的痛处。

我看着他,看着他眼里的担忧和爱护。

我突然笑了。

是一种劫后余生,尘埃落定的笑。

“周诚,你知道吗?”

“在他们让我把房子给林浩的那一刻,在我爸说出‘以后别进林家门’的那一刻,我心里那点仅存的幻想,就已经彻底破灭了。”

“我以前总觉得,血浓于水。总觉得,他们是我的父母,再怎么样,心里也是有我的。”

“现在我明白了,在他们心里,我这个女儿,可能只是一个可以随时牺牲的,用来给我弟弟铺路的工具。”

“所以,没什么不能接受的。”

“撕破脸就撕破脸吧。有些脸皮,早就该撕破了。”

我的语气很平静,平静到我自己都觉得惊讶。

原来,当一个人真正放下的时候,是不会歇斯底里的。

周诚看着我,良久,点了点头。

“好。我明白了。”

“那我们现在要做的,就是等。”

“等他们出招。”

我们没有等太久。

第二天下午,我就接到了我妈的电话。

电话一接通,就是她压抑的哭声。

“晚晚啊……你快回来吧……你爸他……他被你气得住院了!”

我心里“咯噔”一下。

第一反应是担心,但随之而来的,是一股强烈的怀疑。

以我对他们的了解,这很有可能是一出苦肉计。

“什么病?住哪个医院?”我尽量让自己的声音听起来平静。

“高血压!脑溢血!现在还在抢救室里!医生说……说随时都有生命危险!”我妈哭得上气不接下气,“你这个不孝女啊!你是不是非要把你爸气死你才甘心啊!”

脑溢血?抢救室?

我心里一紧。

虽然对他们失望透顶,但那毕竟是我的父亲。

我不可能真的做到无动于衷。

“地址发给我。”我说。

挂了电话,周诚立刻走了过来。

“怎么了?”

“我妈说,我爸被我气得脑溢血,住院了。”

周诚的眉头也皱了起来。

“真的假的?”

“不知道。”我摇摇头,“但我们得去看看。”

“我跟你一起去。”周诚立刻说。

我们赶到医院,按照我妈发来的地址,找到了病房。

根本不是什么抢救室,而是一间普通的双人病房。

我爸林建军,正半躺在病床上,头上缠着一圈纱布,手臂上打着点滴。

他脸色是有些苍白,但看起来精神还好,远没有我妈说的那么严重。

我妈坐在一旁,一边削苹果一边抹眼泪。

林浩和他的新婚妻子孙芮也在。

看到我们进来,病房里的气氛瞬间凝固了。

我妈“哇”的一声哭得更响了。

“你还知道来啊!你还当有这个爸啊!”

我爸则把头扭向一边,一副不愿看我的样子。

林浩站了起来,脸上带着一丝不耐烦和指责。

“姐,你怎么能这么跟爸妈说话?你看你把爸都气成什么样了?”

他的妻子孙芮,则抱着手臂,站在一旁,用一种审视和鄙夷的目光打量着我,嘴角挂着一丝若有若无的冷笑。

我没理他们,径自走到病床边。

“医生怎么说?”我问。

没人回答我。

我看到了床头的病历卡,拿起来翻看。

诊断结果写得很清楚:高血压,轻微脑供血不足,情绪激动导致的一过性昏厥。

根本不是什么脑溢血。

医生建议是留院观察两天,注意休息,平复情绪。

我心里那点残存的担忧,瞬间烟消云散。

取而代-之的,是无边的愤怒和悲凉。

他们竟然用这种方式,骗我过来。

我把病历卡放回原处,发出一声轻响。

然后,我抬起头,冷冷地看着病床上的男人。

“爸,演得累吗?”

林建军的身体猛地一僵,他转过头,恶狠狠地瞪着我。

“你……你说什么混账话!”

“我说,这出苦肉计,你们演得不累吗?”我提高了音量,“脑溢血?抢救室?你们把我当三岁小孩耍吗?”

“为了让我把房子交出来,你们真是什么手段都用得出来啊!”

“你……”我爸被我戳穿,气得脸都涨红了,指着我的手不停地发抖。

“姐!你怎么能这么说爸!”林浩冲了过来,挡在我爸面前,“爸是真的不舒服!医生都说了,要不是送来得及时,后果不堪设想!”

“是吗?”我看向他,“那医生有没有告诉你,爸高血压不是一天两天了,最忌讳的就是情绪激动。昨天在婚礼上,是谁一个劲地逼我,刺激他?”

林-浩被我问得哑口无言。

这时候,一直没说话的孙芮,突然阴阳怪气地开了口。

“哎呀,姐姐,话也不能这么说。爸妈也是为了你好弟弟,一片苦心。再说了,那房子本来就是爸妈给浩浩准备的婚房,我们住进去不是天经地义的吗?怎么到你嘴里,就成了逼你了?”

我转头看向她。

这个第一次正式见面的,我的弟媳。

她化着精致的妆,穿着名牌的衣服,看我的眼神,就像在看一个不识好歹的乡巴佬。

“我们?”我抓住她话里的字眼,冷笑一声,“你是以什么身份,在这里说‘我们’?”

“我……”孙芮的脸一滞。

“这套房子,跟你,有半分钱关系吗?”

“你!”孙芮的脸瞬间涨成了猪肝色,“林晚,你别给脸不要脸!我嫁给了林浩,我就是这个家的人!这房子我说了就算!”

“哦?”我挑了挑眉,“好大的口气。不知道的,还以为房产证上写的是你孙芮的名字呢。”

“你……”

“够了!”我爸在病床上一拍床沿,怒吼道,“都给我住嘴!”

他喘着粗气,指着我。

“林晚,我最后问你一遍。”

“那套房子,你到底给不给?”

病房里,所有人的目光都聚焦在我身上。

压抑,窒息。

我看着他们,我的父亲,我的母亲,我的亲弟弟,和我弟弟的妻子。

他们像一群虎视眈眈的狼,等着分食我身上最后一块肉。

我突然觉得,再多说一个字,都是浪费。

“周诚,我们走。”

我不想再在这个令人作呕的地方,多待一秒钟。

“站住!”

林浩一个箭步,拦在了我们面前。

“不能走!”

“今天这事,必须说清楚!”

“你想说什么?”周诚把他护在我身后,冷冷地看着他。

“姐夫,这事你别管,是我们家的事。”林浩的态度依旧蛮横。

“那套房子,我不管你们当初是怎么想的,现在我结婚了,我就要住进去!”

“这是爸妈答应我的!”

“你凭什么?”我从周诚身后探出头,质问他。

“就凭我是儿子!”林浩理直气壮地吼道,“这个家的东西,以后都是我的!你的,也一样是我的!”

“你简直是不可理喻!”我气得浑身发抖。

“我不可理喻?”林浩冷笑,“林晚,你别忘了,你是个女的!你早晚是别人家的人!你霸占着家里的房子,算怎么回事?”

“你把房子给我,以后爸妈老了,我给他们养老送终!你呢?你嫁出去了,还能管他们吗?”

“说得真好听。”周诚听不下去了,讥讽道,“不知道的,还以为你多孝顺。你连婚房都要从你姐手里抢,你拿什么给爸妈养老?”

“我……”林浩被噎住了。

“拿你姐的房子,娶你的媳妇,然后让你姐净身出户,流落街头。这就是你所谓的孝顺?”周诚步步紧逼。

“我没让她流落街头!她可以跟你们先租房子住嘛!等以后我有钱了,再补偿她不就行了!”林浩强词夺理。

“补偿?”我笑出了声,“林浩,你拿什么补偿?你一个月工资多少钱?你还得起这套房子的市场价吗?”

“你别管我还不还得起!反正这房子,我要定了!”林浩露出了无赖的嘴脸。

“你要是不同意,我就……我就天天去你家闹!去你公司闹!我看你还要不要脸!”

“你敢!”我厉声喝道。

“你看我敢不敢!”

眼看我们就要在病房里吵得不可开交。

一直沉默的我妈,突然“扑通”一声,跪在了我面前。

这一下,把所有人都惊呆了。

“晚晚……妈求你了……”

她抱着我的腿,嚎啕大哭。

“你就当可怜可怜妈……你就把房子给你弟弟吧……”

“你要是不给,孙芮就要跟浩浩离婚啊!浩浩他不能没有这个家啊!”

“妈这辈子,没求过你什么事……这次,你就听妈一次,行不行?”

她哭得涕泪横流,毫无形象。

我整个人都僵住了。

我看着跪在我脚下的母亲,心里没有一丝动容,只有一片冰冷的荒芜。

为了儿子,她可以跪下求女儿。

这是一种怎样的母爱?

偏执,自私,令人窒息。

“妈,你起来。”我的声音,冷得像冰。

“你不答应,我就不起来!”她死死地抱着我的腿。

“你这是在逼我。”

“我就是逼你!谁让你是姐姐!谁让你是我的女儿!”她哭喊着。

病房门口,已经围了一些看热闹的病人和家属。

指指点点的声音,像针一样扎在我身上。

“这女儿怎么这么狠心啊,亲妈都跪下了。”

“为了套房子,连父母都不要了,真是白养了。”

“现在的年轻人啊,真是自私。”

那些议论声,钻进我的耳朵里。

我爸在病床上,用一种胜利者的眼神看着我。

林浩和孙芮,则抱着手臂,像在看一出好戏。

他们所有人都觉得,我输定了。

在亲情和道德的绑架面前,我一定会妥协。

我闭上眼睛,深吸了一口气。

再睁开时,眼里只剩下决绝。

我看着周诚,说:“报警。”

“什么?”

周诚愣了一下。

不仅是他,我妈,我爸,林浩,孙芮,所有人都愣住了。

他们大概以为自己听错了。

“我说,报警。”我重复了一遍,声音不大,但清晰地传到了每个人耳朵里。

“就说这里有人寻衅滋生,恶意骚扰,限制我们的人身自由。”

我妈抱着我腿的手,下意识地松了松。

她难以置信地看着我,仿佛在看一个陌生人。

“林晚……你……你要报警抓你妈?”

“我没有。”我平静地看着她,“我只是在维护我的合法权益。”

“你……”

“你疯了!林晚你这个疯子!”林浩第一个反应过来,指着我破口大骂,“你要把家丑外扬到警察局去吗?你还要不要脸!”

“脸?”我看着他,笑了,“脸面是自己挣的,不是别人给的。当你们用住院这种手段骗我过来,当妈跪下来逼我的时候,你们考虑过我的脸面吗?考虑过林家的脸面吗?”

“你们都不在乎,我还在乎什么?”

孙芮的脸色也变了,她大概没想到,我这个看起来温顺的姐姐,竟然会这么刚。

她拉了拉林浩的衣袖,低声说:“算了,别闹大了,不好看。”

她家境好,最怕的就是丢人。

我爸在病床上气得嘴唇发紫,指着我“你你你”了半天,一句完整的话都说不出来。

周诚已经拿出了手机,作势要拨打110。

“等一下!”

我妈终于怕了。

她颤颤巍巍地从地上站起来,脸色灰败。

“晚晚……别……别报警……”

“一家人,有什么事不能好好说……非要闹到警察那里去吗?”

“现在想起来好好说了?”我冷眼看着她,“刚才逼我的时候,怎么没想到?”

“我……”我妈语塞。

我环视了一圈他们所有人,然后,一字一句地,说出了我早就准备好的话。

“既然今天,人都在这里,那我们就把话说清楚。”

“第一,房子,是不可能给你们的。想都不要想。”

“第二,这套房子,虽然登记在爸的名下,但属于‘借名买房’。我们有全部的出资证明和还款记录。如果你们非要争,那我们就法庭上见。我相信,法律是公正的。”

“第三,”我顿了顿,看向病床上的林建军,“爸,我知道你不甘心。你觉得房子在你名下,你就掌控了一切。但我想提醒你,如果你执意要把事情闹大,我们不仅会起诉你,要求确认房屋所有权,我们还会把你这种恶意侵占子女财产的行为,公之于众。”

“我不知道你们单位的领导,街坊邻居,亲戚朋友,知道了这件事,会怎么看你。你一辈子最好面子,我想,你不会想晚节不保吧?”

我的话,像一把把尖刀,精准地插进了他们的要害。

我爸的脸色,从涨红变成了惨白。

他最怕的,就是丢脸。

我妈则完全呆住了,她可能从来没想过,她那个一向听话的女儿,会说出这么“大逆不道”的话。

林浩和孙芮,也是一脸的震惊和不忿,但他们却找不到任何话来反驳。

因为我说的,句句在理,也句句在他们的痛点上。

“第四,也是最后一点。”

我的目光,最终落在了林浩身上。

“林浩,你是我弟弟,这一点,我无法改变。但从今往后,我们姐弟的情分,到此为止。”

“你结婚,我送上了我的祝福和礼金,仁至义尽。以后,你的路,你自己走。不要再指望我为你付出任何东西。”

“还有,”我转向我妈,“妈,你也不用再用‘亲情’来绑架我。你的爱,太沉重,也太偏心,我要不起。”

“从今天起,你们过你们的阳关道,我过我的独木桥。除了法律上无法割裂的血缘关系,我们,再无瓜葛。”

说完这番话,我感觉全身的力气都被抽空了。

但也有一种前所未有的轻松。

就像一个背负了二十多年沉重枷锁的人,终于挣脱了束缚。

病房里,死一般的寂静。

所有人都被我的话震住了。

他们大概从来没有见过我这个样子。

冷静,理智,甚至……冷酷。

良久,我爸从牙缝里挤出一句话。

“好……好……好一个林晚!”

“你真是我的好女儿!”

他的声音里,充满了怨毒和不甘。

我没有再看他一眼。

我拉起周诚的手。

“我们走。”

这一次,再也没有人敢拦我们。

我们走出病房,身后,是死一般的沉寂。

走出医院大楼,外面的天空,灰蒙蒙的,像是要下雨。

周诚紧紧地握着我的手。

“晚晚,你还好吗?”

我摇摇头,又点点头。

“我不好。但……我也很好。”

我感觉自己像经历了一场惨烈的战争。

虽然赢了,但浑身是伤。

可是,我也知道,这场战争,我必须打。

为了我自己,也为了周诚,为了我们那个来之不易的家。

接下来的几天,出乎意料的平静。

我爸妈没有再打电话来。

林浩也没有像他威胁的那样,来家里或者公司闹。

一切都安静得有些诡异。

我和周诚,心里都清楚,这只是暴风雨前的宁静。

他们绝对不会就此罢休。

我们做好了万全的准备。

我们咨询了律师,把所有的证据材料都整理成了好几份,做了备份。

律师告诉我们,我们的赢面很大,但过程可能会很漫长,很煎熬。

尤其是在情感上。

我跟公司请了一周的假,整个人都处在一种紧绷的状态。

晚上,我总是做噩梦。

梦见我又回到了小时候,家里只有一个鸡蛋,我妈毫不犹豫地给了林浩。

梦见我考上大学,我爸冷漠地说,女孩子读那么多书有什么用。

梦见婚礼那天,他们理所当然地让我把房子让出来。

梦见在医院里,我妈跪在我面前,所有人都指责我不孝。

每一次,我都在惊恐中醒来,浑身冷汗。

周诚就把我抱在怀里,一遍一遍地安慰我。

“都过去了,晚晚,都过去了。”

“你没有做错任何事。”

“错的是他们。”

我知道,他说得都对。

可我心里,还是有一个巨大的窟窿,冷风不停地往里灌。

那是我曾经无比渴望,却从未得到过的亲情,被彻底掏空后留下的痕ą。

我开始反思。

我这二十多年,到底活成了什么样子?

我努力学习,努力工作,努力成为一个优秀的人。

我潜意识里,是不是一直在向他们证明什么?

证明我这个女儿,不比儿子差。

证明我,也值得被爱。

可结果呢?

我的优秀,成了他们压榨我的资本。

我的懂事,成了他们忽视我的理由。

我越是独立,他们就越是觉得,我不需要任何东西,所以我拥有的一切,都可以被拿走,去补贴那个他们认为更“需要”的儿子。

多么荒谬,又多么可悲。

婚后这三年,是我人生中最幸福的时光。

因为周诚,我第一次感受到了无条件的爱和支持。

我以为,我可以把这份温暖,分一点点,去融化我和原生家庭之间那块坚冰。

现在我才明白,那不是冰。

那是一个黑洞。

它只会吞噬我,把我拉进无尽的黑暗里。

那天晚上,我抱着周诚,跟他说了很多很多。

从童年,到大学,到工作。

那些我从未对人说起过的委屈和心酸,我都说了出来。

周诚就那么静静地听着,没有打断我,只是偶尔收紧手臂,给我力量。

等我说完,天已经快亮了。

我感觉,心里那块堵了很久的石头,终于被搬开了一些。

“周诚,”我看着他,眼睛因为一夜未眠而布满血丝,但眼神却异常清澈。

“我想通了。”

“嗯?”

“我以前总觉得,爱和被爱,是生命的全部。”

“我拼命地想得到我父母的爱,就像一个在沙漠里快要渴死的人,渴望水源一样。”

“但现在我明白了。”

“爱和被爱,很重要。但它不能是生命的全部。”

“尤其是,当一份爱,需要你卑微到尘埃里,需要你放弃自我,放弃原则去换取的时候,那份爱,就已经变质了,它是有毒的。”

“我不能再为了那点虚无缥缈的,可能根本就不存在的‘爱’,毁掉我自己的人生,也毁掉我们的人生。”

“所以,我决定了。”

“我要放弃了。”

我说的放弃,不是放弃房子,不是放弃抗争。

而是放弃对他们的所有期待。

放弃那个渴望得到他们认可的,卑微的自己。

周诚深深地看着我,他的眼里,有心疼,有欣慰,也有一丝释然。

他捧起我的脸,在我的额头上,印下一个温柔的吻。

“我的晚晚,终于长大了。”

那一刻,窗外,第一缕晨曦,穿透云层,照了进来。

一周后,我回去上班。

生活似乎又回到了正轨。

我和周诚,依旧是每天一起上班,一起下班,一起做饭,一起看电视。

我们谁也没有再提起家里的事。

但我们都知道,那根刺,还扎在那里。

真正的对决,还没有到来。

果然,平静的日子没有持续多久。

一天中午,我正在公司食堂吃饭,接到了一个陌生电话。

电话那头,是一个中年女人的声音,语气十分不善。

“是林晚吗?”

“我是,请问您是?”

“我是孙芮的妈妈!”对方的声音陡然拔高,“我女儿在你家受了那么大委-屈,你这个当姐姐的,就是这么做事的?”

我皱了皱眉。

“阿姨,我不明白您的意思。”

“你不明白?”对方冷笑一声,“你弟弟结婚,你一分钱不出就算了,连套房子都霸占着不给!你让孙芮的脸往哪儿搁?让我们孙家的脸往哪儿搁?”

“当初我们两家谈的时候,你爸妈可是亲口说的,那套房子就是给林浩的婚房!怎么?现在想赖账了?”

我心里一沉。

原来,他们早就把我的房子,当成了他们的囊中之物,许诺给了亲家。

现在,他们自己搞不定,就把孙家给搬了出来,想让他们来给我施压。

“阿姨,我想这里面可能有些误会。”我耐着性子解释,“那套房子,是我和先生婚前共同出资购买的,跟林浩没有关系。”

“我不管你跟谁买的!反正你爸妈答应了!你爸妈答应的,你这个当女儿的就得认!”对方完全不讲道理。

“你要是不把房子过户给林浩,那就让你弟弟跟孙芮离婚!我们孙家的女儿,可不受这种气!到时候,我看你爸妈的脸往哪儿搁!”

说完,她“啪”的一声,挂了电话。

我握着手机,气得手都抖了。

他们真是无所不用其极。

用亲情绑架我不成,现在又用林浩的婚姻来威胁我。

我深吸一口气,强迫自己冷静下来。

我不能乱。

他们越是这样,我越要稳住。

下午,周诚也接到了电话。

是林浩打来的。

周诚开了免提,林浩在电话那头,语气颓丧又带着怨气。

“姐夫,孙芮要跟我离婚。”

“她说我们家是骗子,说我姐不把房子给我,就是看不起她,看不起他们孙家。”

“她现在已经回娘家了,说房子一天不过户,她一天不回来。”

“姐夫,你跟我姐说说,就当帮帮我。我不能没有孙芮。”

周-诚听完,只是冷冷地回了一句。

“这是你的事,我们帮不了。”

“姐夫!你怎么能这么说!我们是一家人啊!”

“从你们想要抢我们房子那一刻起,我们就不是了。”

说完,周诚也挂了电话。

晚上,我们俩坐在沙发上,相对无言。

我们知道,这只是第一波攻势。

接下来,肯定还有更厉害的。

果然,第二天,我妈又来了电话。

这一次,她不再哭了,而是用一种近乎诅咒的语气。

“林晚,你是不是非要逼死我们全家你才开心?”

“你弟弟要是离婚了,他这辈子就毁了!你就是我们林家的罪人!”

“我告诉你,你要是还不管,我就去你公司,去找你们领导,告诉他们,你是个多么不孝不义,连亲弟弟都要逼死的人!我看你这个班还上不上的下去!”

赤裸裸的威胁。

我没有说话,直接挂断了电话,然后把她的号码拉黑了。

我爸的,林浩的,所有我认识的亲戚的号码,我通通拉黑。

世界,终于清静了。

但我的心,却像是被泡在黄连水里,苦涩不堪。

周诚抱着我,下巴抵在我头顶。

“晚晚,别怕。”

“兵来将挡,水来土掩。”

“大不了,这份工作我们不要了。换个城市,我们一样能活得很好。”

“只要我们在一起,哪里都是家。”

我点点头,把脸埋在他怀里。

是啊,我还有他。

我不是一个人在战斗。

他们真的来了。

在我拉黑他们所有联系方式的第三天。

我妈,林浩,还有孙芮和她妈,四个人,浩浩荡荡地杀到了我的公司楼下。

那天下午,我正在开一个很重要的项目会。

前台小妹突然慌慌张张地跑进来,在我耳边说:“林姐,楼下……楼下有几个人找你,说是你家人,在大厅里闹呢……”

我心里一咯噔,知道该来的,还是来了。

我跟总监告了假,匆匆下了楼。

一到大厅,就看到那四个人,正跟我们公司的保安拉拉扯扯。

我妈坐在地上,拍着大腿,哭天抢地。

“没天理了啊!女儿不孝啊!霸占家产,逼得儿子要离婚啊!”

“大家快来看一看,评评理啊!”

孙芮的妈妈则叉着腰,指着保安的鼻子骂。

“你们凭什么不让我们进去?我们是来找我女婿的姐姐讨个说法的!你们公司就是这么包庇员工的吗?”

林浩和孙芮站在一旁,一个满脸羞愤,一个满脸得意。

公司大厅里,已经围了不少同事,对着他们指指点点。

我感觉自己的脸,像是被人狠狠地扇了几个耳光,火辣辣地疼。

我这辈子,都没这么丢人过。

我深吸一口气,走了过去。

“够了!”

我的声音不大,但足以让喧闹的大厅安静下来。

所有人的目光,都集中到了我身上。

我妈看到我,像是看到了救星,连滚带爬地过来,又要抱我的腿。

“晚晚!你可算下来了!”

我后退一步,避开了她。

“有事说事,别在这里撒泼,难看。”我的声音冷得没有一丝温度。

“我撒泼?”我妈愣住了,随即哭得更凶了,“我都被你逼成什么样了,你还说我撒泼?”

“林晚,你还有没有良心!”

孙芮的妈妈也走了过来,趾高气扬地看着我。

“你就是林晚?我告诉你,今天你要是不给我们一个说法,我们就不走了!”

“你要什么说法?”我看着她。

“把房子过户给林浩!然后,当着我们的面,给孙芮道歉!”

“道歉?”我像是听到了什么天大的笑话,“我需要道什么歉?”

“你……”

我没有再理她,而是把目光转向了林浩。

“林浩,你确定,要在这里,把我们的家事,闹得人尽皆知吗?”

林浩的脸一阵红一阵白,他看了看身边的孙芮,又看了看地上的我妈,最后,他一咬牙。

“姐,我也不想这样。是你逼我的!”

“好。”

我点了点头。

“既然你非要如此,那我也没什么好顾忌的了。”

我转过身,对着围观的同事们,微微鞠了一躬。

“抱歉,各位,占用大家的时间了。”

“这是我的家人,因为一些家庭财产纠纷,来这里找我。”

“事情的起因,是他们,想让我把我婚前和先生共同购买的房产,无偿赠予给我弟弟,作为他的婚房。”

“我拒绝了。于是,就有了今天这一幕。”

我的话,说得清清楚楚,不卑不亢。

围观的同事们,发出一阵小声的议论。

“什么?让她把自己的房子给弟弟?这也太奇葩了吧?”

“就是啊,都什么年代了,还有这种重男轻女的。”

“这不就是现实版的樊胜美吗?”

我妈和孙芮她妈,大概没想到我会这么坦然地把事情说出来。

她们的脸上,都露出了错愕的表情。

按照她们的剧本,我应该会因为害怕丢脸,而选择息事宁人,对她们妥协。

“你……你胡说!”我妈急了,从地上一跃而起,“那房子本来就是我们家的!是给她弟弟的!”

“是吗?”我从随身的包里,拿出了一叠文件。

那是我早就准备好的,房子的所有出资证明的复印件。

“这是我们当时支付首付的银行转账记录,上面有我和我先生的名字。”

“这是我们这三年来,每个月偿还贷款的银行流水。”

“这是我们装修房子时,签订的合同和支付的发票。”

“每一笔钱,都清清楚楚。请问,这里面,哪一分钱,是你们出的?”

我把那些复印件,一张一张地,展示给所有人看。

我妈她们,彻底傻眼了。

她们没想到,我竟然会准备得如此充分。

“就算……就算钱是你们出的,可房产证上是-你爸的名字!那就是你爸的!”孙芮的妈妈还在做最后的挣扎。

“阿姨,我建议您去学学法。”我看着她,眼神里带着一丝怜悯,“法律上有一种情况,叫‘借名买房’。实际出资人,可以通过法律途径,要回自己的房产。”

“更何况,”我话锋一转,声音陡然变冷,“你们这种行为,已经严重影响到了我们公司的正常秩序,并且对我个人名誉造成了侵害。保安,我现在正式要求,把他们请出去。如果他们拒不离开,立刻报警,告他们寻衅滋事。”

我们公司的保安队长,早就看他们不顺眼了。

听到我发话,立刻带着几个保安,围了上来。

“几位,请吧。”

眼看就要动真格的了,我妈她们,终于怕了。

“林晚!你……你算你狠!”我妈指着我,撂下一句狠话。

孙芮的妈妈也拉着孙芮,灰溜溜地走了。

林浩走在最后面。

他经过我身边的时候,停顿了一下。

他看着我,眼神复杂。

有愤怒,有不甘,还有一丝我看不懂的情绪。

“姐,”他低声说,“你真的,要做到这么绝吗?”

我看着他,这个和我一母同胞,血脉相连的弟弟。

我曾经也想过,要好好地爱护他,保护他。

可是,他却一次又一次地,让我失望。

“不是我绝。”

“是你们,把我逼到了绝路。”

说完,我转过身,不再看他,径直走进了电梯。

电梯门缓缓关上,隔绝了外面的一切。

我靠在冰冷的轿厢壁上,双腿一软,差点滑倒在地。

事情并没有就此结束。

我知道,这只是一个开始。

他们吃了瘪,肯定会想出更恶毒的招数。

我把这件事,原原本本地告诉了周诚。

周诚听完,沉默了很久。

然后,他看着我,说:“晚晚,我们起诉吧。”

“不等了?”

“不等了。”周诚的眼神很坚定,“他们已经没有任何底线了。我们不能再被动地等着他们出招。我们必须主动出击,用法律,彻底解决这个问题。”

“只有拿到法院的判决书,把房产证的名字,堂堂正正地换成我们的,这件事,才算真正了结。”

我看着他,点了点头。

“好。”

做出这个决定,我的心,反而平静了下来。

就像一个即将走上战场的士兵,终于明确了自己的目标。

接下来的一切,都交给了律师。

递交诉状,法院立案,等待传票。

这个过程,比我想象的要快。

大概半个月后,我爸就收到了法院的传票。

我可以想象,当他看到那张盖着法院公章的纸时,会是怎样的暴跳如雷。

那天晚上,我接到了一个陌生的电话。

我犹豫了一下,还是接了。

电话那头,是我爸压抑着怒火的声音。

“林晚,你真的,要把你亲生父亲,告上法庭?”

“是。”我的回答,只有一个字。

“你就不怕天打雷劈吗?”

“我怕。”我说,“但我更怕,我一辈子,都活在你们的阴影里。”

电话那头,是长久的沉默。

然后,是一声沉重的叹息。

“我跟你妈,白养了你这个女儿。”

说完,他挂了电话。

我握着手机,眼泪,无声地滑落。

我知道,从我递交诉状的那一刻起,我和他们之间,最后那点血脉亲情,就已经被我亲手斩断了。

没有回头路了。

开庭那天,我和周诚,很早就到了法院。

在被告席上,我看到了我爸。

他好像一下子老了十岁,头发白了大半,背也有些佝偻了。

我妈和林浩,孙芮他们,坐在旁听席上,一个个都面色凝重。

法庭上,气氛庄严肃穆。

我们的律师,有条不紊地,向法官陈述了事实,并出示了所有的证据。

转账记录,聊天记录,装修合同……一条条,一件件,证据链完整而清晰。

对方的律师,显得有些准备不足。

他翻来覆去,也只能强调一点:房产证上,写的是林建军的名字。

法官问我爸:“被告,原告方提供的这些证据,你是否认可?”

我爸沉默了很久,才从牙缝里挤出几个字。

“钱……是他们出的。”

“那你们之间,是否有过关于房屋所有权的约定?”法官又问。

“……”我爸不说话了。

因为他知道,他只要一开口,就是谎言。

在法庭上说谎,是要负法律责任的。

他不敢。

最后的法庭辩论,几乎是一边倒的局势。

对方律师的辩护,苍白无力。

休庭的时候,我妈冲了过来,想抓住我。

被法警拦住了。

她隔着几米远,对我哭喊。

“林晚!你赢了!你满意了!”

“你为了房子,连亲爹都不要了!你会有报应的!”

我没有理她,只是平静地看着前方。

报应?

如果维护自己的正当权益,是一种报应。

那这个报应,我认了。

宣判结果,没有任何意外。

法院支持了我们的诉讼请求,确认了我们对那套房子的所有权。

判决书下来后,我爸必须在规定时间内,配合我们办理过户手续。

走出法院大门的那一刻,阳光灿烂,有些刺眼。

我眯了眯眼睛,感觉像是做了一场漫长而疲惫的梦。

现在,梦终于醒了。

周诚揽着我的肩膀,轻声说:“结束了。”

我点点头。

是啊,结束了。

我和我的原生家庭,那长达二十多年的,爱与恨的纠缠,终于,在这一天,画上了一个句号。

过户手续,办得异常顺利。

我爸没有再出什么幺蛾子。

他全程一言不发,面无表情,像一个没有灵魂的木偶。

拿到那本崭新的,写着我和周诚名字的房产证时,我的手,微微颤抖。

这本薄薄的册子,承载了我们太多的心血和委屈。

也见证了,我的一场决绝的告别。

从民政局出来,我爸转身就走,没有跟我们说一句话。

我看着他萧索的背影,心里,五味杂陈。

我不知道,他是否曾有一刻,后悔过。

我也不知道,在未来的某一天,我是否会后悔今天的决绝。

但至少在这一刻,我不后悔。

生活,还要继续。

我和周诚的生活,也终于可以,真正地,重新开始。

没有了那些无休止的骚扰和绑架,日子过得平静而舒心。

我们开始计划,要一个孩子。

我们想把这个家,变得更完整,更热闹。

关于我老家的消息,我都是从一些远房亲戚的闲言碎语中听到的。

听说,孙芮最终还是跟林浩离了婚。

没有了那套房子作为保障,孙家自然不愿意把女儿嫁给一个一无所有的男人。

听说,林浩因此一蹶不振,班也不上了,整天在家里喝酒。

听说,我爸妈,因为这件事,在亲戚朋友面前,彻底抬不起头来。

我妈经常一个人坐在门口,跟邻居哭诉,说她养了一个白眼狼女儿。

我爸则变得更加沉默寡-言,脾气也越来越暴躁。

听到这些消息,我心里,没有快意,也没有同情。

只是一片平静的漠然。

路是他们自己选的。

苦果,自然也要他们自己尝。

我以为,我们的生活,就会这样,一直平静下去。

直到半年后的一天。

我接到了一个陌生的电话。

电话那头,是一个带着哭腔的,苍老的声音。

“晚晚……是妈妈……”

我的心,猛地一缩。

自从拉黑后,这是我第一次,听到她的声音。

“有事吗?”我的声音,依旧是疏离的。

“晚晚……你回来一趟吧……”

“你爸他……他不行了……”

来源:博学多才的饭团Cjx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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