摘要：月黑风高，林间小道上只有风声呜咽，像是无数冤魂在低语。张清玄紧了紧身上的道袍，抬头望了望被乌云半掩的月亮，加快了脚步。这位游方道士走南闯北已有二十载，什么怪事没见过，但今夜这片林子却让他心头莫名发紧。

月黑风高，林间小道上只有风声呜咽，像是无数冤魂在低语。张清玄紧了紧身上的道袍，抬头望了望被乌云半掩的月亮，加快了脚步。这位游方道士走南闯北已有二十载，什么怪事没见过，但今夜这片林子却让他心头莫名发紧。

“怕是有什么不干净的东西。”他喃喃自语，右手不自觉地摸向腰间的铜钱串。这是师父传下的五帝钱，历经百年，沾染过无数人的阳气，是辟邪的利器。

树林深处，忽然传来一阵女子的啜泣声。

张清玄停下脚步，侧耳倾听。哭声凄凄切切，时远时近，在这荒山野岭中显得格外诡异。他皱了皱眉，心中已有计较——这八成是山精鬼怪作祟。寻常女子怎会深夜独自在这荒林之中？

他本可绕道而行，但道人的职责让他决定一探究竟。顺着哭声走去，不多时，便见一白衣女子蹲在路边，肩头不住抖动，似是伤心至极。

“这位姑娘，深夜在此哭泣，所为何事？”张清玄站在三丈开外，沉声问道。

女子抬起头来，月光照在她的脸上，张清玄心中不禁一凛。那面容姣好如画，眉目如星，堪称绝色，但脸色苍白得不像活人，眼中泪光点点，更添几分凄美。

“道长救命，”女子哽咽道，“小女子本是前面李家村人，回娘家探亲，不料途中遇匪，家仆四散，独我一人迷路在这林中，已是又冷又饿，求道长送我回家，必有重谢。”

说着，女子便要起身走近。张清玄猛地后退一步，厉声道：“站住！你究竟是什么人？”

女子愣在原地，泪眼婆娑：“道长何出此言？小女子不过是落难之人...”

张清玄冷笑一声：“这荒山十里无人烟，最近的李家村也在二十里外，你一弱女子如何走到这里？再说，你身上阴气森森，毫无活人阳气，还敢骗我？”

女子闻言，脸色陡然一变，原本娇美的面容瞬间扭曲，眼中闪过一丝绿光。四周温度骤降，风声戛然而止，连虫鸣都消失了，死一般的寂静笼罩了树林。

“既然道长不信，那小女子只好强留道长了！”女子声音陡然尖利，身形忽的飘起，白衣无风自动，十指长出寸长黑甲，直扑张清玄而来。

张清玄不慌不忙，从腰间扯下那串铜钱，口中念念有词：“天地正气，日月明光，五帝镇邪，万鬼伏藏！”

言毕，他将铜钱向女子撒去。那串铜钱在空中突然散开，每一枚都发出耀眼的金光，形成一道光网，将女子罩在其中。女子惨叫一声，被金光弹回，身上冒出缕缕黑烟。

“五帝钱！你...你是什么人？”女子惊恐地望着地上的铜钱，不敢再上前。

张清玄手持桃木剑，厉声道：“贫道乃龙虎山张清玄，专收天下妖邪！你这孽障，害过多少人命，从实招来！”

女子见硬攻不成，又变回那副凄楚模样，跪地哭诉：“道长明鉴，小女子确实不是活人，但生前也是良家女子，从未害过无辜。只因含冤而死，怨气难消，才滞留人间...”

张清玄见她言辞恳切，不似作伪，便稍稍放松语气：“你且说来，若真有冤情，贫道或可助你超脱。若有一句虚言，定叫你魂飞魄散！”

女子低头垂泪，开始讲述她的故事。

她原名柳如烟，本是三十里外柳家庄人。父亲是村中塾师，家道虽不富裕，却也衣食无忧。如烟自幼聪慧，跟着父亲读书识字，知书达理，是村里有名的好姑娘。

十七岁那年，她与同村书生李青竹互生情愫，两家定下婚约，只等李青竹乡试归来便完婚。谁知天有不测风云，当地富户赵财主偶然见到如烟，惊为天人，强行下聘要纳她为妾。

如烟宁死不从，赵财主竟设计陷害她父亲，诬陷他偷盗赵家祖传玉器，押送官府。为救父亲，如烟只得答应嫁入赵家。谁知过门后才发现，赵财主根本不曾撤诉，老父已冤死狱中。

如烟悲愤交加，在新婚之夜以剪刀刺伤赵财主，逃回村中。但赵财主势力庞大，反诬如烟与家仆私通，卷走赵家财物。村人信以为真，连如烟的未婚夫李青竹也对她冷眼相待。

“那夜，我穿着这身白衣，在村头的老槐树下悬梁自尽。”如烟说到这里，眼中流下两行血泪，“我死前发下毒誓，定要报仇雪恨，杀尽天下负心汉、好色徒！”

张清玄听罢，长叹一声：“冤冤相报何时了。你虽遭遇凄惨，但害死无辜之人，岂不是造下新孽？”

如烟抬头，眼中闪过一丝怨毒：“那些男人，见色起意，死有余辜！这三年来，我共害死七人，皆是赵财主那般好色之徒！”

“那你为何找上贫道？”

如烟惨然一笑：“道长路过赵家庄，明日赵财主五十大寿，我本想借道长之手进入赵家...那道铜钱阵，我确实闯不过去。”

张清玄沉吟片刻，道：“你带我去你尸骨所在，我或许能助你了却心愿，重入轮回。”

如烟将信将疑，但见张清玄神情肃穆，不似骗她，便点头应允。她领着张清玄穿过密林，来到一处荒僻的山坡。坡上有棵老槐树，枝干虬结，在夜色中如鬼爪般伸向天空。

树下，一具白骨半埋在土中，脖子上还套着一段腐烂的绳索。

张清玄见状，心中恻然。他取出符纸，在白骨周围布下法阵，然后盘膝坐下，对如烟道：“我可以助你报仇，但你必须答应我，事了之后，放下执念，重入轮回。”

如烟跪拜在地：“若道长能为我洗刷冤屈，如烟愿听从安排。”

张清玄点点头，取出一面铜镜，对如烟道：“这是显形镜，可让你在白日现身一炷香的时间。明日赵财主寿宴，我自有安排。”

次日正午，赵家庄园张灯结彩，宾客如云。赵财主挺着大肚子，满面红光地接受众人的祝寿。三年过去，他早已忘了那个被他逼死的女子，依旧作威作福，欺压乡里。

张清玄扮作游方道士，前来化缘。管家本想驱赶，赵财主却觉得寿辰之日施舍道士能积功德，便让他进了门。

宴至半酣，张清玄突然高声说道：“贫道观贵府有黑气缭绕，恐有冤魂作祟，近日必有血光之灾啊！”

赵财主闻言大怒：“哪来的野道士，胡言乱语，坏我兴致！来人，把他轰出去！”

就在这时，厅中突然阴风大作，烛火摇曳。在众目睽睽之下，柳如烟的身影缓缓显现，白衣飘飘，面白如纸。

“赵德福，还认得我吗？”如烟的声音冰冷刺骨。

满座宾客大惊失色，不少人认出这是三年前死去的柳如烟，顿时哗然。赵财主吓得魂飞魄散，连滚带爬地从椅子上跌落：“你...你不是已经...”

如烟飘向前，血泪直流：“你逼我为妾，害死我父，诬我清名，令我含冤自尽！今日便是你的死期！”

赵财主跪地求饶：“如烟姑娘饶命！当年是我错了，我愿为你修坟立碑，超度亡魂...”

“太迟了！”如烟长发飞舞，厅中桌椅剧烈震动，烛火全灭，只剩她身上发出的幽幽青光。

正当如烟要取赵财主性命时，张清玄突然拦在中间：“且慢！”

如烟怒道：“道长要反悔吗？”

张清玄摇头：“非也。你若此刻杀他，便是造下杀孽，永世不得超生。不如让他当众承认罪行，还你清白，再交由官府法办。”

赵财主为保性命，连忙磕头：“我认罪！我认罪！当年是我觊觎如烟美色，设计陷害她父亲，逼她为妾。她父亲冤死狱中，我也有责任！如烟逃回后，我诬陷她与人私通，逼她自尽...这一切都是我做的！”

满座哗然，原来这三年来大家都错怪了如烟。

突然，人群中冲出一人，扑通跪在如烟面前：“如烟！我对不起你！”正是如烟当年的未婚夫李青竹。

他泪流满面：“当年我听信谗言，不信你为人，在你最需要我时离你而去...这三年来，我每日悔恨，无颜祭奠你...”

如烟看着昔日恋人，眼中怨气稍减，但仍是冷若冰霜：“现在说这些，又有何用？”

张清玄见状，朗声道：“赵德福，你可愿写下认罪书，散尽一半家财，为柳家父女修祠立传，并去官府自首？”

赵财主为保命，连连答应。当即写下认罪书，画押为证。

如烟看着这一切，身上怨气渐渐消散，面容恢复平静。她转向张清玄，深深一拜：“多谢道长了却我的心愿，如烟愿随道长超度。”

张清玄点头，取出法器，正要施法，忽然门外传来一声佛号：“阿弥陀佛！何方妖孽，在此作祟！”

但见一位老僧带着几个小沙弥闯入厅中，一见如烟，立刻取出念珠，喝道：“厉鬼敢尔！”不由分说便念起经文。

如烟惨叫一声，身形开始扭曲。原来这老僧是赵财主夫人暗中请来驱邪的，不知前因后果，只当如烟是害人厉鬼。

张清玄急忙阻拦：“大师且慢！此事另有隐情！”

老僧不理，继续诵经。如烟痛苦不堪，身上开始冒出黑烟。张清玄见状，只得抛出符纸，暂时护住如烟魂魄。

厅中顿时乱作一团，赵财主见有僧人相助，又反口不认账，撕毁认罪书。李青竹挺身而出，护在如烟身前。

混乱中，赵财主趁机欲逃，不料脚下不稳，一头撞在梁柱上，当场气绝身亡。这真是天理昭昭，报应不爽。

老僧见出了人命，这才停下手来。张清玄将前因后果告知，老僧听罢，长叹一声：“是老衲鲁莽了，差点铸成大错。”

如烟魂魄受损，已无法维持人形，变得忽明忽暗。她望着李青竹，轻声道：“青竹，我不怪你了...好好活着...”

又转向张清玄：“道长，送我走吧...”

张清玄与老僧对视一眼，双双点头。二人合力布下法阵，为如烟超度。在阵阵经文中，如烟的身影渐渐化作点点萤光，消散在空中。

临走前，她最后看了一眼这个世界，脸上终于露出了释然的微笑。

次日，李青竹依照如烟遗愿，将她埋葬父亲墓旁。赵财主死后，其恶行公之于众，人人唾弃。

张清玄临行前，在李青竹陪同下来到如烟墓前上香。

“道长，如烟她...能投胎转世吗？”李青竹红着眼圈问道。

张清玄点头：“她怨气已消，又有两位修行之人超度，必能投生善道。你也该放下过去，重新开始了。”

离开柳家庄，张清玄继续云游。数月后，他夜宿一客栈，梦见如烟前来致谢，说她已投生到善良人家，来世将有善果。

此后，柳家庄一带再无人失踪，夜行人也渐渐多了起来。只是村民们在月夜经过那片老槐林时，偶尔还能想起如烟姑娘。

而张清玄撒铜钱退女鬼的故事，也就在民间流传开来。老人们常说：心正不怕鬼敲门，身正不惧邪入门。做人但求问心无愧，自有天地护佑。

至于那串五帝钱，据说后来传给了张清玄的弟子，继续在人间斩妖除魔，守护一方平安，但那就是另一个故事了。

来源：九月优来一点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