摘要:我一拳砸在我亲哥俞伟的脸上,力气大到自己都吓了一跳。他踉跄着退了两步,一股鼻血瞬间就涌了出来,把他那件白色的T恤染得红一块、紫一块。
我一拳砸在我亲哥俞伟的脸上,力气大到自己都吓了一跳。他踉跄着退了两步,一股鼻血瞬间就涌了出来,把他那件白色的T恤染得红一块、紫一块。
“俞任!你疯了!”我妈尖叫一声扑了过来,把我推开,像老母鸡护崽一样把俞伟护在身后。我爸也从椅子上“霍”地站起来,指着我,气得嘴唇都在哆嗦,半天说不出一句话。
我老婆孟欣也吓坏了,死死拽着我的胳膊,一个劲儿地问我:“你干什么啊!有话不能好好说吗?那可是你哥!”
整个堂屋死一般寂静,只有我妈压抑的抽泣声。而这一切的爆发,都源于一个月前,在村头那条清澈见底的小溪边,嫂子一个微不足道的请求。
我跟我哥俞伟的人生,简直就是两个极端。我从小学习好,考上大学后留在了省城,进了一家不错的公司,现在一个月也有一万五的收入,娶了城里媳妇孟欣,买了房和车,日子过得还算体面。
而我哥俞伟,初中毕业就不念了,心比天高,命比纸薄。学人家做生意,结果赔了个底朝天,还欠了一屁股债。这两年,他干脆就破罐子破摔,待在村里,靠着我爸妈那点退休金和打零工混日子,脾气也变得越来越古怪,整天不是唉声叹气,就是喝点酒跟人吹牛。
可每次我跟孟欣回老家,总觉得这个家里的气氛不对劲。我哥看我的眼神,总是带着一股子说不清道不明的嫉妒和怨气,跟我说话也是夹枪带棒。而嫂子,更是沉默寡言,跟我对视一眼都会立刻低下头,像只受惊的小兔子。
爸妈总劝我,说你哥就是心里不平衡,你让着他点。孟欣私下里跟我说:“你哥看你的眼神,像是要吃人,你嫂子也太怕他了,这正常吗?”
我当时还笑她想多了,说农村夫妻不都这样,男人大男子主义一点,女人柔顺一点,不也过了一辈子。
那天天气好,孟欣城里长大,怕热,躲在屋里吹风扇。我妈让柳萍去溪边洗攒了一周的床单被套,我看着那一大盆衣服,就主动说去帮忙。
村头的小溪清澈得很,溪水从山里流下来,冰凉冰凉的。我和嫂子一人占了一块大青石板,用棒槌“啪嗒、啪嗒”地捶打着衣服。除了捶打声和水流声,我们俩一句话都没说,气氛有些尴尬。
洗到一半,嫂子停下了手里的活,犹豫了半天,才红着脸,低声对我说:“阿任……那个……嫂子后背有点痒,痒得难受,能不能……帮我挠一下?”
“行……行啊,嫂子,哪里痒?”我站起身,尽量让自己的语气听起来自然一点。
她转过身去,背对着我,声音细若蚊蝇:“就在……就在肩胛骨下面一点。”
我走到她身后,心里还在琢磨着这事儿有多别扭。可当我撩起她被汗水浸湿的后背衣襟时,我整个人都僵住了,手停在半空中,脑子里“嗡”的一声,仿佛有千万只蜜蜂在叫。
我的手开始发抖,声音也变了调:“嫂子……你……你这是怎么弄的?”
我话音刚落,柳萍的肩膀就开始剧烈地抽动,压抑了许久的哭声再也忍不住,她蹲在地上,把脸埋在膝盖里,哭得撕心裂肺。
她断断续续地告诉我,这一切,都是我哥俞伟干的。他生意失败后,心态就扭曲了,喝了酒就拿她撒气。嫌她做的饭不合口,打!嫌她跟邻居多说了两句话,打!甚至我每次寄钱给爸妈,他知道了,都会觉得是我在炫耀,是在羞辱他,回来就变本加厉地折磨她。
“家丑不可外扬”这六个字,像一把重锤狠狠地砸在我的心上。我看着眼前这个瘦弱的女人,再想想我哥那副窝里横的德行,一股怒火和无力感交织在一起,堵得我喘不过气。
我扶起她,看着她哭肿的眼睛,一字一句地说:“嫂子,你别怕。这事,我管定了。”
从那天起,我心里就埋下了一根刺。我开始不动声色地观察我哥。我发现他就像一颗定时炸弹,前一秒还跟我爸妈有说有笑,下一秒可能因为嫂子递碗慢了,眼神就瞬间变得阴狠。而嫂子,则像惊弓之鸟,我哥的每一个动作,每一个眼神,都能让她浑身一颤。
那顿饭不欢而散。晚上,我把事情原委告诉了孟欣。孟欣听完,气得脸都白了,她一拍床沿,说:“这还得了!这根本不是什么夫妻吵架,这是家暴!俞任,我们必须报警!”
报警?我犹豫了。那是我亲哥。报警了,他这辈子就毁了,我们俞家在村里也彻底抬不起头了。我爸妈那张老脸往哪儿搁?
孟欣看出了我的顾虑,叹了口气说:“我理解你的心情。忍让换不来和平,只会让施暴者变本加厉。柳萍嫂子现在需要的不是息事宁人,是出路!你想想,万一哪天你哥失手,闹出人命怎么办?”
“那……那我们怎么办?空口无凭,我哥肯定不会承认的。”我焦急地问。
孟欣想了想,从包里拿出一个小巧的录音笔,塞到我手里。“你找个机会给嫂子,让她藏在身上。下次……下次你哥再动手,就让她悄悄录下来。这不是为了报复,是为了自保,为了有朝一日能摆脱他,这是证据!”
第二天,我趁我哥出去打牌,偷偷把录音笔交给了嫂子,并把孟欣的话转告了她。她拿着那根小小的录音笔,手抖得厉害,眼里第一次迸发出一丝希望的光。
可就在我们准备回城的前一天晚上,那颗炸弹,终于还是爆了。
那天晚上,我哥又喝多了,回来的时候满身酒气。我跟孟欣在房间里看电视,就听到隔壁传来我哥的咆哮声和东西被砸碎的声音,中间夹杂着嫂子微弱的求饶声。
我“噌”地一下就站了起来,想冲出去,被孟欣一把拉住。“别冲动!你现在去,只会打起来,解决不了问题。等,等嫂子把证据拿回来!”
我握着那支冰冷的录音笔,手心全是汗。我回到房间,和孟欣一起戴上耳机。
录音笔里传出的声音,是地狱的回响。
“钱呢?他又给你钱了是不是?你他妈是不是在他面前说我坏话了?啊?”那是我哥歇斯底里的质问。
“我没有……阿任没给我钱……你别打了……”
“还敢犟嘴!老子打死你这个吃里扒外的贱人!”俞伟的声音充满了暴戾和疯狂,伴随着拳打脚踢的闷响和嫂子从求饶到最后只剩下微弱的哭泣。
我听得浑身冰冷,血液都像是凝固了。孟欣摘下耳机,眼圈通红,她看着我,眼神无比坚定:“够了。俞任,不能再忍了。今天,必须做个了断。”
我把爸妈、我哥和嫂子都叫到了堂屋。我努力让自己的语气平静下来:“爸,妈,哥,今天我想跟你们聊聊家里的事。”
我爸还以为我要说什么好事,笑着说:“聊吧,一家人有什么不能聊的。”
我哥则是一脸不耐烦地坐在椅子上,抖着腿,斜眼看着我。
一句话,让屋里的空气瞬间凝固。我哥“腾”地一下站起来,指着我骂道:“俞任你他妈血口喷人!你听谁瞎说的?是不是这个婆娘跟你告状了?”他说着,就要冲过去打柳萍。
我一步拦在他面前。我爸也反应过来,一拍桌子:“胡闹!你听一个女人家瞎嚼舌根!夫妻俩床头打架床尾和,哪有不磕磕碰碰的!”
我妈也开始帮腔,拉着柳萍的手,假惺惺地说:“萍啊,是不是阿伟哪里做得不好,你跟妈说。可不能跟外人乱说啊,让人笑话。”
于是,就有了开头的那一幕。
在我一拳把我哥打懵,全家人都震惊地看着我时,我掏出了手机,按下了播放键。
那段地狱般的录音,通过手机扬声器,清晰地回荡在整个堂屋里。俞伟的辱骂,清脆的耳光,沉闷的击打声,柳萍的哭喊求饶……每一声,都像一记重锤,狠狠地砸在每个人的心上。
我爸的脸色,从愤怒到震惊,再到羞愧,他缓缓地坐回椅子上,整个人像是被抽走了魂。
我妈脸上的血色褪得一干二净,她难以置信地看着自己的儿子,嘴唇哆嗦着,一个字也说不出来。
录音放完,屋里一片死寂。
一直沉默的柳萍,这时却慢慢地站直了身子。她擦干眼泪,走到我爸妈面前,平静地、清晰地说道:“爸,妈,我要和俞伟离婚。”
这句话,像惊雷一样在屋里炸响。
俞伟彻底慌了,他跪在地上,爬到柳萍脚边,抱着她的腿哭喊:“萍,我错了,我再也不敢了!你原谅我这一次,我们不离婚好不好?”
后来,婚还是离了。有那段录音做铁证,俞伟不敢再有任何纠缠。我帮嫂子,不,是柳萍,请了律师,争取到了她应得的财产。爸妈全程一句话没说,他们一夜之间老了十岁,再也没脸在我面前提起“家丑不可外扬”这几个字。
俞伟家暴老婆的名声很快在村里传开了,他成了人人唾弃的对象,再也没人愿意跟他来往。他变得更加颓废,整日以酒为伴。
柳萍离开村子的那天,是我和孟欣去送的她。她换上了一身干净利落的衣服,剪了短发,整个人看起来焕然一新,像是获得了重生。她对我们深深鞠了一躬,说:“阿任,孟欣,谢谢你们。如果没有你们,我可能这辈子就烂在那个泥潭里了。”
血缘固然重要,但它不是纵容罪恶的保护伞。善良也需要长出牙齿,否则,就只是软弱。人活一世,如果连最基本的是非黑白都分不清,那和行尸走肉又有什么区别呢?大家说,我做的对吗?
来源:正大光明风声Muc