儿子的女友要求我家供她读研究生,说一毕业就和我儿子结婚,我不

B站影视 日本电影 2025-10-20 15:03 1

摘要:“阿姨,我和乔楠是真心相爱的,我们已经规划好了未来。”许曼青端坐着,双手放在膝盖上,姿态优雅得像一幅精心装裱的画。

“阿姨,我和乔楠是真心相爱的,我们已经规划好了未来。”许曼青端坐着,双手放在膝盖上,姿态优雅得像一幅精心装裱的画。

“我们打算,等我研究生一毕业,就立刻结婚。”她顿了顿,抬起眼,目光里含着恰到好处的期盼与羞涩,“只是……我考上的学校学费和生活开销都比较高,我家里条件您也知道……所以,我想……”

我没有接话,只是安静地看着她。

她似乎被我的沉默鼓励了,声音里多了几分笃定:“所以,我想,能不能请您和叔叔先资助我读完研究生?您放心,这笔钱,我将来一定会和乔楠一起孝顺你们,双倍,不,十倍报答!”

我终于笑了,拿起桌上的紫砂壶,给她的杯里续上一点茶水,听着“咕嘟”的轻响。

“可以啊。”我说。

她眼睛一亮。

“不过,”我慢悠悠地补充道,“我有一个小小的要求。”

01

第一次见到许曼青,是在一个初秋的午后。

那天阳光很好,金色的光线穿过窗棂,在地板上投下斑驳的光影,空气里浮动着细小的尘埃,和楼下花园里飘来的桂花香气。

我正在书房里整理旧书,一本本用软布拂去灰尘,指尖触碰到书页的粗糙质感,那种熟悉的、沉静的感觉让我心安。乔楠打来电话,声音里是年轻人藏不住的雀跃:“妈,我带女朋友回来给您看看,我们快到楼下了。”

我的动作停顿了一下,阳光恰好照在手上那本《人间词话》的封面上,泛着柔和的光。我笑了笑,说:“好啊,我多准备两个菜。”

挂了电话,我并没有立刻去厨房,而是先走到阳台。楼下,一辆网约车刚刚停稳,乔楠先下来,他今天穿了一件干净的白衬衫,显得整个人都清爽挺拔。他快步绕到另一边,拉开车门,小心翼翼地伸出手臂护在车门顶上。

一个女孩随之弯腰下车。

她穿一条浅蓝色的连衣裙,长发披肩,身形纤细。阳光下,她的皮肤白得几乎透明。她站定后,仰头冲乔楠笑了一下,那个笑容,怎么说呢,像是经过精确计算的,每一个弧度都恰到好处,既展现了亲昵,又保持了矜持。

我看着他们两个人提着大包小包的东西走近单元门,心里并没有太多波澜。儿子长大了,有自己的生活和感情,是再正常不过的事情。我只是一个旁观者,一个善意的、带着祝福的旁观者。

门铃响了,是那种轻快的三连响。

我打开门,乔楠的笑脸第一时间映入眼帘:“妈,我回来了。”

他身后,许曼青微微欠身,递上一个精致的礼品袋,声音温软:“阿姨好,我叫许曼青。第一次上门,不知道您喜欢什么,就随便选了点东西,希望您不要介意。”

我接过袋子,入手微沉。透过半透明的包装,能看到是某知名品牌的茶叶和一套骨瓷茶具。价格不菲。对于一个还在读书的女孩来说,这份礼物显得过于隆重了。

“快进来吧,别在门口站着。”我侧身让他们进屋,“小许是吧?欢迎欢迎,就当自己家一样,别客气。”

她换鞋的动作很轻,弯腰时,一缕发丝垂下来,她用手指轻轻挽到耳后,这个小动作都带着一种刻意的优雅。我注意到她的指甲,做了精致的法式美甲,淡粉色的底,指尖一抹干净的白色,显得手指愈发修长。

客厅里,乔楠已经把东西放下,正忙着给她倒水。“曼青,你坐,妈,这是曼青特意给你挑的茶叶,她知道你喜欢喝茶。”

“有心了。”我微笑着回应,目光落在许曼青身上。

她坐在沙发上,脊背挺得笔直,双腿并拢,双手放在膝盖上。这是一个非常标准、非常“得体”的坐姿,像是在面试,而不是来男朋友家做客。

我给她也倒了一杯温水,放在她面前的茶几上。茶几是我前几年淘来的老榆木,上面有岁月留下的深浅不一的痕迹。她的目光在茶几上掠过,又迅速地扫视了一圈整个客厅的布置——墙上的字画,角落里的落地灯,阳台上那几盆长势正好的君子兰。

她的眼神里,带着一种快速的、不着痕迹的评估。

那不是单纯的好奇,更像是一种估价。这种眼神我见过,在一些房产中介或者精明的生意人脸上。出现在一个二十出头的女孩脸上,显得有些违和。

“阿姨家真干净,布置得也很有格调。”她开口了,语气真诚,带着赞美。

“我瞎弄的,平时就喜欢收拾收拾屋子,看看书,养养花。”我坐到她对面的单人沙发上,与她保持着一个舒适的社交距离。

接下来的谈话,几乎是她一个人的独秀。她谈吐得体,知识面广,从最近的社会新闻到热门的电影,都能说上几句。她会巧妙地将话题引向乔楠,夸他工作努力,为人踏实,偶尔还会带出一两件他们相处时的趣事,逗得乔桑笑得合不拢嘴。

她表现得太完美了。

完美得像一个设定好程序的机器人,每一个回答,每一个笑容,都精准地踩在“讨人喜欢的未来儿媳”这个人设的点上。

吃饭的时候,她主动要来厨房帮忙。我没有拒绝。

厨房空间不大,两个人站着略显拥挤。她洗菜的动作很斯文,水流开得很小,生怕溅湿了衣服。

“阿姨,您做的菜闻着就好香。”她一边摘着芹菜叶,一边说。

“家常便饭而已。”

“乔楠经常跟我说,您做的红烧肉是最好吃的,他总说我太瘦了,要我多吃点,把我的胃都养刁了。”她半开玩笑地说着,语气里满是甜蜜。

我笑了笑,没有接话。我很少做红烧肉,因为乔楠的父亲血脂高,家里的饮食一向清淡。乔楠自己也更偏爱海鲜和蔬菜。显然,这是她为了拉近关系而编造的一个无伤大雅的小细节。

我没有戳穿。

一顿饭,吃得其乐融融。她不停地给我和乔楠的父亲夹菜,言语间全是关心。乔楠的父亲是个老实人,不善言辞,被她几句贴心话一说,脸上一直挂着憨厚的笑容,显然对这个“准儿媳”非常满意。

饭后,她又抢着要洗碗,被我按回了沙发上。我端出果盘和那套她送来的新茶具,准备泡她带来的茶叶。

打开茶叶罐,一股浓郁的香气扑面而来。是顶级的金骏眉。我捏了一撮茶叶,放入茶海。开水冲泡,琥珀色的茶汤缓缓沁出,茶香在客厅里弥漫开来。

我给她和乔楠的父亲各倒了一杯。

“小许,尝尝你买的茶。”

她端起小巧的品茗杯,姿势很专业,先是闻香,然后小口啜饮。

“好茶。”她放下杯子,由衷地赞叹,“入口甘醇,齿颊留香。”

我看着她,忽然问了一个看似不经意的问题:“小许,你家里人也喜欢喝茶吗?”

她的笑容有了一瞬间的凝固,虽然只有零点几秒,但我捕捉到了。

“我……我爸爸喝的,不过他不懂这些,就是随便喝喝,解渴。”她很快恢复了自然,回答得滴水不漏。

我点点头,不再追问。

送他们走的时候,许曼青又恢复了那种无可挑剔的礼貌和热情。“阿姨,叔叔,那我们先走了,下次有空再来看您们。”

“路上小心。”

关上门,乔楠的父亲还在感叹:“这姑娘真不错,懂事,有礼貌,乔楠有福气。”

我没说话,只是走到厨房,开始收拾碗筷。洗碗的时候,我发现水槽的过滤网里,有几片被摘下来、但没有扔进垃圾桶的芹菜叶。叶片上还带着水珠,新鲜翠绿。

刚才在厨房,她摘下的芹菜叶,都好好地放在了旁边的垃圾袋里。这几片,是哪里来的?

我忽然想起来,饭桌上有一盘凉拌芹菜,她几乎没怎么动。

也许是我想多了。

但我心里那点违和感,却像一颗投入水中的石子,荡开了一圈又一圈的涟"

02

那次见面之后,许曼青成了我家的常客。

她总是在周末的午后过来,从不空手。有时是一束鲜花,有时是一些新奇的水果,有时是一盒她亲手做的、包装精美的饼干。

她很会拿捏分寸,带来的东西既显得用心,又不会贵重到让人有负担。那套初次见面时送的茶具和茶叶,像是她精心设计的一个开场,一上来就拔高了她在我们心中的初始印象,之后的“小恩小惠”便显得顺理成章,亲切自然。

她在我家里的行为举止,也愈发“自如”。她会主动帮我打扫卫生,擦桌子,拖地,甚至会戴上围裙,像模像样地在厨房里给我打下手。

“阿姨,您歇着,我来。”这句话,几乎成了她的口头禅。

乔楠的父亲对她越来越喜欢,每次她来,老头子都乐呵呵的,话也比平时多。乔楠更是如此,他看她的眼神,盛满了爱意和欣赏,那种光芒,是任何演技都模仿不来的。

我承认,许曼青是一个非常聪明的女孩。她很清楚自己的优势,并且懂得如何最大化地利用它们。她的美丽,她的温顺,她的善解人意,都像是一件件精准的武器,轻易就能攻破一个普通家庭对“理想儿媳”的全部想象。

有一次,她来的时候,我正在阳台上给一盆新得的兰花换盆。

“阿姨,这是什么兰花?好特别。”她走过来,好奇地问。

“墨兰,企黑。”我头也不抬地回答,小心翼翼地将根系上的旧土剥离。

“真好看。”她俯下身,凑近了闻了闻,“好像没有香味。”

“嗯,墨兰主要是观叶和赏形,香气很淡,若有若无。”我解释道。

她站直了身子,目光从兰花移到了阳台上其他几盆花草上。“阿姨您真有闲情逸致,养了这么多花。”

“人老了,总得找点事做。”

“哪儿老了,阿姨您看着比同龄人年轻多了。”她笑着说,语气自然得仿佛在陈述一个事实,“我妈要是也像您这么会保养就好了,她操劳了一辈子,现在看着比您还显老。”

她很喜欢提她的母亲,总是在不经意间,用一种带着心疼和无奈的口吻。她说她母亲是小镇上的普通工人,一辈子省吃俭用,供她和弟弟读书,身体也累垮了。

她说这些的时候,眼睛里会泛起一层水光,让人不由得心生怜惜。

乔楠就非常吃这一套。每次许曼青说完,他都会握住她的手,满眼心疼地说:“以后有我呢,我们一起孝顺妈妈。”

而我,听得多了,却渐渐品出了一点别的味道。

她在用她的“苦难”来衬托她的“优秀”。一个出身平凡、家境贫寒的女孩,凭借自己的努力,考上了好大学,出落得亭亭玉立,还如此懂事乖巧,这本身就是一个非常励志、非常能博取好感的故事。

而这个故事的潜台词是:她值得更好的生活,她配得上所有的优待。

那天下午,乔楠公司临时有事,提前走了。家里只剩下我和许曼青。

午后的阳光暖洋洋的,我们坐在客厅里喝茶,有一搭没一搭地聊着。

“小许,你毕业以后有什么打算?”我问她。

“我正在准备考研。”她回答得很快,显然是早有规划,“我想考青藤大学的新闻系,那是全国最好的新闻专业。”

“青藤大学?”我有些意外。那可是国内顶尖的学府,录取难度极高。

“嗯。”她点点头,眼神里透着向往和坚定,“我知道很难,但我想试试。我想给自己一个更好的平台,将来也能更好地……和乔楠一起奋斗。”

她总能不动声色地把乔楠和她的未来捆绑在一起。

“有志气是好事。”我赞许道,“新闻这个行业,需要很高的综合素"

她像是找到了知音,眼睛都亮了:“是啊,阿姨。我觉得媒体是社会的良心,一个好的记者,可以用笔改变很多事情。我一直很敬佩那些战地记者,还有那些做深度调查报道的前辈。”

她讲起了自己对新闻理想的看法,引经据典,言辞恳切。如果不是对她有所保留,我几乎要被她说服,相信她就是一个怀揣着新闻理想的热血青年。

聊到最后,她话锋一转,看似随意地提了一句:“不过,青藤的学费也是真的贵。而且,读研期间基本上没有时间做兼职,压力还挺大的。”

她说完,端起茶杯,轻轻吹了吹气,没有看我。

我心里“咯噔”一下。

原来,铺垫了这么久,在这里等着我。

我没有接这个话茬,而是换了个话题:“对了,你上次不是说你妈妈身体不好吗?最近怎么样了?”

她愣了一下,似乎没想到我完全忽略了她抛出的引子。

“还是老样子,关节炎,一到阴雨天就疼得厉害。”她很快调整过来,脸上露出担忧的神色。

“那是要好好看看。年纪大了,身体是本钱。”

“是啊,我也总劝她别那么省,可她不听。她说要把钱省下来,给我弟弟将来娶媳"

她欲言又止,叹了口气,像是不想把家里的烦心事说给我听。

可她每一个字,都在向我传递着信息:她的家庭无法给她任何支持,甚至还需要她反哺。她考研的经济压力,是真实存在的。

那天她走后,我一个人在客厅里坐了很久。

窗外的天色一点点暗下来,暮色像潮水一样,慢慢淹没了整个房间。我没有开灯,就那么静静地坐着,听着墙上挂钟“滴答、滴答”的声音。

我在脑海里复盘着和许曼青的每一次接触,每一个细节。

她是一个目标感极强的人。她接近乔楠,讨好我们,规划考研,每一步都清晰而明确。她的人生,像一张早已绘制好的蓝图,而乔楠和我们家,是这张蓝图上至关重要的一块拼图。

我并不反感一个人有目标,有野心。上进心,是好事。

但我介意的是,她实现目标的手段。

她所有的“好”,都带着强烈的目的性。她的温柔,她的体贴,她的善解人意,都像是一层精心制作的糖衣,包裹着她最核心的诉求。

我甚至有一种感觉,她爱的不是乔楠这个人,而是乔楠所能提供给她的资源、平台,以及一个通往她理想生活的跳板。

当然,这只是我的猜测。我没有证据。

也许,她只是一个缺乏安全感的女孩,用错了表达爱的方式。

我决定再看看。

03

转折点发生在一个月后,我生日那天。

我一向不喜欢铺张,往年的生日,都是和乔楠父子俩在家简单吃顿饭。但今年,乔楠早早地就说要给我一个“惊喜”。

生日当天,他开着车,把我和他爸接到了市中心一家新开的、据说一位难求的法式餐厅。

餐厅的装潢极尽奢华,巨大的水晶吊灯从穹顶垂下,散发着璀璨的光芒。地面铺着柔软的暗红色地毯,踩上去悄无声息。每一张餐桌上都点着蜡烛,摆着娇艳的玫瑰。空气里弥漫着食物的香气和若有若无的香水味。

我和乔楠他爸都有些不自在。我们穿得太家常了,和这里的环境格格不入。

“乔楠,来这种地方干嘛,又贵又吃不惯。”他爸小声嘀咕。

“爸,偶尔体验一下嘛。”乔楠笑着说,眼神却在四处寻找。

很快,他眼睛一亮,冲不远处挥了挥手:“曼青,这里!”

我顺着他的目光看过去。

许曼青正从餐厅的另一头款款走来。她今天显然是精心打扮过的。一条剪裁合体的黑色小礼裙,勾勒出她姣好的身段。脖子上戴着一串小巧的珍珠项链,在烛光下泛着温润的光泽。她的妆容精致,红唇明艳,整个人像一朵在夜色中盛放的黑玫瑰,美得有些攻击性。

她一出现,就吸引了周围不少目光。

“叔叔,阿姨,生日快乐!”她走到我们桌前,将一个漂亮的礼品盒递给我,“阿"

我接过礼物,说了声“谢谢”。

“快坐吧。”乔楠殷勤地为她拉开椅子。

坐下后,许曼青很自然地从乔楠手中接过了菜单。那本厚重的、印着花体法文的菜单,在她手里显得格外服帖。她没有像我们一样对着那些看不懂的菜名发愁,而是熟稔地向服务员点了几道菜,还为我和乔楠他爸推荐了口味相对清淡的前菜和汤。

“这里的鹅肝不错,蜗牛也很有特色。主菜我点了惠灵顿牛排,是他们的招牌。阿姨要是不习惯,也可以换成银鳕鱼。”她的语气,像是在自己家招待客人。

“你……常来这里?”我问。

她笑了笑,拿起餐巾铺在腿上:“没有常来,只是以前跟同学来过一两次。”

一顿饭,我和乔楠他爸吃得有些拘谨。那些精美的、分量小得可怜的菜肴,实在不符合我们的中国胃。反倒是乔楠和许曼青,两个人用餐刀叉的动作娴熟优雅,低声交谈,不时相视而笑,与周围的环境完美融合,看起来才像是一对璧人。

而我和他爸,倒像是两个误入上流社会的局外人。

饭后,许曼青提议去外滩走走。

夜晚的黄浦江边,灯火辉煌。对岸的摩天大楼像一排排巨大的发光体,向夜空投射着这座城市的繁华与欲望。江风吹来,带着一丝凉意。

我们四个人并排走着,有一搭没一搭地聊着。

走着走着,许曼青忽然指着江对岸一座灯火璀璨的大楼,说:“那里就是‘环球金融中心’,我有一个学姐,毕业后就进了里面的一家投行,年薪七位数。”

她的声音里,充满了向往。

乔楠握住她的手,说:“你这么优秀,以后肯定比她还厉害。”

许曼青没有说话,只是侧过头,看着江面倒映的璀璨灯火,眼睛里闪烁着同样的光。那是一种对物质、对成功的极度渴望。

我忽然觉得有些冷。

回家的路上,车里放着舒缓的音乐。乔楠他爸已经靠在椅背上睡着了。

许曼青坐在副驾驶,忽然开口:“阿姨,今天这家餐厅,您还喜欢吗?”

“挺好的,让你破费了。”我说的是实话。这一顿饭,少说也要几千块。

“不破费,给您过生日是应该的。”她顿了顿,透过后视镜看了我一眼,“其实,乔楠本来想用他的工资卡结账的,我没让。”

我没说话,等着她的下文。

“我觉得,男孩子的钱,应该用在更重要的地方。比如,为我们的未来做打算。”她的声音很轻,却像一颗石子,精准地投进了我的心里,“乔楠他太实诚了,花钱大手大脚。以后,我得帮他管着点。”

这句话,说得极其巧妙。

表面上,是为乔桑着想,批评他“大手大脚”,实际上,是在宣示她对乔桑财务的“管理权”。

而所谓的“更重要的地方”,不言而喻。

我看着窗外飞速倒退的街景,城市的霓虹在车窗上划过一道道流光溢彩的痕迹。

我终于明白,今天的这一切,从那家昂贵的法式餐厅,到外滩的夜景,再到此刻车里这番看似贴心的话,都是一场精心策划的展演。

她不仅仅是在向我展示她的品味、她的见识、她融入上层生活的能力。

她更是在不动声色地告诉我:她和乔楠,已经是牢不可破的共同体。她有资格,也有能力,参与到我们家庭未来的重大决策中。

尤其是,关于钱的决策。

回到家,我打开她送的礼物。

是一条丝巾,某奢侈品牌的经典款。触感丝滑,花纹雅致。标签上的价格,是一个让我咋舌的四位数。

我把它放回盒子里,推到了衣柜的最深处。

这条丝巾,像一个华丽的信物,也像一个沉重的砝码。它在无声地提醒我,天平,已经开始倾斜了。

04

生日过后,乔楠开始变得有些不一样。

他回家吃饭的次数变少了。以前,他每周至少有三四天会回来,陪我们说说话,或者只是在书房里安安静静地看会儿书。但现在,他大部分时间都和许曼青待在一起。

电话里,他总是说:“妈,我和曼青在外面吃。”或者,“曼青今天不舒服,我得陪着她。”

他的消费也明显高了起来。

我偶尔帮他收拾房间,总能发现一些新的、价格不菲的“小玩意儿”——限量版的球鞋,最新款的无线耳机,还有一些我叫不上名字的潮牌服饰。

有一次,我看到他手腕上换了一块新表。金属表带,设计简约大气,一看就不是他平时会戴的那种几百块的运动手表。

“乔楠,换新表了?”吃饭的时候,我状似无意地问。

他下意识地缩了一下手腕,然后又有些不自然地伸出来:“啊……是,曼青送的。她说我那块旧表太学生气了,戴这个上班显得成熟一点。”

但我心里清楚,那块表的价格,至少是他一个月工资的一半。许曼青自己还在读书,没什么收入,这笔钱,最终还是会以各种形式,从乔楠的口袋里流出去。

她正在用一种“润物细无声”的方式,改造着我的儿子。

她不仅在提升他的消费品味,更是在重塑他的价值观。她让他相信,拥有这些昂贵的物品,是成功的标志,是“配得上她”的证明。

乔楠的变化,他父亲也看在眼里。

一天晚上,乔楠又说不回来吃饭,老头子终于忍不住了。

“这孩子,怎么回事?以前多好的一个孩子,现在整天不着家,钱也花得流水似的。”他叹着气,坐在沙发上,眉头紧锁。

“年轻人谈恋爱,都这样。”我安慰他,心里却是一片沉重。

“那也得有个度啊!”他提高了音量,“我看他都快被那个小许给迷晕了头了!那个姑娘,看着是挺好,可我总觉得……说不上来,有点假。”

连迟钝如他,都感觉到了那份“假”。可见,许曼青的表演,并非天衣无缝。

或者说,随着她和乔楠关系的稳定,她开始有些松懈了,不再像最初那样,时时刻刻都绷着一根弦。

真正让我下定决心的,是一次无意的发现。

那天是个周末,我约了老同学在一家商场附近的咖啡馆见面。聊完天出来,我准备去地下的超市买点东西。

在通往超市的扶梯上,我看到了一个熟悉的身影。

是许曼青。

她正和另一个女孩在一家奢侈品店的橱窗前驻足。那个女孩我有点印象,许曼青提过,是她的室友。

她们两人都背着精致的小包,打扮得很时尚。

我下意识地往旁边站了站,不想被她们发现。

只听那个室友说:“曼青,你看这个包,新出的颜色,太好看了吧!”

许曼青的目光,牢牢地粘在那只包上,眼神里的渴望,和那天晚上在外滩看夜景时一模一样。

“是好看。”她轻声说,带着一丝叹息。

“让你家乔楠给你买啊!他不是对你很大方吗?”室友怂恿道。

许曼青摇了摇头,嘴角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轻慢:“他?他那点工资,买这个包得吃三个月土。而且,他的审美,也就停留在那些潮牌上了,根本不懂这些。”

室友“扑哧”一声笑了:“也是。不过说真的,你到底看上他什么了?长得是还行,但感觉家庭条件也就一般,人还有点木讷。”

扶梯缓缓下行,她们的声音也越来越清晰。

我屏住了呼吸。

许曼青沉默了片刻,才缓缓开口,声音里带着一种掌控一切的自信:“他家条件是不算顶尖,但在本地有两套全款房,父母都是知识分子,有退休金。最重要的是,他爸妈就他一个儿子,家底儿都在他身上。”

她顿了顿,声音压得更低了,带着一丝炫耀的意味:“而且,他本人好拿捏啊。耳根子软,没什么主见,我说什么他都信。这种男人,才适合当老公。”

室友发出一声惊叹:“高,还是你高!早就把人家家底都摸清楚了。”

“那是当然。”许曼青轻笑一声,“结婚是一辈子的事,当然要选潜力股。现在吃点小亏,是为了将来更大的回报。等我研究生读完,顺利嫁过去,房子、车子,不都是我的?”

扶梯到了尽头,她们说说笑笑地走向了另一边。

我站在原地,只觉得浑身发冷。

原来如此。

原来,在她的世界里,婚姻、爱情,都只是一场精心计算的投资。乔楠的善良、真诚,在她眼里,不过是“好拿捏”的同义词。我们这个在她口中“温馨和睦”的家庭,不过是她通往安逸生活的一块踏脚石。

那些看似无意的夸赞,那些恰到好处的关心,那些精心准备的礼物,背后都标着清晰的价码。

我感到一阵心寒,更为我的儿子感到不值。

他捧在手心里的珍宝,在对方眼里,不过是一个方便好用的工具人。

我没有立刻冲上去质问,也没有马上打电话告诉乔桑。那样太冲动,也解决不了任何问题。以乔桑现在对她的迷恋程度,他很可能不会相信我的话,甚至会觉得是我在无理取闹,故意挑拨。

我必须找到一个万无一失的办法,让许曼青自己露出马脚,让乔桑自己看清她的真面目。

我深吸一口气,走进了人来人往的超市。

购物车在身前缓缓移动,周围是嘈杂的人声和琳琅满目的商品。我的大脑,却在飞速地运转。

一个计划,渐渐在我心中成形。

05

在那次商场的无意撞见之后,我对许曼青的态度,发生了一百八十度的转变。

我开始变得“热情”起来。

她再来家里时,我会主动拉着她的手,嘘寒问暖。我不再只是被动地接受她的“好意”,而是开始主动地“回馈”。

我带她去我常去的美容院,给她办了张卡。我借着逛街的机会,给她买了一条她之前提过的名牌连衣裙。我甚至开始主动和她聊起她考研的事情,表示了极大的支持和关心。

我的转变,让所有人都有些始料未及。

最高兴的莫过于乔楠。他觉得我终于完全接纳了许曼青,我们婆媳关系一片和谐,他夹在中间的压力也荡然无存。他脸上的笑容都比以前多了。

乔楠的父亲虽然有些疑惑,但看我兴致勃勃,也就没多说什么。

而许曼青,是那个最感意外,也最快适应的人。

起初,她还有些试探。她会小心翼翼地观察我的反应,确认我的热情是真心实意,还是另有所图。

但我表现得毫无破绽。我像一个终于想通了、决定全心全意接纳准儿媳的母亲,对她关怀备至,甚至有些“溺爱”。

几次试探无果后,她彻底放下了心防。

她开始更加自然地向我流露她的“需求”。

“阿姨,最近备考压力好大,感觉脑子都不够用了。听说有一种从国外进口的补脑保健品特别有效,就是有点贵。”

“阿姨,我们宿舍那个空调太旧了,晚上吵得睡不着,影响复习效率。”

“阿姨,您看我这台笔记本电脑,还是大一买的,现在跑一些学习软件都卡得不行,要是能换台新的就好了。”

对于这些明示或暗示,我全都照单全收,并且以最快的速度满足了她。

保健品我托人买了最好的,空调我第二天就叫师傅上门给她换了新的,笔记本电脑,我直接带着她去专卖店,挑了最新款的顶配。

我的“慷慨”,让她喜出望外。

她在我面前,也越来越放得开,不再像以前那样时刻端着。她开始很自然地使唤乔楠,指挥他做这做那。她甚至会在饭桌上,公开地对我的一些生活习惯提出“建议”。

“阿姨,您这个盘子颜色太深了,影响食欲,下次换一套浅色的吧。”

“阿姨,酱油不能放太多,钠超标,不健康。”

她俨然已经把自己当成了这个家的女主人。

乔楠对这一切毫无察觉,甚至觉得这是她们关系亲密的表现。只有我知道,她的野心,正在我的“纵容”下,迅速膨胀。

她开始相信,她已经完全掌控了这个家,掌控了我和乔楠。

她在一步步地试探我的底线,而我,则一步步地退让,给她营造出一种“予取予求”的假象。

时机,差不多快到了。

那天,我特意炖了一锅她最喜欢喝的乌鸡汤。乔楠去公司加班,家里只有我和她。

饭桌上,我主动提起了她考研的事。

“小许,最近复习得怎么样了?”

“还行,就是专业课有点难。”她舀了一勺汤,慢条斯理地喝着。

“别担心,你这么聪明,肯定没问题的。”我鼓励她,然后话锋一转,“对了,关于你之前说的,学费和生活费的事情,我和你叔叔商量了一下。”

她立刻放下了汤匙,坐直了身体,目光灼灼地看着我。

我知道,她一直在等这句话。

我看着她的眼睛,缓缓地说:“我们觉得,你的想法是对的。女孩子,是应该多读书,提升自己。这对你,对乔楠,对你们的未来,都是好事。”

她的脸上,浮现出难以抑制的喜悦。

“所以,我们决定,全额资助你读完研究生。”我一字一句,说得清晰而郑重。

“真的吗?阿姨!”她激动得声音都有些发颤,“太谢谢您了!我……”

“但是,”我打断了她的话,脸上依然挂着温和的笑容,“我们也有一个想法,想跟你谈谈。”

“您说,您说!”她迫不及待地催促道。

我看着她,知道她已经完全进入了我设下的圈套。她以为这只是一些无关痛痒的口头承诺,比如“要对乔楠好”之类的嘱咐。

她完全没有预料到,我接下来要说的,会是什么。

我的心里,没有一丝波澜。这几个月来的压抑和筹谋,都将在接下来的几分钟里,迎来最终的审判。

我拿起茶壶,给自己倒了一杯茶,然后才不紧不慢地,说出了那句决定一切的话。

06

那天的晚餐,我特意做了几道许曼青爱吃的菜。糖醋里脊,蒜蓉粉丝蒸扇贝,还有一锅小火慢炖的乌鸡汤。

餐厅里只开了暖黄色的吊灯,光线柔和,将食物的色泽衬托得愈发诱人。空气里弥漫着饭菜的香气和鸡汤的鲜味。

乔楠临时有个项目会议,要晚点回来。偌大的餐桌上,只有我和许曼青两个人。

这样的场景,在过去的几个月里,已经发生过很多次。我们之间的氛围,也从最初的客气疏离,变得“亲密无间”。

“阿姨,您的手艺真是越来越好了。”许曼青夹了一块里脊,放进嘴里,脸上露出满足的表情,“以后我要是能学到您一半的手艺,乔楠就有福了。”

“喜欢就多吃点。”我微笑着给她盛了一碗汤,“看你最近为了考研都瘦了,得好好补补。”

她接过汤碗,眼神里闪过一丝得意。

她大概觉得,自己已经把我这个未来的婆婆彻底“搞定”了。

我们聊了一些轻松的话题,从最近热播的电视剧,到楼下花园里新开的几株月季。气氛融洽得像一对真正的母女。

在喝完第二碗汤后,我看着她,觉得时机已经成熟。

我清了清嗓子,用一种商量的、而非质问的口"说:“小许,关于你之前提的,考研深造的事情,我和你叔叔,还有乔楠,都认真讨论过了。”

她立刻放下了筷子,背脊不自觉地挺直,脸上带着期待的、恰到好处的微笑。这是她每次进入“谈判”状态时的标准姿势。

“我们都非常支持你。”我继续说,语气温和而肯定,“一个家庭,需要共同进步。你变得更优秀,对你们两个人的未来,对我们整个家,都是一件大好事。”

“谢谢阿姨,谢谢叔叔。”她的声音里带着一丝按捺不住的激动,“我一定会努力的,绝对不会辜负你们的期望。”

“我们相信你。”我点点头,然后话锋一"说,“关于学费和生活费,你不用担心。从下个月开始,我们会每个月给你卡里打一笔钱,保证你读研期间可以衣食无忧,专心学业。”

我报出了一个具体的数额。那个数字,远超一个普通研究生的日常开销,足以让她过上非常优渥的生活。

她的眼睛瞬间亮了,那是一种毫不掩饰的、对物质的渴望和满足,就像在奢侈品店橱窗前看到心仪的包包时一样。

“阿姨,这……这太多了……”她嘴上客气着,但脸上的表情已经出卖了她的真实想法。

“不多。”我摆摆手,显得非常大度,“你以后就是我们家的人了,我们不疼你疼谁?只要你和乔楠好好的,比什么都强。”

我故意把话说得非常感性,非常“婆婆视角”。

果然,她彻底放松了警惕,脸上洋溢着胜利者的笑容。她开始畅想未来,说她毕业后要找一份多么体面的工作,说她要和乔桑在哪里买更大的房子,说她将来要带我们去环游世界。

她描绘的蓝图里,一切都那么美好,那么令人向往。

我安静地听着,没有打断她。

直到她说完,我才端起茶杯,轻轻抿了一口,然后看着她的眼睛,用一种云淡风轻的语气,抛出了那个我准备了许久的问题。

“对了,曼青,你看,我们现在也算是一家人了。你和乔楠也说好了,一毕业就结婚。我们全家都这么支持你深造,也是把它当成一项对你们未来的家庭投资。”

“是的是的,阿姨您说得对。”她连连点头,完全没有意识到我话里的陷阱。

“所以……”我顿了顿,确保她的注意力完全集中在我身上。

“你看这样好不好?”

我放下茶杯,发出一声清脆的轻响。餐厅里很安静,这声响动显得格外清晰。

“为了让这份‘家庭投资’显得更正式,更有保障,也为了让你更安心地投入学业,没有任何后顾之忧。我们准备起草一份协议。”

我看着她瞬间有些变化的脸色,微笑着继续说。

“协议内容很简单。我们家负责你研究生期间所有的学费和生活费。作为回报,也作为你对这个未来小家庭的承诺和贡献——在你毕业后,找到工作的前五年,你个人收入的百分之五十,需要存入你和乔楠的联名账户,作为你们的家庭启动资金。”

“当然,这笔钱我们一分不要,完全由你们小两口自己支配。你看,这样是不是很公平?”

07

我的话音落下,餐厅里陷入了一片死寂。

刚才还弥漫着温馨香气的空气,仿佛在瞬间凝固了。暖黄色的灯光照在许曼青的脸上,她的表情,精彩得像一出默剧。

先是错愕。她的眼睛微微睁大,似乎没听懂我说了什么。

然后是震惊。她张了张嘴,想说什么,却一个字都发不出来。那张总是挂着完美笑容的脸,第一次出现了裂痕。

紧接着,是飞速的盘算。她的眼神闪烁不定,眼珠快速地转动着,像一台正在高速运转的计算机,疯狂地分析着这个“协议”对她的利弊。

最后,是难以掩饰的恼怒。

“阿姨,您……您这是什么意思?”她的声音有些干涩,失去了往日的温婉,“您是在信不过我吗?”

她开始试图把问题引向情感层面,这是她的惯用伎俩。

我没有上当。

我依然保持着温和的笑容,仿佛在谈论今天天气如何一样轻松。“怎么会呢?曼青,你别误会。这恰恰是为了保护你啊。”

“保护我?”她像是听到了天大的笑话。

“是啊。”我慢条斯理地解释道,“你想想,我们家出了这笔钱,是对你和乔楠未来的投资。白纸黑字写下来,对你,对我们,都是一个保障。这证明了我们已经把你当成了一家人,愿意和你进行深度的财务绑定。这难道不是所有女孩子都想要的安全感吗?”

我把她最喜欢挂在嘴边的“安全感”这个词,原封不动地还给了她。

她的脸色更难看了,青一阵,白一阵。

“可……可凭什么是我收入的百分之五十?还是五年?”她终于暴露了她最真实的想法。她关心的,从来不是信不信任,而是她自己的利益。

“不凭什么,就凭‘公平’两个字。”我收起了笑容,语气变得严肃起来,“曼青,我们来算一笔账。青藤大学的研究生,一年的学费大概是两万,加上住宿和书本费,差不多两万五。我刚才答应每个月给你的生活费,一年下来就是十二万。三年,总共是(两万五加十二万)乘以三,四十三万五千元。”

我清晰地报出每一个数字。

“这笔钱,我们家拿出来,让你去读书,去实现你的梦想。这期间,你不需要工作,不需要承担任何经济压力。而乔楠,他需要继续工作,赚钱养家,为你们的未来攒钱。那么,等你毕业了,开始享受这份‘投资’带来的红利时,你从你的高薪工作里,拿出一部分来回馈你们的小家庭,这不应该吗?”

“这五年,乔楠也在为你们的家庭奋斗。你收入的一半,加上他全部的收入,都存进你们的共同账户。这才是真正的‘夫妻一体’,真正的‘共同奋斗’,不是吗?”

我的每一句话,都逻辑清晰,无懈可击。我把她所有用来包装自己的华丽辞藻,都变成了攻击她的武器。

她被我堵得哑口无言。

她那张能言善辩的嘴,第一次失去了作用。因为她找不到任何听起来“高尚”的理由来反驳我。

她总不能说:“我不想把我的钱和乔楠放一起,因为我没打算和他过一辈子。”

她也不能说:“你们的投资是应该的,但我未来的收入是我自己的。”

任何一句实话,都会让她精心维持的人设瞬间崩塌。

“我……”她憋了半天,脸都涨红了,“我觉得……我们之间的感情,不应该用这么冷冰冰的协议来衡量。”

“感情是感情,协议是协议。”我寸步不让,“正因为我们重视这份感情,才要用最理性的方式来保护它。你想想,如果没有这份协议,万一,我是说万一,将来你们感情有什么变故,我们家投入的这几十万,岂不是打了水漂?这对乔楠,公平吗?”

我终于提到了那个最核心的问题——公平。

许曼青的脸色,彻底沉了下去。

她死死地盯着我,眼神里不再有任何伪装,只剩下赤裸裸的算计和愤恨。她明白,她的全盘计划,都被我这个看似温和的“协议”给打乱了。

接受协议?那意味着她毕业后的五年,都将被这个家庭牢牢绑定。她一半的收入都将进入她无法完全掌控的联名账户。这对于一个把钱看得比什么都重的人来说,是无法接受的。更何况,她的目标远不止于此,她或许根本没打算和乔桑过五年。

不接受协议?那她考研的资金就没了着落。更重要的是,她“深爱乔楠,愿意为家庭付出一切”的完美人设,将彻底崩塌。

这是一个死局。

“阿姨,我觉得我需要点时间,考虑一下。”她终于从牙缝里挤出这句话,声音冰冷。

“当然可以。”我恢复了微笑,重新给她续上茶,“这是大事,是该好好考虑。不着急,你什么时候想通了,我们再来完善协议的细节。”

那顿饭,最终在一种诡异的沉默中结束。

她没有再碰一下那些她之前赞不绝口的菜。

吃完饭,她甚至没有像往常一样抢着洗碗,只是默默地拿起自己的包,说:“阿姨,我身体有点不舒服,就先回去了。”

“好,让乔楠回来送你。”

“不用了。”她几乎是落荒而逃。

我看着她的背影消失在门后,没有一丝的快意。我只是觉得很累,像演了一场漫长的大戏,终于落下了帷幕。

我慢慢地收拾着桌上的碗筷,那锅精心炖煮的乌鸡汤,还剩下大半。

08

第二天,许曼青没有像往常一样给乔楠发“早安”的消息。

乔楠打电话过去,无人接听。

发微信,不回。

起初,乔楠还很担心,以为她生病了,或者出了什么事。他跑到她的宿舍楼下,等了两个小时,也没见到人。问她的室友,室友也说不知道她去了哪里。

乔楠急得像热锅上的蚂蚁,中午饭都没吃,就跑回了家。

“妈!曼青不见了!她不接我电话,也不回我微信!她是不是出什么事了?”他一进门就冲我喊,眼睛里布满了血丝。

我正在客厅里看书,闻言,我缓缓地放下书,摘下老花镜,看着他。

“她不会有事的。”我说,语气平静。

“你怎么知道?!”他很激动,“她昨天从我们家走的时候,脸色就不好!你是不是跟她说什么了?”

他开始质问我了。

我心里叹了口气。我知道,这一关,迟早要来。

“乔楠,你坐下。”我指了指对面的沙发,“我们谈谈。”

“我不坐!你先告诉我,你昨天到底跟曼青说什么了?!”他固执地站在那里,像一头被激怒的小兽。

看着他为了一个不值得的女人这样对我,我心里一阵发酸。但我知道,此刻我不能流露出任何软弱。

“我只是向她提了一个建议。”我直视着他的眼睛,一字一句地说,“我告诉她,我们家愿意全额资助她读研究生,但前提是,我们要签一份协议。”

我把协议的内容,原原本本地告诉了他。

听完我的话,乔楠愣住了,脸上的表情从焦急变成了难以置信。

“妈,你怎么能这么做?”他后退了一步,声音里充满了失望,“你怎么能用这种方式去……去侮辱她?!”

“侮辱?”我反问,“我哪里侮辱她了?我是在帮你们规划未来,把你们真正当成一个‘共同体’来对待。她不是一直说要和你共同奋斗吗?把收入放进共同账户,不就是共同奋斗最直接的体现吗?”

“可那不一样!”乔楠的声音提高了八度,“那是钱!是协议!你把感情当成了一场交易!”

“把感情当成交易的,不是我。”我看着他,心平气和地说,“乔楠,你冷静下来想一想。如果她真的爱你,真的打算和你过一辈子,为什么会因为这样一个‘公平’的协议而犹豫,甚至消失?”

“一个真正爱你的女孩,在看到你的父母愿意为她的前途投入几十万时,只会心怀感激,并且迫不及待地想要为你们共同的未来做出贡献。她会觉得,这份协议,是你们家庭对她最大的认可。”

“只有一种人会害怕这份协议。”我顿了顿,一字一顿地说,“那就是,从一开始,就没打算和你走到最后的人。”

我的话,像一把锤子,重重地敲在乔桑的心上。

他脸上的愤怒渐渐褪去,取而代之的是迷茫和痛苦。他不是傻瓜,只是被爱情蒙蔽了双眼。我的话,像一缕刺眼的光,强行照进了他自己编织的美好幻境里。

“不……不会的……”他喃喃自语,“曼青不是那样的人……她爱我……”

“她爱你什么?”我追问,“爱你的人,还是爱你的家庭能给她提供的一切?爱你,会一边说着爱你,一边在背后跟朋友说你‘好拿捏’,说我们家是她通往安逸生活的‘踏脚石’吗?”

我终于抛出了那个在商场里听到的对话。

乔楠猛地抬起头,震惊地看着我,嘴唇都在颤抖:“你……你说什么?”

我把那天在商场里,我听到的一切,都详细地复述了一遍。包括她如何评价乔楠的品味,如何分析我们家的家底,如何将他们的婚姻视作一笔投资。

每多说一句,乔桑的脸色就更白一分。

当我说完最后一个字时,他像是被抽干了所有力气,颓然地跌坐在沙发上。

“不……不可能……你肯定是听错了……或者那只是她开玩笑的……”他还在做最后的挣扎,但声音已经没有了任何底气。

“我有没有听错,她是不是在开玩笑,你很快就会知道了。”我看着他,心里一阵刺痛,“一个人的消失,就是她最明确的回答。”

那天下午,乔-楠把自己关在房间里,没有出来。

我没有去打扰他。我知道,有些事情,必须他自己想清楚。有些痛苦,必须他自己去经历。成长,从来都不是一件轻松的事。

傍晚的时候,乔楠的手机响了。

是一条微信消息。

是许曼青发来的。

09

乔楠是从房间里冲出来的,手里紧紧攥着手机,像是攥着一块滚烫的烙铁。

他的眼睛是红的,不是因为哭泣,而是因为某种更复杂的情绪,是幻灭,是醒悟,也是一丝残留的屈辱。

他没有说话,只是把手机递到了我面前。

屏幕上,是许曼青发来的一段长长的文字。

我接过来,一字一句地看。

那不是道歉,也不是解释,而是一篇冷冰冰的、充满了优越感和怨气的“告别宣言”。

“乔楠,我们分手吧。”

这是第一句话。

“我本来以为,你和你家里人是不一样的。你单纯,善良,和你在一起很轻松。我也以为,你的父母是开明的知识分子,懂得尊重和投资未来。现在看来,是我错了。”

“我承认,考研需要一大笔钱,我希望得到你们的支持。但这并不是索取,而是一种双赢。我变得更优秀,对你,对你的家庭,都是一种增值。我以为你们能看懂这笔投资的长期回报,但你母亲提出的那个可笑的协议,让我彻底看清了你们的本质——小市民的精明和算计,骨子里还是怕‘人财两空’。”

“你们根本不懂,什么是真正的上流社会。在那个圈子里,联姻就是资源整合,情感只是附属品。我选择你,是看中了你的‘潜力’和家庭的‘稳定性’,这有错吗?我努力上进,想要一个更好的平台,这有错吗?”

“你母亲用那种方式来试探我,羞辱我,只能证明她的格局太小。一个连几十万投资都不敢承担的家庭,未来又能有多大的发展?道不同,不相为谋。”

“至于你,乔楠,你很好,但你不适合我。你活得太简单了,满足于朝九晚五和柴米油盐。而我想要的,是星辰大海。我们注定不是一条路上的人。”

“就这样吧,不用再联系了。祝你找到一个和你一样,安于现状的女孩。”

……

我把手机还给乔桑,内心平静无波。

许曼青的这番话,比我想象的还要直白,还要不堪。她甚至懒得再做任何伪装,将自己的那套“精致利己”的价值观,赤裸裸地摊开,还反过来指责我们的“格局小”。

这就是她。直到最后一刻,她都认为自己是正确的,是清醒的,是站在鄙视链顶端的那个人。

而我们,不过是阻碍她通往“星辰大海”的绊脚石。

“妈……”乔楠的声音沙哑得厉害,“对不起。”

他没有说为什么对不起,但我知道。

他是为他之前的执迷不悟,为他对我的质问而道歉。

我走到他身边,拍了拍他的肩膀,就像他小时候,每次摔倒了,我把他扶起来时一样。

“傻孩子,跟妈说什么对不起。”我的声音有些哽咽,“看清了,就好了。”

他再也忍不住,把头埋在我的肩膀上,肩膀剧烈地耸动着。没有发出哭声,但那压抑的、痛苦的抽噎,比任何嚎啕大哭都更让我心疼。

我抱着他,轻轻地抚摸着他的后背。

我知道,他失去的,不仅仅是一个女朋友,更是对他过去一段时间里所有美好信念的彻底颠覆。

他付出的真心,被当成了“好拿捏”的工具。

他引以为傲的家庭,被贬低为“小市民格局”。

他所珍视的爱情,在对方眼里,只是一场待价而沽的交易。

这种幻灭,对一个二十多岁的年轻人来说,是残酷的。

但这也是成长的一部分。

那天晚上,乔楠他爸回来,看到家里的气氛不对,又看了那条微信,气得差点把手机摔了。

“这……这是什么人啊!得了便宜还卖乖!我们家真是瞎了眼!”老头子气得在客厅里走来走去。

“行了,别说了。”我制止了他,“事情过去了。让乔桑安安静静地待会儿。”

我们谁也没有再提许曼青。

这个名字,连同她带来的那段浮华而虚假的梦,就这样,从我们家里,彻底消失了。

10

生活很快恢复了平静,像一场风暴过后的海面,虽然深处仍有暗流,但表面已然波澜不惊。

乔楠消沉了一段时间。

他不再像以前那样开朗,话变得很少,下班后就回家,把自己关在房间里,有时候一待就是一整晚。

我知道他心里难受,也没有去逼他。有些伤口,只能靠时间来慢慢愈合。

我只是每天都变着花样地给他做他爱吃的菜,在他看书的时候,默默地给他递上一杯热茶。他父亲也收敛了脾气,不再唠叨,只是偶尔会笨拙地找他聊聊工作,或者约他周末去钓鱼。

我们用一种沉默而温和的方式,陪伴着他,等待他自己走出来。

大概一个月后的一天,是周末。

我正在厨房准备午饭,乔楠走了进来。

“妈,我来帮你。”他说。

这是那件事之后,他第一次主动走进厨房。

我看了他一眼,他的脸色虽然还有些憔셔,但眼神已经清明了许多,不再是之前那种空洞和迷茫。

“好啊。”我把一篮子青菜递给他,“把这个洗了。”

他站在水槽前,打开水龙头,认真地洗着每一片菜叶。阳光从窗户照进来,给他镀上了一层金色的轮廓。

“妈,”他忽然开口,声音很低,“那天……在商场里,你听到那些话,是不是特别难受?”

我的手顿了一下。

“都过去了。”我说。

“不。”他转过头,看着我,眼睛里有一种前所未有的认真,“我想知道。你当时是什么感觉?”

我想了想,说:“没什么特别的感觉。就像看书看到一个情节,发现之前一个伏笔,原来是在这里起了作用。有一种‘哦,原来是这样’的感觉。”

我没有说我的心寒,我的担忧,我的愤怒。那些情绪,在计划开始的那一刻,就已经被我压了下去。作为一个母亲,在孩子遇到危机时,首先要做的,不是宣泄情绪,而是解决问题。

乔楠沉默了。

过了一会儿,他又问:“那你……提出那个协议的时候,就不怕我真的会怪你,会为了她……跟你闹翻吗?”

“怕。”我坦诚地回答,“怎么会不怕。你是我儿子,我当然怕你不理解我,怕我们母子之间产生隔阂。”

“那你为什么还要那么做?”

我关掉火,转过身,正视着他。

“因为,我是你妈。”我说,“我不能眼睁睁地看着你,把一颗真心,错付给一个满心算计的人。我也不能允许我们家用半辈子的积蓄,去为一个不相干的人的野心买单。”

“乔楠,这个世界上,有很多种活法。许曼青选择的那种,并没有绝对的对错,那是她的人生观。但我们家,有我们家的活法。我们凭自己的努力工作,过安稳踏实的日子。我们珍惜亲情,相信真心换真心。我们的‘格局’是不大,但我们的幸福,是真实的,是握在自己手里的。”

“我所做的一切,不是为了证明她有多错,而是为了让你看清楚,什么才是你真正应该珍惜的。”

厨房里很安静,只有水龙头里传来的“哗哗”声。

乔楠的眼圈,又红了。

他走过来,从背后轻轻地抱住了我。

“妈,谢谢你。”他的声音,带着浓重的鼻音,“也对不起。”

我能感觉到,我的肩膀,被温热的液体浸湿了。

我抬起手,拍了拍他环在我身前的手臂。

“好了,都多大的人了。”我笑着说,“快洗菜,不然中午没饭吃了。”

我知道,我的儿子,终于长大了。

他不仅走出了那段错误的感情,更重要的是,他开始真正地理解生活,理解家庭,理解那些朴素而坚定的价值观。

这场代价不菲的“学费”,最终,还是让他学到了最重要的一课。

11

时间是最好的疗伤药。

又过了半年,乔楠彻底恢复了过来,甚至比以前更加成熟稳重。

他把更多的精力投入到了工作中,凭借出色的能力,很快得到了领导的赏识,升了职,加了薪。

他不再追求那些昂贵的潮牌和电子产品,而是开始学习理财,每个月都会把一部分工资存起来,一部分交给我,说是“孝敬金”。

周末的时候,他会陪我逛逛花鸟市场,或者陪他爸去公园下棋。我们一家三口,又回到了那种温馨而平淡的日常。

关于许曼青,我们再也没有提起过。

只是有一次,乔楠的一个大学同学偶然说起,许曼青最终还是没有考上青藤大学的研究生。后来,她很快又交往了一个新的男朋友,据说家里是开公司的,条件比我们家优越得多。

乔楠听到这个消息时,正在给我新买的一盆君子兰浇水。

他只是“哦”了一声,脸上没有任何表情,手里的动作,也没有丝毫停顿。

仿佛在听一个陌生人的故事。

我知道,他是真的放下了。

又是一个初秋的午后,阳光依旧很好。

我和乔楠在阳台上喝茶。茶,还是我常喝的那种普通毛尖。茶香清冽,一如往常。

“妈,我下个月,可能要调到分公司去常驻一段时间。”乔楠忽然说。

“去哪儿?”

“一个南方的二线城市,项目周期大概是一年。”

“挺好的,年轻人,多出去闯闯是好事。”我点点头,表示支持。

他看着我,有些欲言又止。

“有话就说。”

他笑了笑,有点不好意思:“那边公司新来了一个同事,是负责项目对接的……一个女孩。”

我的心,轻轻动了一下。

“挺好的一个女孩。”他补充道,眼神里,有了一丝久违的光彩,但和当初提起许曼青时的那种迷恋不同,这次,是一种温和的、平实的欣赏,“她很聪明,工作能力很强,性格也特别好,大大方方的,跟她在一起,很舒服。”

“那挺好。”我微笑着回应。

“我想……等项目结束了,带她回来给您看看。”他说这话的时候,有些紧张,像一个等待老师评判成绩的学生。

我端起茶杯,轻轻吹了吹热气,说:“好啊。”

阳光透过玻璃,落在我们的身上,暖洋洋的。

我看着儿子脸上那略带羞涩的、充满希望的笑容,心里一片安然。

我知道,无论将来他遇到谁,经历什么,他都已经学会了如何去分辨,什么是玻璃做的假钻石,什么是需要用心去呵护的、真正的温暖。

这就够了。

生活,终究会剥去所有华丽的伪装,露出最朴素的内核。我们终其一生,不过是在寻找那个能和自己同频率、共呼吸的人,一起喝一壶暖茶,看一世的细水长流。真正的幸福,从来不是靠精明的算计得来,而是源于两颗真心的彼此靠近与相互取暖。

来源:拱手江山讨你欢一点号1

相关推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