被清华录取,母亲在饺子里放毒,我假装无知,将饺子递给弟弟

B站影视 内地电影 2025-10-21 19:23 2

摘要:在我妈把那盘下了药的饺子端上桌时,我清晰地听见了自己心里某种东西彻底碎裂的声音。然后,我笑着,用公筷夹起一个元宝状最饱满的,放进了我弟陈阳的碗里。

在我妈把那盘下了药的饺子端上桌时,我清晰地听见了自己心里某种东西彻底碎裂的声音。然后,我笑着,用公筷夹起一个元宝状最饱满的,放进了我弟陈阳的碗里。

十八年了。

从我记事起,这双筷子就永远先为他夹菜,这双手就永远先为他缝补衣裳,这个家里所有的光,似乎都理所当然地要照在他一个人身上。我以为考上清华,是我为自己凿出的一束光,能让我走出这片阴影。

我用尽了全部力气,熬过了无数个孤灯下的夜晚,只是为了证明,我也是她的孩子,也值得被爱。可我没想到,这束光,却成了催我走向深渊的最后一道推力。

故事,要从那张烫金的录取通知书,被我爸从邮递员手里接过来那天说起。

第1章 一封信,两种温度

七月的风是黏腻的,裹挟着小区里梔子花过分浓郁的香气,吹得人昏昏欲睡。我刚从外面打工回来,一身汗,T恤紧紧贴在背上,手里还攥着今天赚来的一百二十块钱。

客厅里,我爸陈卫国正戴着老花镜,一字一句地念着那封来自北京的信。他的声音不大,却带着一种压抑不住的颤抖。我妈刘兰芳坐在他对面,手里捏着一把蒲扇,有一搭没一搭地扇着,眼睛却死死盯着那张薄薄的纸,眼神复杂,看不出喜悦。

我弟陈阳,瘫在沙发上玩手机,游戏里激烈的厮杀声充斥着整个不算宽敞的客厅,对我爸念的内容充耳不闻。

“清华大学……录取通知书……陈曦同学……”我爸念完最后几个字,长长地舒了一口气,像是完成了一项神圣的使命。他摘下眼镜,眼眶有些泛红,抬头看我,嘴唇动了动,半晌才说出一句:“……好,好啊,咱家祖坟冒青烟了。”

我点点头,把那一百二十块钱放在茶几上,声音因为口渴有些沙哑:“爸,我回来了。”

我妈的蒲扇停了。她没看我,也没看那封信,目光落在我放在茶几上的钱上,眉头几不可察地皱了一下。“天天往外跑,女孩子家的,晒得跟个黑炭一样,像什么样子。”她的声音不高不低,听不出情绪,像是在陈述一个与她无关的事实。

这就是我的母亲,刘兰芳。在我为数不多的记忆里,她对我,永远是这副模样。

“妈,我这不是想给家里减轻点负担嘛,学费……挺贵的。”我小声解释。

“负担?”她像是听到了什么笑话,嘴角撇了撇,“你一个女娃,读那么多书有什么用?早晚是要嫁人的。你弟明年也高考了,正是要紧的时候,家里哪有闲钱给你去北京折腾?”

这话像一根冰冷的针,扎进我因为考上清华而微微发热的心里。我爸听不下去了,把通知书往桌上一拍:“你说的这是什么话!女儿考上清华,是多大的好事!你这当妈的,怎么一点不高兴?”

“我怎么不高兴了?”我妈立刻把矛头转向我爸,声音也高了八度,“高兴?高兴能当饭吃吗?她去北京读书,一年学费生活费加起来要多少钱?你算过吗?陈卫国,你那点死工资,够干什么的?阳阳怎么办?阳阳以后上大学的钱从哪儿来?他可是我们陈家的根!”

陈阳终于从游戏里抬起头,一脸不耐烦:“吵什么啊,烦不烦?妈,我饿了,什么时候吃饭?”

“哎,阳阳饿了,妈马上去做饭。”我妈的脸色瞬间由阴转晴,像是川剧变脸,她站起身,拿起蒲扇宠溺地给陈阳扇了两下,“想吃什么?妈给你做红烧肉?”

“好嘞!”陈阳欢呼一声,又埋头进了手机里。

一场即将爆发的争吵,因为弟弟的一句话,瞬间消弭于无形。

我站在原地,手脚冰凉。那张烫金的“清华大学”录取通知书,静静地躺在茶几上,旁边是我那一百二十块被汗浸得有些潮湿的零钱。它们像是两个世界的东西,一个代表着我拼尽全力想要挣脱的未来,一个代表着我无法摆脱的现在。

晚上吃饭的时候,桌上果然摆着一盘油光锃亮的红烧肉,几乎全放在陈阳面前。我爸闷头喝着酒,我妈则不停地往陈阳碗里夹肉,嘴里念叨着:“多吃点,看你瘦的,明年高考要多补补。”

我的碗里,只有一碗白米饭和几根炒得发黄的青菜。

这种场景,我已经习惯了十八年。家里但凡有点好吃的,永远是陈阳的。新衣服,永远是给陈阳买的。甚至小时候,我们俩同时感冒发烧,我妈也只会背着陈阳去医院,留我一个人躺在床上,自己喝白开水。

她总说:“你是个女娃,皮实,扛一扛就过去了。你弟是男孩,金贵,不能有半点闪失。”

我爸偶尔会为我说两句话,但只要我妈一瞪眼,说出那句“你是不是想让我们陈家断了后”,他就会立刻噤声,端起酒杯,假装什么都没看见。

久而久之,我也学会了沉默。我把所有的时间和精力都投入到学习中,因为我知道,读书是我离开这个家的唯一出路。我像一头困兽,拼命地啃食着书本,为自己撞开一扇通往外面世界的门。

现在,门开了。清华大学,那是我做梦都不敢想的地方。可我没想到,门的另一边,站着的依然是我的母亲,她像一尊冰冷的石像,企图用亲情和责任,将我牢牢地锁在原地。

饭吃到一半,我爸大概是喝了点酒,胆子也大了些,又提起了学费的事。“小曦的学费,我想过了,我去找我弟借点,再去厂里预支几个月工资,应该……应该差不多。”

我妈“啪”地一声把筷子拍在桌上,吓了陈阳一跳。

“借?预支?陈卫国,你这辈子除了这点出息还有什么?为了一个丫头片子,你去求爷爷告奶奶,脸还要不要了?我告诉你,家里的钱,一分都不能动!那都是给阳阳攒着娶媳妇的!”

“姐去北京上大学,不是挺好的嘛,以后当大官,挣大钱。”陈阳嘴里塞满了肉,含糊不清地说了一句。

我妈立刻慈爱地摸了摸他的头:“傻儿子,她挣了钱也是别人家的。你才是妈的指望。你放心,有妈在,谁也别想动你的钱。”

说完,她狠狠地剜了我一眼,那眼神里的冷漠和警告,让我如坠冰窟。

那一刻,我清楚地意识到,在她心里,我考上清华,不是荣耀,而是一种掠夺。我即将要去远方追求的未来,掠夺了她为儿子精心规划好的人生资源。

我默默地扒拉着碗里的白米饭,喉咙里像是堵了一团棉花,咽不下去,也吐不出来。窗外的夜色渐渐浓了,几颗疏星挂在天上,忽明忽暗,就像我此刻的心情。

我以为,十八年的隐忍和努力,终于换来了一张通往光明的船票。

可我忘了,家,有时候不是港湾,而是牢笼。而我的母亲,就是那个手握钥匙的狱卒。

第2章 一碗汤,半颗心

接下来的几天,家里陷入了一种诡异的平静。我妈不再提学费的事,也不再对我冷嘲热讽,甚至偶尔还会主动问我一句“今天打工累不累”。

这种突如其来的“关心”,让我感到极度不安。就像暴风雨来临前的宁静,空气里弥漫着压抑和危险的气息。

我爸以为我妈想通了,整个人都轻松了不少,开始四处打电话,跟亲戚朋友们报喜。电话里,他总是意气风发,声音洪亮:“哎,是啊,我家陈曦,考上清华了!对对对,就是那个清华!孩子争气啊,哈哈哈……”

每当这时,我妈就会默默地走进厨房,锅碗瓢盆被她弄得叮当响,像是在发泄着无声的抗议。

我依旧每天出去打工,发传单、做家教,想尽一切办法凑自己的学费。我知道,指望家里,尤其是指望我妈,是不可能的。我必须靠自己。

这天晚上,我拖着疲惫的身体回到家,一进门就闻到一股浓郁的鸡汤味。

“姐,你回来了!快来,妈今天炖了鸡汤,香死了!”陈阳从客厅里探出头,兴奋地朝我喊。

我愣住了。鸡汤?我们家,一年到头也难得买一次鸡,每次都是为了给陈阳“补身体”。今天是什么特殊的日子吗?

我换了鞋走进客厅,看见餐桌上果然放着一个大大的砂锅,正“咕嘟咕嘟”地冒着热气。我妈正拿着汤勺,小心翼翼地撇去表面的浮油。

“回来了?去洗手,准备吃饭。”她头也不抬地说,语气竟然称得上是温和。

我爸也满脸笑容地招呼我:“小曦,快来,说你最近学习、打工太辛苦,特地给你炖了鸡汤补补。”

我受宠若惊地“哦”了一声,走进卫生间,拧开水龙头。冰凉的水冲刷着我的手,也让我混乱的大脑稍微冷静了一些。

事出反常必有妖。我妈是什么样的人,我比谁都清楚。她怎么可能突然对我这么好?

吃饭的时候,我妈果然亲手给我盛了一大碗鸡汤,碗里还有一只硕大的鸡腿。

“喝吧,趁热喝。”她把碗推到我面前,眼神里带着一丝我看不懂的催促。

“妈,还是给阳阳吃吧,他明年高考,更需要补。”我下意识地推辞。

“他有。”我妈指了指陈阳面前同样堆得冒尖的碗,“今天这锅汤,主要是给你炖的。你看你,为了上学的事,人都瘦了一圈,妈看着也心疼。”

心疼?这个词从她嘴里说出来,让我觉得无比陌生和讽刺。

陈阳在一旁狼吞虎咽,嘴里还嚷嚷着:“姐,你快喝啊,妈炖的鸡汤最好喝了!你不喝我可就喝了啊!”

“喝你的!”我妈瞪了他一眼,又转头对我,脸上挤出一丝笑容,“小曦,喝吧。妈……妈想通了。你能考上清华,是你的本事,是咱家的福气。学费的事,你别愁,我跟你爸会想办法的。你就安安心心把身体养好,准备去北京上学。”

她的话说得那么恳切,那么通情达理,如果不是我跟她生活了十八年,我几乎就要信了。

我爸在一旁欣慰地连连点头:“这就对了嘛!一家人,有什么过不去的坎。来,小曦,快喝,别辜负了一片心意。”

我看着碗里乳白色的鸡汤,热气氤氲,模糊了我的视线。我拿起勺子,轻轻搅动着,心里却是一片冰凉。

我妈的妥协,太快了,也太轻易了。这不符合她的性格。她是一个为了儿子可以豁出一切的人,怎么可能这么轻易就放弃阻拦我,甚至还主动为我“着想”?

这碗鸡汤里,一定有什么问题。

我假装喝了一口,烫得“嘶”了一声,然后说:“妈,这汤真好喝,就是有点烫。我先吃点饭,凉一会儿再喝。”

“不烫,温度正好。”我妈立刻说,语气里带着不容置疑的强硬。

“姐就是娇气,喝个汤还怕烫。”陈阳在一旁嘟囔。

我的心沉了下去。她的反应,更加印证了我的猜测。

我低头扒着饭,脑子里飞速地运转。她想干什么?难道……她想让我生一场病,一场足以让我错过开学报到的大病?

这个念头一冒出来,我自己都吓了一跳。虎毒不食子,她再怎么偏心,也不至于对我下这样的毒手吧?

可是,除了这个解释,我找不到其他更合理的理由。

一顿饭,我吃得食不知味,如坐针毡。那碗鸡汤就摆在我手边,像一个无声的催命符。我妈的眼睛,总是不经意地瞟向我的碗,像是在监视着我的一举一动。

吃完饭,我主动收拾碗筷,想趁机把那碗汤倒掉。

“放着我来!”我妈一把抢过我手里的碗,“你去休息吧,累了一天了。”

她端着碗筷走进厨房,我跟了过去,站在门口,假装要喝水。我看见她把所有的剩菜都倒进了垃圾桶,却唯独把我那碗没动的鸡汤,小心翼翼地倒回了砂锅里。

那一刻,我浑身的血液都仿佛凝固了。

她没放弃。她还想让我喝下去。

晚上,我躺在床上,翻来覆去怎么也睡不着。客厅里,我爸在看电视,陈阳在打游戏,我妈……我妈在厨房里忙活着什么,传来一阵细细碎碎的声音。

我悄悄爬起来,把门打开一道缝。

我看见我妈端着一个杯子,从厨房里走出来,径直走向我的房间。

我立刻躺回床上,闭上眼睛,假装睡着了。

门被轻轻推开,一股熟悉的鸡汤味飘了进来。我能感觉到她走到了我的床边,站了很久。我甚至能听到她极力压抑的呼吸声。

“小曦,睡着了?”她试探着叫了我一声。

我没有动。

“唉,”她叹了口气,似乎有些失望,“这孩子,睡得真沉。”

然后,我听到杯子被放在我床头柜上的声音,接着是她离开的脚步声,门被轻轻关上。

我睁开眼睛,侧头看向床头柜。那里,果然放着一杯温热的鸡汤,在昏暗的夜灯下,散发着诡异的香气。

我的眼泪,终于忍不住,无声地滑落,浸湿了枕头。

我一直以为,我妈只是不爱我。现在我才明白,在她的世界里,我的存在,本身就是一个错误。为了纠正这个“错误”,为了给她心爱的儿子铺平道路,她可以不择手段。

哪怕,是以毁掉我为代价。

第3章 饺子,最后的晚餐

那杯放在床头的鸡汤,我最终没有碰。第二天一早,我趁着我妈还没起床,就把它倒进了厕所,冲得干干净净。

我妈看见空杯子,脸上露出了满意的神色。她一整天都对我“和颜悦色”,甚至还主动给了我二十块钱,让我买点水果吃。

我捏着那两张皱巴巴的钞票,心里只有无尽的悲凉。

接下来的日子,她变着花样地给我做各种“好吃的”,排骨汤、鲫鱼汤、红烧甲鱼……每一次,她都用那种不容拒绝的眼神盯着我,逼我吃下去。

我学会了和她周旋。每一次,我都用各种借口,比如“太油了,吃了胃不舒服”、“今天没胃口”、“同学约我出去吃了”,勉强躲过。有时候实在躲不过,就假装吃下,然后跑到厕所里催吐。

我每天都活在巨大的恐惧和警惕中。这个我生活了十八年的家,变成了一个危机四伏的战场,而我的敌人,是我的亲生母亲。

我不知道她的汤里到底放了什么,但我能感觉到自己的身体越来越虚弱。有时候会头晕,有时候会恶心,精神也总是恍惚。我知道,我不能再这样下去了。距离开学报到的日子越来越近,我必须尽快离开这里。

我偷偷地订好了去北京的火车票,藏在了我的书包夹层里。我开始悄悄地收拾行李,把几件旧衣服和所有的书,塞进一个破旧的行李箱。我做这一切的时候,都像一个贼。

我打工赚的钱,加上我爸偷偷塞给我的几百块,勉强凑够了第一年的学费。我把这些钱缝在内衣的口袋里,那是我的全部希望。

就在我以为自己可以悄无声息地逃离这个牢笼时,我妈却突然宣布,要为我举办一场“践行宴”。

“小曦马上就要去北京上大学了,这是我们家天大的喜事。我决定了,后天,我们一家人好好吃顿饭,就当是给你送行。我亲自下厨,给你包你最爱吃的韭菜猪肉馅饺子。”

她在饭桌上宣布这个决定时,脸上带着一种近乎圣洁的光辉,仿佛她真的是一个为女儿的远行而感到骄傲和不舍的母亲。

我爸和陈阳都欢呼起来,只有我,心里警铃大作。

饺子。最后的晚餐。

我有一种强烈的预感,这顿饺子,将是她的最后通牒。她已经没有耐心再跟我玩这种“温情脉脉”的喂食游戏了。她要用这顿饭,给我的人生画上一个休止符。

我没有反对,只是低着头,轻轻地“嗯”了一声。

我不能让她看出我的怀疑和恐惧。我必须假装什么都不知道,才能抓住最后的机会。

那两天,我妈忙得不亦乐乎。她去菜市场,买了最新鲜的五花肉和最嫩的韭菜,还买了我爸爱喝的酒和陈阳爱喝的饮料。家里被她打扫得一尘不染,充满了节日的氛围。

她甚至还哼起了年轻时爱唱的歌,那种发自内心的愉悦,让我不寒而栗。

那不是为我即将到来的光明前程而高兴,而是为她即将达成的某个阴暗目的而兴奋。

终于,到了“践行宴”的这天。

下午,我妈一个人在厨房里剁馅、和面,忙得热火朝天。她把厨房的门关得紧紧的,不让任何人进去。

我借口找东西,从厨房门口经过,闻到一股浓烈的韭菜味,还夹杂着一丝若有若无的、奇怪的化学药剂的味道。那味道很淡,但我前几天在楼下花坛边闻到过,是小区物业用来杀虫灭鼠的药。

我的心,在那一瞬间,沉到了谷底。

原来不是让我生病那么简单。她想要的,是我的命。

我扶着墙,几乎站不稳。胃里一阵翻江倒海,我冲进卫生间,吐得昏天黑地,吐出来的只有酸水。

我该怎么办?报警吗?

我拿出手机,手指在“110”三个数字上悬停了很久,却始终按不下去。

警察来了,然后呢?他们会相信一个女儿对母亲这种天方夜谭般的指控吗?就算他们信了,找到了证据,我妈被抓起来,这个家就彻底毁了。我爸怎么办?陈阳怎么办?我的人生,也会永远背负着“把亲生母亲送进监狱”的污点。

我不能报警。

那我该逃吗?现在就拖着行李箱逃走?

可是,我不甘心。

凭什么?凭什么我就要像一个丧家之犬一样,灰溜溜地逃走?我没有做错任何事。我只是想通过自己的努力,去过一种不一样的人生。这难道也是一种罪吗?

十八年的委屈、压抑、不甘和愤怒,在这一刻,像火山一样在我胸中积聚、翻滚,即将喷薄而出。

我看着镜子里那张苍白、消瘦的脸,忽然,一个疯狂而大胆的念头,在我脑海里成型。

既然你这么想让我“消失”,那么,我就让你亲眼看看,你的“心肝宝贝”吃下你为我准备的“践行酒”,会是什么样的后果。

我要撕开这层温情脉脉的假面,让这个家里所有的人,都看清楚她那颗早已被偏爱和自私腐蚀得千疮百孔的心。

我擦干眼泪,走出卫生间。我的眼神,变得异常平静,平静得像一潭死水。

既然这是一场注定要上演的悲剧,那么,就让它来得更猛烈一些吧。

第4章 一盘饺子,两个世界

傍晚,夕阳的余晖给整个屋子镀上了一层虚假的金色。

我妈端着两盘热气腾腾的饺子从厨房里走出来,脸上是前所未有的灿烂笑容。

“开饭啦!阳阳,小曦,快来尝尝妈的手艺!”

饺子个个饱满,皮薄馅大,整齐地码在盘子里,像一排排白色的元宝。其中一盘,饺子的边缘被捏出了一圈精致的花边,另一盘则是普普通通的月牙形。

我妈把那盘带着花边的饺子,重重地放在我面前的桌上,几乎是命令的口吻:“小曦,这盘是你的,妈特地给你做的,多吃点。”

我爸已经倒好了酒,喜气洋洋地说:“来来来,今天是我们家的大日子,我们爷俩喝一杯,祝我们家的大才女前程似锦!”

陈阳早就迫不及待地拿起筷子,夹起一个饺子就往嘴里塞,烫得直哈哈气,嘴里还含糊不清地喊着:“好吃!妈,你今天做的饺子真好吃!”

所有人都沉浸在这场虚假的幸福里,没有人注意到我妈在把那盘花边饺子推到我面前时,那双微微颤抖的手,和她额头上渗出的细密汗珠。

只有我看见了。

我看着眼前的这盘饺子,它们不再是食物,而是一张张等待宣判的死亡通知单。我知道,那些被精心捏出的花边,不是为了好看,而是为了标记。

这是专门为我准备的。

我的心跳得很快,几乎要从嗓子眼里蹦出来。但我脸上,却努力维持着平静。我甚至对我妈笑了笑,说:“谢谢妈。”

“一家人,客气什么。”她移开目光,不敢与我对视,端起自己的碗,却一个饺子也不夹。

我拿起筷子,夹起一个带着花边的饺子,放在鼻子下闻了闻。除了韭菜和肉的香味,那股淡淡的化学药剂味道,在热气的蒸腾下,变得更加清晰。

就是它了。

我把那个饺子放在自己的醋碟里,蘸了蘸,然后,在所有人猝不及防的目光中,我把那个饺子,夹给了身边的陈阳。

“阳阳,你明年就要高考了,比我更辛苦。这个带花边的,是妈的心意,你多吃点,补补脑子。”我的声音很轻,但足以让桌上每一个人都听得清清楚楚。

时间,仿佛在这一刻静止了。

陈阳正准备夹第二个饺子的筷子停在了半空中,他愣愣地看着碗里那个多出来的、带着花边的饺子,又看看我,一脸不解。

我爸端着酒杯的手也僵住了,脸上的笑容凝固了。

而我妈,她的脸色“唰”地一下变得惨白,毫无血色。她瞪大眼睛,死死地盯着陈阳碗里的那个饺子,眼神里充满了惊恐和难以置信。

“你干什么!”她尖叫起来,声音因为恐惧而变得异常尖利,像一把锥子刺破了这顿晚餐虚伪的祥和。

她猛地站起身,身体因为剧烈的颤抖,撞得桌子上的碗碟叮当作响。她想去抢陈阳的碗,但因为动作太过慌乱,反而把手边的醋瓶碰倒了,褐色的液体流了满桌。

“姐,你干嘛呀,妈不是说这盘是给你的吗?”陈阳还没反应过来,只是本能地护住自己的碗,不满地嘟囔着。

“不许吃!”我妈的声音已经带上了哭腔,她绕过桌子,扑到陈阳身边,一把夺过他的碗,像是捧着一个即将爆炸的炸弹,手抖得几乎端不稳。

“妈,你干什么啊!发什么神经!”陈阳被他妈这副失魂落魄的样子吓到了,大声嚷嚷起来。

我爸也终于回过神,他放下酒杯,皱着眉呵斥道:“刘兰芳!你今天是怎么了?不就是一个饺子吗?姐姐给弟弟吃,天经地义,你发什么疯!”

“不是的……不是的……”我妈语无伦次,她端着那碗饺子,像是捧着一碗毒药,眼神惶恐地看着我,嘴唇哆嗦着,却一个字也说不出来。

我缓缓地站起身,目光平静地迎上她的。

“妈,”我开口,声音不大,却像一把重锤,敲在每个人的心上,“您这么紧张干什么?不就是您亲手包的饺子吗?您不是说,这是给我补身体的吗?既然是好东西,给弟弟吃,又有什么关系呢?”

我顿了顿,一字一句地,清晰地问道:“还是说……这饺子,弟弟吃不得?”

“轰”的一声,像是有什么东西在我妈的脑子里炸开了。

她手一软,“哐当”一声,那碗饺子掉在地上,摔得粉碎。白色的瓷片,绿色的韭菜,混合着肉馅,狼藉地铺了一地。

陈阳碗里那个带着花边的饺子,也滚落出来,孤零零地躺在碎片中央。

“啊——!”我妈发出一声凄厉的惨叫,整个人瘫软下去,跪倒在那片狼藉之中。

她没有去管被碎片划破的手,而是疯了一样,用手去扒拉那些饺子馅,嘴里不停地念叨着:“不能吃……阳阳不能吃……有毒……有毒啊……”

有毒。

这两个字,像两颗子弹,瞬间击中了在场的所有人。

陈阳的脸,瞬间变得和他的母亲一样惨白。他难以置信地看着地上的饺子,又看看他妈,再看看我,身体开始不受控制地发抖。

我爸“腾”地一下站了起来,他指着跪在地上的刘兰芳,嘴唇哆嗦得说不出一句完整的话:“你……你……你这个毒妇!你……你竟然……”

他气得浑身发抖,扬起手,一巴掌狠狠地扇在我妈的脸上。

“啪!”

清脆的耳光声,回荡在死寂的客厅里。

我妈被打得摔倒在地,她没有哭,也没有反抗,只是痴痴地望着地上的碎片,仿佛丢了魂。

我站在那里,冷冷地看着眼前这出由我亲手导演的闹剧。我没有一丝快感,只有一种深入骨髓的悲哀和疲惫。

我赢了。

我用最惨烈的方式,撕下了这个家最后的遮羞布。

可是,为什么我的心,会这么痛呢?痛得像是被人用手活生生撕开了一样。

第5章 破碎的家,无声的道别

那记响亮的耳光之后,家里陷入了长久的、令人窒息的沉默。

空气中弥漫着醋酸味、韭菜味,还有绝望的味道。

陈阳是第一个有反应的。他“哇”的一声哭了出来,那哭声里充满了恐惧和被颠覆的认知。他不是傻子,到了这个地步,他已经完全明白了发生了什么。

他看着跪在地上,状若疯癫的母亲,又看看我,眼神里充满了复杂的情绪,有惊恐,有愧疚,还有一丝我从未在他眼中见过的……迷茫。

这个被宠坏了的、一直活在象牙塔里的男孩,他世界观里那堵最坚固的墙,在今晚,被他母亲亲手砸得粉碎。

我爸陈卫国,这个一辈子唯唯诺诺的男人,此刻像是被抽走了全身的力气。他打完那一巴掌后,就跌坐回椅子上,双手抱着头,发出困兽般的、压抑的呜咽。

他大概是在悔恨,悔恨自己这十八年来的纵容和懦弱,才酿成了今天这样的人间惨剧。

而我,这场风暴的中心,却异常的冷静。

我转身走进我的房间,没有再看他们一眼。我拉出床底下那个破旧的行李箱,把它放在房间中央。然后,我开始把书桌上早已整理好的书本,一本一本地放进去。

我动作很慢,很轻,像是怕惊扰了什么。

客厅里的哭声和呜咽声还在继续,但那些都像是另一个世界的声音,与我无关了。

我的世界里,只剩下书本翻页的“沙沙”声,和行李箱拉链被拉上的声音。

当我拖着行李箱走出房间时,客厅里的三个人都停止了动作,齐刷刷地看向我。

我妈从地上爬起来,头发凌乱,脸上还挂着泪痕和清晰的巴掌印。她踉跄着向我走来,伸出手,似乎想抓住我。

“小曦……你……你要去哪儿?”她的声音沙哑得不成样子。

我没有回答她,只是绕过她,走到门口,开始换鞋。

“姐!”陈阳也站了起来,他擦了擦眼泪,看着我,嘴唇动了动,想说什么,却又不知道该从何说起。最后,他只是哽咽着,又叫了一声,“姐……”

我爸抬起头,那张平日里还算硬朗的脸上,此刻布满了深深的皱纹和痛苦。他看着我,眼神里充满了哀求:“小曦,别……别走……是爸对不起你……”

对不起?

这三个字,来得太晚了。

十八年的冷漠和忽视,不是一句“对不起”就可以抹平的。那碗淬了毒的鸡汤,那盘下了药的饺子,也不是一句“对不起”就可以当做没发生过的。

我穿好鞋,站直身体,目光平静地扫过他们每一个人。

我看着我妈,这个给了我生命,又差点亲手终结我生命的女人。我说:“从今天起,我没有妈妈了。”

然后,我看向我爸,这个给了我姓氏,却从未给过我庇护的男人。我说:“这个家,我也不要了。”

最后,我的目光落在陈阳身上,这个与我血脉相连,却分享了本该属于我的一切的弟弟。我看着他那张与我有着几分相似,却因为惊恐而扭曲的脸,轻轻地说:“陈阳,你长大了,以后,要靠自己了。”

说完,我拉开门,头也不回地走了出去。

我没有带走这个家的一针一线,除了我的书,和我用汗水换来的学费。

当我把门关上的那一刻,我听到了身后传来我妈撕心裂肺的哭喊声,夹杂着我爸的怒吼和陈阳的哀求。

“小曦!不要走!妈妈错了!妈妈真的错了!”

“你回来!你给我回来!”

“姐!你别走啊!姐!”

我没有停下脚步。

我拖着行李箱,一步一步地走下楼梯。楼道里的声控灯,因为我的脚步声,一盏一盏地亮起,又在我身后,一盏一盏地熄灭。

就像我这十八年的人生,短暂地亮起过微光,但更多的时候,是沉浸在无边的黑暗里。

走出单元门,外面已经全黑了。夏夜的风吹在我的脸上,带着一丝凉意。我抬头看天,没有月亮,只有几颗稀疏的星星。

我不知道我该去哪里。火车是明天的,今晚,我无家可归。

我在小区的长椅上坐了下来,把头埋在膝盖里,终于,再也忍不住,放声大哭。

我哭我那从未得到过的母爱,哭我那早已死去的亲情,也哭我自己,那个在黑暗中独自挣扎了十八年,终于在今天,把自己彻底变成了一个孤儿的陈曦。

第6章 一张车票,新的旅程

我在长椅上坐了多久,自己也不知道。哭到最后,眼泪都流干了,只剩下胸口一阵阵空洞的疼。

手机响了,是爸爸打来的。我没有接,直接挂断,然后关机。

我不想再听到他们的任何声音。

夜深了,小区里渐渐安静下来。我拖着行李箱,离开了这个我生活了十八年的地方,像一个游魂,漫无目的地走在大街上。

最后,我在一家24小时营业的快餐店里,找了个角落的位置坐下。我点了一杯最便宜的可乐,就那样静静地坐着,看着窗外车来车往,灯火通明。

这个城市很大,却没有一盏灯是为我而亮的。

天快亮的时候,我去了火车站。

候车大厅里人来人往,每个人都行色匆匆,奔赴着各自的目的地。我找到一个空位坐下,把行李箱紧紧抱在怀里,那里面装着我的全部家当,和我唯一的希望。

检票的广播响起,我随着,走向站台。

当我踏上开往北京的火车时,一缕晨光正好从地平线上升起,穿过车窗,照在我的脸上。那光芒很温暖,刺得我眼睛有些发酸。

我找到自己的座位,靠窗坐下。火车缓缓开动,窗外的景物开始倒退,那个我生活了十八(十八)年,充满了压抑和痛苦的城市,离我越来越远,最终变成了一个模糊的影子。

再见了。

我在心里默默地说。

再见了,刘兰芳,陈卫国,陈阳。

再见了,我那卑微、怯懦、充满了不公的过去。

火车在铁轨上平稳地行驶着,发出“哐当哐当”的声响,像一首单调却让人心安的催眠曲。我靠在椅背上,看着窗外飞速掠过的田野和村庄,十八年来的点点滴滴,像电影一样在我脑海中回放。

我想起了小时候,陈阳打破了邻居家的玻璃,我妈却不分青红皂白地打了我一顿,逼我承认是自己干的。

我想起了初中那年,我得了全市奥数竞赛一等奖,兴高采烈地拿着奖状回家,我妈却只是淡淡地“哦”了一声,转头就因为陈阳考试没及格,给他炖了一锅鸡汤。

我想起了高中三年,我为了省钱,每天只吃两个馒头就咸菜,把省下来的钱全部买了学习资料。而陈阳,每个月都有花不完的零花钱,买最新的球鞋和游戏机。

那些被忽视的瞬间,那些被剥夺的爱,那些不被看见的努力……一幕一幕,清晰得仿佛就发生在昨天。

我一直以为,只要我足够优秀,足够努力,总有一天,她会看到我,会像爱陈阳一样爱我。

直到那盘下了毒的饺子端到我面前,我才彻底明白,我错了。

在她心里,我不是她的女儿,我只是她儿子人生的绊脚石,是一个需要被清除的障碍。她的爱,从我出生的那一刻起,就注定与我无缘。

想明白这一点,心里的疼痛似乎也减轻了一些。

哀莫大于心死。当一个人对另一个人彻底绝望时,也就不会再有任何期待和痛苦了。

火车行进了很久,我迷迷糊糊地睡着了。

在梦里,我又回到了那个家。桌上摆着热气腾腾的饭菜,爸爸在看报纸,妈妈在厨房里忙碌,弟弟在写作业。妈妈端出一盘饺子,笑着对我说:“小曦,快来吃,这是你最爱吃的韭菜猪肉馅。”

阳光从窗户照进来,一切都那么温暖,那么美好。

我笑着伸出手,想要去拿那个饺子,梦却突然醒了。

我睁开眼,窗外已是黄昏。夕阳的余晖染红了半边天,美得像一幅画。

原来,那样的温暖,只存在于梦里。

而我,已经踏上了新的旅程。前路或许会有风雨,或许会有坎坷,但我知道,从今往后,我的人生,只为我自己而活。

清华,我来了。

北京,我来了。

一个属于陈曦的,全新的未来,我来了。

第7章 北京的风,故乡的信

北京的风,和家乡的不一样。没有那么潮湿,带着一种北方的干燥和爽朗。

踏出火车站的那一刻,看着眼前川流不息的人群和高耸入云的建筑,我第一次感觉到了自己的渺小,也第一次感觉到了前所未有的自由。

这里没有人认识我,没有人知道我的过去。我可以像一张白纸一样,重新开始。

清华园的美,超出了我的想象。绿树成荫,荷塘月色,古朴的建筑和现代的教学楼交相辉映,处处都充满了浓厚的学术氛围和人文气息。

我办理好入学手续,住进了宿舍。舍友们都是来自天南地北的优秀女孩,她们热情、开朗,对未来充满了憧憬。和她们在一起,我感受到了久违的、单纯的快乐。

我申请了助学贷款和勤工俭学岗位,在学校的图书馆里做管理员。课余时间,我还找了两份家教。生活虽然忙碌,但很充实。我像一块干涸的海绵,疯狂地吸收着知识的养分,努力弥补着自己过去的缺失。

我再也没有和家里联系过。我换了手机号,断绝了和过去的一切关联。我把那个家,连同那十八年的记忆,都封存进了一个潘多拉的魔盒,扔进了心灵最深的角落。

我以为,只要我不去触碰,它就不会再来打扰我。

然而,在我大一上学期快结束的时候,一封来自家乡的信,还是辗转送到了我的手上。

信是我爸写的。他的字迹很潦草,信纸上还有几处被水渍晕开的痕迹,不知道是茶水,还是眼泪。

信很长,他断断续续地,讲了那天晚上我走后,家里发生的一切。

他说,我妈那天晚上之后,就病倒了,高烧不退,整天说胡话,嘴里不停地喊着我的名字,说“妈妈错了”。

他说,陈阳像是变了一个人,不再打游戏,不再要零花钱,开始拼命地学习。有一次他喝醉了,听见陈阳在自己房间里哭,一边哭一边打自己的耳光,说“都是我的错,是我害了姐姐”。

他说,他把刘兰芳送到了市里的精神病院,医生说她是长期精神压力过大,加上受到了剧烈刺激,导致了精神崩溃。

他还说,他想过报警,但他终究还是没有。他说他这辈子,窝囊、懦弱,对不起我,也没脸再见我。他只求我,能过得好,忘了他们,忘了那个家。

信的最后,他说,陈阳在第一次模拟考试中,考了全班第一。老师说,照这个势头,明年有希望考个好大学。

信封里,还夹着一张银行卡。他在信里说,这是他这些年攒下的全部积蓄,密码是我的生日。他说,这不是为了求我原谅,只是一个父亲,想为女儿做的最后一件事。

我捏着那封信,和那张薄薄的银行卡,在图书馆无人的角落里,泪流满面。

我恨他们吗?

我当然恨。我恨我妈的偏执和狠毒,恨我爸的懦弱和不作为,也恨我弟的理所当然和……无知。

可是,当我知道我妈疯了,我弟开始懂事,我爸活在悔恨里时,我的心里,除了快意,更多的,是一种无法言说的复杂情绪。

一个家,就这么散了。

没有赢家。

我们每一个人,都是这场家庭悲剧的受害者,也都是施害者。

我妈是那个扣动扳机的人,但造成她偏执行为的,是根植于她骨子里的、重男轻女的陈腐思想。我爸的沉默,是我妈肆无忌惮的催化剂。而陈阳的无知,则是压在我身上最沉重的那块石头。

而我,用最极端的方式,引爆了这一切。我得到了自由,却也亲手将他们推入了另一个深渊。

我没有动那张卡里的钱。我把它和那封信一起,锁进了我的抽屉里。

我告诉自己,陈曦,那些都过去了。你的路,在前方,不在身后。

第8章 和解,与自己

时间是最好的疗伤药。

大学四年,我过得异常努力。我拿了国家奖学金,参加了各种学术竞赛,还作为交换生去国外学习了半年。我的世界越来越大,眼界越来越宽。

那些曾经以为一辈子都过不去的坎,在回头看时,已经变得很小很小。

毕业后,我留在北京,进了一家很好的外企工作。我有了自己的事业,有了志同道合的朋友,也有了一个爱我、懂我的男朋友。他知道我所有的过去,但他从未因此看轻我,反而给了我更多的爱和包容,一点点地,修复着我内心的创伤。

在我准备和他谈婚论嫁的时候,我接到了一个陌生的电话。

电话那头,是一个略显生涩,却又无比熟悉的声音。

“姐……是我,陈阳。”

我的心,在那一瞬间,还是不可避免地被揪了一下。

他说,他考上了上海的一所大学,学的是计算机。他说,他毕业后也留在了上海工作,现在是一名程序员。

他说,妈妈三年前就从精神病院出来了,但人变得很沉默,整天就坐在窗前发呆,谁也不认识,只认识他。

他说,爸爸提前退休了,身体一天不如一天,头发全白了。

他说:“姐,爸……爸快不行了。他唯一的愿望,就是想在走之前,再见你一面。求求你,回来看看他,好吗?”

他的声音里,带着恳求和哭腔。

挂了电话,我枯坐了一整夜。

去,还是不去?

理智告诉我,不应该去。那个家,带给我的全是伤害,我好不容易才逃出来,为什么还要回去?

可情感上,我却无法做到那么决绝。毕竟,那个人,是我的父亲。他虽然懦弱,却也是这个家里,唯一给过我一丝温暖的人。那张被我锁在抽屉里的银行卡,就是证明。

最终,我还是决定回去一趟。

不是为了原谅,而是为了和我自己的过去,做一个正式的告别。

时隔七年,我再次踏上了那片熟悉的土地。城市变化很大,但那个老旧的小区,还是原来的样子。

我独自一人上了楼,用那把早已生锈的钥匙,打开了家门。

屋子里,有一股淡淡的药味。陈卫国躺在床上,瘦得只剩下一把骨头,看见我,浑浊的眼睛里,瞬间迸发出一丝光亮。

他挣扎着想坐起来,我连忙走过去,扶住他。

“小曦……你……你回来了……”他的声音,气若游丝。

我点点头,叫了一声:“爸。”

他笑了,眼角流下两行泪。他拉着我的手,不停地说着“对不起”,一遍又一遍。

刘兰芳就坐在窗边的椅子上,目光呆滞地看着窗外。她比七年前老了很多,头发花白,眼神空洞。她似乎没有认出我,只是在我进来的时候,漠然地瞥了我一眼,又继续发呆。

陈阳站在一旁,看着我,眼圈红红的,这个当年只会打游戏的少年,如今已经长成了一个沉默寡言的男人。

我们在病床前,说了很久的话。大多时候,都是我爸在说,我在听。他说他这辈子最后悔的事,就是没有保护好我。他说,如果有下辈子,他一定做个好父亲。

临走前,他从枕头下,颤颤巍巍地摸出一个小布包,递给我。

我打开,里面是一支很旧的钢笔。

“这是……你上小学时,第一次考一百分,我……我偷偷给你买的奖品。不让给,我……我就一直藏着……”

我握着那支钢笔,冰凉的触感,却烫得我手心发痛。眼泪,再也控制不住地掉了下来。

原来,他不是不爱我。只是他的爱,太微弱,太胆怯,被我妈那强势而偏执的爱,挤压得没有一丝生存的空间。

陈卫国在我回去的第三天,安详地走了。

葬礼上,陈阳对我说:“姐,对不起。以前是我太不懂事了。”

我摇了摇头:“不怪你。我们……都只是被命运推着走而已。”

葬礼结束后,我准备回北京。陈阳送我到车站。

临上车前,他把一张银行卡塞给我,说:“姐,这是爸留下的那笔钱,还有这些年我存的。你拿着。”

我把卡推了回去:“你自己留着吧。妈妈……需要人照顾。”

他看着我,最终还是收回了手。

“姐,你……还会回来吗?”他小心翼翼地问。

我看着他,沉默了很久,然后说:“有空的话,我会给你打电话的。”

火车开动了。我看着窗外,那个曾经的少年,如今的男人,站在站台上,对着我深深地鞠了一躬。

我知道,我们之间那道厚厚的冰墙,已经开始融化了。

回到北京,生活又恢复了平静。

我没有告诉任何人我回家的事。只是在一个周末的下午,我独自一人去了趟银行,把我爸留给我的那张卡,销了户。然后,我用自己的钱,以陈阳的名义,给一个专门救助贫困山区女童的基金会,捐了一笔钱。

做完这一切,我感觉心里那块压了二十多年的石头,终于被搬开了。

我原谅他们了吗?

也许没有。有些伤害,是刻在骨子里的,一辈子都无法忘记。

但我选择,与自己和解了。

我不再用他们的错误来惩罚自己,不再让过去的阴影笼罩我未来的生活。

每个人的人生,都是一本书。我的前半本,写满了泪水和挣扎。但从今往后,书的后半本,将由我自己来书写。

我会写下阳光,写下爱,写下所有美好的事物。

因为,我值得。

来源:多才多艺的美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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