摘要：螯合疗法(Chelation therapy)适用于治疗急性铅中毒及其他类型的重金属中毒。尽管有些人可能会宣称该疗法能缓解阿尔茨海默病或自闭症的症状，但这类超说明书使用螯合药物的做法不仅存在风险，也缺乏证据支持。｜国家地理图片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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螯合疗法(Chelation therapy)适用于治疗急性铅中毒及其他类型的重金属中毒。尽管有些人可能会宣称该疗法能缓解阿尔茨海默病或自闭症的症状，但这类超说明书使用螯合药物的做法不仅存在风险，也缺乏证据支持。｜国家地理图片集

从理论上讲，这个想法似乎可行。我们每个人的体内都存在本不该有的有毒金属，比如砷和铅。这些金属会通过我们吃的食物、呼吸的空气以及喝的水进入人体。既然如此，为何不借助现有的治疗手段来清除它们，也就是进行螯合治疗(chelate)呢？

不过，尽管这类金属在含量过高时确实会对人体造成损害，但“体内含有微量有毒金属，是生存在地球上难免要付出的代价”，亚当・布鲁门伯格(Adam Blumenberg)这样说道。他是纽约哥伦比亚大学瓦格洛斯内科与外科医学院的毒理学家，同时也是一名急诊医学医生。

螯合疗法能成功治疗少数体内重金属蓄积量极高的患者，但这种疗法并非毫无风险。然而，一些整体医学领域的人士和社交媒体社群却在宣扬一种观点：通过药物或草药对中低含量的金属进行螯合治疗，不仅能缓解头痛、失眠等症状，还能预防自闭症、阿尔茨海默病等疾病。但这些说法均未得到研究的证实。

当科学家们研究螯合疗法在治疗某些特定健康问题上的潜力时，得出的结果要么相互矛盾，要么未能达到预期效果。今年早些时候，研究早期阿尔茨海默病的科学家就发现，在某些情况下，用螯合药物清除金属反而会带来危害——虽然体内铁含量降低了，但认知能力下降的速度却加快了。

布鲁门伯格指出，对于那些病因不明的模糊症状，人们很容易将金属当作 “替罪羊”，但实际上真正的重金属中毒极为罕见。“人们听到‘我体内有铅’这样的说法，往往会感到恐慌，可只有当铅含量超过某个(较高的)临界值时，才会具备医学上的关注价值。”

高含量重金属会诱发多种健康问题

重金属既包含铅、镉、汞等有毒元素，也涵盖钴、铁、镁等人体必需的微量元素。每种金属的中毒阈值各不相同，但即便是人体必需的这类微量元素，若在体内蓄积过量，同样会对健康造成危害。

研究人员在去年得出结论：高含量的重金属很可能与心脏病存在关联，其影响途径或许是直接损害心脏和血管细胞，也可能是加剧炎症、高血压等致病风险因素。

今年夏天，有研究人员发布报告称，尿液中镉、钴或铅含量过高，会增加患肺癌、子宫内膜癌及其他癌症的风险。此外，高浓度的汞还会对人体激素水平和生殖健康产生不良影响。

《柳叶刀・星球健康》杂志上的一项研究模型显示，铅对发育中的大脑危害极大，全球儿童因铅暴露而损失的智商(IQ)分数总计超过 7 亿分。仅在 2019 年这一年，铅暴露就导致了 5 亿人死于心脏病。

不过，尽管世界上部分地区的环境中存在大量有害金属，但在美国，这种情况相对少见。美国国家卫生统计中心2023 年的数据显示，以镉和铅为例，美国人的平均血液含量远低于中毒阈值。过去几十年间，这些金属的含量大幅下降，目前已降至 25 年前的一半左右。血液中的汞含量也呈现出下降趋势。

当然，美国仍有部分人群面临额外的金属暴露风险。比如，在美国低收入社区或少数族裔社区的城市土壤中，砷和铅的含量就明显更高。

螯合疗法到底是什么？

螯合剂指的是能在人体内吸引金属离子，并像龙虾钳住猎物一样牢牢附着在金属离子上的化合物。这些化合物会结合在一起，通常通过尿液排出体外。

用于螯合治疗的静脉注射药物或口服药片，是治疗金属中毒的有效手段。在美国，主要接受这类治疗的人群包括：因接触油漆或水管中的铅而中毒的幼儿、在工厂工作时意外吸入或接触金属的工人，以及患有威尔逊病(一种会导致铜在器官中危险蓄积的疾病)等病症的患者。

但这种治疗方式也存在一定风险。布鲁门伯格表示，螯合剂没有“辨别能力”，所以在清除目标金属的同时，也可能会带走锌等人体必需的金属。此外，过去曾发生过因螯合药物输注速度过快而导致患者死亡的案例。因此，只有当治疗带来的益处明确时，这种风险与收益的权衡才具有意义。

螯合疗法的使用频率并不高：在美国接受检测的儿童中，每10万人里仅有7人的铅中毒含量高到需要接受螯合治疗。“我们建议患者进行螯合治疗的情况非常少见，” 威廉・埃格尔斯顿(William Eggleston)说道。他是锡拉丘兹市上纽约毒物中心的临床毒理学家，同时担任该中心的助理临床主任。

对低含量有毒金属进行螯合治疗通常是无效的。例如，为血液中铅含量轻度升高的儿童清除铅，并不会改善他们的学习能力或行为表现。

螯合疗法对心脏问题有帮助吗？

除了治疗罕见疾病和金属中毒病例外，螯合疗法研究中一个被广泛探索的领域便是心脏疾病。

《美国医学会杂志》在2024年发表的一项研究，针对的是患有糖尿病且曾发生过心脏病发作、面临极高二次发作或中风风险的人群。

研究结果显示，即使受试者接受了每周一次、共40次的处方螯合药物输注，血液中的铅含量平均下降了60%，但心脏病发作的次数并未减少。这一结果与十年前一项类似研究的结论相悖 —— 那项研究表明螯合疗法对心脏具有一定的保护作用。

佛罗里达州迈阿密海滩西奈山医院的心脏科主任、这两项研究的首席研究员格瓦西奥・拉马斯(Gervasio Lamas)表示，第二项试验未能重复此前的研究结果，很可能是因为如今人们体内的铅含量远低于过去。他解释道，第一项研究没有测量受试者的血液铅含量，因为当时没人认为螯合疗法会有效果，也就没考虑过要监测其作用机制。但在第二项研究开始时，受试者的血液铅含量平均每分升不到1微克，远低于已知会引发健康问题的水平。

“得益于美国实施的公共卫生措施，现在的水质更清洁了，土壤中的铅含量降低了，含铅油漆的清除工作取得了显著成效，汽油中也不再添加铅，” 拉马斯说。他认为，在自己的研究中，试图为受试者清除铅，本身就是一种错误的思路。

拉马斯认为，螯合疗法或许对低收入、少数族裔且曾发生过心脏病发作的人群有益，尤其是那些同时患有糖尿病的人——这一群体在最初的研究中获益最多。但这还需要通过另一项临床试验来验证。

草药螯合疗法的科学依据更为薄弱

大多数螯合药物都需要凭处方购买，但市面上也有一些无需处方就能买到的螯合产品。美国食品药品监督管理局在 2016 年就曾发出警告，指出这些非处方产品的有效性尚未得到证实，而且可能存在潜在风险。

一些草药公司也会依据少数几项规模极小的研究，将其产品宣传为“天然螯合剂”。例如，有研究发现，汽车电池厂的工人每天少量食用大蒜，坚持一个月后，体内中度偏高的铅含量有所降低；还有研究表明，含有绿藻的补充剂能降低数十人头发中的汞含量。

“要确定草药螯合剂是否安全有效，还需要开展更多研究，” 埃格尔斯顿说，“尤其是需要将这些产品与目前美国食品药品监督管理局批准使用的药物进行对比研究。”

大多数病因不明的症状，或许与金属无关

埃格尔斯顿表示，对于体内有毒金属含量处于中低水平的人来说，最佳做法是清除金属来源。具体措施可能包括：在接触重金属的环境中工作时，正确佩戴和使用个人防护装备；避免食用某些被检测出重金属污染的食品，比如部分巧克力和香料。

布鲁门伯格指出，那些受失眠、脑雾等模糊健康问题困扰、寻求解决方案的人，应当警惕功能医学医生和提供螯合治疗的诊所所开展的血液检测——这类检测可能会根据金属含量的微小上升，就将症状与金属联系起来。此外，金属含量的升高可能是暂时的。他举例说，人们食用贝类后，体内一种无害的砷含量会短暂上升。

埃格尔斯顿表示，地方毒物中心是解答个人关于重金属中毒相关问题的可靠渠道，人们可拨打 800-222-1222 联系这些中心。

他强调，只有当症状与权威实验室检测结果明确相关—— 即检测证实特定暴露导致体内金属含量显著升高时，才应考虑采用螯合治疗。而且根据目前已有的证据，任何人都不应为了预防未来可能发生的慢性疾病而进行螯合治疗。

埃格尔斯顿说，若试图通过螯合疗法来治疗病因不明的症状，“你可能会错失解决真正潜在健康问题的机会”。

撰文：Meryl Davids Landau

编译：Arvin

校对：钱思琦

版式设计：钱思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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来源：国家地理中文网一点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