45岁技术员被解雇无赔偿,深夜赶赴西藏,老板隔天急得团团转

B站影视 电影资讯 2025-10-21 15:23 1

摘要:当张云峰第五次拨打陈建国的电话,听筒里传来的依然是“您所拨打的电话已关机”时,他手里的保温杯差点没拿稳,滚烫的茶水溅在手背上,他却浑然不觉。

当张云峰第五次拨打陈建国的电话,听筒里传来的依然是“您所拨打的电话已关机”时,他手里的保温杯差点没拿稳,滚烫的茶水溅在手背上,他却浑然不觉。

十五年了,从一个小作坊到如今行业内小有名气的精密仪器厂,从最初那台吱嘎作响的旧车床到如今一整排锃亮的数控机床,陈建国的手机,对他张云峰来说,就像是急诊室的红色专线,永远在线,永远能解决问题。无论是半夜机器异响,还是周末客户的紧急加单,只要一个电话,那个声音总是沉稳地回答:“好的,张总,我马上过去。”

这根维系着工厂正常运转的生命线,就这样悄无声息地断了。张云峰怎么也想不通,一个昨天还被自己几句话就打发掉的、老实巴交的中年人,怎么会,也怎么敢,就这么消失了。

然而,这一切的崩塌,仅仅始于二十四小时前,那场堪称刻薄的谈话。

第1章 一盒没吃完的午饭

“建国啊,来我办公室一下。”

下午一点半,正是午休后最困倦的时候。陈建国刚扒拉完最后一口自带的午饭,正准备去车间看看那台德国老伙计的状况,就听见了老板张云峰在办公室门口的召唤。

他应了一声,仔细地把铝制饭盒盖好,放进自己那个用了快十年的帆布包里。饭盒里还剩下半块红烧肉,是妻子李慧特意给他加的,说他最近熬夜多,得补补。

张云峰的办公室在二楼,玻璃窗擦得锃亮,能俯瞰整个车间。与楼下弥漫着机油和金属切削液味道的环境不同,这里永远飘着一股淡淡的龙井茶香。

“张总,您找我。”陈建国站在办公桌前,双手习惯性地在工服上搓了搓,尽管他的手总是洗得很干净,但常年跟机器打交道,指甲缝里总有洗不掉的黑色印记。

张云峰正低头看着一份文件,闻声抬起头,脸上挂着一种陈建国很熟悉的、介于客气和疏离之间的微笑。他指了指对面的沙发:“坐,建国,别站着。”

陈建国没坐,他总觉得那真皮沙发太软,陷进去就不像个干活的人了。

“是那批给克虏伯的零件有问题吗?我盯着呢,精度绝对没问题。”他以为是工作上的事。

张云峰摇了摇头,放下手里的笔,身体向后靠在宽大的老板椅上,双手交叉放在肚子上。“不是工作上的事。建国啊,你来厂里多少年了?”

陈建国心里咯噔一下,这个问题太反常了。他愣了愣,老实回答:“快十五年了。从您还在城中村那个小院子的时候,我就跟着您了。”

“是啊,十五年了。”张云峰感叹了一句,眼神却有些飘忽,“时间过得真快。你看,厂子现在规模也大了,订单也多了,管理上,也得跟上时代嘛。”

陈建国没说话,只是静静地听着,一种不祥的预感像冰冷的铁屑,钻进了他的心里。

“现在都讲究年轻化,讲究新的管理模式和技术理念。你看,新来的那几个大学生,上手很快,CAD、UG玩得比谁都溜。咱们厂,也得给年轻人一些机会,注入点新鲜血液,对吧?”

话说到这个份上,陈建我再迟钝也明白了。他的喉咙有些发干,嘴唇动了动,却没发出声音。十五年的汗水,无数个通宵达旦的夜晚,好像在这一瞬间都凝固成了胸口的一块铁疙瘩,又冷又硬。

“张总,您的意思是……”他还是想亲耳听到那个结果。

张云峰似乎有些不忍,但很快又恢复了商人的果决。他从抽屉里拿出一个信封,推到桌子边上。“建国,你也知道,现在经济形势不好,厂里成本压力大。你呢,年纪也到了,身体也不如从前了。总熬夜,对你也不好。”

“公司这边呢,决定对技术部门做一些……优化调整。”他斟酌着用词,“这个月工资,财务已经给你结清了。这里是两千块钱,算是我个人给你的补偿。以后,多注意身体,好好休息。”

两千块。

陈建国看着那个薄薄的信封,感觉像个笑话。按照劳动法,工作十五年,被辞退,赔偿金至少是十五个月的工资。他一个月工资八千多,这笔钱不是个小数目。

他的脸涨得通红,不是因为愤怒,而是因为一种巨大的、无处遁形的屈辱。他感觉自己不像一个跟了老板十五年的功臣,更像一个路边被随意打发的零工。

“张总,按规定,这赔偿……”

“规定是规定,但厂里现在确实困难。”张云峰打断了他,语气里带上了一丝不耐烦,“建国,做人要讲情分。这十五年,我亏待过你吗?你儿子上大学那年,是不是我借你的钱?你老婆生病,是不是我让司机送去的医院?做人不能太计较,总盯着钱看,就没意思了。”

情分。

陈建国咀嚼着这两个字,只觉得满嘴苦涩。他想起当年厂子刚起步,接了个大单,一台关键的进口设备半夜坏了,德国工程师要第二天才能到。为了不耽误工期,他一个人在车间里,对着一堆外文图纸,硬是熬了三十个小时,把机器修好了。那时候,张云峰握着他的手,眼睛通红,说:“建国,你就是我的定海神针!以后厂子做大了,我绝亏待不了你!”

他还想起,为了攻克一个技术难题,他连续一个星期吃住在车间,出来的时候胡子拉碴,像个野人。

那些画面,此刻都变成了对“情分”二字最辛辣的讽刺。

他没有去拿那个信封,也没有再争辩什么。他只是深深地看了一眼张云峰,这个他曾经无比信任和敬佩的“张大哥”,如今只剩下一张商人的脸。

“我知道了,张总。”

他转身,默默地走出了办公室。整个过程,没有一句嘶吼,没有一句质问,平静得像一台完成了最后一道工序、自动停机的旧机器。

他回到自己的工位,那个小小的、堆满了图纸和工具的角落。他打开帆布包,拿出那个还带着余温的饭盒,看着里面那半块油光锃亮的红烧肉,突然一阵反胃。

他把饭盒重新盖好,拉上帆布包的拉链,脱下穿了多年的蓝色工服,整整齐齐地叠好,放在了工作台上。然后,他像往常下班一样,走出了这个奉献了十五年青春的地方。

只是这一次,他知道,自己再也不会回来了。

走出工厂大门时,夕阳正把他的影子拉得很长。他回头看了一眼“云峰精密仪器厂”这几个大字,在暮色中显得有些模糊。他想,或许,从一开始,这里就只有“云峰”,从来没有过“建国”。

第2章 一张去拉萨的单程票

回到家时,妻子李慧正在厨房里忙活。听到开门声,她探出头来,笑着说:“今天回来得挺早啊,正好,汤快好了。快去洗手,准备吃饭。”

陈建国“嗯”了一声,换了鞋,走进客厅。儿子陈浩在房间里上网课,隐约能听到英语老师的声音。这个五十平米的老房子,承载了他生活里全部的温暖和重量。

饭桌上,李慧照例给他盛了一大碗排骨汤,一边絮叨着:“单位体检报告出来没?你那个血压,可得注意点。还有,下周你表弟结婚,咱们随多少礼合适?”

陈建国沉默地喝着汤,没有回答。

李慧察觉到了他的不对劲,停下筷子,关切地问:“怎么了?累了?还是厂里有事?”

陈建国放下汤碗,抬起头,看着妻子鬓边不知何时冒出的几根白发,喉咙哽了哽,最终还是低声说道:“我被辞退了。”

“什么?”李慧的声音陡然拔高,手里的筷子“啪”地一声掉在了桌上。房间里,儿子的读书声也停了。

陈建国把下午在办公室发生的事情,原原本本地说了一遍,包括那个装着两千块钱的信封。他讲得很平静,仿佛在说别人的故事。

但李慧听得胸口剧烈起伏,眼圈一下子就红了。“张云峰!他怎么能这么干!这不就是卸磨杀驴吗?十五年啊!你把最好的年华都给了他那个破厂子,他……他就给你两千块钱打发了?这还有没有王法了!”

“不行!这事不能就这么算了!明天我就找他去!咱们去劳动局告他!”李慧越说越激动,站起身就要去拿手机。

“算了。”陈建国拉住了她,“别去了。”

“算了?陈建国,你是不是傻?这是咱们应得的!你儿子的学费,家里的房贷,哪样不要钱?你现在四十五了,这个年纪出去,你让他上哪找工作去?”李慧急得眼泪都快下来了。

“去了也没用。”陈建国摇了摇头,脸上满是疲惫,“他那种人,什么手段使不出来?我们跟他耗不起。再说了,去闹,撕破了脸,好看吗?”

他这辈子,最看重的就是一张脸皮,一个“体面”。他无法想象自己像个泼妇一样,在厂门口跟人争吵,或者为了那笔赔偿金,一次次地跑相关部门,看人脸色,说尽好话。他觉得,那样比被辞退本身,更让他难堪。

“脸皮?脸皮能当饭吃吗?”李慧气得直跺脚,“你就是个死脑筋!老好人!人家都欺负到头上了,你还想着给他留面子!”

夫妻俩的争吵声,让房间里的陈浩也走了出来。他看着满脸泪痕的母亲和沉默不语的父亲,小声说:“爸,妈,你们别吵了。”

陈建国看着儿子担忧的眼神,心里的那块铁疙瘩更沉了。他挥了挥手,说:“我累了,想一个人静静。”

他走进卧室,关上了门,将妻子的哭泣和儿子的叹息都隔绝在外。他躺在床上,睁着眼睛看着天花板,脑子里一片空白。十五年的日日夜夜,像电影一样在眼前闪过。他第一次独立操作车床的兴奋,第一次拿到奖金时的喜悦,第一次带出徒弟时的骄傲……最后,都定格在张云峰那张客气又冷漠的脸上。

他到底做错了什么?是因为自己技术落伍了?还是因为自己太老实,不懂得邀功请赏?他想不明白。他只觉得,自己像一颗被拧到极限的螺丝,突然间“嘣”的一声,断了。

后半夜,他悄悄地起了床。客厅里,妻子大概是哭累了,蜷在沙发上睡着了,身上只搭了条薄毯。他走过去,拿起卧室的被子,轻轻地给她盖上。

然后,他打开了电脑。他没有像往常一样浏览机械论坛,也没有去招聘网站上寻找新的机会。他鬼使神差地,打开了一个旅游网站。

屏幕上,一张图片瞬间抓住了他的视线。那是西藏的纳木错,湛蓝的湖水映着雪山,天空纯净得像一块蓝宝石,几面五彩的经幡在风中猎猎作响。

那一刻,他心里突然涌起一股强烈的冲动。他想离开这个压抑的、充满机油味的城市,去一个遥远的地方,一个能让他的心彻底放空的地方。

他查了火车票,最快的一趟,清晨五点出发,需要四十多个小时才能到拉萨。

他几乎没有犹豫,用手机下了单,买了一张硬卧。

然后,他从床头柜的抽屉里,拿出了那张存着家里大部分积蓄的银行卡,又从钱包里抽了一千块现金,放在了妻子的枕边。他写了张纸条,压在钱下面:

“慧,我出去散散心,过几天就回来。勿念。钱你先用着。”

做完这一切,天边已经泛起了鱼肚白。他背上那个旧帆布包,里面只简单地塞了几件换洗的衣服和那个没吃完的饭盒。他最后看了一眼这个家,然后轻轻地带上门,走了出去。

他没有告诉任何人,他要去哪里。他只是想,找一个没有人认识他的地方,让那里的风,吹散心里的憋闷。

而他不知道,他的这次“出走”,将在二十四小时后,让千里之外的那个精密仪器厂,陷入一场前所未有的混乱。

第3章 一台沉默的老机器

第二天一早,张云峰是哼着小曲进的办公室。

辞退陈建国,是他深思熟虑后的一步棋。陈建国技术好,人也忠诚,但缺点同样明显:年纪大,思想固化,工资还高。厂里新来的大学生小王,虽然经验不足,但胜在年轻、听话,工资只有陈建国的一半。用小王换掉陈建国,一年下来,能省下好几万的成本。

在他看来,这笔买卖,划算。至于那点所谓的“情分”,在商业利益面前,不值一提。

上午九点,一个跨国电话打了进来。是德国克虏伯公司的项目负责人,汉斯先生。

“张先生,关于那批高精度传动轴的订单,我们总部非常重视。下周一,我们的技术总监会亲自到贵厂进行最终验货。请务必确保所有产品100%合格,特别是那几个核心部件的公差,必须控制在0.002毫米以内。”汉斯的语气严肃而正式。

“没问题,汉斯先生,您放心!”张云峰满口答应,心里乐开了花。这可是厂里有史以来最大的一笔订单,利润丰厚不说,一旦拿下,就等于在国际市场上站稳了脚跟。

挂了电话,他立刻叫来了新上任的技术主管小王。

“小王,克虏伯那单,最后几道精加工,今天必须开始。德国人下周一就来验货,不能出任何岔子。”

小王扶了扶眼镜,自信满满地说:“放心吧张总,图纸和工艺流程我都吃透了,保证没问题。”

张云峰满意地点点头:“好好干,这单做成了,我给你包个大红包。”

然而,一个小时后,小王就满头大汗地跑进了他的办公室。“张总,不好了!出问题了!”

“什么事慌慌张张的?”张云峰皱起了眉。

“是……是那台德国产的老铣床。”小王的声音有些发颤,“那批传动轴的核心工序,必须用它来做。但是,我按照标准流程操作,出来的零件,精度总是在0.005毫米左右徘徊,怎么也达不到图纸要求。刚才还试废了两个毛坯,那材料……贵得吓人。”

张云峰的脸色沉了下来。

那台代号为DMG80的老铣床,是十几年前他从一家倒闭的德国工厂淘来的宝贝。机器虽老,但核心部件保养得极好,加工精度甚至比厂里一些新买的国产数控机床还要高。它是厂里的“镇厂之宝”,也是专门用来啃硬骨头,处理高精度订单的。

但这台机器有个怪脾气。它的操作系统老旧,很多参数需要靠人工经验来微调。温度、湿度、甚至当天的电压波动,都会对它的精度产生细微影响。这么多年,能把它玩得转的,全厂只有一个半人。

一个是陈建国,另一个,是陈建国的徒弟,去年已经跳槽去了外企。

“陈师傅呢?”小王急得快哭了,“这种老机器,我真没把握。它的那个补偿校准,我怎么调都不对。以前看陈师傅操作,他好像……好像是靠听声音和摸机身的震动来判断的。”

听声音?摸震动?这听起来简直像是玄学。

张云峰心里一紧,这才意识到问题的严重性。他把希望寄托在陈建国身上,脱口而出:“那还不赶紧给老陈打电话,让他过来看看!”

“我打了,张总。”小王一脸为难,“打了好几个了,一直都是关机。”

“关机?”张云峰愣住了。这太不寻常了。陈建国的手机,十五年来,就像个从不关机的服务器。

他亲自拿出手机,拨了那个烂熟于心的号码。

“您所拨打的电话已关机。”

冰冷的系统提示音,像一盆冷水,从张云峰的头顶浇了下来。他心里那股不祥的预感,开始迅速膨胀。

他不死心,又接连拨了几次,结果都一样。

“这个老陈,搞什么鬼!”他烦躁地在办公室里踱步,“昨天还好好的,今天就玩失踪?他家里的电话呢?你知道吗?”

小王摇了摇头。

张云峰一拍脑门,他这个当老板的,竟然连跟了自己十五年的老员工的家庭住址和座机号码都不知道。平时所有的联系,都靠那部手机。

他冲到楼下车间,那台DMG80静静地立在角落里,像一头沉默的钢铁巨兽。几个技术员围着它,束手无策。机器的显示屏上,一串复杂的德文代码在闪烁。

张云峰看着那台熟悉的机器,脑海里不自觉地浮现出陈建国的身影。他总是穿着那身洗得发白的蓝色工服,戴着老花镜,一手拿着游标卡尺,一手轻轻搭在机身上,侧着耳朵,像个经验丰富的老中医,在为机器“听诊”。

有他在,这台机器就永远不会出问题。

而现在,这个“老中医”不见了。

“继续打!每隔十分钟打一次!”张云峰冲着小王吼道,语气里已经带上了一丝他自己都没察觉到的恐慌。

克虏伯的订单,德国人的验厂,下周一的最后期限……这些东西像一把把锤子,狠狠地敲击着他的神经。他第一次发现,那个他昨天轻易就“优化”掉的老员工,似乎并不是一颗可以随意替换的螺丝钉,而更像是这台精密机器里,一枚不可或缺的核心轴承。

没有了他,整个工厂的运转,好像都开始变得滞涩和刺耳。

第4章 追不回的背影

时间一分一秒地过去,陈建国的手机依然处于关机状态。

车间里,小王和几个年轻技术员对着那台德国老机器,想尽了办法。他们查阅了厚厚的德文说明书,甚至尝试联系德国厂家,但得到的回复是,这款型号的机器早已停产,技术支持也已终止。

废掉的毛坯件在机器旁堆起了小小的一堆,每一个都代表着数千元的损失。

张云峰的额头开始冒汗。他不停地在办公室和车间之间来回走动,手里的保温杯被他攥得咯吱作响。他开始后悔,后悔昨天话说得太绝,那个两千块钱的信封,现在想起来,简直就是一种侮辱。

“他会不会……出什么事了?”一个念头从他脑海里闪过,让他打了个冷战。一个四十五岁的中年男人,突然失业,遭受打击,会不会想不开?

这个想法让他坐立不安。他把全厂的老员工都叫来询问,终于从一个和陈建国关系不错的老师傅那里,问到了他家的大概位置。

“就在城西那个红旗小区,具体几栋几单元我就不清楚了。”

张云峰二话不说,抓起车钥匙就往外冲。他现在已经顾不上什么订单和机器了,他只希望陈建国千万别出事。如果人出了问题,那他张云峰这辈子都别想心安。

一路闯了好几个红灯,他终于赶到了红旗小区。这是一个典型的老旧小区,楼房看起来都有些年头了。他不知道具体门牌号,只能像个无头苍蝇一样,在小区里转悠,见人就问:“您好,请问认识陈建国吗?在机械厂上班的那个。”

问了七八个人,终于有个热心的大妈给他指了路:“哦,老陈家啊,住五栋二单元301。”

张云峰三步并作两步地冲上楼,气喘吁吁地站在301的门口。防盗门上贴着一张褪色的福字,看起来有些陈旧。

他平复了一下呼吸,抬手敲了敲门。

咚,咚,咚。

敲门声在安静的楼道里显得格外响亮。

过了好一会儿,门才开了一条缝,露出一张带着泪痕、充满警惕的脸。是陈建国的妻子,李慧。

“你找谁?”李慧的声音沙哑,眼睛红肿,显然是哭过很久。

“您是……陈建国的爱人吧?嫂子您好,我是张云峰,云峰厂的。”张云峰挤出一个比哭还难看的笑容。

一听到“张云峰”三个字,李慧的脸色瞬间就变了。她“砰”的一声就要关门。

张云峰眼疾手快,一把抵住了门。“嫂子,嫂子您别激动!我来没别的意思,就是……就是老陈今天没来上班,手机也关机,我有点担心他,过来看看。”

“担心他?”李慧冷笑一声,用力推着门,“黄鼠狼给鸡拜年,假惺惺!把他工作弄没了的是你,现在跑来担心他?张云峰,你还有脸来我们家?”

“嫂子,您听我解释,昨天那事……是个误会,是我考虑不周。”张云峰急得满头大汗,“老陈人呢?他在家吗?你让他出来,我当面跟他道歉!”

“他不在家!”李慧吼道,眼泪又涌了上来,“被你这个没良心的老板赶出来,他还能去哪?他走了!一大早就走了!”

“走了?去哪了?”张云峰心里一沉。

“我怎么知道他去哪了!”李慧的情绪彻底崩溃了,她拉开门,指着张云峰的鼻子骂道,“他给你当牛做马十五年,你倒好,说不要就不要了!他为厂里熬了多少夜,加了多少班,落下了一身的毛病!你给他交过一分钱的社保吗?你现在把他辞了,他这个年纪,一身的病,你让他怎么活?你这是把他往死路上逼啊!”

李慧的每一句话,都像一记重锤,砸在张云峰的心上。他这才想起,为了“节约成本”,厂里大部分老员工,包括陈建国在内,都没有缴纳社保。这在以前,是大家心照不宣的“规矩”,用高一点的现金工资来弥补。但此刻,从李慧嘴里说出来,却显得如此的冷酷和不近人情。

“嫂子,你冷静点。社保的事,我们可以补,都可以谈。”张云峰的声音软了下来,“关键是老陈现在在哪?他有没有说去哪里?你得告诉我,我怕他想不开啊!”

“他能想开就有鬼了!”李慧抹了把眼泪,从屋里拿出那张陈建国留下的纸条,甩在张云峰脸上,“你自己看!他说出去散散心,谁知道是死是活!张云峰我告诉你,我家老陈要是有个三长两短,我跟你没完!”

张云峰捡起那张皱巴巴的纸条,看着上面那熟悉的、方方正正的字迹,心里最后一点侥幸也破灭了。

陈建国,真的走了。在他最需要他的时候,以一种他从未想过的方式,彻底消失了。

“嫂子,你再想想,他有没有提过想去什么地方?或者,他有没有什么特别想去的地方?”张云峰的声音里带上了一丝哀求。

李慧愣了一下,似乎在努力回忆。突然,她想起了什么,脸色变得更加苍白。

“西藏……他……他以前说过,说这辈子最大的愿望,就是去一次西藏。他说那里的天最蓝,离太阳最近,能洗干净人心里所有的烦心事……”

西藏!

这两个字像一道闪电,劈中了张云峰。他拿出手机,颤抖着手打开地图软件,搜索从这座城市到拉萨的距离。

三千多公里。

一个遥远到让他感到绝望的距离。

他知道,这一次,他是真的追不回那个默默为他付出了十五年的背影了。而工厂里那台沉默的老机器,和那份系着工厂命脉的德国订单,正像一个巨大的、无情的倒计时,滴答作响。

第5章 雪域高原的来电

火车在青藏铁路上穿行,窗外的景色从连绵的黄土高坡,逐渐变成了无垠的草原和巍峨的雪山。

陈建国靠在窗边,看着那些飞速后退的风景,心情也一点点地沉静下来。他关机已经超过三十六个小时了。这两天,他吃着包里那盒已经冷掉的饭菜,喝着列车上提供的热水,几乎没怎么和人说话。

车厢里很嘈杂,有游客的欢声笑语,有孩子的哭闹,有泡面的香味。这一切都和那个充满机油味的、冰冷的工厂截然不同。这里充满了人间烟火气,让他感觉自己又活了过来。

他不知道张云峰会不会找他,或许根本不会。在他眼里,自己可能只是一个被淘汰的旧零件,丢了也就丢了,很快就会有新的换上。

他也不去想回到城市后该怎么办,找工作,还是自己做点小生意。他只想,让这趟列车开得慢一点,再慢一点,让他能有足够的时间,把过去十五年的种种,都像窗外的风景一样,远远地抛在身后。

火车翻过唐古拉山口时,他感到了轻微的高原反应,头有些疼,呼吸也有些急促。但他看着窗外那触手可及的蓝天白云,和远处圣洁的雪山,心里却感到一种前所未有的开阔和宁静。

他觉得,妻子说得对,他以前就是个死脑筋,总活在自己画的那个圈里。现在,他跳出来了,才发现外面的世界原来这么大。

火车抵达拉萨站时,已经是第三天的下午。走出车站,温暖的阳光洒在身上,他眯起眼睛,深深地吸了一口带着稀薄凉意的空气。

他找了个便宜的小旅馆住下,然后把手机开了机。

几乎是在开机的瞬间,一连串的短信提示音和未接来电提醒,像潮水一样涌了进来。

绝大部分,都来自同一个号码——张云峰。

足足有五十多个未接来电。

陈建国愣住了。他想不通,张云峰为什么会这么疯狂地找他。难道是良心发现了,要给他补赔偿金?他自嘲地笑了笑,觉得这个想法太天真。

然后,他看到了一条长长的短信,也是张云峰发来的,时间是昨天晚上。

“建国,老哥对不起你!昨天是我混蛋,是我被猪油蒙了心,说了不该说的话,做了不该做的事。我不求你原谅,只求你给我回个电话,报个平安,让嫂子和你儿子放心,也让我这心里能好受点。厂里出事了,克虏伯那单,离了你不行。那台老伙计,除了你谁也伺候不了。我知道我现在说这些很无耻,但厂子是咱们俩一起看着长大的,你忍心看它就这么垮了吗?赔偿金的事,按法律规定,我一分不少地补给你,另外再加五万,算是我个人的歉意。只要你回来,什么条件都好谈。求你了,建国,回个电话吧。”

短信的语气,卑微到了尘埃里,和他两天前在办公室里那副高高在上的样子,判若两人。

陈建国看完短信,心里五味杂陈。没有报复的快感,也没有解气的舒爽,只有一种深深的悲哀。

他终于明白了。张云峰找他,不是因为十五年的情分,不是因为愧疚,而是因为那台机器,那份订单。他陈建国,只是在还有利用价值的时候,才被重新记起。

如果不是那台机器只有他会用,如果不是那份订单出了问题,他恐怕早就被忘到九霄云外了。

他靠在旅馆的床头,看着窗外拉萨的天空,沉默了很久。

他想起了那台德国老机器。那台机器就像他自己,老旧,不起眼,甚至有点跟不上时代,但却在最关键的地方,有着无可替代的作用。他和它,相伴了十五年,早已不只是人和机器的关系,更像是一种无言的战友。

他可以恨张云峰的无情,但他对那台机器,对那个他挥洒了十五年汗水的车间,却有着难以割舍的感情。

手机再次震动起来,屏幕上跳动着“张云峰”三个字。

这一次,陈建国没有挂断。他划开了接听键。

“喂。”他的声音很平静,带着一丝高原的沙哑。

电话那头,传来张云峰如释重负、几乎带着哭腔的声音:“建国!你……你总算开机了!你现在在哪?身体还好吗?你吓死我了!”

“我在拉萨。”陈建国淡淡地说。

“拉萨?”张云峰显然被这个地名惊到了,“你……你怎么跑那么远去了?高反严不严重?你可得注意身体啊!”

一连串的关心,听起来是那么的虚伪。

陈建国没有理会他的嘘寒问暖,直接切入了正题:“张总,厂里的事,我听说了。是DMG80出了问题吧?”

“是是是!”张云峰像抓住了救命稻草,“那帮小子,谁也弄不好它。废了好几个件了。德国人后天就要来,建国,你无论如何得帮帮我,帮帮厂子!”

“帮你?”陈建国轻轻地反问了一句,然后笑了,笑声里充满了说不尽的意味,“张总,我现在只是个被你辞退了的,无业人员。厂里的事,跟我还有关系吗?”

电话那头,瞬间陷入了死一般的寂静。

第6章 一份新的合同

张云峰被陈建国那句反问噎得半天说不出话来。他能感觉到,电话那头的陈建国,已经不再是那个他可以随意拿捏、任劳任怨的老实人了。那平静的语气背后,是一种他从未见过的疏离和坚定。

“建国,我知道错了,我真的知道错了。”张云峰的声音软了下来,近乎哀求,“你别跟我赌气,算我求你了,行吗?厂子要是完了,几十号兄弟都得跟着喝西北风。你也不是忍心的人。”

他又开始打“情分牌”。

但这一次,陈建国不为所动。

“张总,谈情分,就太没意思了。”陈建国看着窗外的布达拉宫轮廓,语气平静地说,“咱们还是谈点实际的吧。我现在人在拉萨,回不去。”

“回不去?”张云峰的心沉到了谷底,“那……那怎么办?能不能……视频指导一下?我让小王他们拿着手机,你看着屏幕,告诉他们怎么调?”

“不行。”陈建国干脆地拒绝了,“那台机器,差之毫厘,谬以千里。很多东西要靠手感和经验,看视频没用。更何况,核心的补偿参数,我不可能通过电话告诉别人。”

这是他的核心技术,也是他最后的筹码。

张云峰彻底绝望了,他几乎能听到自己公司倒闭的丧钟声。他沉默了许久,声音沙哑地问:“那……建国,你到底想怎么样?你开个条件,只要我能做到,我都答应。”

他把最后的希望,寄托在了“钱”上。

陈建国等的就是这句话。但他要的,不仅仅是钱。

“好,既然张总这么有诚意,那我就提几个条件。”陈建国不紧不慢地说道。

“第一,我的赔偿金,按照劳动法N+1的标准,十六个月的工资,一分不能少。另外,你之前承诺的五万块钱精神损失费,也要兑现。这笔钱,必须在我动手之前,打到我爱人的卡上。”

“没问题!绝对没问题!”张云峰立刻答应。

“第二,不只是我,厂里所有工龄超过五年的老员工,社保必须全部补缴齐。从他们入职那天开始算。这是他们应得的保障,你欠他们的。”

张云峰犹豫了一下。这是一笔不小的开支,但跟克虏伯的订单比起来,又不算什么了。“好……好,我也答应。”

“第三,”陈建国顿了顿,说出了最关键的一条,“那台DMG80,我可以帮你调好,把这批订单做完。但是,我不会再回厂里上班了。”

“什么?”张云峰大惊失色,“建国,你……你这是什么意思?你不回来,以后厂里再有这种高精度的活儿,怎么办?”

“那是你的事,张总。”陈建国说,“不过,我可以跟你换一种合作方式。以后,厂里有解决不了的技术难题,或者需要用到那台老机器的活,可以找我。但我不再是你的员工,而是你的‘技术顾问’。”

“技术顾问?”

“对。按项目收费。比如这次,调试机器,完成克虏伯的订单,费用是十万。先付一半定金。什么时候钱到账,我什么时候订机票回去。做完活,结清尾款,我就走人。”

电话那头,张云峰倒吸了一口凉气。

十万!就为了做一个订单!这简直是狮子大开口。以前陈建国在厂里,一个月工资还不到一万,加班加点,随叫随到。

但现在,他还有选择的余地吗?

没有。

陈建国的这几个条件,环环相扣。既拿到了自己应得的,又为老同事们争取了福利,最重要的是,他彻底改变了自己的身份。从一个被动的、随时可以被抛弃的雇员,变成了一个掌握着核心技术、可以和老板平等对话的合作者。

他不再是谁的“定海神针”,他就是他自己,陈建国。

“好。”张云峰几乎是咬着牙说出这个字,“我答应你。所有条件,我都答应。你把卡号发给我,我马上让财务打钱。”

挂了电话,陈建国长长地舒了一口气。他感觉压在心头十五年的那块巨石,终于被搬开了。

他没有立刻订机票。而是走出旅馆,在拉萨的街头慢慢地走着。他去了大昭寺,看着虔诚的朝圣者磕着长头,心里感到一种莫名的触动。

下午,李慧打来电话,声音里带着哭腔和激动:“建国,钱收到了!赔偿金和那五万,一分不少!还有,厂里的人事刚才打电话来,说要给咱们补缴社保,让我准备材料!这……这到底是怎么回事?”

陈建

国把事情简单说了一遍。

电话那头,李慧沉默了很久,然后带着浓浓的鼻音说:“建国,你……你做得对。咱们不争馒头争口气!你什么时候回来?我给你炖汤。”

“过两天吧。”陈建国看着远处的天空,“我想在这边,再待两天。”

他想,在回去面对那些机器和纷扰之前,他需要先找到那个真正的自己。那个不依附于任何人,不被任何职位定义,仅仅作为“陈建国”而存在的自己。

第7章 归来与离去

三天后,陈建国出现在了云峰精密仪器厂的大门口。

他还是背着那个旧帆布包,穿着一身普通的休闲装,皮肤因为高原的日晒,显得有些黝黑。但他的眼神,却比离开时亮了很多,腰板也挺得更直了。

张云峰带着小王等一众技术员,像迎接贵宾一样,早早地等在了门口。

“建国!你可算回来了!”张云峰快步上前,想去接他手里的包,脸上堆满了热情的笑容。

陈建国不着痕迹地避开了,只是淡淡地点了点头:“张总。”

这一声“张总”,客气而疏远,让张云峰伸出的手尴尬地停在了半空中。他知道,他们之间,再也回不到从前那种“张大哥”和“建国兄弟”的关系了。

没有多余的寒暄,陈建国直接走进了车间。

车间里还是老样子,只是那台DMG80周围,气氛格外凝重。机器旁边,散落着一堆报废的零件,像一座小小的坟墓。

陈建国走到机器前,伸出手,轻轻地抚摸着冰冷的机身,就像在安抚一个闹脾气的老朋友。他闭上眼睛,侧耳倾听着机器内部通电后的细微声响。

小王等人围在一旁,大气都不敢出,看着陈建国的眼神里,充满了敬畏和好奇。他们无法理解,这个看似普通的中年男人,是如何与这台冰冷的钢铁疙瘩建立起如此深厚的“情感连接”的。

陈建国没有看图纸,也没有碰电脑。他只是凭着感觉,在老旧的操作面板上,输入了一连串复杂的指令,然后拧动了几个不起眼的旋钮。机器发出的嗡嗡声,频率和节奏立刻发生了微妙的变化。

“拿个毛坯件来。”他说。

小王赶紧递上一个。

机器开始运转,切削刀在金属上飞舞,发出悦耳的“咝咝”声。几分钟后,一道完整的工序完成。

陈建国拿起零件,用游标卡尺仔细测量,然后递给了小王:“你们测一下。”

小王和几个技术员赶紧拿到精密测量室,几分钟后,他拿着报告,一脸震惊地跑了出来:“陈……陈师傅!公差0.0015毫米!比图纸要求的还要高!”

整个车间,响起了一片压抑不住的惊叹声。

张云峰长长地松了一口气,悬着的心彻底放了下来。他看着陈建国的背影,眼神复杂。他意识到,自己以前是多么的愚蠢和短视。他只看到了陈建国的工资条,却没有看到他身上这身无法用金钱衡量的“手艺”。

接下来的两天,陈建国就像一个沉默的指挥官。他亲自操作,完成了所有核心部件的加工。他工作的时候,不喜欢有人打扰,整个车间都为他开辟出了一块“禁区”。

他不再是那个任劳任怨的老黄牛,而是一个掌握着绝对话语权的专家。

周一早上,克虏伯的技术总监,一个严谨的德国老人,带着团队来到了工厂。经过一上午的严格检测,所有产品的参数都完美地符合,甚至超越了他们的标准。

德国老人非常满意,当场就签下了验货合格单,并表达了长期合作的意愿。

送走德国人,张云峰感觉自己像是打了一场生死攸关的胜仗,整个人都快虚脱了。他找到正在收拾工具的陈建国,递上一张银行卡。

“建国,这是尾款。这次……真的太谢谢你了。”

陈建国接过卡,没有多说什么,只是点了点头。

“晚上我做东,咱们厂里所有老员工一起,给你……给你践行。”张云峰试探着说。

“不了,张总。”陈建国摇了摇头,拉上了帆布包的拉链,“我定了下午的火车票,回家。”

他看了一眼这台他伺候了十五年的老机器,眼神里有一丝不舍,但更多的是释然。

“以后有事,打电话。”他留下这句话,便转身向外走去。

张云峰看着他的背影,张了张嘴,想说点什么挽留的话,却一个字也说不出来。他知道,这个背影,自己再也留不住了。

陈建国走出工厂大门,阳光正好。他回头望了一眼,那块“云峰精密仪器厂”的牌子,在他眼里,已经不再有任何特殊的情感色彩。

那只是他人生旅途中的一个站点,如今,他要开往下一站了。

第8章 天空与螺丝钉

半年后。

陈建国用那笔赔偿金和后续做技术顾问赚来的钱,在自家小区附近,开了一家小小的五金店。店面不大,但各种型号的螺丝、轴承、工具,一应俱全。

他不再需要熬夜,也不再需要看人脸色。每天早上八点开门,晚上六点关门,陪妻子买菜做饭,辅导儿子功课。日子平淡,却无比踏实。

他的技术也没有荒废。附近一些小工厂、维修店,遇到解决不了的难题,都喜欢来找“陈师傅”请教。他也不吝啬,能帮忙的都尽量帮忙,有时候只收一包烟钱。他在这个小圈子里,赢得了比在云峰厂时更大的尊重。

张云峰后来又找过他几次。厂里又接了几个高精度的订单,小王他们还是搞不定那台老机器。每一次,陈建国都按照“技术顾问”的规矩办事,明码标价,公事公办。

张云峰也彻底没了脾气。他不仅按时支付费用,态度还格外客气。他甚至私下跟人感慨:“以前是我傻,总觉得人才是可以随便换的螺丝钉。现在才明白,有些螺丝钉,拧下来,你就再也配不回去了。人家不是螺丝钉,人家是发动机里的活塞,没了他就转不动。”

这天下午,陈建国正在店里整理货架,手机响了。是个陌生的号码。

“喂,请问是陈建国师傅吗?”电话那头,是一个年轻人的声音。

“是我,你哪位?”

“陈师傅您好,我姓王,就是云峰厂的小王。我……我已经从云峰厂辞职了。”

陈建国有些意外。“哦?怎么不干了?”

“唉,学不到真东西。”小王叹了口气,“张总后来又买了几台新设备,但核心技术还是得靠您。我觉得没意思,就出来了。陈师傅,我给您打电话,是想问问,我……我能不能跟您学手艺?我不要工资,管饭就行。我想学您那种,跟机器打交道的感觉。”

陈建国愣住了。他看着店里一排排闪着金属光泽的零件,突然笑了。

他想起在西藏时,看到的那些磕长头的朝圣者。他们不为名利,只为心中的信仰。或许,对于一个真正的匠人来说,手艺,就是他的信仰。

“你过来吧。”他对小王说,“不过我可不白教。店里缺个伙计,你得干活。”

挂了电话,妻子李慧从里屋走出来,笑着问:“谁啊?”

“一个想当螺丝钉的年轻人。”陈建国说。

李慧白了他一眼:“什么螺丝钉,说得那么难听。”

陈建国哈哈大笑起来。他走到门口,看着外面街道上的人来人往,天空中,云卷云舒。

他想,一个人最大的价值,或许不在于他在多大的平台上,扮演多重要的角色。而在于,无论他是一颗在庞大机器里运转的螺丝钉,还是一家街边小店的老板,他都能清楚地知道自己的位置,掌握自己的节奏,并且,赢得应有的尊重。

就像西藏的天空,无论你从哪个角度看,它都在那里,辽阔,湛蓝,不为谁而改变。

他不再需要去远方寻找天空了。因为他知道,只要内心足够开阔,哪里都是属于自己的那片天。

来源:优美海风一点号5

相关推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