摘要:1967 年的秋风,带着黄土高原特有的干燥与凛冽,刮过石洼村的沟壑梁峁。村口的老槐树叶子落了大半,光秃秃的枝桠指向灰蒙蒙的天空。生产队的铃响刚过,扛着锄头的村民们三三两两往家走,裤脚沾着的泥土被风一吹,扬起细小的尘粒。
第一章 黄土坡上的陌生身影
1967 年的秋风,带着黄土高原特有的干燥与凛冽,刮过石洼村的沟壑梁峁。村口的老槐树叶子落了大半,光秃秃的枝桠指向灰蒙蒙的天空。生产队的铃响刚过,扛着锄头的村民们三三两两往家走,裤脚沾着的泥土被风一吹,扬起细小的尘粒。
“老陈,你看那是什么?” 妻子王桂英用胳膊肘碰了碰身旁的陈满仓,眼神指向村头的土路上。
陈满仓停下脚步,眯起眼睛望去。只见三个身影慢悠悠地走来,一前两后,背着鼓鼓囊囊的包袱,走得气喘吁吁。前面的男人穿着一件洗得发白的蓝色中山装,袖口磨破了边,头发梳得整齐,却沾着不少灰尘;后面的女人穿着碎花衬衫,抱着一个小女孩,脚步踉跄,额角渗着汗珠;小女孩约莫五六岁,扎着两个小辫子,怯生生地躲在女人怀里,睁着大眼睛打量着这个陌生的村子。
“像是…… 下放的?” 陈满仓迟疑地说。石洼村偏僻贫瘠,这些年偶尔会有城里来的下放户,大多是穿着补丁衣服、面色愁苦的庄稼人,可这户人家,看着倒像是读书人。
说话间,三人已经走到了村口。生产队的队长李老栓闻讯赶来,身后跟着几个村民,都好奇地打量着这三个陌生人。
“你们是……” 李老栓嗓门洪亮,打破了沉默。
前面的男人连忙放下包袱,伸出手,语气谦和:“同志,您好,我们是来石洼村下放的,我叫林文博,这是我爱人周秀兰,还有我女儿林晓梅。” 他的手很干净,手指修长,不像是干过农活的样子。
“下放的?” 李老栓皱了皱眉头,上下打量着他们,“公社没提前通知啊。”
“我们是临时调整的,手续都在这儿。” 林文博从中山装的口袋里掏出一叠纸,递给李老栓。
李老栓接过手续,眯着老花眼翻看着,嘴里念念有词。村民们围了上来,议论纷纷。
“看着不像干活的料啊,细皮嫩肉的。”
“是啊,这女人还抱着个孩子,能干啥活?”
“怕是来给村里添负担的。”
周秀兰听到议论声,脸色有点发白,把林晓梅抱得更紧了。林文博也有些尴尬,嘴唇动了动,却没说什么。
陈满仓看着他们窘迫的样子,心里有点不是滋味。他走上前,拍了拍李老栓的肩膀:“队长,手续没问题吧?既然来了,就是咱村的人,先安排地方住下来再说。”
李老栓看了看手续,又看了看陈满仓,点了点头:“行吧,村西头有间废弃的窑洞,以前是放农具的,你们先凑活住几天,我再跟公社反映情况。”
林文博连忙道谢:“谢谢队长,谢谢这位同志。”
“别客气,跟我来吧。” 陈满仓说着,扛起林文博放在地上的包袱,带头往村西头走去。
废弃的窑洞确实破旧,墙面斑驳,屋顶有几处漏着光,角落里堆着一堆破旧的农具,弥漫着一股霉味和泥土味。林文博看着窑洞,脸色有点难看 —— 他从小在城里长大,住的是砖瓦房,从来没见过这样简陋的地方。
“先打扫一下吧,能住人。” 陈满仓放下包袱,拿起墙角的扫帚,开始清扫地上的灰尘和杂物,“我让我家桂英给你们送点热水和吃的来。”
“不用不用,同志,我们自己来就行。” 林文博连忙说,想接过扫帚。
“你歇着吧,我来。” 陈满仓笑着说,“你们一路辛苦,先歇歇。”
王桂英也回家端了一盆热水,还拿了几个红薯和玉米饼子,送到了窑洞里。“先垫垫肚子,刚出锅的,热乎着呢。”
周秀兰接过红薯和玉米饼子,眼里满是感激:“谢谢大姐,太麻烦你们了。”
“客气啥,都是乡里乡亲的。” 王桂英说,“有啥需要帮忙的,尽管说。”
陈满仓和王桂英离开后,林文博夫妇开始收拾窑洞。他们把杂物搬到外面,用带来的床单铺在地上,算是床;又找了几块石头,搭了个简单的灶台。林晓梅坐在铺好的床单上,手里拿着一个红薯,小口小口地啃着,眼睛还是怯生生地看着周围。
夜幕降临,黄土高原的夜晚格外寒冷。林文博生起了一堆火,火光映着窑洞的墙壁,也映着三人疲惫的脸庞。周秀兰抱着林晓梅,看着跳动的火苗,眼泪忍不住掉了下来:“文博,我们以后就要在这里生活了吗?”
林文博叹了口气,握住妻子的手:“嗯,先安心住下来吧,总会好起来的。” 他心里也没底,自己是大学里的历史教授,妻子是医院的护士,从来没干过农活,在这样贫瘠的村子里,不知道能不能活下去。
第二章 窑洞修缮与生活难题
接下来的几天,陈满仓成了窑洞里的常客。他知道林文博夫妇不会干农活,也不适应农村的生活,每天都会过来看看,帮他们解决各种难题。
窑洞的屋顶漏雨,陈满仓带着儿子陈建国,扛着梯子和茅草,爬上屋顶,把漏雨的地方仔细修补好。他教林文博怎么生火做饭,怎么用土灶,怎么挑水砍柴;王桂英则教周秀兰怎么搓玉米、纳鞋底,怎么腌制咸菜。
林文博夫妇学得很认真,可还是经常出错。第一次生火,浓烟把两人呛得眼泪直流,窑洞也被熏得漆黑;第一次挑水,周秀兰没掌握好平衡,水桶里的水洒了大半,还差点摔倒;第一次搓玉米,林文博的手被玉米皮划破了好几个口子。
“别急,慢慢来,谁都是从不会到会的。” 陈满仓看着林文博手上的伤口,从家里拿来碘伏和纱布,帮他包扎好,“我刚学干农活的时候,比你们还笨,手被镰刀割破过,脚被石头崴过,慢慢就熟练了。”
林文博看着陈满仓粗糙的手,上面布满了老茧和伤痕,心里充满了感激:“陈大哥,真是太谢谢你了,要是没有你,我们真不知道该怎么办。”
“客气啥,都是一个村的,互相帮忙是应该的。” 陈满仓笑着说,“以后有啥不懂的,尽管问我。”
可生活的难题,远不止这些。下放户的口粮由公社统一发放,可因为林文博一家是临时调整来的,公社的口粮还没调配好,他们只能暂时靠陈满仓家送的红薯和玉米饼子度日。
这天晚上,陈满仓又给他们送来了半袋红薯和几个玉米饼子。林文博看着他,犹豫了很久,才缓缓开口:“陈大哥,我们不能再麻烦你了,你家也不富裕,这些粮食……”
“别跟我客气,” 陈满仓打断他的话,“我家有建国和招娣两个孩子,虽然口粮也紧张,但多你们一口饭还是有的。等公社的口粮下来了,你们就不用愁了。”
周秀兰看着陈满仓,眼泪又掉了下来:“陈大哥,大姐,你们真是好人。”
“别掉眼泪,日子会好起来的。” 王桂英拍了拍她的肩膀,“晓梅这孩子挺乖的,明天让她跟招娣一起玩,也好有个伴。”
林晓梅听到这话,抬起头,看着陈招娣,露出了一个腼腆的笑容。陈招娣也笑着对她点了点头。
第二天,陈招娣果然来到了窑洞里,带着林晓梅去村外的山坡上玩。两个小女孩很快就熟悉了,手牵手在草地上奔跑,采摘五颜六色的野花。
林文博和周秀兰则跟着陈满仓去地里干活。生产队安排给他们的任务是锄草,看似简单,可对他们来说,却异常艰难。毒辣的太阳炙烤着大地,汗水顺着他们的脸颊往下流,浸湿了衣服;地里的杂草长得又高又密,锄头在他们手里不听使唤,要么锄不到草,要么把庄稼苗给锄掉了。
陈满仓看着他们笨拙的样子,心里很着急,却又不忍心说他们。他只能耐心地教他们:“锄草的时候,要看准了,别把苗给锄了,锄头要往下压,用力要均匀。” 他一边说,一边示范给他们看。
林文博和周秀兰学着陈满仓的样子,慢慢尝试着,虽然还是经常出错,但比一开始好多了。中午休息的时候,陈满仓从家里带来了水壶,给他们递过去:“喝点水,歇会儿。”
林文博接过水壶,喝了一大口,感激地说:“陈大哥,谢谢你,要不是你,我们今天肯定完不成任务。”
“没事,慢慢来,习惯就好了。” 陈满仓说,“你们是读书人,能吃苦已经很不错了。”
村里的其他村民,一开始对林文博一家还有些排挤和议论,可看到陈满仓对他们这么照顾,又看到林文博夫妇虽然不会干活,却很努力,也渐渐改变了态度。有人会主动教他们干农活,有人会给他们送一些自家种的蔬菜,有人会把自家孩子穿小的衣服送给林晓梅。
林文博夫妇心里很感动,他们知道,在这个陌生的村子里,是陈满仓的善良和村民们的淳朴,给了他们活下去的勇气。
第三章 寒冬里的温暖与危机
1967 年的冬天来得特别早,也特别冷。第一场雪下得很大,覆盖了整个石洼村,屋顶、山坡、道路,都变成了白茫茫的一片。
窑洞虽然经过修缮,可还是四处漏风,晚上冷得像冰窖。林文博夫妇把所有能盖的东西都盖在了身上,还是觉得冷。林晓梅冻得瑟瑟发抖,不停地咳嗽。
“晓梅,你怎么样?” 周秀兰抱着女儿,心疼地问。
“妈妈,我冷,我喉咙疼。” 林晓梅的声音沙哑,小脸通红。
周秀兰摸了摸女儿的额头,滚烫滚烫的 —— 孩子发烧了。
“怎么办?文博,晓梅发烧了。” 周秀兰急得眼泪掉了下来。村里没有医生,只有一个懂点草药的老中医,可大雪封山,根本没法去请。
林文博也很着急,他找出自己带来的退烧药,给女儿吃了一点,可效果并不明显。晓梅的体温越来越高,咳嗽也越来越厉害,脸色也变得苍白。
“不行,得去公社医院。” 林文博咬了咬牙,站起身,“公社医院有医生,也有药。”
“可是外面下这么大的雪,路又滑,怎么去啊?” 周秀兰担心地说。公社医院在二十里外的镇上,平时走路都要两个多小时,现在大雪封山,根本没法走。
就在这时,窑洞门被推开了,陈满仓裹着一身雪花走了进来:“我听招娣说晓梅病了,怎么样了?”
“陈大哥,晓梅发烧了,烧得很厉害,我们想去公社医院,可外面雪太大了。” 周秀兰连忙说。
陈满仓摸了摸晓梅的额头,眉头皱了起来:“烧得这么厉害,不能耽误,必须去医院。” 他转身对林文博说,“你把晓梅裹好,我背着她去。”
“陈大哥,这怎么行?外面雪太大了,路又远,你会冻坏的。” 林文博连忙说。
“别废话,孩子的病要紧。” 陈满仓说着,从墙上取下自己的棉袄,递给周秀兰,“把晓梅裹严实了。”
周秀兰连忙把晓梅裹在棉袄里,林文博抱着女儿,递给陈满仓。陈满仓接过晓梅,背在背上,用绳子牢牢地捆住,然后拿起一根木棍当拐杖,对林文博说:“你在家照顾秀兰,我去就行,早点把晓梅治好,早点回来。”
“陈大哥,我跟你一起去。” 林文博说。
“不用,你在家吧,路不好走,多一个人反而麻烦。” 陈满仓说完,推开门,走进了漫天大雪中。
雪下得很大,鹅毛般的雪花不断地落在陈满仓的身上,很快就把他变成了一个 “雪人”。山路湿滑,他深一脚浅一脚地走着,每走一步都很艰难。背上的晓梅烧得迷迷糊糊,偶尔咳嗽几声,陈满仓就会停下来,轻轻拍一拍她的背,安慰道:“晓梅,别怕,叔叔很快就带你到医院了。”
寒风像刀子一样刮在陈满仓的脸上,疼得他直咧嘴。他的手脚都冻僵了,麻木得没有知觉,可他不敢停下,他知道,停下来,晓梅的病就可能更严重。
两个多小时后,陈满仓终于走到了公社医院。他推开门,冲进急诊室,声音嘶哑地喊道:“医生,快,孩子发烧了!”
医生连忙给晓梅做了检查,确诊是急性肺炎,需要住院治疗。陈满仓松了口气,连忙办理了住院手续,又给晓梅找了个温暖的病房。
等安顿好晓梅,陈满仓才发现,自己的手脚都冻得红肿,脸上也冻起了冻疮。医生给他开了冻疮膏,让他涂抹,他却笑着说:“没事,小毛病,孩子没事就好。”
第二天早上,雪停了。林文博和周秀兰赶到了公社医院,看到晓梅已经退了烧,正在安静地睡觉,又看到陈满仓冻得红肿的手脚和脸上的冻疮,两人都忍不住哭了起来。
“陈大哥,谢谢你,真是太谢谢你了。” 林文博握住陈满仓的手,声音哽咽。
“别客气,孩子没事就好。” 陈满仓笑着说,“我已经给村里打了电话,让李队长帮忙照看一下你们的窑洞,你们安心在这里照顾晓梅。”
晓梅在医院住了五天,陈满仓每天都会冒着严寒,从村里赶来,给他们送吃的和用的。有时候是热腾腾的红薯粥,有时候是刚蒸好的馒头,有时候是家里腌的咸菜。
出院那天,林文博夫妇带着晓梅,给陈满仓深深鞠了一躬:“陈大哥,你的大恩大德,我们一辈子都不会忘。”
“别跟我客气,都是应该的。” 陈满仓笑着说,“走,我送你们回家。”
回到村里,村民们都来看望晓梅,给她送了很多好吃的和好玩的。林文博夫妇看着村民们淳朴的笑脸,心里充满了温暖。他们知道,在这个寒冷的冬天,是陈满仓的善良和村民们的关爱,给了他们最温暖的守护。
第四章 流言蜚语与挺身而出
1968 年春天,天气渐渐变暖,地里的庄稼也开始发芽。林文博夫妇已经慢慢适应了农村的生活,虽然干农活还是有些笨拙,但已经能完成生产队安排的任务了。林晓梅也和村里的孩子们混熟了,每天和陈招娣一起上学(村里有个简陋的小学,只有一个老师),一起玩耍。
可平静的生活,很快就被一场流言蜚语打破了。
村里来了一个姓赵的工作组,说是来检查 “四清” 工作的。赵组长是个三十多岁的男人,戴着一副眼镜,看起来很严肃。他在村里转了几天,和村民们聊了聊,很快就注意到了林文博一家。
“林文博以前是大学教授?” 赵组长问李老栓。
“是啊,听他自己说的。” 李老栓点点头。
“一个大学教授,怎么会被下放到我们这么偏僻的村子?” 赵组长皱了皱眉头,“我看他形迹可疑,说不定是个‘反动学术权威’,隐藏在这里搞破坏。”
李老栓愣了一下:“赵组长,不能吧?林文博夫妇挺老实的,干活也很努力,不像搞破坏的。”
“你不懂,” 赵组长摆了摆手,“这些‘反动学术权威’最会伪装了,表面上老实巴交,暗地里却在传播反动思想。我听说他还教村里的孩子识字,说不定是在给孩子们灌输反动知识。”
赵组长的话很快就在村里传开了,村民们又开始议论纷纷。
“没想到林教授是‘反动学术权威’啊,看着挺老实的。”
“是啊,他还教孩子们识字,会不会真的在传播反动思想?”
“赵组长说的应该没错,不然怎么会一个大学教授下放到我们村?”
林文博夫妇听到这些议论声,心里很着急,也很委屈。他们只是想安安稳稳地过日子,从来没想过要搞什么破坏,教孩子们识字也是好心,怎么就成了传播反动思想?
周秀兰吓得整天提心吊胆,不敢让林文博再教孩子们识字,也不敢和村民们多说话。林文博也很郁闷,他不明白,自己到底做错了什么,要遭受这样的指责。
陈满仓看着他们焦虑的样子,心里很不舒服。他知道林文博夫妇是好人,根本不是什么 “反动学术权威”,赵组长的话纯粹是无稽之谈。
“林老弟,别担心,身正不怕影子斜,咱们没做亏心事,不怕别人说。” 陈满仓安慰道。
“可是陈大哥,赵组长已经盯上我们了,说不定会把我们带走的。” 林文博担心地说。
“不会的,我去跟李队长说说,让他帮着解释解释。” 陈满仓说。
陈满仓找到了李老栓,把自己的想法说了一遍。李老栓也觉得赵组长的话不靠谱,可他又怕得罪赵组长,犹豫了很久。
“李队长,林老弟他们是好人,我们不能眼睁睁看着他们被冤枉。” 陈满仓说,“他们教孩子们识字是好事,村里的孩子大多没机会读书,林老弟愿意教他们,是孩子们的福气。”
“我知道,可赵组长是工作组的,我们得罪不起啊。” 李老栓叹了口气。
“得罪不起也得说,不能让好人受委屈。” 陈满仓的态度很坚定。
在陈满仓的劝说下,李老栓终于同意了。他和陈满仓一起,找到了赵组长。
“赵组长,林文博夫妇的事情,我觉得可能是个误会。” 李老栓说,“他们来村里一年多了,一直很老实,干活也很努力,教孩子们识字也是好心,没有传播什么反动思想。”
“误会?” 赵组长冷笑一声,“李队长,你是不是被他们迷惑了?一个‘反动学术权威’,能有什么好心?我看你是老糊涂了。”
“赵组长,话不能这么说。” 陈满仓忍不住开口了,“林文博教孩子们识的都是常用字,读的都是毛主席的著作,怎么会是反动思想?你要是不信,可以去问问村里的孩子们,问问他们林老师教了他们什么。”
“你是谁?这里有你说话的份吗?” 赵组长瞪了陈满仓一眼。
“我是村里的生产队队员,我了解林文博夫妇的为人。” 陈满仓毫不畏惧地看着他,“赵组长,你不能凭猜测就冤枉好人,如果你没有证据,就不能随便给他们扣帽子。”
赵组长被陈满仓的态度激怒了:“好啊,你竟然敢顶撞工作组?我看你也有问题!”
“我没问题,我只是想为好人说句公道话。” 陈满仓说。
两人吵了起来,引来了很多村民的围观。村民们看着陈满仓为林文博夫妇据理力争,心里也很感动。有人忍不住站出来,帮着陈满仓说话。
“赵组长,陈大哥说得对,林老师是好人。”
“是啊,林老师教我们孩子识字,我们都很感激他。”
“你不能冤枉好人啊。”
看着越来越多的村民站出来为林文博夫妇说话,赵组长的脸色越来越难看。他知道,自己如果再坚持下去,可能会引起民愤。他冷哼一声,说道:“好,我就再调查调查,如果真的是误会,我会还他们清白的。”
说完,赵组长转身走了。
虽然赵组长没有立刻撤销对林文博夫妇的怀疑,但也没有再为难他们。林文博夫妇知道,这都是陈满仓和村民们的功劳。他们看着陈满仓,心里充满了感激。
“陈大哥,谢谢你,又一次帮了我们。” 林文博说。
“别客气,我们是一家人。” 陈满仓笑着说,“以后再有什么事,尽管跟我说,我们一起想办法。”
经过这件事,林文博夫妇和陈满仓一家的关系更加亲密了,和村民们的关系也更加融洽了。他们知道,在这个偏僻的村子里,他们已经找到了真正的亲人。
第五章 知识的力量与离别的不舍
1969 年,石洼村的小学老师因为身体原因,不能再教书了。村里的孩子们面临着失学的困境,村民们都很着急,可又找不到合适的老师。
“这可怎么办啊?孩子们不能没书读啊。” 李老栓愁眉不展地说。
“是啊,村里的年轻人大多没读过书,没人能教书。” 村民们也纷纷议论道。
陈满仓突然想起了林文博:“李队长,林老弟是大学教授,他肯定能教书啊。”
“对啊,我怎么没想到呢!” 李老栓拍了一下大腿,“林文博是读书人,教孩子们肯定没问题。”
李老栓和陈满仓一起,找到了林文博,说明了来意。
“让我教书?” 林文博愣了一下,“我没教过小学啊。”
“林老弟,你是大学教授,教小学还不是小菜一碟?” 陈满仓笑着说,“村里的孩子们都很喜欢你,也愿意听你讲课,你就帮帮忙吧。”
“是啊,林老师,孩子们不能没书读啊。” 李老栓也恳求道。
林文博看着他们真诚的眼神,又想起了村里孩子们渴望知识的目光,点了点头:“好,我教。”
消息传开后,村民们都很高兴,孩子们更是欢呼雀跃。林文博把自己的窑洞收拾了一下,当成了教室。虽然条件简陋,只有几张破旧的桌子和椅子,没有黑板,就用一块木板代替,没有粉笔,就用烧黑的木炭代替,可孩子们学习的热情却很高。
林文博教孩子们识字、算数、读课文,还教他们唱革命歌曲,讲革命故事。他的课讲得生动有趣,孩子们都听得很认真。周秀兰也经常帮忙,教孩子们画画、做手工。
陈满仓的儿子陈建国和女儿陈招娣也在林文博的班里上课。建国聪明好学,林文博很喜欢他,经常给他辅导功课,还把自己带来的书籍借给她看。招娣虽然是女孩子,却也很努力,学习成绩一直很好。
在林文博的教导下,村里的孩子们学习进步很快,不仅认识了很多字,还懂得了很多道理。村民们都很感激林文博,经常给他们送一些自家种的蔬菜和水果,还会帮他们干一些农活。
1978 年,改革开放的春风吹遍了大地,平反政策也下来了。林文博收到了大学的通知,让他回北京恢复工作。
消息传来,林文博夫妇既高兴又难过。高兴的是,他们终于可以回到自己熟悉的城市,回到自己热爱的工作岗位;难过的是,他们舍不得离开石洼村,舍不得离开陈满仓一家,舍不得离开淳朴善良的村民们。
“陈大哥,大姐,我们要走了。” 林文博握着陈满仓的手,眼里满是不舍。
“走了好,走了好啊。” 陈满仓的声音有点沙哑,“回到北京,就能回到自己的工作岗位了,就能过上好日子了。”
“可是我们舍不得你们,舍不得村里的乡亲们。” 周秀兰的眼泪掉了下来。
“别难过,天下没有不散的筵席。” 王桂英也红了眼睛,“以后有空,一定要回来看看我们。”
林晓梅抱着陈招娣,哭得很伤心:“招娣姐姐,我不想走,我想和你一起玩。”
“晓梅妹妹,你要好好读书,以后来看我。” 陈招娣也哭了。
离别的那天,村里的村民们都来送他们。有人给他们送了自家种的花生和红枣,有人给他们送了自家织的土布,有人给他们送了孩子们画的画。
陈满仓给他们准备了一袋子红薯和玉米饼子,让他们路上吃。“到了北京,要好好照顾自己,工作再忙也要注意身体。”
“陈大哥,谢谢你,这些年,多亏了你的照顾。” 林文博从包里拿出一支钢笔和几本书,递给陈建国,“建国,这是我送给你的礼物,希望你好好学习,将来考上大学,走出大山。”
“谢谢林老师。” 陈建国接过钢笔和书,激动得眼泪掉了下来。
林文博又拿出一个笔记本,递给陈满仓:“陈大哥,这是我的联系方式,以后有什么事,一定要给我打电话,写信也行。如果建国和招娣将来考上北京的大学,一定要告诉我,我会好好照顾他们的。”
“好,好。” 陈满仓接过笔记本,小心翼翼地放进贴身的口袋里。
汽车缓缓开动了,林文博夫妇和林晓梅从车窗里探出头,挥手告别。陈满仓一家和村民们也挥手告别,眼泪止不住地掉了下来。
汽车越开越远,渐渐消失在视野里。陈满仓站在原地,手里还握着那个笔记本,心里充满了不舍。他知道,这一别,可能就很难再见面了,可他相信,他们之间的情谊,会永远铭记在彼此的心里。
第六章 求学路上的曙光
时间过得很快,转眼就到了 1985 年。陈建国已经长成了一个高大帅气的小伙子,考上了县里的重点高中。他学习很努力,成绩一直名列前茅,是学校里的尖子生。
可家里的经济条件依然很困难。陈满仓和王桂英都是农民,靠种地为生,一年的收入有限,根本供不起建国上高中的学费和生活费。
“建国,要不…… 别上学了?” 王桂英看着儿子,眼里满是愧疚,“家里实在拿不出钱,你就回来帮着家里种地吧。”
“妈,我想上学。” 陈建国的眼睛红了,“我想考上大学,走出大山,我想让你们过上好日子。”
陈满仓看着儿子渴望的眼神,心里像被刀割一样疼。他知道,儿子是个读书的好苗子,不能因为家里穷,就耽误了他的前程。
“建国,别担心,学费的事,爸来想办法。” 陈满仓说。
接下来的几天,陈满仓四处借钱,可村里的村民们也都不富裕,根本借不到多少钱。他愁得睡不着觉,吃不下饭,头发也白了不少。
“老陈,你还记得林教授吗?” 王桂英突然说,“他当年走的时候,不是给了你一个联系方式吗?说不定他能帮上忙。”
陈满仓愣了一下,随即想起了那个笔记本。他从箱子里翻出那个笔记本,已经有些泛黄了,上面写着林文博在北京的地址和电话号码。
“对啊,我怎么把这事忘了!” 陈满仓激动地说。他立刻给林文博写了一封信,详细说明了家里的情况和建国的困境,希望他能帮忙。
信寄出去后,陈满仓每天都在盼着回信。他不知道林文博会不会记得他们,会不会愿意帮忙。
半个月后,陈满仓收到了林文博的回信,还有一张五百块钱的汇款单。
信里写道:“陈大哥,收到你的信,我很感动,也很担心。建国是个好苗子,不能因为学费的事耽误了他的前程。这五百块钱,你先拿着,给建国交学费和生活费。以后每个月,我都会给你们寄钱,直到建国考上大学。你放心,我会尽我所能帮助建国的。”
陈满仓拿着信和汇款单,眼泪掉了下来。他知道,林文博没有忘记他们,没有忘记当年的情谊。
“建国,有救了,林老师给我们寄钱来了!” 陈满仓拿着汇款单,跑进屋里,对建国说。
陈建国看着汇款单,激动得说不出话来。他知道,自己的求学之路,终于有了曙光。
在林文博的资助下,陈建国顺利读完了高中。1988 年,他以优异的成绩考上了北京的一所重点大学,成为了石洼村第一个考上北京重点大学的学生。
消息传到村里,村民们都很开心,纷纷来祝贺陈满仓一家。
“老陈,你真有福气,儿子考上这么好的大学!”
“是啊,多亏了林教授的帮助,不然建国哪能有今天。”
“建国真是好样的,为咱们石洼村争光了!”
陈满仓和王桂英的脸上也露出了久违的笑容。他们给林文博写了一封信,感谢他的帮助。林文博很快就回信了,邀请他们和建国一起去北京,他来接他们。
1988 年 9 月,陈满仓和王桂英陪着陈建国,第一次坐上了火车,来到了北京。
林文博和周秀兰早已在火车站等候。时隔十年,再次见面,两人都很激动,紧紧地拥抱在一起。
“陈大哥,大姐,你们来了!” 林文博的声音很激动。
“林老弟,谢谢你,谢谢你帮了建国。” 陈满仓说。
林晓梅也长大了,变成了一个亭亭玉立的小姑娘,她笑着对陈建国说:“建国哥哥,欢迎你来到北京。”
林文博把他们接到了自己家里。房子很大,装修得很精致,和石洼村的窑洞有着天壤之别。
“你们别客气,就像在自己家一样。” 周秀兰笑着说,给他们端来了水果和茶水。
接下来的几天,林文博带着他们游览了北京的名胜古迹,还帮陈建国办理了入学手续,安排好了住宿。
临走的时候,林文博给了陈建国一千块钱:“建国,这钱你拿着,用作生活费。以后有什么困难,随时跟我说,我会帮你的。”
“谢谢林老师。” 陈建国接过钱,深深鞠了一躬。
“不用谢,好好学习,将来好好报答你父母,报答家乡。” 林文博说。
陈满仓和王桂英看着林文博,心里充满了感激。他们知道,没有林文博的帮助,建国就不可能有今天。
第七章 病痛中的援手与情谊的延续
1995 年,陈招娣突然得了重病,经常头晕、乏力,脸色苍白。陈满仓和王桂英带着她去县里的医院检查,医生说可能是血液病,需要去北京的大医院进一步检查和治疗。
听到这个消息,陈满仓和王桂英都吓傻了。血液病?那可是要花很多钱的,他们家里根本拿不出这么多钱。
“爸,妈,我没事,我们回去吧,不用去北京了。” 陈招娣看着父母愁眉不展的样子,心里很心疼。
“不行,必须去北京,就算砸锅卖铁,也要把你的病治好。” 陈满仓的态度很坚定。
他想起了林文博,再次给林文博写了一封信,说明了招娣的病情和家里的困境。
林文博收到信后,立刻给陈满仓回了电话:“陈大哥,别担心,招娣的病要紧,你们尽快带着招娣来北京,我已经联系好了医院和专家,费用的事,你们别担心,我来想办法。”
几天后,陈满仓和王桂英带着陈招娣来到了北京。林文博早已在医院等候,他联系的是北京一家知名的血液病医院,找的是最好的专家。
专家给招娣做了详细的检查,确诊是再生障碍性贫血,需要住院治疗,最好的治疗方法是骨髓移植,但费用很高,需要几十万。
“几十万?” 陈满仓和王桂英都愣住了,他们一辈子也没见过这么多钱。
“陈大哥,大姐,别担心,费用的事,我来解决。” 林文博说,“我已经联系了我的一些朋友和同事,他们都愿意帮忙捐款。我也会拿出我所有的积蓄,一定要把招娣的病治好。”
接下来的日子,林文博四处奔波,为招娣筹集医药费。他的朋友和同事们都很热心,纷纷伸出援手,捐了不少钱;林文博也拿出了自己多年的积蓄,凑够了招娣的手术费。
手术很成功,招娣的病情得到了控制。在医院治疗期间,周秀兰每天都会来看望招娣,给她送吃的和用的,还帮她辅导功课(招娣当时正在读高中)。林晓梅也经常来陪招娣聊天,给她讲学校里的趣事,缓解她的压力。
陈满仓和王桂英看着林文博一家为招娣做的一切,心里充满了感激。他们知道,林文博不仅是他们的恩人,更是他们的亲人。
1998 年,招娣康复出院,考上了北京的一所师范大学。她和哥哥陈建国一样,在北京开始了自己的大学生活。
林文博夫妇对他们很照顾,经常让他们来家里吃饭,给他们改善伙食;还会给他们一些零花钱,让他们买自己需要的东西;在学习和生活上遇到困难,也会及时给他们帮助和指导。
陈建国和陈招娣也很争气,学习很努力,成绩一直很好。毕业后,陈建国留在了北京的一所大学任教,陈招娣则在北京的一所中学当老师。
他们经常来看望林文博夫妇,就像看望自己的亲生父母一样。林晓梅也和他们相处得很好,像亲兄妹、亲姐妹一样。
2000 年,陈满仓和王桂英也搬到了北京,和儿子女儿一起生活。林文博夫妇特意给他们找了一套离自己家很近的房子,方便互相照顾。
两家人经常一起吃饭、聊天、散步,相处得很融洽。每当有人问起他们的关系,陈满仓都会笑着说:“我们是一家人,比亲人还亲的一家人。”
第八章 福报的真谛与时光的回响
2017 年,陈满仓已经七十多岁了,身体依然很硬朗。他和王桂英在北京过着幸福的晚年生活,儿子女儿孝顺,孙子孙女可爱,还有林文博一家这个特殊的 “亲人”,日子过得很惬意。
这一年,林文博也已经八十多岁了,身体不太好,经常住院。陈满仓和王桂英每天都会去医院看望他,给他送自己做的饭菜,陪他聊天,帮他按摩。
“陈大哥,这辈子,能遇到你,是我最大的福气。” 林文博躺在病床上,握着陈满仓的手,眼里满是感激。
“林老弟,别说这话,当年你落难的时候,我只是做了我应该做的。” 陈满仓笑着说,“我们是一家人,互相照顾是应该的。”
“是啊,我们是一家人。” 林文博点点头,眼泪掉了下来,“当年如果不是你,我们一家可能早就活不下去了。你不仅救了我们的命,还让我们感受到了人间的温暖。现在,你的儿女有出息了,你也过上了好日子,这都是你应得的福报啊。”
陈满仓看着林文博,心里很感慨。他想起了 1967 年那个秋风萧瑟的日子,林文博一家来到石洼村的场景;想起了修缮窑洞时的辛苦;想起了寒冬里背着晓梅去医院的艰难;想起了为林文博夫妇挺身而出的勇气;想起了离别的不舍;想起了建国和招娣求学路上的艰难,以及林文博伸出的援手;想起了招娣生病时,林文博四处筹集医药费的奔波。
他知道,所谓的福报,不是上天的恩赐,而是善良的传递。当年他帮助林文博一家,只是出于本能的善良,从来没想过要什么回报。可正是这份善良,在多年后,以另一种方式回馈给了他的家庭 —— 让他的儿女有机会走出大山,改变命运;让他的家庭在遇到困难时,能得到及时的帮助;让他在晚年,能享受到天伦之乐和真挚的情谊。
林文博出院后,两家人经常一起聚会。陈建国和陈招娣带着自己的孩子,林晓梅也带着自己的家人,大家围坐在一起,吃着饭,聊着天,回忆着过去的岁月,畅谈着未来的生活。
“爷爷,你当年为什么要帮助林爷爷一家啊?” 陈建国的儿子好奇地问。
陈满仓笑着摸了摸孙子的头:“因为他们是需要帮助的人啊。做人,要善良,要懂得互相帮助。你帮助了别人,别人也会在你需要的时候帮助你。”
“我知道了,爷爷,我以后也要做一个善良的人。” 孙子似懂非懂地点点头。
夕阳透过窗户,洒在客厅里,温暖而明亮。陈满仓看着眼前的一切,心里充满了幸福和满足。他知道,自己的善良没有白费,这份跨越半个世纪的情谊,将会永远延续下去,成为两家人最珍贵的财富。
石洼村的老槐树依然矗立在村口,每年春天都会抽出新芽。虽然陈满仓一家已经离开了石洼村,可他们的故事,却一直在村里流传着。村民们经常会提起陈满仓的善良,提起林文博一家的感恩,提起这份跨越时代的情谊,教育自己的孩子要做一个善良、懂得感恩的人。
时光流转,岁月变迁,可人性的温暖和善良,却永远不会过时。它像一粒种子,在合适的土壤里生根发芽,开花结果,传递着希望和力量,温暖着每一个人的心。陈满仓的故事,就是对 “善有善报” 最真实的诠释,也是对人性最美的赞歌。
来源:马铃薯是白色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