摘要:庄家和庄卫国的态度,让王亚男在生儿子一事上只能偃旗息鼓,但不甘心让她将所有恨意放到了奶娃娃庄明蕙身上。
庄家和庄卫国的态度,让王亚男在生儿子一事上只能偃旗息鼓,但不甘心让她将所有恨意放到了奶娃娃庄明蕙身上。
特别是庄卫国结扎的做法,在王亚男看来全是庄明蕙的错,要不是因为她,一向深爱自己的丈夫不会做出如此决定。
如此,王亚男对女儿的恨根就此种下,像树苗一般,在岁月的浇灌下,一日日疯长。
与此同时,庄奶奶听了那话后就开始防着王亚男,常常人走了,又半道回来躲门后偷看。
这不看不知道,一看,恨不得撕吃了王亚男。
不仅娃饿的嗷嗷哭不给喂奶,有次还被庄奶奶当场抓住王亚男背着人打掐庄明蕙。
气的庄奶奶当天就把庄明蕙抱回了家,亲自养。
庄明蕙五岁前,都长在奶奶和管淑惠跟前。
由于管淑惠未婚先孕,庄睿安比庄明蕙还大五个月,兄妹俩日日玩在一处也是伴,管淑惠又喜欢孩子。
但她运气不好,想要女儿却连生三儿。
因而,很长一段时间里,她看到皮小子就烦。
幸好,有庄明蕙这可心小人儿满足了她想要女儿的梦想。
小人儿打小就聪慧,萌软,会疼人。
刚会走路,就知道给睡着的大人盖被子。
一上街,大家看她可爱,回回都会给她投喂,小人儿接了就往兜里装,兜里一装满就往家跑。
一进院就叫:“奶奶,二婶,有好吃的。”
待奶奶或二婶出来,她就会把两个兜翻开,把兜里吃的全塞给二人。
这让管淑惠怎么疼她都觉不够。
再看自己那三个皮猴,大的,你说一句,他做一句,从不会主动做什么或说什么,那性子活脱脱庄卫国和庄爷爷的翻版,可把管淑惠愁坏了。
老二自幼老成爱读书,三岁就能完整读完一本幼儿读物,虽不知其意,字却都认识,再大点到了学校,更是和同龄人格格不入,最后连跳两级,还回回考第一,最大的问题就是这孩子没啥共情能力。
大家都说,老庄家的脑子全长这孩子身上了。
老三太小时看不出什么,再大点后,那心眼多的像筛子,眼珠一转就是个坏点子,成日里招猫逗狗,就没有他不敢干的事。
胆子大的给他根棍能捅破天去。
三个好大儿各不一样,却又有一个共同点,就是,都不贴心。
对比之,庄明蕙的贴心让管淑惠一颗心柔软的不像话,别说生气庄奶奶偏心,她自己也偏。
庄明蕙五岁那年,家里突然来了个瞎子。
手指掐掐掐,碎碎叨叨说了些奇奇怪怪的话,最后来一句:
“把孩子送回她母亲身边养吧。”
待庄奶奶再要问,瞎子起身拿着导盲杖在地上敲敲敲,伴着那敲声走了。
庄奶奶本就存疑,也就没追。
在家想了几天,最后决定听瞎子的。
五年过去,她侥幸的想,王亚男这个劲应该扭过来了,何况外人看着,这两口子感情是真好,形影不离,只要不上班,庄卫国那是走哪媳妇带哪。
到了家里更是狼狗上身,只要没人,恨不得一刻不得闲的在王亚男身上啃来啃去。
王亚男总说他跟个狗似的。
相比王亚男对女儿的不闻不问,庄卫国倒是一下工就要过来看看,每回来都不空手,女儿吃的用的,看到什么,只要觉得女儿能用,大手一挥也不问价,直接就买。
庄明蕙头上那些每天不重样挨着换的发卡全是她爸的手笔,为此王亚男还和庄卫国吵过,说他乱花钱。
庄卫国一边嗯嗯的答应,转头发了工资还是留出给女儿买小玩意和吃喝的钱。
随着庄明蕙一天天长大,庄卫国对女儿的爱意也一天天浓厚,前提是不用他带和操心,也不影响他和王亚男二人世界。
每天也就亲亲抱抱带着玩会儿,时间从不超半小时。
相比王亚男的无视,庄卫国至少给了女儿一点父爱。
王亚男那是装都懒的装。
庄奶奶一向不插手孩子们房里事,但有时候也会为孙女叫倔,明明有妈却跟半个孤儿似的。
虽说叔叔婶婶和姑姑们都加倍疼爱,但不缺爱和妈妈不爱是两回事。
庄素芬因为心疼大侄女,也是时不时接家去住段时间,衣服、鞋子,吃的、用的,只要她两个娃儿有的,庄明蕙都有。
管淑惠那更不用说,完全就是当自个女儿养,什么好的都会紧着庄明蕙。
回娘家也常带着。
相比王家不闻不问,庄明蕙更像是老管家的外孙女。
谁叫庄卫民种子不给力,来的全是小子。
老管家这一辈更玄,一个闺女没有,于是老管家的人看到肉乎乎,白嫩嫩,扎着两个小辫,活泼又可爱的庄明蕙那就跟白骨精见了唐僧肉似的。
谁要抱上,没半小时都不带撒手。
大姥姥和大姥爷也喜欢庄明蕙,没退休前,也时常接回家玩玩。
退休后,应大女儿和女婿的邀请,去了深市给他们看孩子。
由于王亚男这个当妈的不作为,老两口心里愧疚,人虽在外地,但三不五时总要给庄明蕙寄些吃的用的。
庄奶奶也会做人,时不时带庄明蕙去照了相寄去。
明蕙这二字也是大姥爷取的。
大姥爷说没那么多寓意,就是希望娃将来长大能明辨是非,且蕙质兰心。
前者是对她的警示,希望她不要长成她妈妈和姥姥那样是非不分,后者则是对她的美好寄望。
王亚男在医院大闹的那幕大姥爷知道后无比失望,半夜过来将她狠狠骂了一顿,但人已长歪,外人如何努力也难扭过来。
对于庄明蕙养在庄奶奶身边这件事,大姥爷乐见其成。
他的看法略有不同,如果一个妈,没个当妈样,还不如没有,好过将孩子养歪。
庄奶奶一出生就没妈,难产走的,父亲为了有人照顾她,母亲刚下葬就忙着找媒婆物色对象,一个月后,后老婆就进了门。
庄奶奶后妈性子柔软好拿捏,智老头就是看中这一点。
后妈进门后生了一儿一女,对庄奶奶算不上坏,但也谈不上爱,只能说不曾亏待,加之庄奶奶聪明能干,深得父亲喜欢,又能管好弟弟妹妹,后妈倒也不曾为难于她。
她这一生最大的遗憾就是不知道妈妈长什么样,也没感受过母爱。她父亲是个能干又极有眼光的生意人,在庄奶奶记忆里,家里做事的下人就有30几个,物质的丰富依然弥补不了她没妈妈的缺憾。
瞎子的话是一方面,更重要的是庄奶奶不想孙女将来有遗憾,深思熟虑几天后,她还是狠心的把庄明蕙送到了王亚男身边。
为防止王亚男的悲剧,庄奶奶并非就此撒手不管,每日都会去看看。
怕王亚男打孩子,每周接家来住一天,庄奶奶都要亲自给孙女洗澡,实则是看庄明蕙有没有被打过的痕迹。过了约有一年,庄奶奶见王亚男只是不给庄明蕙好脸色,并未体罚和虐待,这才真正放下心来。
大姥爷知道这件事后,在家愁的一夜没睡,但他离的远,又不能立刻回去,大姥姥看老头子这样,白眼翻上天:
“你够了,秋婉那是亲奶奶,谁害蕙蕙,她都不会。”
“我没说秋婉害蕙蕙。”
“那你在这里叹个什么气。”大姥姥没好气道:“秋婉这样做肯定有她的道理,那妈死了没办法,妈活着,管孩子就是她的义务。”
大姥姥没说的是,别人再多的爱都替代不了妈妈这个角色的缺失。
妈妈之所以是妈妈,是因为这两个字背后蕴含的责任和义务,还是孩子幼年时全部的依托和整个世界。
而王亚男显然不配为妈,这是大姥姥的心里话。
但她藏在心底,不与丈夫说,也不与任何人说。
她心疼庄明蕙,但也对王亚男失望,对她曾有过的愧疚和心疼也因庄明蕙出生后,她的所作所为,而彻底消失。
“我是怕养出第二个亚男。”
大姥爷担忧的说。
“亚男不是钱来娣,蕙蕙也不是亚男,何况还有秋婉在旁边看着,淑惠又是个好的,素芬、美芬也不错,这么多人盯着,亚男再不靠谱也不敢做出格的事,你有什么好怕的?”
“你这么说也对,当年是我们做错了,孩子虽然送了回去,不该为赌那口气后面就不管了。”
“情况不同。”大姥姥摇头,不赞同丈夫道:“我当年不是不想管,是我看透了钱来娣的为人,那样的人你管了,不死也脱层皮,咱俩穿鞋她光脚,你日子不过,我还要过。”
大姥姥现在越发烦大姥爷提过去,她承认,她或许自私,但谁又不自私?
钱来娣不自私,不会干那样疯狂又损人不利己的事。
“这人呐,做好事前,得掂量掂量自个有没有那个能力,不是什么人都值得帮。”
大姥姥说完就穿鞋接外孙子去了,不管老头在家是如长声短叹,抽烟消愁。
要说对不起,大姥姥觉得他们挺对不起庄奶奶和庄卫国,当年他俩剃头挑子一头热,用好处诱惑拿捏人性,把这么一个半成品塞人家里。
庄卫国是自愿,可蕙蕙何其无辜。
大姥姥没径直去外孙子学校,转个弯去了隔壁商场。
给庄明蕙买了两套小洋装和一些吃的用的寄了回去,这也算是她对这孩子的一种变相弥补。
照大姥姥看,这王亚男迟早还得搞出些大事儿。
果然,庄明蕙小学二年级时大姥爷因病去世。
以往,两口子每年都会回去住住,这下大姥姥直接留深市不回来。
头顶的石头被挪去,王亚男和钱来娣像出笼的鸟。
不装了。
大姥爷活着时两人都不敢明着来往。
王亚男怕人说她白眼狼,现在大伯死了,大娘又不回来,没人管,她的心思又活了。
这辈子她都在执着一件事,得到妈妈钱来娣的爱与认可。
几年后庄卫国因为工厂效益不好,在庄卫民建议下买断工龄提前下岗。庄卫民这会已有六十多亩的花圃,四十多亩种芦荟,二十多亩种花。
芦荟供给生物制药公司做成护肤品,花供给城里的花店。
由于他诚信经营 又善打理,芦荟和花都是供不应求,每年都在扩张,缺人的厉害。
原本庄卫民想让大哥跟着自己干,年底给分红,他自己日子过得好,也想兄弟姐妹都好。
管淑惠不是那小气的人,实在是看不惯王亚男,不想和这两口子挨的太近,省的将来扯皮。
但她不直说,而是转了个弯:“别说给分红,花圃分一半给大哥也行,大哥可比你能干多了,又比外面人靠得住,但给再多,对外到底是给你打工的。
你想过大嫂心里会舒服不?还是说你打算把客户交给大哥?”
庄卫民愿意拉兄弟一把,但客户若交出去,他对花圃就失去了掌控权,这一点,他是不愿意的。
管淑惠正是抓住了他这个心理,果然,庄卫民听了她的话开始犹豫。
见状,管淑惠又下一剂猛药:
“我知道你有心想帮大哥,不如咱借他些钱,让他也干点什么,你在南庄新租的那块地后面不有一个荒着的山头嘛,你借钱给大哥租下来,养牛养羊都可以,粪便你也可以买他的,这样他前期多少有点进账。”
“这样行吗?万一赔了呢?”
“你不是朋友多嘛,你给他找销路,咱这往远点乡下去,全是玉米地,现在人们收割完秸秆都烧了,其实,冬天拿来喂牲畜正好。
这一来,成本不就少了嘛。”
庄卫民一听,有道理!
于是找人打听了一圈养什么好,又带着庄卫国去那山头看了看。
很大一片,半山腰正好有个七八亩的平地,可拿出一亩盖个大圈舍,大羊和羔子分开,大圈再做分隔,每圈10只母羊配一只种羊为一组,正正好。
再盖两间人住的屋子,挖个鱼塘,屋后弄片菜地,远点角落盖个鸡舍,这下鸡鸭鱼全有了,离居民区又有些距离,不怕人来偷。
庄卫民越想越美。
庄卫国那更是两眼放光,听弟弟说让他养牲畜,想都没想,立刻就同意了。
他打小只要是动物,就都喜欢。
养牲畜,光是一听,就觉着是给他量身定做。
庄卫民打听了一圈,兄弟俩最后商量养奶羊。
韩家庄离城里近,三轮车一个小时就到市中心,挤了奶拉到市里人多的地方不愁卖。
想象很美好,干起来千难万难。
且不说鱼塘第五年才挖出来,光说头三年卖奶的钱还不够买玉米、豆脯、小苏打、盐和红糖等料的成本。
母羊下羔后,得抓住产后三个月的黄金时间,把母体养好,好下奶,又为下一次快速配种做准备。
这期间是要补豆脯、豆渣、红糖水。
平日里,玉米也必不可少,还有盐,拌料或喂水时必加,这是羊每日所需的能量。
这些看着不多,日日堆下来,也是个可怕的数字。养羊第三年,庄卫国已成了个无证但自学成才的兽医,家里一角常年堆满各种兽药,什么药治什么病,怎么用,他心里门清。
冬天天冷,为奶羊能很好的繁殖,以保证奶源,需要一个暖圈。
庄卫国那会囊中羞涩,又不好再同姐姐弟弟开口,愣是靠自己一砖一瓦盖起了暖圈和锅炉房,后面树林子里不缺柴火,但得自己去砍捡。
冬天冷的时候那锅炉就不敢停,生怕冻着他的羊,因而,庄卫国每日里都有干不完的活。
总是天微亮就起,深夜才睡。
就这么一点一点,到第五年才算见到些整钱,见钱后开始找人帮着挖鱼塘,由于没路,车子上不去,他就花几年时间每天一点一点自己挖出一条路。
这期间庄卫国在附近庄子请了两个老汉,夏天帮他赶羊到山上放,秋天赶到玉米地里。
立夏前这边草基本都长不起来,因而春冬吃的是从玉米地里拉上来的玉米秸秆。
榨碎做为羊的主食。
奶羊最麻烦的是早晚挤奶,最早没机器,全靠他一个人手挤。
最早羊少,就几头,后来十几头,为了把奶卖出去,他那会都是一趟趟把羊拉到城里街上现挤现卖,后来喝的人多了,加上母羊一年年繁殖,母的都留下再繁殖,几年下来,最早的两只变成一群。
到这时,散卖已经不能把每天产的量走出去,他就弄了个巴氏消毒机,再跟便利店和超市谈,自己消毒好批发给他们。
忙不过来,他又请了个人专做这事。
奶再多了后就有奶制品公司每天上门收,到这时,他才算轻松了些许。
王亚男倒不是不帮忙,是庄卫国这个人在某些方面有些大男子主义,除了洗衣做饭做家务那些轻省事,家里重活脏活累活从不让女人上手。
两口子走出去别人都说像爸爸带女儿,一个看着像老头,黑魆魆,一个细皮嫩肉,有着没被风吹雨打的白嫩。
因而王亚男进圈也是陪庄卫国干活,顶多在旁边递桶或抹布。
如果说庄卫国的任务是照顾好羊,她的任务就是照顾好庄卫国。
抛开女儿不谈,两人独处时双方眼里都只看得见对方,王亚男稍有什么不舒服,庄卫国就会紧张的最珍视的羊也不管了,就顾着她。
到庄卫国这里,他哪怕只是个小感冒,王亚男都会像天塌了一样,眼里、心里只有她的老公。
庄明蕙虽接回来,对王亚男来说那也是多余的存在。庄明蕙必须事事听她的,小到穿衣吃饭,大到爱好考学。
稍有不如她意就会在庄卫国面前哭个不止。
偏偏她一哭,庄卫国就没辙,因而,只要不碰原则,庄卫国都会对女儿说:
“蕙蕙,让让你妈。”或是“蕙蕙就听你妈吧。”
从住回父母身边那天起,庄明蕙再没拥有过自己的独立空间,小学写日记开始,王亚男就从未停止偷看。
包括她的书包。
王亚男有次从里面翻出25块钱,那是她作文获奖奶奶奖励的,可无论她怎么解释,王亚男就是不听,非说她偷的。
拿起鸡毛掸子和火钳就往她身上抽,嘴里更是不干不净:
“,小小年纪不学好,非要做贼。”一直打到庄明蕙趁乱跑掉,这场闹剧才算短暂收场。
庄明蕙摸黑跑下山,一进家门就哭倒在奶奶怀里,顺便告个状:
“奶,我妈她打我,她打我,还骂我你给我的钱,她说是我偷的,我解释她也不听。”
庄奶奶气的当场就要摸黑上山,找王亚男算账去。
还是庄明蕙拉住她:
“奶,我饿。”
“我亲子还没吃饭呢?你妈不给你做?”
“她光顾着打我了。”
“这个天杀的。”
庄奶奶一边气的火苗乱窜,一边撸起袖子去厨房给庄明蕙弄吃的。
与此同时,庄卫国干完活回到家里不见女儿,就问王亚男,娃怎么不在家。
王亚男黑不提,白不提,自己做的好事全不提。
只说孩子不听话,自己跑下山找奶奶去了。
这天都黑了,王亚男这当妈的让孩子自己跑下山,好几里路呢,这要出点什么事,后悔都来不及。
看着王亚男那哭哭啼啼又委屈的样子,庄卫国头一次觉得烦,当场黑了脸:
“这黑灯瞎火的她跑了你不去找,在这里哭作甚?”庄卫国衣服鞋都没换,边说边往外走,心说,这要真出点甚事后悔都来不及:“还不跟我一起下山去妈家看看。”
那是庄卫国第一次厌烦妻子的眼泪。
以前她的眼泪是对付他的必杀技,只要她一哭,他的心都会抽着疼,恨不得什么都答应她。
可这回,事关他唯一的女儿。
庄卫国打着电筒在前头两步作一步走,也不管后面打着电筒走得慢的王亚男,他现在满脑子都是女儿别出事。
一进家门,庄奶奶看着这个一味惯老婆的大儿子就气不打一处来,一个碗砸到庄卫国脚下,把默不作声,正努力干饭的庄明蕙吓一大跳。
那是她第一次见奶奶发这么大的火。
“回去告诉你那个宝贝老婆,再动我孙女一下,我要她命,我说到做到。”
想到庄明蕙身上被火钳打出的红印子,庄奶奶打死王亚男的心都有,她呵着护着,一根头发丝都舍不得碰一下的宝贝孙女儿,竟被王亚男这个黑心肝的妈打成这样,这跟要了她老命没区别。
“妈,没那么严重,亚男也是怕孩子学坏。”
庄卫国试图为老婆辩解两句。
“怎么就不严重?”庄奶奶正在气头上,声音高高的:“我看最坏的就是她,自己女儿都不信,她配当妈吗?
怎么?我孙女作文获奖,我当奶奶的奖个钱就是犯法?
别说20、50、100我都拿的出。”
说着庄奶奶从兜里掏出100递给庄明蕙:
“亲子,拿着,奶奶给的,以后谁再说你是小偷,别管是不是你妈,大耳瓜子给我呼上去。
说我大孙女偷钱,那是打我智秋婉的脸,谁敢打我脸,我给她头砍了。”
庄奶奶看着窗外的影子,故意说。庄奶奶不知道的是,她这些话虽震慑了王亚男,让她此后不敢再明着对庄明蕙动手,却也让她比以前更恨庄明蕙。
只要庄明蕙想做的,喜欢的,她都不许,庄明蕙不喜欢,不愿做的她都逼庄明蕙必须做,不答应她就唉声叹气,垂泪绝食。
并且,人前人后两副面孔,特别是在庄卫国面前,出口的话永远都是为了庄明蕙好,而庄明蕙不仅不听话,也不理解她的苦心云云。
偏庄明蕙又是个不好解释的性子,特别庄卫国幼年陪她的时间少,因而和这个爸并不十分亲近。
加之很多时间,她说了庄卫国又不信,总先入为主偏听偏信王亚男,这让她渐渐对这个爸也失去了信任和诉说的欲望。
而王亚男的偏执,随着时间一日日加深,她固执的认为自己一切不幸的根源就是庄明蕙,如果庄明蕙是儿子就什么事都没有了,婆婆也不会处处看她不顺眼。
她坚定的认为,这个女儿就是来克她的。
且说庄奶奶,这么些年,她之所以不干涉王亚男怎么养孩子,一是她有素养,不想做个讨人嫌让儿媳不快的婆婆;
二是王亚男接回去后,从没打过庄明蕙,这是她的底线。
三个皮小子个个都挨过打,唯独庄明蕙这唯一的孙女,那是庄奶奶的命根子。
庄奶奶曾当着所有晚辈面说过:
“我这辈子要说偏谁就是蕙蕙,蕙蕙乖巧听话,不惹事,招人疼,她还有个不靠谱的妈,我多疼她点,你们也别有意见。”
就庄卫国那不靠谱的两口子,眼里只有对方,孩子就像是充话费送的,特别是王亚男,哪是妈,那是仇人。
要不是庄卫国不作为,放任不管,王亚男敢吗。
庄明蕙的处境,庄卫国这个当事人半瞎,但局外人都看得清清的,因而对庄明蕙只有心疼,哪还有意见。
再说,谁又敢因嫉妒去触老太太霉头,何况庄明蕙长的不像王亚男那般美的撩人,却有几分庄奶奶年轻时的影子。
不如庄奶奶那会漂亮,却比庄奶奶更耐看,是讨喜,舒服,且有路人缘的长相。
圆圆小小的鹅蛋脸,笑起来像太阳,说起话来柔柔的,明明是正常的语气,却会让人觉得像撒娇。
也会让人不自觉地柔软下来。
唯一像王亚男的就是那双会说话,又漂亮的让人看一眼就爱上的杏眼,同王亚男那双眼像是复制粘贴,放在这张脸上,倒比王亚男的精致更多了几分亲和。
庄明蕙身边打小就围着一群男孩子,偏她还招女孩喜欢,自己也愿意同女孩玩,后边还跟着一堂哥俩堂弟。
还有老管家一众表哥表弟,一个个不管庄上还是学校都把她保护的密不透风。
一次,有个坐她后面的男孩揪她头发,疼的她哇哇哭,同班的堂哥立刻跑到楼上找到高年纪的管家表哥。
不一会儿管家和庄家堂的,还有堂了不知几房的小子们,从校园各个方向涌入他们班级,也不管正在上课,非让老师把那个胆大包天的臭小子交出来,最后连校长都惊动。
好不容易让各班班主任,把自家班上的皮娃子拎回去,却不想放学路上,那可怜的小家伙还是没逃过一顿打。
挨完揍第二天,那小子还买辣条向庄明蕙道歉,很是可怜兮兮的说:
“庄明蕙,我揪你辫子不是欺负你,是喜欢你,你长的太可爱了,还有你的马尾黑黑的,香香的,摸起来软软的,你原谅我好不好?你哥哥们打我也没关系,你别不理我。”
最后这小子又招来一顿警告。初高中,庄明蕙收的情书数不胜数,坏在没有早恋的环境与机会,上下学都有哥哥弟弟跟着,一个个盯的死紧,多数时候情书都到不了她手里就被截胡。
有个不怕死的不仅追她追的老师和满校园都知,还堵庄明蕙放学路上,结果就迎来一顿暴揍。
后来整个学校的男孩子都知道,想追庄明蕙,那得看你扛不扛揍。
因祸得福,高二、高三,她总算清静了两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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庄明蕙转了几趟公交,终于到了传说中的百年古村——小洲。
村口一棵古树,树下一条小小的河,流淌着泛绿的水,河边正有人将拖把扔下去,甩洗几下再拿出来,再入水,如此反复甩洗至干净。
不远处有条打捞垃圾的小船缓缓驶来,船上打捞工将打捞工具入水,抽起来时,网兜里就会多了许多由于劳作加上炎热天气,使力的同时额上也裹着细汗,手和眼却一刻不曾停。
庄明蕙拖着行李箱跨过小桥,打捞小船也消失在拐角,村入口处,几棵大树下老人们摆着小摊,卖有家禽牲畜,淡水鱼虾、桂花蜂蜜,新鲜蔬果等各种农产品。
她慢慢走,不时停下竖起耳朵听。
当初为学粤语狂看三个月TVB剧,口语虽说的四不像,但听力却极好,日常沟通也勉强够用。
从奶奶们的谈话中,她得知这些菜和水果都是自家种的,鱼虾等也都是家里人早起打的。
庄明蕙在一个水果摊和蔬菜摊前停下,买了点荔枝和两根白色小小的水果黄瓜,还有两个番石榴。
脑中忽而想起逗逼室友黄多多第一次吃番石榴时说的那句话:
“将来谁让我实现番石榴自由,我就嫁给谁。”
那时候,她们都笑她没骨气,几个番石榴就能把她收买了。
几年后,黄多多本科毕业去了港城,在浸会和港中大各读了一个硕士学位,毕业后留在那边工作,半年后嫁给她那位说着一口好听港普的60后老板。
她和李甲的爱情,黄多多是最反对的。
偏那时的她,深深感动在自己为爱情的奉献里不可自拔,谁的话都听不进去。
黄多多曾恨铁不成钢的骂她:
“男人不给你钱花要来何用?他还花你钱,这就是个妥妥吸你血,还消耗你的渣男,你脑子里装的都是屎吗?”
可她那会就像着了魔一般,全世界反对她的爱情,她越要坚持,不仅要跟全世界抗争到底,也要向全世界证明,她是对的。
她的爱情,是对的。
终于,在多年后,黄多多一语成谶,她为自己那可笑又该死的爱情买了个巨大的单。
到这时,她终于信了,信黄多多说她脑子里装的都是屎,确实是屎,否则怎会为一个早已变心的男人搓磨多年青春。
毕业后,因为李甲的不喜,她和除黄多多外的另两个室友基本断了联系,和黄多多联系也是因为黄多多主动找她。
说起她这三个室友,那都是神仙过海,各有神通。
来源:光芒万丈一点号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