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生产时夫君把关进寒玉棺,他接我时,李伯说夫人和公子都不在了

B站影视 日本电影 2025-10-23 22:31 1

摘要:我死死攥着夫君萧景渊的衣角,冷汗早已浸透了单薄的寝衣,连声音都抖成了筛子:“夫君,快……送我去医馆!我腹中的孩儿,怕是要等不及了!”

我生产时夫君把关进寒玉棺,他来接我时,李伯说夫人和公子都不在了(完)

我被困在寒玉棺中。

身怀八月,腹中绞痛如刀割,身下已是一片濡湿,羊水怕是破了。

我死死攥着夫君萧景渊的衣角,冷汗早已浸透了单薄的寝衣,连声音都抖成了筛子:“夫君,快……送我去医馆!我腹中的孩儿,怕是要等不及了!”

他却像是甩开什么脏东西一般,猛地将我拂开,那眼神,比深冬的寒潭还要冰冷:“再忍一忍!”

只因,他那位新寡的嫂嫂林清月,与我挑在同一日临盆。

萧家是京中声名显赫的巫蛊世家,祖上立下过规矩:长孙必须在特定的吉时降生,以其脐带血炼制‘长生蛊’,方有资格继承那枚象征着赫赫兵权的‘玄铁兵符’。

为了确保这份无上荣光不落在我的孩子头上,萧景渊竟想出了一个绝妙的法子。

“长孙的名分,必须是嫂嫂腹中孩儿的!”他语气漠然,如同在宣读一道不可违逆的天命,那声音冰冷而决绝,,“她如今孤儿寡母,无依无靠。而你,明琬,你已是我萧景渊的妻,拥有了我全部的爱,理应将这份家业前程,让给她的孩子。”

“这口寒玉棺,能暂时冻缓你的产程。 等嫂嫂那边顺利诞下孩儿,尘埃落定,我再来接你。”

寒玉棺?!我的脑子“嗡”地一声,那不是萧家用来停放先祖遗骸的至阴之物吗!

宫缩的剧痛让我眼前阵阵发黑,我再顾不上什么侯夫人的体面,狼狈地跪倒在地,拽着他的裤脚泣声哀求:“景渊,我求你,先送我去医...孩子真的要出来了……”

他却一脚将我踹开!

那力道极大,我的后背重重撞在门框上,腹中立时传来一阵撕心裂肺的剧痛。

“别以为我不知道你打的什么算盘!”他眼中翻涌着毫不掩饰的厌恶,“你不就是想抢在嫂嫂前头生产,好为你沈家夺了这兵符,再添一份荣光吗?”

“沈明琬,你的心怎么能这么歹毒?为了家产,竟不惜催熟腹中孩儿?也为他积点德吧!”

我浑身冰冷,抖得不成样子,泪水模糊了视线,只能无力地辩解:“我的产期本就在这几日……我发誓,我什么都不要,我可以立下血誓!我只要我的孩子平安……”

萧景渊厌烦地扯开被我抓住的裤脚,发出一声冷哼:“你向来心思深沉,谁知是真是假!我身为父亲,自然也盼他平安。等嫂嫂那边妥当了,我自会回来。”

话音刚落,他便转身离去,沉重的棺盖“哐当”一声合上。

最后的光线消失,留给我的,只有刺骨的寒意和无边的黑暗。

后来,当他满心欢喜地看着林清月怀中啼哭的“长孙”时,或许是良心发现,终于想起了我,对管家吩咐道:“去,把夫人接到厢房,好生照料。”

可管家却“扑通”一声跪倒在地,牙齿都在打颤:“侯爷……夫人她……她和刚出世的小公子……都……都没了……”

01

棺盖合上的瞬间,我正扒在棺沿的手指,被那千年寒玉的重量狠狠夹住。

“咔嚓”一声脆响,指骨被碾碎的声音清脆得骇人,剧痛像电流般窜遍全身,让我发出了不似人声的惨叫。

可惜,萧景渊大概正沉浸在即将手握兵符的狂喜中,对此充耳不闻。

紧接着,我感到身下一股失控的热流涌出,孩子……我的孩子正在往下坠!

巨大的恐惧瞬间攫住了我的心脏。不行,我不能死,我的孩子也不能死!我强迫自己镇定下来,在身上胡乱摸索,想找些什么来自救。

但这里除了冰冷坚硬的玉壁,什么都没有!萧景渊将我带来时,我身上所有的簪环首饰,都已被他尽数取下。

我临盆体虚,凭一己之力,根本推不开这重逾千斤的棺盖。

肚皮一阵剧烈的翻滚,腹中的孩子不安地踢踹着,仿佛也感受到了这绝境的恐怖。

不知是冷汗还是血水,浸透了我的衣衫,紧紧贴在冰冷的玉棺内壁上,寒气顺着四肢百骸疯狂侵入,冻得我牙关都在咯咯作响。

我用尽最后一丝力气拍打着棺盖,嘶声力竭地呼喊:“救命!有没有人!救命啊!”

哪怕只有一丝希望,我也不能放弃!

终于,棺外传来一阵窸窸窣窣的脚步声。

我心中猛地燃起一线生机,急切地喊道:“求求你,救救我!我被困在寒玉棺里,快要生了!”

我一遍遍重复着,以为是救星降临。

“沈明琬,你也有今天?!”一个尖利的女声划破黑暗,“我哥早就该这么对你了!”

是萧景渊的妹妹,萧云溪!

希望的火苗瞬间被浇灭,我闭上眼,尽量让自己的声音听起来不那么绝望:“云溪,快放我出去,我真的要生了!”

萧云溪却像是被踩了尾巴的猫,猛地踢了一下棺壁,声音愈发尖锐:“放你出去?好让你冲撞了大嫂生麒麟儿的祥瑞吗?!我哥今天特意让我来看住你,就是怕你这种毒妇又耍什么花招!”

“你就让我哥省省心吧!他为了萧家,为了大嫂已经够辛苦了,你还想给他添乱?”

又一阵剧烈的宫缩袭来,我痛得惨叫一声,大口喘着气,向她保证:“你们萧家的东西,我分文不取!你告诉你哥,只要放我出去,我立刻带着孩子离开萧家,永不踏足!”

萧云溪听见我的惨叫,却极度不耐烦,皱着眉骂道:“鬼叫什么!跟谁不会生孩子似的!再叫,信不信我找东西把你嘴堵上!”

随后,我听见她似乎在和人说话,声音压得很低。

刺骨的寒气,腹部的剧痛,让我感觉自己随时都会死去。

“嗯,哥,你放心吧,我会看好她的。”

是萧景渊的声音!我仿佛抓住了最后一根救命稻草,用尽全力朝着棺外喊:“萧景渊!孩子真的要出来了!你快让云溪送我去医馆!”

我已经控制不住自己的呻吟和哭喊。

萧云溪似乎也有些被我的惨状吓到,小声说:“哥,她……她好像不是装的,这声音听着瘆人……要不,还是先送医馆吧?万一……”

外面沉默了片刻,似乎在犹豫。

萧景渊的声音放软了些:“那你先把她……”

就在这时,一个娇柔的女声插了进来,是林清月:“景渊,我忽然想吃城南那家的杏仁酪了,太医说吃饱了才有力气生呢。”

顿了顿,她又故作关切地补充道:“呀,明琬妹妹这是要生了吗?妹妹你放心,生孩子一点都不疼的,你看我,到现在都没什么感觉呢。我相信妹妹肯定也跟我一样,没那么娇气。”

她当然不疼!萧景渊为她请了全京城最好的稳婆和太医,用着最珍贵的药材,住着一天要烧掉百两银子炭火的暖阁!

萧景渊立刻被林清月的话说服了,声音骤然转冷,厉声呵斥萧云溪:“能有什么意外?她沈明琬心机深沉,怎么可能让自己吃亏!”

“她就是故意哭喊,想骗你放她出来!别上了她的当!”

说完,两人便相携离去。

萧云溪因为被兄长呵斥,将怒火全都迁怒于我。她阴森森地笑了两声,我听见一阵悉悉索索的声音正在靠近棺材。

“都怪你!害我被哥哥骂!你就待在这里,跟我的‘小青’好好玩吧!”

下一秒,一股腥冷滑腻的感觉缠上了我的脖颈!

02

冰凉的蛇身紧紧缠绕住我的脖子,滑腻的鳞片摩擦着肌肤,带来一阵阵令人作呕的触感。

“啊——!”我吓得失声尖叫,拼命挣扎,但脖子被越勒越紧,窒息感瞬间涌了上来。

不行!我不能死!

我强迫自己冷静,深吸一口气,一手死死护住高耸的腹部,另一只手鼓足勇气,猛地抓住了那条蛇!

“嘶!”蛇猛地张口,尖利的毒牙狠狠咬住了我的手背!剧痛传来,我下意识地缩回手,不敢再碰它。

绝望像潮水般将我淹没。我无助地躺在冰冷的玉棺里,眼泪无声地滑落。腹中的绞痛一阵强过一阵,仿佛五脏六腑都要被搅碎。

恍惚间,我好像看到了穿着黑袍的勾魂使者,正站在棺外向我招手。

就在我以为自己真的要死在这里时,棺盖忽然被打开了一条缝隙。

是萧云溪。

她吹了个奇怪的口哨,那条蛇立刻听话地顺着缝隙游了出去。

“喂?沈明琬?”她的声音里似乎带上了一丝不易察觉的慌乱。她大概是没想到我会这么快就没了动静。

她犹豫了一下,将棺盖推开了一些。

她蹲下身,粗暴地揪住我的头发,把我拉近,借着外面廊檐灯笼的微光,勉强看清我的脸。我的脸色惨白如纸,嘴唇干裂,气息微弱。

她看到我这副模样,先是一愣,随即冷哼一声,像是扔垃圾一样,把我的头重重摔回玉棺里,后脑勺磕在坚硬的玉壁上,眼前又是一阵发黑。

“呵,贱婢!被我的小青吓傻了吧?”她语气里满是鄙夷,“现在怎么不装了?继续叫啊!”

看到蛇身上沾染的血迹,萧云溪瞬间暴怒,猛地抬脚,对着我高高隆起的肚子,狠狠就是一脚!

“啊——!”剧痛让我蜷缩起来,感觉肚子里的孩子也随之剧烈地抽动了一下。

“沈明琬!你竟敢伤我的小青?!它的命可比你这条贱命金贵多了!”她心疼地检查着那条蛇,嘴里恶毒地咒骂着。

她愤恨地站起身,临走前,还把棺材盖又往上推了推。

瞬间,一股比之前更加凛冽刺骨的寒气弥漫开来,冻得我浑身止不住地剧烈颤抖,牙齿咯咯作响。

模糊中,我仿佛听到了婴儿的啼哭声。

那哭声很微弱,就在我的耳边,又像是在我的心里。

“娘亲……救救我……”

是我的孩子……我的孩子在向我求救!我再也忍不住,崩溃大哭。

我忍着剧痛,用冻得几乎失去知觉的手,轻轻抚摸着冰冷的肚皮,一遍又一遍地对里面的宝宝说着话。

“宝宝,对不起……是娘亲没用……如果……如果有下辈子,你一定要投生到一个爹爹疼、娘亲爱的家里,要平平安安地长大……”

我的呼吸越来越微弱,感觉全身的血液都要被冻僵了。

就在这时,棺盖再次被人打开了。这一次,有人点亮了火折子,微弱但温暖的光芒照亮了这方寸之地。

03

火光下,我躺在血泊中的惨状,显然把来人吓了一大跳。

那是一个穿着粗布短打的汉子,面生得很,应该是新入府的杂役。

我拼尽最后一丝力气,向着光亮的方向蠕动了一下,喉咙里发出嘶哑的声音:“救……救我……”

他吓得声音都有些发抖:“你……你是谁?怎么……怎么被侯爷关在这里?”

“我……我是萧景渊的……妻子……”我艰难地抬起沾满血污的手。

那汉子似乎认出了我的身份,本能地上前一步,但又猛地停住,像是想到了什么,快步跑开了。

片刻后,我听到了他与萧景渊的对话。

“侯……侯爷,小的来取寒窖冰块时,遇到了夫人……她,她浑身是血,好像快不行了……”

萧景渊极不耐烦:“血?哼!定是她又使什么苦肉计!不必管她!到时候,我会亲自去接。”

汉子回来时,无奈地看了我一眼,眼神复杂。他绕过我,从旁边的冰窖里搬了几块冰,转身就要走。

可走到棺材边时,他又停了下来。

他脸上露出挣扎的神色,最终一咬牙,像是下定了决心。

“夫人,小的萧贵,是新入府的杂役。”他低声说道,“小人不能见死不救,就当……就当是为我那同样怀着身孕的婆娘,和她肚子里的孩儿积点德吧。”

说完,他费力地将我从冰冷的寒玉棺中拖了出来。

他又急忙跑出去,偷着套上一辆马车。

被拖出寒玉棺的那一刻,紧绷的心弦骤然松弛,黑暗瞬间吞噬了我。

等我再次恢复意识时,已经躺在了一辆颠簸的马车上,驾车的正是救我的那个汉子,萧贵。

“夫人,你寒气入体太深,胎儿恐怕……而且有血崩之兆,必须立刻送大医馆,或许还有一线生机!”

马车一路疾驰,终于到了城中最大的医馆。

然而,医馆的大夫却面露难色:“实在抱歉,侯爷有令,今日所有最好的稳婆、上等的药材,以及这几间最洁净的产房,都已被预定……是为了侯府的林夫人生产所用。”

萧景渊!他为了林清月,竟霸占了全城的医疗资源!

萧贵急得满头大汗,最后只能道:“去……去安仁堂试试!那是宫里退下来的老御医在郊外开的小药庐,或许还有办法!”

马车再次启动。老御医给我诊脉后,面色凝重,立刻吩咐药童准备急救,同时认出了我的身份。

萧贵简单陈述了我的遭遇,老御医听完,气得胡子都翘了起来,同情地看了我一眼,转身对药童道:“准备剖腹!快!保大!”

剖腹?!在这个时代,剖腹产子,九死一生!

04

虽然做好了准备,但临到动刀,老御医却犯了难。

乡下药庐条件简陋,剖腹用的刀子,竟然在关键时刻断了。

无奈之下,老御医只能派药童去城里的大医馆借刀。

没想到,林清月竟然也发动了。萧景渊寸步不离地守在产房外。

不多时,药童带回了萧景渊的话:“不管是谁,就算是天王老子来了,也休想动用一丝一毫为清月准备的东西!”

那一刻,我的心彻底沉入了冰窖。

这时,房门被轻轻推开,一个人影闪了进来。

是萧景渊的心腹管家,李伯。

他看到我躺在血污中,面无人色的样子,瞳孔猛地一缩,显然是被我的惨状惊呆了。

我张了张嘴,喉咙干涩沙哑,发不出声音。

他却立刻转身,匆忙跑了回去,对守在门口的萧景渊低语:“侯爷,乡下药庐那个……那个浑身是血的妇人……看着……好像是夫人……”

萧景渊眉头紧锁,烦躁地摩挲着扳指,语气笃定:“不可能!她此刻定还被关在寒玉棺里!”

李伯还想再劝,却被萧景渊厉声打断:“够了!若是她,以她的性子,早就冲进来大吵大闹了!她那般惜命之人,怎会让自己弄得如此狼狈!”

李伯低下头,心里却像压了块石头,那妇人的惨状,怎么可能是装的……

巧妇难为无米之炊,老御医也无能为力,他满脸歉意地对我摇了摇头:“夫人,老朽……尽力了。”

希望,彻底破灭了吗?

不!我逃出了寒玉棺,我不能放弃!为了我的孩子,哪怕只有万分之一的机会,我也要抓住!

我忍着撕心裂肺的剧痛,用尽最后一丝力气,向老御医借了纸笔。

颤抖的手,蘸着血和墨,写下了一行字,和一个只有我和爹爹才知道的隐秘地址。

我将血书交给萧贵,用气若游丝的声音说:“求您……务必……送到这个地址……告诉他……女儿不孝……求父……救命……”

萧贵看着血书,神色一凛,郑重地点了点头。

时间一分一秒地过去,每一息都如同在油锅里煎熬。

就在我意识渐渐模糊时,院外突然传来一阵不同寻常的喧哗声!

紧接着,是整齐而沉重的脚步声,以及甲胄碰撞的清脆声响!

一群身着玄甲、气势慑人的护卫,簇拥着一位面容威严的中年男子,直接闯入了这间偏僻的小院!

为首的中年男子,看到我躺在血泊中的样子,双目瞬间赤红,周身散发出令人心悸的怒气!

“爹爹……”我看着那张熟悉又威严的脸,积攒了所有的委屈、恐惧和痛苦,瞬间化作泪水,汹涌而出。

“琬儿!”我爹,当朝镇国公沈毅,快步上前,声音颤抖,小心翼翼地将我抱起,“爹爹来晚了!让你受苦了!”

不到一刻钟,爹爹的亲卫队已经接管了这里。随行的御医立刻上前为我诊治。

我被小心翼翼地抬上了一辆宽大舒适的特制马车。

马车启动前,我拉住了爹爹的心腹,沈安:“我走后,萧景渊那边……还有请妥善安置萧贵,他是我的救命恩人。”

沈安拍了拍我的手,眼神沉稳:“小姐放心,国公爷早已安排妥当。萧家,也会为他们的所作所为,付出代价。”

马车缓缓驶离,将身后的喧嚣和罪恶,远远抛开。

05

产房的门“吱呀”一声被推开,伴随着的,是婴儿嘹亮的第一声啼哭,划破了清晨的宁静。

另一边,林清月的产房内也终于传来了动静。

萧景渊像一头焦躁的困兽,在门外踱步已久,门缝刚一裂开,他便迫不及待地闪身而入。他的目光越过稳婆怀里的婴孩,径直落在床榻上那个面色苍白、鬓发被汗水浸湿的女人身上。

“清月,你还好吗?”他俯下身,语气里带着一丝刻意压制后的关切。

在确认林清月只是“虚弱”并无大碍后,他才仿佛卸下了千斤重担,转身从稳婆手中接过了那个被锦被包裹的小小婴孩。

那孩子闭着眼,小脸皱成一团,萧景渊凝视着他,一种前所未有的喜悦与期盼如暖流般涌上心头。“这孩子的眉眼,和你真像,”他对着林清月柔声说道,“将来一定是个风流倜傥的俊公子。”

话音刚落,他抱着孩子的手臂却不自觉地一僵。

一个念头如鬼魅般钻入脑海,挥之不去:沈明琬的孩子……会是什么模样?若是女儿,会不会……像她一样,有一双清澈又倔强的眼睛?

这个想法只是一闪而过,快得像风中的残烛,随即被他强行掐灭。

他将孩子哄睡,稳妥地交到奶娘怀中,而后转身走出了暖阁。晨光已经刺破云层,将庭院染上了一层金色。他算了算时辰,是时候派人把沈明琬那个麻烦精接回来了。找个偏僻的院子把她圈养起来,眼不见为净,也算是仁至义尽了。

“李伯,”他对着候在一旁的管家吩咐道,“去寒玉棺那边,把夫人带回来。”

然而,老管家李伯却像脚底生了根,站在原地一动不动。他整个人抖得如同秋风中的落叶,头颅深垂,仿佛要埋进自己的胸膛里,既不敢看萧景渊的眼睛,也不敢挪动一步。

萧景渊的眉头瞬间拧成了一个疙瘩,不悦的情绪正在酝酿。

就在他发作的前一刻,李伯“噗通”一声,双膝重重地砸在冰凉的青石板上。他的牙齿上下打颤,从喉咙里挤出破碎而恐惧的音节:“侯……侯爷……夫……夫人她……还有刚出世的小公子……都……都没了……”

这几个字像一把无形的重锤,狠狠砸在萧景渊的胸口。他的瞳孔骤然紧缩,世界仿佛在这一刻被按下了静音键,踉跄着倒退了两步才勉强稳住身形。

“一派胡言!”他很快找回了自己的声音,厉声呵斥,只是连他自己都没发现那声音里掺杂的颤抖,“我走的时候她还好端端的!这定是她故技重施,又在耍什么花招想骗我回去!”

他死死盯着李伯,怒吼道:“我警告过你多少次,不要信她那些鬼话连篇!”

李伯吓得魂飞魄散,额头一下下磕在地上,带着哭腔哀嚎:“侯爷,千真万确啊!夫人的尸身……就……就在寒玉棺外头,仵作已经验过了……就是夫人,错不了啊!”

萧景渊的心脏猛地一沉,一股前所未有的恐慌感如潮水般将他淹没。他眼中闪过一丝自己都未曾察觉的慌乱,几乎是本能地,拔腿就朝别院的方向狂奔而去。

李伯不敢耽搁,手脚并用地从地上爬起来,连滚带爬地跟了上去。

远远地,存放寒玉棺的别院门口已经围上了一圈窃窃私语的下人,每个人脸上都带着讳莫如深的神情。

萧景渊呼吸急促,粗暴地推开挡在身前的人群,嘴里还在下意识地低吼:“沈明琬!要是让我发现这是你捣的鬼,你死定了!”

然而,当他挤进人群,目光触及地上的景象时,所有的声音、所有的思绪,都在瞬间被抽空了。

一张破旧的草席随意地盖着,席子下,是一具蜷缩的、早已冰冷的身体。露出的那张脸,青白浮肿,血污和泥土糊住了曾经的容颜,可那熟悉的轮廓,那紧闭的眉眼……不是沈明琬又是谁!

萧景渊双腿一软,“噗通”一声跪倒在地。他像是被抽走了魂魄,用膝盖挪动着,一点点爬到那具僵硬的尸体旁。

他颤抖着伸出手,想要拂开她脸上黏着的乱发,指尖却在即将触碰到她冰冷肌肤的瞬间,猛地缩了回来,仿佛那是什么会灼伤他的火焰。

“沈明琬……”他喃喃自语,像是在催眠自己,“你起来……你给我起来……”

“你不是最有心机吗?你不是最怕死了吗……你怎么可能……就这么死了?”

“你在骗我,对不对?你就是想让我心疼你……我现在心疼了……我如你所愿了……”

他猛地抓住尸体的肩膀,失控地摇晃着,声音嘶哑地哀求:“只要你醒过来……萧家的兵符,万贯家产……我什么都给你!全都给你,好不好?”

可回应他的,只有一片死寂和怀中躯体愈发僵硬的冰冷。

萧景渊终于崩溃了。他将那具了无生气的身体紧紧抱在怀里,发出了野兽濒死般的、绝望而痛苦的嘶吼,滚烫的泪水决堤而出,灼烧着他的脸颊。

“我求你……求你睁开眼睛看看我……好不好……”

李伯颤巍巍地上前,看着自家侯爷失魂落魄的样子,心中五味杂陈:“侯爷……节哀……夫人她……真的去了……”

“滚!”萧景渊双目猩红,猛地抬头,像一头被逼入绝境的困兽,“她没死!她不可能死!你们都在骗我!”

围观的下人也于心不忍,纷纷低声劝慰。一个上了年纪的婆子别过头,悄声叹息:“唉,也不知道是遭了多大的罪……看这血衣,眼看就要临盆了,却被关在这种地方……真是造孽啊……”

天色不知何时阴沉了下来,冰冷的雨丝淅淅沥沥地落下。

李伯赶紧撑开伞,遮在萧景渊的头顶:“侯爷,落雨了。”

萧景渊充耳不闻,只是更紧地抱住怀里的人。

李伯只好又轻声劝道:“侯爷,夫人生前已经吃了那么多苦,如今……就别让她再淋雨了,她会冷的……”

这句话仿佛触动了萧景渊的某根神经。他缓缓地,小心翼翼地将尸体打横抱起,动作轻柔得仿佛那是什么一碰就碎的稀世珍宝。他不顾自己身上沾染的血污,一步一步,将“沈明琬”抱回了马车。

06

与此同时,在千里之外,一座与世隔绝的庄园内。

我正躺在温暖而柔软的锦被中,身体的创伤,在京城最好的大夫和无数珍稀药材的精心调理下,正一点点缓慢愈合。

可心口的那个窟窿,却再也填不满了。

爹爹动用了他通天的人脉与财力,在最短的时间内,寻到了一具与我身形、容貌都极为相似的女尸。他又请了江湖上最顶尖的易容高手,伪造了生产和挣扎的痕迹,最终滴水不漏地布置出了萧景渊看到的那个“惨烈现场”。

可我的孩子……那个在我腹中待了八个多月,与我血脉相连的孩子……终究还是因为在寒玉棺中受寒过重,又经历了那一番颠簸折腾,出生时,便已没了气息。是个男孩。

我将自己整个人埋进被子里,死死咬住嘴唇,不让呜咽声泄露出来。我算计好了一切,逃出了那个囚笼,却唯独……没能保住我的孩子。

宝宝……你是不是……很恨娘亲……

心,痛到无法呼吸。

就在这时,房间的灯火被点亮了。

我慌忙抹去眼角的湿意,不想让爹爹看见我这副狼狈的模样。

“琬儿。”爹爹沈毅的声音一如既往地温和,却又带着一种能安定人心的力量。他坐在我的床边,宽厚的手掌轻轻覆上我的手背。

“孩子的事,不是你的错。”他叹息一声,眼神里是化不开的心疼,“只能说,是你们母子缘分太浅。”

“不过,他能与你相遇一场,也算是用尽了缘分。别太难过了,孩子……以后总会有的。”

他话锋一转,脸上温和的表情瞬间被凌厉的怒气取代:“但你要是为了萧景渊那个人伤心,那可就太不值了!”

“爹爹当初就说过,萧家那小子野心太大,不是良配!可你偏不听,为了他,竟不惜与我断绝关系也要离家!”

多年后,再次看到爹爹鬓边新增的华发,和他眼中那毫不掩饰的关爱与痛惜,我再也绷不住了,一头扎进他怀里,放声大哭。

“爹爹……女儿错了……女儿不孝……”

“我不是为他伤心……我是心疼我的孩儿……他还没来得及看一眼这个世界,就……”

爹爹笨拙地为我拭去泪水,声音也带上了哽咽:“傻孩子,你是爹爹唯一的女儿,爹爹怎么会真的怪你?”

随即,他眼中闪过一丝狠厉,拳头在身侧握得咯吱作响:“萧景渊!还有整个萧家!我看他们是真的活腻了!”

“琬儿你放心,这口恶气,爹爹一定替你,替我那未曾谋面的外孙,连本带利地讨回来!”

我靠在爹爹温暖的怀抱里,渐渐平复了情绪。

当年我及笄之后,厌倦了被爹爹过度保护的、如金丝雀般的生活,一心向往外面的世界。我不顾他的阻拦,偷偷跑出了家。然后,我遇见了萧景渊。

他是我生命里出现的第一个,让我心动不已的男人。我就像个不知天高地厚的傻瓜,一头栽了进去,哪怕他对我的态度始终若即若离。

后来,我意外有孕,他便娶了我。我以为终于守得云开见月明,可那却是我噩梦的开始。

我从未对他言明我的身份,在他眼中,我只是个无依无靠、处心积虑攀附权贵的孤女。他认定我做的一切,都是为了图谋萧家的家产和未来的兵符。可他不知道,我爹是当朝镇国公,他萧家那点家当,我根本不屑一顾。

恰逢他那位战功赫赫的大哥意外身故,留下遗言让他务必照顾好怀有身孕的大嫂林清月。于是,整个孕期,他所有的温柔和耐心,都倾注在了另一个女人身上,留给我的,只有无尽的冷漠与猜忌。

我曾天真地以为,只要孩子生下来,他看到孩子,血脉天性会让他回心转意。

可我等来的,却是冰冷的寒玉棺,和孩子的夭折。

我的心,也随着孩子一同死去了。

我们沈家,富可敌国,权势滔天。萧景渊触怒了我爹,等待他萧家的,必然是灭顶之灾。

接下来的日子,我收起了所有的小女儿情态,开始跟着爹爹学习如何打理这庞大的家业。我是爹爹唯一的继承人,这些本就是我的责任。

我在风景最好的向阳山坡,为我的孩子立了一座小小的衣冠冢。墓碑上没有刻字,只请巧匠雕了一朵含苞待放的白玉兰。

我希望我的孩子,来生能投生在一个好人家,无拘无束,被爱包围。

从那天起,过去的沈明琬已经死了。活下来的,是镇国公府的嫡长女,一个决心复仇,也决心要将命运握在自己手中的女人。

但我万万没有想到,萧景渊竟然这么快就发现了端倪。

07

关于萧家侯爷痛失爱妻幼子,悲痛欲绝,竟将夫人尸身用水晶冰棺保存,日夜相伴的传闻,像长了翅膀一样传遍了京城,甚至通过往来商旅,飘到了我的耳中。

听到这消息时,我只觉得荒谬得可笑。他日夜相伴的,不过是一具被精心伪造的、毫无关系的躯壳。

可没过多久,新的消息传来——那具“尸体”因保存得太过完好,数月过去竟无丝毫腐烂迹象,引起了萧景渊的怀疑。他请来高人查验,最终发现了那是具假尸!

萧景渊得知我还活着,瞬间像是疯了一样,动用了萧家所有的人脉和力量,在全国范围内疯狂地搜寻我的下落。甚至贴出告示,悬赏万金,只求我的半点踪迹。

看到悬赏告示的摹本时,我只是冷笑一声,随手将其扔进了火盆。

他以为,这天下还是他萧家的天下吗?

我并未将此事放在心上,继续专注于沈家的产业。短短几个月,我已经能独当一面,被爹爹派往江南,坐镇沈家最重要的丝绸和茶叶贸易中心。

这日,我刚在理事堂结束了一场与几位重要掌柜的会议。

理事堂厚重的雕花木门,突然被人从外面用蛮力狠狠撞开!

一个身影踉跄着闯了进来,带着一身风尘与难掩的狂喜。

竟然是萧景渊!

我心中一凛,面不改色地挥了挥手,示意那些目瞪口呆的掌柜们先行退下。

萧景渊看到我安然无恙地站在那里,穿着一身素雅却难掩华贵的锦缎衣裙,神色清冷地看着他,他的眼球瞬间被疯狂的血丝占满。

他几步冲到我面前,一把死死攥住了我的手腕,那力道,几乎要将我的腕骨捏碎。

“明琬!你果然还活着!你为什么要诈死骗我?!”他声音嘶哑,带着失而复得的癫狂,“我就知道!你那么怕疼,那么惜命,怎么可能舍得去死!”

他喘息着,眼神急切地打量着四周华丽的陈设,眉头紧锁:“你怎么会在这里?这是沈家的地盘,守卫森严,你是怎么进来的?”

他似乎不愿深究,猛地摇了摇头,语气变得不容置疑:“算了!不管你是怎么做到的,现在,立刻跟我回家!”

他的目光下意识地扫过我平坦的小腹,急切地问:“孩子呢?我们的孩子呢?”

“算算日子,她也该有几个月大了?明琬,你千不该万不该,不该带着孩子离家出走!快,带上孩子,跟我回去!”

他攥着我的手腕,转身就要强行拉我离开。

“孩子……”

听到他提起那个我拼尽全力却未能保住的孩子,我心中压抑的恨意如同火山般喷涌而出。

他拉不动我,疑惑地回头。

“怎么不走?”他皱着眉,似乎在极力压抑着情绪,放软了语气,“明琬,别任性了。我已经想通了,回家后,萧家的田产分你五成!兵符……兵符也交给你保管!”

“这已经是我最大的让待了!你别再不懂事!”

看着他这副理所当然、仿佛天大恩赐般的嘴脸,我突然笑了,笑得眼泪都快流了出来。

我猛地用力,狠狠甩开了他的手!

“我从未图谋过你萧家半分家产!是你!萧景渊!是你从来不肯信我!”

“孩子!”我声音发颤,每一个字都像是从牙缝里挤出来的,“孩子早就被你害死了!”

萧景渊闻言,眉头皱得更紧,脸上是毫不掩饰的不信。

他深吸一口气,像是在哄一个无理取闹的宠物:“明琬,我已经上过你一次当了,不会再信了。”

“别闹了,乖。你想要的,我全都给你。告诉我,孩子藏在哪里了?我们现在就去接她回家……”

“你给我闭嘴!”我忍无可忍地打断他,指着他的鼻子,一字一顿地吼道,“萧景渊!你是牲畜吗?!听不懂人话吗?!我说——孩子已经没了!死了!”

“我们之间,在你把我关进寒玉棺的那一刻,就已经彻底结束了!我诈死,就是为了躲开你!我这辈子,下辈子,都不想再看到你这张令人作呕的脸!”

说完,我转身就走。

萧景渊被我这截然不同的态度和冰冷刺骨的话语,惊得愣在了原地。

就在我即将走出大门时,他猛地反应过来,一个箭步冲上前,再次挡住了我的去路!

“沈明琬!你给我把刚才的话收回去!”他脸色铁青,眼中是受伤和恼羞成怒,“你知不知道,离开了我,你什么都不是!你拿什么养活自己?拿什么养活孩子?!你是想把孩子活活饿死吗?!”

他大概以为我现在的地位是靠某种不光彩的手段换来的,语气充满了鄙夷:“我不知道你是用了什么见不得光的手段混进了沈家,但你注定待不长久!你的最终归宿,只能是我萧景渊的后院!”

听到他这番自以为是的蠢话,我彻底被气笑了。萧景渊,未免也太把自己当回事了!他根本不知道,若不是我爹爹怕我在萧家受委屈,暗中扶持,他萧家早在几年前那次粮灾危机时,就已经垮了!

08

萧景渊被我的笑容刺痛,张了张嘴,最终却只是化作一声冷哼。

我懒得再与他废话,绕开他就要走。

他却突然发狠,一把抓住我的胳膊,另一只手拦腰将我抱起,竟是想强行将我扛走!

“我现在就带你回家!”他语气蛮横。

“放开我!萧景渊!你混蛋!”我手脚并用,对他拳打脚踢,可男女力量悬殊,我的挣扎在他看来如同猫咪挠痒。

这么大的动静,早已引来了理事堂外的护卫们。

“大胆狂徒!快放下我们大小姐!”

“你是什么人?!竟敢在沈家地盘撒野!”

萧景渊听到这些话,像是听到了天大的笑话,冷哼一声:“沈家大小姐又如何?她是我萧景渊明媒正娶的妻子!我带我夫人回家,天经地义!”

我挣扎间,用力一口咬在他的肩膀上,尝到了满嘴的血腥味。他吃痛闷哼一声,却依旧没有松手。

我知道跟他讲道理是行不通了。

“萧景渊!他们说的是真的!我爹是镇国公沈毅!这家产业,乃至半个江南的财富,都是我沈家的!你今天敢动我一根手指头,我爹爹必定让你萧家满门覆灭!”

萧景渊闻言,脚步一顿,随即爆发出更加肆意的大笑,笑声里充满了不信和嘲讽。

“明琬,都到这个时候了,你还在编这种鬼话?”他声音里带着一丝无奈和宠溺,仿佛在看一个无理取闹的孩子,“我知道你是孤女出身……好了好了,别闹了,我们回家,把宝宝接回来,好好过日子。”

我彻底绝望了。这个人,已经被他自己的偏见,彻底蒙蔽了心智。

我无可奈何,只能对着离我最近的贴身侍女沈月,急促地喊道:“沈月!快!发最高等级的讯号!请爹爹速来!”

沈月不敢耽搁,立刻从怀中取出一个烟火筒,一道绚烂的烟火直冲云霄!这是沈家最高级别的求援信号!

萧景渊扛着我,一路往外走,嘴里还絮絮叨叨地说着那些令人作呕的情话。

就在他即将走出庭院大门时,一阵急促而有力的破空之声由远及近!

紧接着,庭院外传来一阵骚动和整齐划一的行礼声!

数道矫健的身影如同鬼魅般落下,稳稳地站在了庭院之中!为首一人,身着墨色蟒袍,头戴紫金冠,面容威严,不怒自威,正是我的爹爹,镇国公沈毅!他身后跟着数名气息沉凝、眼神锐利的玄甲护卫!

爹爹前几日刚到江南,说是巡查产业,其实还是不放心我!

此时,他一眼就看到了被萧景渊扛在肩上,衣衫凌乱、狼狈不堪的我!

那一刻,他眼中迸发出的怒火,几乎要将整个庭院彻底点燃!

萧景渊也看到了突然出现的沈毅一行人,尤其是沈毅身上那代表着无上权势的蟒袍和威压,让他瞬间僵在了原地。他虽然不认识沈毅本人,但那份威势,绝非寻常人物!我爹沈毅的视线,如同一柄淬了冰的利刃,死死钉在萧景渊的身上。那眼神里翻腾的,是足以将人焚烧殆尽的怒火与杀意,饶是萧景渊,也不由得从骨子里感到一阵战栗。

不等他从这惊惧中回神,我爹的身形已化作一道疾风,瞬息之间便将我从萧景渊的掌控中夺回,小心翼翼地护在了他的身后。

下一刻,一道裹挟着雄浑内力的铁拳,带着万钧之势,结结实实地砸在了萧景渊那张尚算俊朗的脸上!

“砰!”

沉闷的击打声中,夹杂着一声清晰的骨裂脆响。萧景渊发出一声凄厉的惨叫,整个人如同断了线的风筝般倒飞出去,狼狈地摔在地上,一口混着碎牙的鲜血喷涌而出。

我爹指着地上那个蜷缩成一团的人影,声音比深冬的寒冰还要冷冽,字字句句都像是能刮下人一层皮肉:“萧景渊!我沈毅还没空去你萧家清算旧账,你倒是有胆子自己送上门来!还敢动我的女儿!”

他甚至懒得再多看萧景渊一眼,便对身后的心腹沈安下达了雷霆万钧的命令:

“传我将令!即刻!动用沈家所有渠道,截断萧家全部商路!查封他们在外的一切产业!断了他们的盐引、茶引、绸缎路子!我要他安远侯府,在三天之内,从大周的版图上,被彻彻底底地抹去!”

这道命令,字字诛心,无异于直接宣判了萧家的死刑。谁都知道,沈家掌握着整个王朝的经济命脉,要碾死一个根基远不能及的萧家,比碾死一只蚂蚁还要简单!

萧景渊捂着剧痛不止的脸,直到此刻才如梦初醒,终于意识到眼前这个气场迫人、威严如山的中年男人,竟真的是沈明琬的父亲——那个权倾朝野、一人之下的镇国公,沈毅!

灭顶的恐惧瞬间淹没了他!他顾不上满身的狼狈与疼痛,手脚并用地跪爬到我爹面前,像捣蒜一般拼命磕头,光洁的额头很快就磕出了一片血肉模糊。

“国……国公爷饶命!这里面有误会!天大的误会啊!”他的声音抖得不成样子,语无伦次地辩解着,“我……我并不知道明琬是您的千金……我……我只是……只是想把我的妻子接回家……求国公爷高抬贵手!求国公爷饶了萧家这一回……”

看着他这副卑贱如泥的模样,我爹的眼中没有半分动容,只有愈发深重的厌恶与痛恨。他猛地抬起一脚,狠狠踹在萧景渊的胸口!

“接琬儿回家?!”我爹的怒吼声仿佛要撕裂这庭院,“是接她回去,好让你再把她塞进那口该死的寒玉棺里,日夜折磨吗?!是让她再尝一遍叫天天不应,叫地地不灵的绝望吗?!”

“我告诉你,萧景渊!让你萧家倾家荡产,都算是便宜了你!我恨不得将你碎尸万段,让你也尝一尝我女儿、我那未出世的外孙所受苦楚的万分之一!”

我轻轻抚着爹爹的后背,帮他顺着气,生怕他被这逆子气坏了身子。

萧景渊眼见求我爹无望,又立刻调转方向,像条摇尾乞怜的狗,膝行着挪到我的面前,一把鼻涕一把泪地哭求:“明琬!明琬!看在我们……看在我们夫妻一场的情分上……求求你!帮我跟国公爷求求情吧!”

“我这次来,是真的想接你回家,想好好对你!是我错了!是我以前被猪油蒙了心,被权势富贵迷了眼!才会那样伤害你!直到你‘死’了,我才明白我究竟有多爱你!那些没有你的日子,我每一天都活在撕心裂肺的悔恨里!明琬,我不能没有你啊!”

“就原谅我这一次!萧家是我祖父一辈子的心血,不能……不能就这么断送在我的手里啊……”

我只是冷漠地俯视着他。这番话,听着像是在求我,可每一个字,都是透过我在向我爹求饶。他不过是笃定了我心软,想拿我当他最后的救命稻草罢了。

只可惜,萧景渊,你算盘打错了。

如今的沈明琬,心早已在那座寒玉棺里被冻成了坚冰,比世上最硬的玄铁还要坚硬。

我抬起脚,用当初他踹开我时一般无二的力道,毫不留情地将他踹翻在地!

“晚了!”

这两个字,轻飘飘的,却像两座大山,彻底压垮了萧景渊心中最后一点希冀。他瘫坐在地上,再没有了往日高高在上的侯爷风度,竟像个市井泼皮般嚎啕大哭起来,抓住我的裙角,翻来覆去只重复着一句话:“救救我……明琬……救救萧家……”

一阵烦恶涌上心头,我模仿着他当初甩开我的动作,用力挣脱了他的手。

庭院里一时间只剩下我和他,还有那卷着落叶的秋风,萧瑟得如同我们这段走到尽头的关系。

当我爹的身影消失在院门外,失魂落魄的萧景渊看到我折返回来,死寂的眼中骤然亮起了光,挣扎着想要起身。

“明琬……我就知道……我就知道你终究是舍不得我的……”

我走到他面前,居高临下地看着他,脸上没有一丝波澜。

“萧景渊,你和我,到此为止了。”我的声音平静得没有一丝起伏。

“而且,你我之间,早就没了任何可以纠缠的羁绊。”我顿了顿,强行压下喉间翻涌的酸楚,一字一句,清晰地告诉他,“我们的孩子,在你将我关进寒玉棺的那一天,在你为了保全林清月和她腹中那个所谓的‘长孙’时,就已经被你,亲手杀死了!”

“所以,收起你那套令人作呕的说辞,别再妄想用那个无辜的孩子来绑架我。”

说完,我再也不愿多看他一眼,转身就走。

身后,是萧景渊彻底崩溃的,如同野兽般撕心裂肺的哀嚎。

“明琬!别走!不要离开我!”他猛地扑了过来,死死抱住我的腿,姿态卑微到了尘埃里,“我现在什么都不要了!萧家没了就没了吧!可是我不能没有你!你不在,我的心就像被生生挖走了一块!我求你……求你回到我身边,好不好?我真的知错了!我往后拿我的命来补偿你!”

我终于忍不住,发出了一声极轻的嗤笑。我低下头,看着这个男人,说出了最残忍,也最真实的话。

“现在的你,不过是一条一无所有的丧家之犬,你拿什么来补偿我?”

这句话,成了压垮他的最后一根稻草。萧景渊整个人都僵住了,抱着我腿的手,无力地垂落。

我再没有片刻停留,步履坚定地,走出了这座囚禁了我前半生爱恨的庭院。

当夜,京中传遍消息,安远侯府萧家,因贪墨、结党等多项重罪,被抄家夺爵。

而主犯萧景渊,在逃。

仅仅两天后,新的消息传来。萧景渊并未逃远,而是被他往日里得罪过的仇家寻到。他束手就擒,任由那些人将他折磨至死。据说,他死状凄惨,浑身上下无一处完好,嘴里却始终念叨着。

“我有罪……我对不起明琬……对不起我的孩子……我是来赎罪的……”

秋风拂过,我坐在孩子的墓前,将那封写着萧景渊死讯的密信,在碑前烧成了灰烬。

“宝宝,害了你的人,已经付出了代价。你可以安息了。”

后来,我养了一只通体雪白的小猫,极有灵性,总爱黏着我,用它柔软的身体蹭我的手。

有时候,在午后的暖阳里,看着它安静乖巧的睡颜,我总会恍惚地想,或许是我的宝宝,换了一种方式,重新回到了我的身边,来继续陪伴我。

来源:薇薇的推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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