摘要:高台上,身着旧布袍的帝王朱元璋,声音沙哑而暴戾:“朕的皇后最爱吃朕亲手剥的花生。今日,朕要选一个伴儿,继续为她剥!”
注意:本文故事情节皆是虚构,人物、地点、事件皆为艺术加工,与现实无关。
文章内容旨在修心明性,启迪智慧,无关封建迷信,若有缘者得见此文,还请理性阅读。
洪武十五年,应天府皇宫。
高台上,身着旧布袍的帝王朱元璋,声音沙哑而暴戾:“朕的皇后最爱吃朕亲手剥的花生。今日,朕要选一个伴儿,继续为她剥!”
他指着那口沸腾的巨锅和旁边的生花生,宣布了死亡的规则:
“用那滚烫的水,剥出完完整整、不带一丝红皮、没有破损的米粒!”
第一个宫女因怕烫而退缩,被斥“没用”,拖走,惨叫声撕心裂肺。
第二个宫女因心急蛮干,弄破了米粒,被斥“蠢笨”,拖走,血洒青砖。
很快,朱总管尖利的声音响起:“下一个!浣衣局,阿宁!”
阿宁知道,这根本不是剥花生,这是一场必死的活人祭。
在朱元璋那双充满杀意的眼睛注视下,她做出了一个惊天动地的举动。
阿宁能否凭借这灵机一动,逃脱当场杖毙的命运?而这“伴儿”的身份,究竟是生路,还是更体面的死局?
01
洪武十五年秋,应天府皇宫仿佛被一层厚重的、不见天日的铅云罩住,连空气似乎都凝固成令人窒息的固体。
往日里,即便是威严的巡逻声,也能为这座巨大的城池带来一丝活气,可自从马皇后薨逝后,皇宫便陷入了一种令人毛骨悚然的死寂。
所有的声音,都被那份巨大的、不可言喻的悲恸吞噬了。
御花园里的玉兰花瓣早早枯萎,坤宁宫前厚厚的宫墙像一尊巨大的石棺,压得所有宫人连呼吸都小心翼翼。
他们知道,逝去的并非只是一位皇后,而是那位唯一能让九五之尊流露出人性的结发妻子。
“你方才可瞧见了?张总管的靴子上,又溅了些许红?”浣衣局内,一个年长些的宫女颤抖着声音问,她手中的浆洗棒都拿不稳了。
“嘘!莫提!听说是浣衣局的小荣子,只因洗错了陛下的一件素面旧袍,被拖到内东门活活杖毙了。”另一个低声回应,眼睛却紧紧盯着门口,生怕隔墙有耳。
自马皇后去后,不过短短数日,数十名宫人因着各种鸡毛蒜皮的小错,被朱元璋亲下严旨,杖毙在宫廷的阴影里。
鲜血不是流淌在沙场,而是浸透了皇宫内廷的青砖,留下一块块洗不净的、触目惊心的暗红色。
“陛下他……变了。”年老的宫人叹息,声音比蚊蚋还轻。
“从前,皇后尚在时,陛下虽威严,却也还像个有血有肉的人。如今,他不再是那个威慑天下的威严君主了,他是一头被困在深宫的暴戾困兽啊!”
是夜,武英殿。朱元璋并没有在龙床上安寝,他穿着一件已经洗得发白的旧布袍,独自一人坐在空旷的大殿中央。那袍子是他登基前,马皇后亲手给他缝补过的。
他面前的桌上,放着一碗已凉透的糙米粥,这是马皇后生前最爱做的。
“重八,你可真是个狠心的汉子。”朱元璋忽然开口,声音沙哑得像生锈的铁器在摩擦,他是在跟自己对话。
值守太监李德贵跪伏在殿外,全身的汗毛都竖了起来。他知道,陛下此刻不是在念及旧情,而是在与自己内心的魔鬼搏斗。
“谁叫你走?”朱元璋猛地抬起头,那双原本充满智慧和杀伐决断的眼睛里,此刻只剩下一片迷茫和痛苦的血丝。
他看着那空荡荡的御座和床榻,像一座被掏空了内里的孤岛。
“来人!”他猛地一声暴喝,声音里的悲恸和愤怒几乎要将这座殿宇震塌。
“去,把浣衣局掌事叫来!朕要为皇后选伴!”
李德贵浑身一抖,知道真正的血光之灾,只怕才刚刚开始。他哆哆嗦嗦地爬起来,低着头,迅速消失在漆黑的殿门外。
殿内,朱元璋拿起那碗凉透的糙米粥,颤抖着手一饮而尽。
02
在应天府皇宫那巨大的、吞噬生命的肌体中,浣衣局无疑是最底层的血肉。
这里的水终年带着一股碱味和血腥气,宫女们的手指因长期浸泡在冰冷的肥皂水里而变得粗糙、肿胀。
阿宁,不过是个十六岁的瘦弱身影,便身处这污秽的最深处。
她不是什么大家族的千金,甚至不是被卖进宫来的良家女。她是一个士兵遗孤。
她的父亲曾是追随陛下南征北战的军中马夫,死在了鄱阳湖的战火里。凭着父亲那份薄薄的军功状,她才被特许入宫,为的是那份微薄的宫中俸禄。
“阿宁,快些,这件是陈公公的常服,他那脾气你不是不知道,若是耽搁了,仔细你的皮!”
年迈的刘婆婆,掌管着浣衣局的一片区域,声音尖利而刻薄。她手里拿着一根竹鞭,偶尔会敲击着旁边的木桶,发出令人心惊的“咚咚”声。
“知道了,婆婆。”阿宁轻声应答,她从不争辩,也不多言。
她的性格如同这皇宫深井里的水,永远是沉静、压抑的。她总是低着头,一言不发地搓洗着布料,她的眼睛像是永远蒙着一层灰雾,避开了所有可能惹来是非的目光。
身边的宫女们都知道,阿宁是个怪胎。在这样吃人的宫城里,人人削尖了脑袋往上爬,巴望着能被哪个贵人看中,哪怕是做个洒扫丫头,也比待在浣衣局好。
可阿宁却像是一棵扎根在泥土里的杂草,只求活着、低着头活着。
“你看看你,阿宁。”同屋的宫女小翠,是个爱俏的姑娘,偷偷在她身边用气声抱怨。
“你那身板,活像一根细竹竿。咱们一年才能出宫省亲一回,你就不能少吃一口,攒些脂粉钱?像我,我得在脸上施些粉,好让家里知道我在宫里过得体面。”
阿宁将手中的布料拧干,水珠滴落在冰冷的地面上。她抬起头,那双素来沉静的眼睛里,第一次流露出一种近乎偏执的坚决。
“脂粉?我要钱。”她开口,声音轻柔,但语气却不容置疑。
“要钱做什么?你又不是大宫女,那份俸禄自己吃用都不够。”小翠嗤笑一声,不以为意。
阿宁没有回答,她只是紧紧握了握自己的手腕,那里有一道被热水烫伤的、褪不去的疤痕。
凤阳。
那是阿宁心头唯一的亮光,是这吃人皇宫无法触及的、遥远的温暖。
她的母亲,自父亲死后便身体虚弱,常年卧病在床。
她的弟弟,年幼无知,正在凤阳老家等着她每年寄回去的碎银子,等着用那点钱换来几斗糙米,换来弟弟能去私塾里听几句识字先生的教诲。
“我不能死。” 这四个字,是阿宁每天清晨醒来,对自己说的第一句话,也是她每晚伴着浆洗水声入眠时,脑海中最后的念头。
她不能像小荣子那样,因为洗错了一件袍子而被杖毙。她不能像隔壁房的刘二姐那样,因为私藏了一块点心而被罚饿三天。她更不能生病,不能摔跤,不能有任何一丝疏忽或差错。
“我若死了,母亲和弟弟,就活不成了。” 她在心里默念。
这份唯一的愿望,这份对家人的责任与爱,像一根无形的钢索,紧紧地勒住了她的咽喉,也同时支撑着她的脊梁。
她不是为了自己活着,她是为了远方的家人,在朱元璋这巨大的、暴戾的阴影之下,小心翼翼地、卑贱而倔强地活着。
这一刻,阿宁将陈公公的袍子用力地投进水里,溅起的水花让她稍稍清醒。
她不知道昨夜那内东门前宫人被杖毙的血迹是否已被洗净,但她知道,那份恐惧,以及不能死的信念,早已如铁水一般,融入了她的血液之中。
03
恐惧,在洪武十五年秋的皇宫里,不再是虚无的影子,而是实实在在的瘟疫,随着每一阵秋风、每一次低语蔓延。
马皇后薨逝后,宫中的血腥杖毙只是开始,更恐怖的阴影紧接着笼罩了所有年轻宫女的心头——殉葬的流言。
“你听说了吗?坤宁宫的管事姑姑,昨夜偷偷烧了她所有的衣裳,说是要为来世铺路。”浆洗房角落,一个负责熨烫的小宫女声音颤抖得像被风吹动的芦苇。
“何止!内廷的人传出来了,陛下下旨,命礼部去查先宋旧制,要为皇后选伴儿……”另一个宫女猛地捂住了嘴,眼泪瞬间涌了出来。
“选伴儿”——这三个字,比世上任何一个恶鬼的名字都要可怕。这几乎是朱元璋对天下宣告:他要用活人的鲜血和生命,去填补他心中的巨大空洞。
阿宁在水汽缭绕的浣衣房里,像所有宫人一样听着这些断续而恐怖的传言。
“殉葬……不,我不能!我不能死在这里!”阿宁的心脏像被一只无形的手紧紧攥住,窒息感让她几乎要瘫软。
如果她死了,那份微薄的俸禄便会断绝。母亲和弟弟,就会像风中的残烛,随时会被饥饿和病痛熄灭。
就在这股恐惧达到顶峰时,如同判官降临的刘婆婆,带着一脸阴森的、带着一丝快意的表情,突然走进了浆洗房。
她手中的竹鞭敲得地面“啪啪”作响,所有人都停止了动作,空气再次凝固。
“都听着!”刘婆婆尖声喊道,那声音如同乌鸦的嘶鸣,“陛下有令,内廷急缺人手!”
她的目光扫过一个个战战兢兢的年轻面孔,带着一种审视猎物的残酷。
“你,小荷,手脚倒是勤快,但哭相不好,不行!你,小翠,长得花哨,性情浮躁,也不行!”刘婆婆每点一个宫女,那宫女便像被施了刑一样,吓得跪地求饶。
最终,她的目光停留在了最角落、最安静的那几个人身上。
“这回要选的,是手脚干净、性情沉稳的。要的是能耐得住大事、镇得住场面的。”刘婆婆阴阳怪气地笑着,仿佛在说一件天大的喜事。
“阿宁!”她突然厉喝。
阿宁的全身猛地一颤,手中紧握的军服滑进了水里。她缓缓地抬起头,那张素来苍白的脸上,此刻已毫无血色。
“还有你,春草!还有你,玉娘!你们五个,跟着我出来!大福气来了!”刘婆婆说完,眼神中带着一种诡异的得意,好像她自己获得了晋升。
“婆婆!饶命啊婆婆!我不要!我害怕!”被点到名的春草立刻跪地,抱着刘婆婆的腿痛哭流涕,声音里的绝望让在场所有人都红了眼圈。
“闭嘴!这是陛下的旨意,由不得你!”刘婆婆毫不留情,立刻叫来了两个粗壮的婆子,将哭喊的春草粗暴地拖了出去。春草的惨叫声,像是撕裂了天际的布帛,回荡在阴暗的浣衣局里。
阿宁没有哭,她甚至没有像其他人那样发出任何声音。极度的恐惧,反而让她的大脑进入了一种诡异的清明。
她看着自己的双手,那双粗糙、满是伤口的双手。她意识到,命运的巨大阴影,已经精准无误地降临在她头上。
没有退路。
阿宁默默地站起身,身体轻得像一根羽毛,却又沉重得像一块铅。她知道,这所谓的“内廷急缺人手”,不过是朱元璋为殉葬进行的第一轮筛选。
她被选中,恰恰是因为她的“安静”和“沉稳”——这成了她最大的原罪。
阿宁将手从水里抽出来,拧干,迈着沉稳的步子,走出了阴暗的浣衣房。
刘婆婆满意地看着她,那眼神像是在看一件即将被奉献给帝王的祭品:“走吧,阿宁,去坤宁宫。”
04
当阿宁随着刘婆婆和另外几名被选中的浣衣局宫女走出内东门时,她感到阳光刺眼,却感受不到一丝温暖。她只觉得彻骨的寒意,从脚底直窜心头。
一行人被带往坤宁宫旧殿前。这是马皇后生前居住的地方,如今,却成了一个肃穆、压抑,如同祭祀场的恐怖之地。
远远望去,广场上已经密密麻麻地站满了人。不只是浣衣局,针线房、御膳房、内书堂,甚至连各王府的洒扫宫女都被集中于此。
她们个个低垂着头,身着各色制服,人数粗略估计,足有上百。
“这么多人……”跟在阿宁身后的玉娘,忍不住发出一声带着哭腔的惊叹。
“肃静!”走在最前头的一个御前太监尖声呵斥,声线里的杀伐之气,让所有宫女噤若寒蝉。
阿宁随着人流被推到广场的一侧。她没有抬头去看那高高的、据说供奉着马皇后遗像的旧殿,她的目光被广场中央的布置死死吸引住了。
那哪里是进行“差事”的地方?分明是一个行刑台。
广场正中央,高高的汉白玉台阶之下,赫然立着一口巨大、漆黑的铁锅。那铁锅的直径几乎能容纳三个人并排站立,此刻,锅下正燃着熊熊的炭火。
滚烫的热水在锅中翻腾,白色的蒸汽带着一股令人窒息的灼热之气,在秋日的午后不断向上蒸腾,扭曲了坤宁宫上空的天光。
那蒸汽,像一团巨大的、不散的死亡的阴影,将整个广场笼罩在一片模糊的、压抑的雾气之中。
紧挨着铁锅,在地面上,堆放着几大筐从麻袋里倾倒出来的生花生。花生带着泥土的腥气,饱满、圆润,在阳光下泛着微弱的油光。
阿宁的身体紧绷到了极致。她见过各种酷刑,见过鲜血,但这种看似平静、却又充满暗示的场景,让她比任何时候都感到毛骨悚然。
“剥花生?用那锅里的热水去剥?”身旁一个来自御膳房的宫女,用颤抖的声音喃喃自语。
另一人绝望地低语:“那是滚水啊!手伸进去,顷刻间就要皮开肉绽!”
“嘘!朱总管来了!”
一位身着深紫色丝袍、面容冷峻的内廷大太监,踏着沉重的步子,在几名侍卫的簇拥下走上了台阶。他的目光如同淬了冰的刀子,扫视着广场上这上百名年轻的女孩。
“你们这些贱婢,听着!今日,是陛下对尔等的恩典。”朱总管的声音尖锐而阴冷,每一个字都像钉子,敲击着宫女们的心脏。
“皇后生前,最是节俭爱民。今日所选之事,乃是为皇后做伴。若是有谁手脚不干净、性情不稳重,耽误了陛下的祭奠……”他没有说完,只是用袖子指了指台阶下方那口沸腾的巨锅。
所有人都明白了。这绝不是什么普通的差事。这沸腾的热水,这堆积如山的生花生,是朱元璋用以发泄悲恸的残酷道具,是一场死亡边缘的筛选和考验。
那些所谓的“手脚干净、性情沉稳”,不过是为筛选出的“合格祭品”贴上的残酷标签。
阿宁在人群中,她能感受到周围宫女们那种近乎崩溃的恐惧。有人已经开始小声抽泣,有人甚至因为过度惊吓而小便失禁。
但阿宁没有,她努力控制着自己的呼吸,身体虽然冰冷,心跳却快得像要冲破胸腔。
她紧紧咬着舌尖,用刺痛来保持自己头脑的清醒。她不能崩溃,不能失态。
她知道,在这种极度压抑的氛围下,任何一丝软弱,都可能被朱元璋的暴戾所捕获,成为死亡的靶子。
阿宁唯一的希望,就是能用自己在浣衣房磨练出的沉稳和隐忍,像一枚微小的石子一样,从这片由帝王悲恸和滚水组成的恐怖祭坛上,悄无声息地滑过去。
但她很快知道,这种逃避的想法是多么天真。因为就在此时,台阶尽头的帘幕被缓缓拉开,一个让整个广场气息为之一窒的身影,出现在了所有人的视野之中。
05
当那层厚重的帘幕被拉开时,广场上的上百名宫女,包括阿宁,齐齐发出了极度压抑的抽气声。
出现在台阶上方的,不是身穿龙袍、头戴冕旒的威严君主,而是一个身形略显佝偻、穿着一件洗得发白、补丁清晰可见的旧布袍的老人。
他发髻散乱,胡须也未打理,若不是那双眼睛里跳动着慑人的杀伐之气,活脱脱就是一个刚刚从田埂上回来的寻常老农。
然而,所有人都清楚,眼前这位,正是大明王朝的开国皇帝,朱元璋。此刻的他,将所有的帝王光环都卸下了,只剩下一具被悲恸和暴戾彻底掏空的皮囊。
朱元璋没有理会跪伏在地的宫女们,他走到台阶边缘,俯视着下方那口不断翻腾着滚水的巨锅,以及旁边那几筐堆积如山的花生。他的嘴角,挂着一抹比哭还难看的、近乎诡异的笑容。
他缓缓开口,声音沙哑得像是被砂石磨砺过,带着一种令人心悸的空洞感:“标儿的娘,她这一辈子啊,不爱锦衣玉食,就爱吃咱亲手剥的花生。”
朱元璋的声音不大,但在死寂的坤宁宫广场上,却清晰地传进了每一个宫女的耳朵里。
他沉默了片刻,抬起手,指了指那沸腾的巨锅,又指了指那一筐筐生花生。
“她走了,可她这一口,不能断。”朱元璋的眼神,终于转向了跪在地面上的宫女们,那目光像是一把带着火的锥子,带着一股要焚毁一切的暴戾。
“今日,朕要为皇后选一个‘伴儿’。”他一字一顿,声音低沉而又充满决断,“选一个,能像咱一样,一心一意、不带杂念地,继续为她剥花生的人。”
所有人都屏住了呼吸,等待着那死亡的规则降临。
“规则,很简单。”朱元璋沙哑地宣布,“用那锅里的热水,将这生花生的皮剥下来。朕只要一个结果:米粒,必须完完整整,不带一丝红皮,更不能有半分破损!”
他猛地一挥袖,厉声喝道:“第一个!上来!”
朱总管立刻从人群中点了一个站位靠前的宫女,那宫女的身体像触电一样,被两个侍卫连拉带拽,拖到了那巨锅前。
那宫女显然来自一个富裕的司局,双手细嫩。她看着那蒸腾着白气、冒着气泡的滚水,恐惧彻底压倒了她的理智。
“陛下……奴婢、奴婢怕烫……”她一开口,声音便带着崩溃的哭腔和乞求。她的身体向后瑟缩,不敢靠近那口铁锅分毫。
“怕烫?” 朱元璋的表情瞬间扭曲,他猛地从台阶上走下来,几步便冲到了那宫女面前。他那身旧布袍下的帝王杀气,此刻爆发得淋漓尽致。
他用他那双长期握刀、饱经风霜的粗糙大手,猛地钳住了那宫女的下巴。
“皇后生前,朕为她剥花生,手也被烫烂过!你算个什么东西,敢说怕?”他厉声怒斥,声音像惊雷炸开。
“没用!”他猛地将那宫女推倒在地,“给朕拖下去!赏她二十大板!留着这双细皮嫩肉的手,去下面伺候她那不中用的爹去吧!”
“砰!”第一个宫女被粗暴地拖走了,惨叫声只响了一半就戛然而止。
广场上再次陷入死寂,空气中弥漫着血腥和灼热的气息。
“第二个!上来!”朱总管管公公尖声厉喝。
第二个被点上来的,是一个来自御膳房,略显手脚麻利的宫女。她咬紧牙关,强忍着剧痛,颤抖着手伸向了巨锅。她试图用最快的速度从沸水中捞出花生。
“嘶——!” 剧烈的烫伤让她倒吸一口冷气。她将花生从水中取出,立刻用指甲试图剥下红皮,她动作快极了,但因为烫伤,她对力道的控制已完全失衡。
当花生皮被剥开时,那滚烫的米粒上,带着清晰可见的一道裂痕,红皮也残留下了一小块。
“看!”朱元璋的声音再次响起,带着一种冰冷的嘲讽,“心急如焚,手艺粗糙!”
他走过去,用脚尖轻轻拨弄了一下那破损的花生米,“米粒破损,心意便不圆满!心意不圆满,如何能伺候皇后?蠢笨!”
“拖下去!砍了她那双蠢笨的手,给咱扔进乱葬岗!”
“不——!”那宫女发出了撕心裂肺的惨叫。
阿宁跪在人群中,看着那一具具在恐惧和剧痛中被拖走的身影,心中一片冰冷。
她终于明白:这剥花生,根本不是考验手艺,而是帝王在借机发泄悲痛,进行一场无解的、残忍至极的死局!
怕烫,是死。心急,是死。动作慢,是死。弄破花生米,更是死! 这根本就是一场活人祭!
她抬头,看向那口仍在翻腾的巨锅,她的瞳孔剧烈收缩。
下一个,轮到谁? 她知道,很快,就会轮到她了。
06
“拖下去!砍了她那双蠢笨的手!”
第三个,第四个,第五个……在朱元璋的暴戾怒吼和侍卫们的粗暴动作中,惨叫声此起彼伏,从未停歇。
每一个被拖走的宫女,都在广场上留下了一滩清晰的、浸湿了灰尘的尿渍,那是极致恐惧的见证。
阿宁依旧跪在人群中,她的身体已经麻木,但她的意识却从未如此清晰。
她的目光紧紧盯着前方,看着那口沸腾的铁锅,看着那被剥得血肉模糊的双手,看着那最终被判定为“破损”的花生米。
“下一个,浣衣局的阿宁!”朱总管尖利的嗓音像一把冰锥,直刺阿宁的耳膜。
来了。
阿宁没有像其他人那样惊恐地颤抖或哭喊,她只是缓缓地站了起来。她的腿脚有些僵硬,但每一步都走得沉稳而缓慢。
在跨出人圈的那一刻,她用尽全身的力气,将那份对家人的责任和不能死的信念,压制住了即将喷涌而出的恐惧与绝望。
“别慌,别慌,不能死,不能死……”她不断在心中默念。
阿宁跪在了巨锅前,感受着那蒸汽带着的灼热扑面而来,皮肤几乎要被烫伤。
她看着朱元璋那张近在咫尺、扭曲而充满杀意的脸,他那双浑浊的眼睛里,分明带着一种想要看她挣扎、想要看她失败的残忍。
“剥!给朕剥出完完整整的米粒!” 朱元璋的声音,如同催命的号角。
阿宁知道,蛮力是死路。
第一个宫女因怕烫而退缩,被斥“没用”;第二个宫女因心急蛮干而弄破花生,被斥“蠢笨”。她也知道,任何小聪明——比如对着花生使劲吹气、试图用衣袖隔着——都逃不过这帝王的审视。
“如何能剥?滚水浸泡的花生,皮肉已然软化,却带着能烫烂人皮的温度。人手,在这温度下,不可能保持对力道的精准控制!”阿宁的大脑以前所未有的速度运转,像一架濒临崩溃却必须找出答案的机器。
她看向那口冒着蒸汽的巨锅,看向那堆带着泥土腥气的生花生。没有工具,没有凉水,只有滚烫的、无法触碰的死亡。
就在这时,阿宁的目光无意中瞥向了广场的边缘。那里原本是用来浇灌坤宁宫殿前几株稀有花卉的角落。
那里放着一口半满的水缸,一个长柄的木制水瓢,以及几株蔫了叶子的花草。
凉水!
一个念头,如同电光火石般,猛地贯穿了阿宁的脑海!
“不能改变花生的烫,那就改变剥花生的条件!”
阿宁瞬间意识到,直接接触滚烫的花生,必定失败。但如果能创造一个短暂的、可以精确操作的条件,或许,只有一线生机!
她不再犹豫,眼神中迸发出一种置之死地而后生的坚定。她知道,这一个大胆的动作,要么让她立刻被朱元璋拖下去处死,要么,就是唯一的生路。
阿宁的双手紧紧攥在一起,指甲已经深深地掐入了手心。
她缓缓地,带着一种令人屏息的镇定,抬起了头,看向那在台阶上凝视着她、等待着她失败的帝王。
07
“陛下,奴婢斗胆,请容奴婢取水一瓢。”阿宁的声音,清晰而平静,在这片充斥着死亡和恐惧的广场上,显得异常突兀。
朱元璋原本带着冷酷嘲讽的眼神微微一凝,他没有立即发怒,只是用一种带着杀意的审视,盯着她。
“取水?做什么?”朱元璋沙哑地问,语气中透着一丝随时都会爆发的暴戾。
“回陛下,皇后娘娘生前最是爱惜五谷,奴婢想,剥花生定要米粒完整,不沾泥尘。奴婢先将外围清理,再行剥皮,方能显侍奉的诚意。”阿宁垂着头,给出了一个看似合情合理、却又大胆至极的解释。
朱元璋的嘴角微微抽动,似乎被这出乎意料的沉着激起了兴趣。
他没有立即斥责她“多此一举”,只是轻轻一挥手:“去!若是耍什么花样,朕立刻将你剁碎了喂狗!”
阿宁没有再多言,她缓缓站起,迈着坚定而从容的步伐,走向了广场边缘那口放置水瓢和水缸的角落。
周围所有人的目光,包括朱总管和那些跪在地上的宫女,都带着极度的不解和疑惑。
阿宁走到水缸边,舀起了一瓢清水。那水瓢被她握在手中,仿佛重若千钧,因为她知道,她的下一步行动,决定着她的生死。
她提着水瓢,重新回到巨锅前。
阿宁没有直接将水泼向滚烫的花生堆,而是做出了一个让所有人目瞪口呆的动作——她走到那口巨大铁锅的边缘,沿着那圈被炭火烧得灼热发红的锅沿,将那瓢清水缓慢而均匀地浇了下去。
“呲——!”
清水触及到那滚烫的铁壁,瞬间发出刺耳的声响。一股比锅内蒸汽更加浓烈、更加灼热的白烟猛地冲天而起,水汽和热量瞬间汽化升腾。
这股短暂而剧烈的汽化,像一道无形的屏障,迅速带走了巨锅边缘小范围内的全部灼热。紧接着,她又舀了一瓢水,小心翼翼地泼洒在了那几筐最靠近铁锅的生花生上。
热气消散,那几筐花生被滚烫的铁锅边缘烘烤后,再被冷水一激,花生皮和米粒之间的连接,已变得松动,而花生本身的温度,也得到了骤然的冷却。
阿宁没有耽搁片刻,她立刻从那堆温度骤降的花生中,精准地捻起了几粒。
她那双在浣衣房磨砺得粗糙却极度灵巧的双手,开始动作。她没有用指甲去扣,也没有用蛮力去撕,而是用指腹,以一种轻柔而极有韵律的动作,轻捻、轻搓。
由于经过热水和冷水的“冷热激”,花生皮已与米粒分离。红色的外皮如同蝉蜕一般,完整而迅速地脱落了下来!
她的掌心,最终呈现出了五颗饱满圆润、色泽白皙的花生仁。它们完完整整,不带一丝红皮,更没有半分破损,在她的掌心排列得整齐而干净。
阿宁的整个动作,从取水、到激化、再到轻剥,一气呵成,沉稳、精准,如同日常的熟练劳作,没有一丝一毫的慌乱或炫技,仿佛她剥的不是决定生死的祭品,而只是一捧寻常的零嘴。
广场上再次陷入了令人窒息的静默,所有人,包括那几个被押在一旁、面如死灰的宫女,都带着难以置信的目光,看向了阿宁掌心那完美的成果。
最安静的,是朱元璋。他甚至忘记了怒吼,只是定定地,凝视着阿宁那双稳健、灵巧的手。
08
坤宁宫前的广场上,死寂达到了前所未有的顶点。
朱元璋没有说话,他那双原本充满暴戾和痛苦的眼睛里,此刻,第一次闪过了一丝微弱、但清晰可见的光亮。
他缓步走下台阶,那旧布袍在秋风中微微拂动,发出的轻微声响,在这片静默中被无限放大。他走到阿宁面前,定定地,垂眼凝视着她那双微微颤抖的、粗糙而稳健的双手。
阿宁跪在地上,头颅低垂,她的脖颈已经因为极度的紧绷而开始抽痛。她能感受到帝王身上那种巨大的压迫感,像一座随时可能崩塌的山岳。
她不敢动,不敢抬头,她知道,她已经赌赢了这第一局——她用智慧,通过了帝王对沉稳和精准的筛选。但她更清楚,她还没有彻底逃脱死亡。
朱元璋伸出他那只布满了老茧、指节粗大的手,他没有触碰花生米,而是轻轻地、却又沉重地,触碰了一下阿宁那双长期浸泡在碱水里而变得肿胀开裂的指腹。
“这双手……”朱元璋沙哑地低语,那声音中,带着一种极致的怀念和痛苦的呢喃,“和妹子(马皇后)年轻时一样……粗糙,但能干。”
他的目光穿透了阿宁,仿佛透过这十六岁少女的瘦弱躯体,看到了数十年前,在战火硝烟中,那个穿着粗布衣裳,默默为他缝补衣衫、为他准备糙米饭的结发妻子。
那双手,曾经也是这样,灵巧而沉稳,在最混乱的岁月中,为他带来唯一的秩序与安宁。
暴戾,第一次从朱元璋的脸上褪去。取而代之的,是一种复杂至极的、近乎诡异的笑容。
那笑容,带着满意,因为阿宁的灵机一动和非凡沉稳,证明她是一个“合格的伴儿”。笑容还带有一丝怀念,因为阿宁的双手让他想起了已故的皇后;但更多的,是残忍的、不容置疑的决断。
朱元璋缓缓收回了手。他没有再看广场上那些瘫软在地、惊恐万状的宫女们,仿佛她们已经成了无关紧要的尘土。
他只是居高临下地,看着阿宁。
“朱德贵!”他猛地一声暴喝,重新恢复了帝王的威严。
“奴婢在!”朱总管立刻躬身,颤声应道。
朱元璋指着阿宁,声音沙哑,带着不容置疑的、铁一般的判决:
“就是她了。”
仅仅四个字,却像一把巨锤,砸碎了阿宁内心刚刚燃起的一丝微弱希望。
她成功了。她用她的智慧和沉稳,完成了那“无解的死局”。她逃过了被朱元璋当场杖毙或砍手的命运。
但她也失败了。 她通过了帝王残酷的筛选,最终被“选中”。
那所谓的“伴儿”,那看似逃脱了惩罚的“生机”,最终指向的,是比当场死亡更加沉重、更加绝望的结局——为马皇后殉葬。
阿宁跪在地上,那五颗圆润无瑕的花生米,在她冰冷的掌心,显得格外刺眼。
她的灵机一动,让她在百余名宫女中脱颖而出,被帝王认定为最优秀的“祭品”。
阿宁缓缓闭上了眼睛,一行冰冷绝望的泪水,沿着她苍白的脸颊,滑落到了尘土之中。
“浣衣局宫女阿宁,擢升内廷。”朱总管高声宣布,声音回荡在坤宁宫的上空。
“奴婢……谢陛下隆恩……”阿宁机械地磕头,声音沙哑,却再也无法抑制那股绝望的颤抖。
09
朱元璋的判决落下后,阿宁的生活骤然发生了天翻地覆的变化。
她被带离了腥臭冰冷的浣衣局,住进了内书堂一间干净的小屋。十两银子的赏赐被直接送到了朱总管手中,承诺会按时寄回凤阳老家。
她不再浆洗衣裳,而是被要求学习茶道、花艺和一些简单的宫廷礼仪。
这是一场为期数月的、为死亡进行的培训。阿宁的身旁,再没有那些窃窃私语、充满恐惧的宫女,取而代之的是两位面容慈善、却目光冰冷的年长嬷嬷。
她们教阿宁如何优雅地行走、如何轻柔地奉茶,仿佛在打磨一件即将供上神坛的精美祭品。
“阿宁,你是有福之人,”张嬷嬷在教她插花时,轻声细语,语气里却带着不祥的肯定。
“能去侍奉马皇后,是三生修来的福分。到了那边,记得要服侍得仔细,别让皇后受了委屈。”
阿宁知道,“那边”指的是什么。她学得极快、极好。她将所有的恐惧都压抑在心底,转化为对活下去的家人的执念。
她必须展现出足够的价值和沉稳,确保朱元璋认可她的“奉献”,从而不会迁怒于她在凤阳的家人。
日子像流水般逝去,洪武十五年的严冬终于来临。
在一个阴云低垂的清晨,阿宁被带到了永安殿——那是为马皇后修建的宏大陵寝。殿内,气氛肃穆,弥漫着檀香和冰冷的气息。
殉葬的日子到了。
阿宁站在队伍的最前方,身旁是其他几十位被选中、同样被“教养”得体面而绝望的宫女。她们穿着簇新的丝绸寿衣,妆容精致,像一群待宰的羔羊,被装饰上了最华丽的花环。
朱元璋站在高台上,身披素服,面容憔悴而疲惫。他的目光扫过众人,最终停在了阿宁的身上。
“你们是朕为皇后选的伴儿。”朱元璋开口,声音比那天在坤宁宫前更加沙哑低沉,带着一种彻底的绝望和无可挽回的帝王固执。
“去了那边,要伺候好她,不许出任何差错!”
阿宁没有哭,没有求饶。她缓缓抬起头,深深地看了一眼这座巨大、冰冷、吞噬了她全部青春与希望的皇城。
她努力地在脑海中,勾勒出凤阳老家茅草屋的轮廓,母亲慈爱的面容,以及弟弟在阳光下认真读书的样子。
“弟弟,要识字。娘亲,要活下去。” 这是阿宁最后的、无声的告别。
朱总管走过来,递给阿宁一只精致的白玉碗,碗中盛着浓黑的药汤。
“阿宁,走好。”朱总管的眼神中闪过一丝复杂,他知道这碗药下去,这世上再无浣衣局的宫女阿宁。
阿宁接过药碗,手一如既往地沉稳。她看着那浓黑的药汁,没有犹豫,仰头,一饮而尽。
药汤的味道苦涩而滚烫,灼烧着她的喉咙,也灼烧着她最后的生命力。
阿宁放下空碗,身体开始摇晃,但她依旧挺直了腰背。她用尽最后的力气,向朱元璋行了一个标准的跪拜大礼。
“奴婢恭送陛下,愿皇后……安宁。”
这是她入宫以来,第一次也是最后一次,以如此清晰、响亮的声音说话。
殉葬开始了。
阿宁没有像其他宫女那样,在药力发作时痛苦地挣扎。她只是缓缓地、极其平静地倒下。
在彻底失去意识前,她仿佛看到了永安殿内温暖的烛光,以及那从陵寝深处,微弱地传来的、凤阳老家炊烟的气息。
来源:历史记录大世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