摘要:视线悄悄瞟向身旁的男人。他穿着剪裁合体的白色西装,身材颀长,侧脸线条精致得如同艺术家手下的雕塑。只是那双漂亮的桃花眼,此刻正失焦地望着前方某处,空洞又迷茫。司仪引导他做什么,他便迟钝地照做,像一尊精致却缺乏生气的提线木偶。
我,沈念安,和闺蜜一起嫁进了顶级豪门秦家。
她嫁给了冷面总裁大哥,我嫁给了传闻中“心智不全”的二少爷秦墨言。
所有人都等着看我们这对塑料姐妹花为争家产反目成仇。
但我们偏不。
每月百万零花钱到手,我们一起躺平,疯狂购物,享受人生,把豪门生活过成了度假模式。
01
我嫁给了秦家这位传闻中因年少意外而心智受损、常年深居简出的二少爷,秦墨言。
视线悄悄瞟向身旁的男人。他穿着剪裁合体的白色西装,身材颀长,侧脸线条精致得如同艺术家手下的雕塑。只是那双漂亮的桃花眼,此刻正失焦地望着前方某处,空洞又迷茫。司仪引导他做什么,他便迟钝地照做,像一尊精致却缺乏生气的提线木偶。
“现在,请新郎新娘交换戒指。”
礼仪小姐托着绒盘上前。秦墨言的手指修长干净,他拿起那枚女戒,动作有些缓慢,却准确地套在了我的无名指上,大小正合适。轮到我时,我拿起那枚明显大一圈的男戒,小心地托起他的手。他的指尖微凉,在我触碰到的瞬间,几不可察地颤了一下。
仪式结束,没有预想中的闹洞房,也没有亲友的簇拥调侃。秦家的管家周伯恭敬地将我们引至位于半山腰的秦家别墅主楼。
“二少爷,二少奶奶,大少爷公司有紧急会议,晚些回来。您二位先休息。”周伯说完,便体贴地关上了门。
偌大的新房,只剩下我和秦墨言,以及满室寂静。
红烛、喜字、柔软的婚床,一切都透着新婚的喜庆,却唯独没有新婚该有的温度。
我长长吁了口气,抬手揉了揉因保持微笑而有些僵硬的脸颊,毫不客气地走到梳妆台前,开始拆卸头上繁复沉重的首饰。镜子里,映出秦墨言的身影。他依旧站在原地,微微歪着头,似乎在观察我,又似乎只是单纯地在发呆。
“喂,”我转过身,面对他,“以后,我们就要在一个屋檐下生活了。”
他眨了眨眼,长长的睫毛像蝶翼般扇动了一下,没有回应。
“我知道,你可能不太明白结婚是什么意思。”我走到他面前,尽量让自己的语气听起来平和,“没关系,我们和平共处就好。我不会打扰你,你……也别给我添麻烦,行吗?”
他还是不说话,只是那双空洞的眼睛,渐渐聚焦,落在了我的脸上。他的瞳孔是很纯粹的黑色,此刻映着顶灯的光,像落入了碎星。
我叹了口气,放弃沟通。跟一个据说只有七八岁孩童心智的人,能谈出什么结果来?这场婚姻,本就是沈家为了利益,把我“塞”给了秦家,用来安抚这个需要人“照顾”的二少爷。各取所需罢了,我不必投入感情,只需扮演好“二少奶奶”这个角色,换取家族许诺的好处,以及……未来或许能拥有的,相对自由的生活。
我指了指房间里那张巨大的沙发:“今晚你睡床,我睡那里。”让他一个“病人”睡沙发,传出去我怕是没好果子吃。反正沙发够大够软,我不介意。
他顺着我指的方向看了看沙发,又看了看我,依旧沉默。
我懒得再管他,自顾自地从衣柜里拿出备用的被褥,铺在沙发上。做完这一切,我感到一阵疲惫,不仅是身体上的,更是心理上的。
“我去洗漱。”我对他说道,然后走进了浴室。
温热的水流冲刷着身体,却洗不去心头的烦闷。我才二十三岁,也曾憧憬过爱情,幻想过与心爱之人携手一生的场景,却从没想过,自己的婚姻会以这样一种荒唐的方式开始。更让我意难平的是,我的闺蜜林晓玥,同样因为家族原因,嫁给了秦墨言那位冷酷强势的大哥秦浩宇。我们俩,堪称难姐难妹。
擦着头发走出浴室时,发现秦墨言还站在原地,姿势都没变一下。
“你怎么还站着?”我有些无奈,“不累吗?快去洗澡睡觉。”
他这次终于有了反应。他抬起手,指了指我湿漉漉的头发,又指了指放在桌上的吹风机,嘴唇动了动,发出几个模糊的音节:“……干。”
我愣了一下。他是在……关心我的头发没干?
看着他纯净得不含一丝杂质的眼神,我心里的某处似乎被轻轻触动了一下。或许,他并不像传闻中那么难以相处?
“好,我等下就吹。”我放柔了声音,“你先去洗澡,好吗?”
他点了点头,这次动作流畅了许多,然后乖乖地走向了浴室。
听着浴室里传来的水声,我坐在沙发上,拿起吹风机。镜子里,我的脸上没什么表情。这场豪门婚姻的戏码,已经开始了。未来会怎样?我不知道。但我知道,为了我自己,也为了需要相互扶持的晓玥,我必须打起精神来。
至少目前看来,这个名义上的丈夫,似乎并不讨厌。
吹风机的嗡嗡声中,我暗暗下定决心:沈念安,既然来了,就好好活下去。躺平享受豪门富贵也好,暗中积蓄力量也罢,总之,绝不能任人摆布!
窗外,月色清冷,笼罩着这栋奢华而寂静的半山别墅。我的新婚夜,就在这样一种诡异又平静的氛围中,悄然度过。
婚后的日子,出乎意料地……惬意。
秦家半山别墅大得惊人,我和林晓玥各有独立的套间,互不打扰。她的丈夫,那位总裁大佬秦浩宇,果然如传闻般是个工作狂,我嫁进来半个月,见到他的次数屈指可数。他仿佛一台永不疲倦的印钞机,全部的生活就是围着秦氏集团打转。
不过,这台印钞机在“养家”方面,倒是毫不含糊。
婚后第一次家庭会议,秦浩宇甚至没露面,只派了他的特助过来。那位精英范十足的陈特助,微笑着递给我和林晓玥每人一张黑卡。
“大少爷吩咐,两位少奶奶以及二少爷的日常用度,皆从此卡支出。每月一号,会固定向每张卡内转入一百万,作为零花钱。若有特殊需要,可随时联系我。”
一百万。每月。
我捏着那张冰凉的黑卡,指尖都有些发颤。我知道秦家有钱,但没想到是这种程度的“有钱”。而且,是每人一百万!秦墨言那份,自然由我这位“妻子”代为保管。
这意味着什么?意味着我,沈念安,一个月有两百万可以自由支配!加上林晓玥的一百万,我们仨的零花钱每月高达三百万!
天降横财,不过如此。
林晓玥反应比我快,她优雅地收起卡片,对着陈特助嫣然一笑:“替我们谢谢浩宇。”
陈特助一走,我俩对视一眼,都从对方眼里看到了难以置信的狂喜。
“念安!我们发财了!”林晓玥抓着我的胳膊,激动地压低声音。
“花不完……根本花不完啊!”我捂着胸口,感觉心跳快得都要蹦出来了。
从那天起,我和林晓玥彻底开启了躺平模式。什么家族责任,什么婚姻烦恼,在每月准时到账的三百万面前,都是浮云。
购物成了日常。从顶奢服装到限量珠宝,从当季新品到古董收藏,只要看上,眼睛都不眨一下。各大品牌的SA把我们奉若神明,新品预览总是第一个通知我们。
下午茶、SPA、高端沙龙……所有能想象到的享受,我们挨个体验了个遍。偶尔,我们也会带着秦墨言一起出门。
他通常很安静,坐在咖啡馆角落,捧着一杯热牛奶,能看一下午窗外的行人。或者在我们做SPA时,乖乖待在休息室玩拼图。他对外界刺激反应迟钝,但很听话,尤其是我叫他名字的时候。
“秦墨言。”我递给他一个新买的机器人模型。
他会愣几秒,然后慢慢转过头,视线从虚空聚焦到我脸上,再落到模型上。他不会像普通人那样表现出惊喜,但会伸出双手,小心翼翼地接过去,轻轻摸着冰凉的金属外壳,然后抬起头,对我露出一个极浅、却异常干净的笑容。
那一刻,会让人觉得,这满室的奢华,都比不上他这一个笑容来得珍贵。
周伯和别墅里的佣人起初还战战兢兢,生怕我虐待或者不耐烦照顾这位二少爷。但时间长了,见我能让秦墨言按时吃饭、吃药,甚至愿意跟着我走出房间,到花园里晒太阳,他们对我的态度也从最初的审视变成了由衷的恭敬。
今天,我和林晓玥刚从一个珠宝展扫货回来,客厅里堆满了大大小小的礼盒。秦墨言坐在他常待的落地窗边的地毯上,安静地搭着一个复杂的积木城堡。
“累死我了。”林晓玥毫无形象地瘫倒在沙发上,“念安,快让你家墨言给倒杯水。”
我失笑,走到秦墨言身边,蹲下:“秦墨言,可以帮我去冰箱拿两瓶果汁吗?”
他搭积木的动作停住,过了几秒,才缓缓转过头看我。阳光透过玻璃窗,在他浓密的睫毛上投下小片阴影。他眨了眨眼,似乎在理解我的指令。
然后,他放下手中的积木,站起身,步伐略显缓慢却稳健地走向厨房。
林晓玥啧啧称奇:“要不是知道他……我真要以为他是个正常人了。念安,还是你有办法。”
“他只是活在自己的世界里慢一点,不是傻。”我看着他的背影,轻声道。相处下来,我发现秦墨言有他自己的一套逻辑和节奏,他只是需要更多的时间来处理外界信息。
不一会儿,他回来了。手里端着的不是果汁,而是一个托盘,上面放着两杯鲜榨橙汁,还有一小碟洗好的草莓。
“维生素C。”他看着我说,声音很轻,但清晰。
我和林晓玥都愣住了。
“哇!墨言,你怎么知道我们今天想吃草莓?”林晓玥惊讶地坐直身体。
秦墨言没看她,只是把托盘轻轻放在我面前的茶几上,然后视线落回我脸上,像是在等待我的反应。
我心里泛起一丝奇异的暖流,拿起一杯橙汁,喝了一口,然后对他笑了笑:“很好喝,谢谢。”
他嘴角微微牵动了一下,耳根似乎有点泛红,不再看我,转身又回到他的积木世界去了。
林晓玥凑过来,压低声音:“说真的,要是让秦浩宇知道,你在家这么‘使唤’他的宝贝弟弟,他会不会气得扣我们零花钱?”
我白了她一眼:“我这叫康复训练!引导他接触外界,与人交流。你看他现在不是比以前好多了?”
以前,据佣人说,秦墨言可以连续几天把自己关在画室或者房间里,不跟任何人说一句话。现在,至少他愿意回应我,甚至会因为我的一句话,做出超出预期的举动。
看着他又沉浸回积木中的侧影,我吸着冰凉的橙汁,感受着口腔里爆开的酸甜。或许,这场婚姻,并没有想象中那么糟糕。有花不完的钱,有作伴的闺蜜,还有一个……虽然懵懂却并不惹人讨厌的“丈夫”。
这躺平的人生,似乎也不错。
平静奢靡的日子如流水般滑过,直到那场不可避免的豪门晚宴。
秦家作为东道主,举办慈善晚宴,几乎邀请了本市所有名流。我和林晓玥作为秦家少奶奶,自然盛装出席。秦浩宇难得地准时出现,一身高定西装,气场强大,挽着妆容精致的林晓玥,倒也像一对璧人。而我,则负责照看秦墨言。
他显然不适应这种人多的场合,从下车起就紧紧跟在我身边,手指无意识地攥着我的裙摆一角。我安抚地拍拍他的手背,低声道:“跟着我,别怕。”
宴会厅觥筹交错,衣香鬓影。秦浩宇和林晓玥被众人围住寒暄,我带着秦墨言找了个相对安静的角落坐下,给他拿了些点心。
“哟,这不是秦二少和二少奶奶吗?”一个略显尖锐的女声响起。
我抬头,是秦家一个远房亲戚,王太太,身边还跟着几个打扮得珠光宝气的妇人。她们看我的眼神带着毫不掩饰的打量和一丝……轻蔑。
“王太太。”我维持着基本的礼貌。
“二少奶奶真是好耐心,能把我们二少爷照顾得这么好。”王太太假笑着,目光在安静吃点心的秦墨言身上扫过,“也是,二少爷心思单纯,不像有些人,心思活络得很。”
她意有所指,旁边几个妇人也跟着掩嘴低笑。
我眉头微蹙,不想与她们多做纠缠:“墨言不喜欢吵闹,我们在这里休息一下就好。”
“那是自然。”王太太却不打算放过我们,压低了些声音,故作神秘地对同伴们说,“哎,你们听说了吗?苏家的千金,苏婉晴,下个月就要回国了。”
“苏婉晴?就是那个和秦大少青梅竹马,差点联姻的苏小姐?”
“可不是嘛!当年要不是苏小姐执意要出国深造,现在这秦家大少奶奶的位置,还不知道是谁的呢。”
“啧啧,可惜了……我听说秦大少心里一直没放下呢……”
她们的声音不大不小,刚好能清晰地传到我耳朵里。我握着酒杯的手指微微收紧。苏婉晴?秦浩宇的白月光?
我下意识地看向人群中央的秦浩宇,他正与人谈笑风生,侧脸线条冷硬。再看身边的林晓玥,她脸上依旧挂着得体的微笑,但端着酒杯的指节,却微微有些泛白。
我的心沉了一下。
那些妇人还在继续。
“苏小姐这次回来,可是要接手家族企业的,女强人呢!跟秦大少真是般配。”
“有些人啊,麻雀飞上枝头也变不了凤凰,占着位置有什么用呢?”
这话,明显是说给我和林晓玥听的。
我深吸一口气,压下心头的火气。正准备开口,却感觉裙摆被轻轻扯动。低头,是秦墨言。他不知何时放下了点心,正抬头看着我,那双总是迷蒙的眼睛里,此刻竟带着一丝清晰的担忧。他好像……听懂了那些恶意。
他伸出手,轻轻碰了碰我紧握的拳头。
冰凉的手指触碰到皮肤,让我躁动的情绪奇异地平复了一些。我反手握住他微凉的手,对他摇了摇头,示意我没事。
然后,我抬起头,看向那群还在嚼舌根的妇人,脸上扬起一个无懈可击的完美笑容:“王太太,各位阿姨,墨言有点累了,我们先失陪了。”
说完,我不等她们反应,拉着秦墨言站起身,径直朝林晓玥走去。
我必须立刻告诉她。
走到林晓玥身边,我找了个借口将她从秦浩宇身边拉开。
“怎么了?念安,你脸色不太好。”林晓玥关切地问。
我看着她强装镇定的脸,直接开门见山:“我刚刚听到那些八婆说,秦浩宇有个叫苏婉晴的白月光,要回国了。”
林晓玥脸上的笑容瞬间僵住,眼神闪烁了一下,随即又扯出个更灿烂的笑:“哦,那个啊,我早就知道了。都是过去的事了,有什么好在意的。”
可她眼底那一闪而过的慌乱和受伤,没能逃过我的眼睛。
“晓玥……”
“哎呀,真的没事!”她打断我,挽住我的胳膊,力道有些大,“男人嘛,谁还没点过去?再说了,我现在是名正言顺的秦太太,每个月拿着百万零花钱,逍遥快活,管他什么白月光黑月光呢!”
她越是表现得不在意,我越是心疼。我知道,她嘴上说着躺平享受,心里却早就对秦浩宇动了心,只是那个男人像块捂不热的石头。
“反正你留心点。”我低声叮嘱。
“知道啦,我的好妹妹。”林晓玥拍拍我的手,故作轻松,“走吧,陪我去露台透透气,这里面闷死了。”
她拉着我往露台走,转身的瞬间,我清楚地看到她眼角微微泛起的红晕。
看着她的背影,我又瞥了一眼不远处众星拱月般的秦浩宇。看来,这看似平静的豪门生活,就要起风浪了。
苏婉晴……我默默记下了这个名字。
自那场晚宴后,苏婉晴这个名字,就像一根看不见的刺,扎在了我和林晓玥的心上。连带着每月到账的零花钱,似乎都失去了最初那种纯粹的快乐。
林晓玥表面上依旧过着买买买、吃吃吃的躺平生活,但我知道,她私下里开始留意秦浩宇的通话和行程。她变得有些沉默,有时候对着手机发呆,连新送来的当季限量款包包都无法让她展露笑颜。
我试着逗她开心,拉她去旅游,去疯狂购物,效果都甚微。她像是被抽走了一部分精气神,那种鲜活的、带着点小嚣张的劲儿,淡了许多。
秦墨言似乎也察觉到了什么。他依旧安静,但在我独自一人发呆或者叹气时,他会默默坐得离我近一些,或者递给我一颗他剥好的巧克力。我对他不再连名带姓地叫,而是习惯性地叫他“墨言”,他似乎也很喜欢,每次我叫他,他回应的速度都会快上一点点。
这天下午,我和林晓玥刚做完瑜伽回到别墅,就听到秦浩宇在书房打电话的声音,语气是我们从未听过的温和甚至……带着一丝急切。
“……好,我知道了,航班信息发我,我会亲自去接机。”
“嗯,安排好了,你放心。”
……
虽然听不清具体内容,但“接机”两个字,像两颗冰锥,瞬间刺穿了所有的平静。
秦浩宇要亲自去接谁?答案几乎呼之欲出。
电话挂断,秦浩宇从书房出来,看到我们,神色恢复了一贯的冷淡:“我明天出差,去北市,大概三天。”
北市?苏婉晴回国后的第一站,据说就是北市,参加一个经济论坛。
林晓玥脸上的血色瞬间褪去,她死死咬着下唇,才没让自己失态。
“哦,好。”她听到自己干巴巴地回答。
秦浩宇看了她一眼,似乎想说什么,但最终只是点了点头,转身上了楼。
他上楼后,客厅里一片死寂。
我走到林晓玥身边,握住她冰凉的手。
就在这时,我的手机震动了一下,是圈内一个消息灵通的闺蜜发来的图片。点开一看,背景是机场VIP通道,秦浩宇的侧影清晰可见,而他身边,站着一位穿着米白色风衣,气质卓然的年轻女子。虽然只是侧脸,但能看出容貌姣好,举止优雅。
附言是:「念安,你看这是不是秦总?他接的这位好像是刚回国的苏家大小姐苏婉晴啊!群里都传疯了!」
果然!
我把手机递给林晓玥。
她看着照片,身体微微颤抖起来,眼泪在眼眶里打转,却倔强地没有掉下来。
“骗子……说什么出差……”她声音哽咽,带着浓浓的失望和自嘲,“他从来没有……亲自来接过我。”
我搂住她的肩膀,心里又气又疼。为她的付出不值,为秦浩宇的欺瞒愤怒。这不仅仅是白月光的问题,更是尊重和坦诚的问题。他根本没把晓玥放在对等的位置上。
“晓玥,”我轻声开口,语气却异常坚定,“这日子,你还想过下去吗?”
她猛地抬起头,看向我,眼里的脆弱渐渐被一种破釜沉舟的决绝取代。长期被忽视的委屈,此刻被欺骗的愤怒,以及对自己在这场婚姻中迷失的自省,交织在一起。
她深吸一口气,像是用尽了全身力气,一字一句地说:“不过了。我准备离婚了,你离不?”
没有丝毫犹豫,我点头:“一起嫁进来,自然一起离。”
我不能让她一个人面对这一切。闺蜜就是在对方跌落谷底时,毫不犹豫伸手拉住她的人。什么豪门富贵,什么每月百万,在姐妹受委屈和失去尊严面前,屁都不是!
我们俩的视线在空中交汇,达成了无声的共识。然后,我们不约而同地,看向了坐在窗边画画的秦墨言。
他握着彩铅,正专注地涂抹着画纸,对即将到来的风暴一无所知。阳光洒在他身上,安静美好得像一幅画。
林晓玥眼中闪过一丝愧疚:“念安,墨言他……我们走了,他怎么办?”
我看着秦墨言纯净的侧脸,心脏像是被一只无形的手攥紧,泛起细密的疼。这段时间的相处,这个安静依赖我的男人,早已在我心里占据了一小块柔软的位置。离开他,我舍得吗?
但这点不舍,与林晓玥此刻的痛苦和我们的姐妹情谊相比,显得那么微不足道。而且,留在秦家,我永远只是依附于人的“二少奶奶”,我的价值仅仅在于“照顾”秦墨言。
我狠下心,抿了抿唇:“他会理解的……秦家不会亏待他。但我们,需要为自己活一次。”
再好的男人,哪能越得过十几年交情的闺蜜和独立的人格去?
我紧紧回握林晓玥的手,语气斩钉截铁,像是在对她说,也像是在对自己强调:
“姐妹一起嫁,一起离!”
决心已定,行动便雷厉风行。
趁着秦浩宇去“出差”(实则接白月光),我们立刻开始秘密收拾行李。这些年攒下的珠宝、限量款包包、喜欢的衣物鞋履,还有我们各自的私房钱和证件,都被分门别类地打包进几个大行李箱。
过程出乎意料地顺利,秦家的佣人似乎也得到了某种默许,并未过多干涉。周伯倒是欲言又止地出现过几次,看着我们和坐在一旁安静看我们收拾的秦墨言,最终只是深深地叹了口气,默默帮我们安排好了车辆。
一切就绪。第二天清晨,天色微亮,一辆宽敞的SUV悄无声息地驶离了秦家半山别墅。
我开着车,林晓玥坐在副驾驶,看着后视镜里那栋越来越远的奢华牢笼,表情无悲无喜,带着一种解脱后的茫然。
“念安,我突然觉得……好轻松。”她轻声说,声音带着一丝沙哑,“不用再猜他在想什么,不用再等他回家,不用再勉强自己融入那个格格不入的圈子。”
我理解她的感受,正想安慰她几句,她却突然脸色一变,猛地抓住我的胳膊:“念安!快停车!”
我以为她身体不舒服,心头一紧,立刻踩下刹车:“怎么了?”
“是墨言!秦墨言在后面追我们!”林晓玥几乎尖叫起来,手指颤抖地指着后视镜。
什么?!
我心头巨震,猛地回头望去。
只见朦胧的晨雾中,一个穿着单薄睡衣的身影正踉踉跄跄地朝着我们的方向狂奔。是秦墨言!他跑得头发凌乱,脸色苍白,脸上满是泪水,一边跑一边嘶哑地喊着什么。
距离拉近,他的声音断断续续地传来:
“安安……别走……不要……不要我……”
他竟然追了出来!从不出远门,甚至很少主动离开别墅区域的秦墨言,竟然光着脚,追着我们的车跑出了这么远!看这距离,至少有一两公里了!
我的心像是被一只大手狠狠揪住,疼得几乎无法呼吸。看着他狼狈脆弱的样子,看着他脸上肆意的泪水,所有的理智和权衡在瞬间土崩瓦解。
“够了!”林晓玥已经泪流满面,带着哭腔喊道,“带上他!我们必须带上他!”
我也红了眼眶,没有任何犹豫,猛地推开车门跳了下去。
“墨言!”
听到我的声音,秦墨言跑得更快了,几乎是扑倒在我怀里。他浑身冰凉,身体因为剧烈的奔跑和哭泣而不停地颤抖,双手死死地箍住我的腰,把脸埋在我颈窝,像个被全世界抛弃的孩子,哭得撕心裂肺。
“呜……安安……别、别不要我……我乖……我听话……”
温热的泪水浸湿了我的衣领,每一滴都像烙铁烫在我的心上。我紧紧回抱住他,拍着他的背,声音哽咽:“没有不要你,没有……我们带你一起走。”
林晓玥也下了车,看着我们,抹着眼泪,立刻拉开了后座车门。
我温声哄着他,试图解释:“墨言,我们离开,是因为一些原因……你哥哥他……”
秦墨言抬起泪眼朦胧的脸,反应了一会儿,才抽泣着,断断续续却异常清晰地说:“哥、哥哥坏……让、让他走。”他用力摇头,更紧地抓住我,“我跟安安……一起。”
他选择了我。如此纯粹,如此义无反顾。
就在这时,一辆黑色的轿车疾驰而来,在我们身边停下。周伯急匆匆地下车,看到我们这情形,尤其是紧紧抱着我不放的秦墨言,脸色瞬间变得惨白。
“二少奶奶!大少奶奶!这……这可使不得啊!您怎么能带二少爷走呢?大少爷回来会……”周伯急得语无伦次。
秦墨言见到他,像受惊的小动物,立刻躲到我身后,揪着我的衣摆,大声表态:“我要跟安安走!”
态度坚决,毫无转圜余地。
周伯一副天塌下来的模样,嘴唇哆嗦着:“二少爷……您……两位少奶奶啊,这中间是不是有什么误会?大少爷他……”
我和林晓玥同时冷哼一声,态度明确。
秦墨言愣了愣,看看我们,竟然也学着我们的样子,对着周伯,鼓起勇气,“哼”了一声。
周伯:“……” 他彻底崩溃了,老脸皱成一团,看着秦墨言那副铁了心要跟我走的模样,最终颓然地妥协了。
“罢了罢了……”周伯抹了把脸,认命道,“二少爷这脾气……我这就回去,把二少爷平时用的、穿的、还有他喜欢的画具、模型,都收拾好给您送过去。”
最后,骂骂咧咧(主要是骂秦浩宇)的周伯回去,不仅收拾了秦墨言的贴身物品,还顺便把我们没来得及带走的不少好东西,包括我收藏的几幅画、林晓玥的首饰盒,甚至酒窖里几瓶不错的红酒,足足装了大半个货车,一起给我们送了过来。
临走时,周伯老泪纵横,抓着车门不肯放:“二少奶奶,大少奶奶……要不,把我也带上吧?我实在不放心二少爷……”
我看着这忠心耿耿的老管家,心里有些感动,但还是婉拒了:“周伯,您得留下来。”
我顿了顿,意味深长地说:“等秦浩宇回来,您得替我们,跟他‘好好’道明‘真相’。”
不然,老婆跑了,弟弟丢了,家也快被我们搬空了,我怕他回来直接气得报警,那场面就太难看了。
周伯愣了一下,似乎明白了什么,最终沉重地点了点头。
车子再次启动。这一次,后座上多了紧紧挨着我、手还抓着我衣角的秦墨言,以及后面跟着的那辆满载着“战利品”的货车。
新的生活,虽然开局意外,但总算……人员到齐了。前路未知,但至少,我们彼此为伴,拥有了选择的自由。
我们落脚的地方,是我婚前用自己攒下的钱和家里给的一部分“嫁妆”购置的一套高层公寓。面积不算很大,但视野开阔,装修温馨,与秦家别墅那种奢华冷硬的感觉截然不同。
搬进来的第一天,秦墨言对陌生环境显得有些不安,亦步亦趋地跟在我身后。我带着他熟悉每个房间,告诉他哪里是卧室,哪里是画室(我特意给他留了一间阳光最好的房间),哪里是厨房。
“以后,这里就是我们的家了。”我握着他的手,轻声说。
他眨着眼睛,慢慢环顾四周,紧绷的身体逐渐放松下来,然后轻轻点了点头。
安顿下来后,生活似乎进入了另一种模式的“躺平”。没有佣人前呼后拥,很多事情需要亲力亲为,但反而有种踏实的自由。
林晓玥经历了几天的情绪低潮和内耗后,突然某天清晨,对着镜子里的自己握了握拳,宣布:“从今天起,老娘要为自己活!”
她开始每天精心打扮,即使不出门也要保持最佳状态,然后抱着笔记本电脑研究各种投资理财和创业项目,嘴里念念有词:“狗男人,没了你,我们姐妹照样风生水起!”
而秦墨言的变化,更是让我惊喜。
他出乎意料地适应良好。或许是离开了那个规矩繁多、气氛压抑的大别墅,在这个更有人气儿的小家里,他显得放松了很多。
他依然安静,大部分时间待在画室里画画,或者摆弄他带来的模型。但他开始有了更多“活人”的气息。
比如,他会在我做饭时,默默站在厨房门口看着;会在我拖地时,迟疑地拿起另一块抹布,学着我的样子,笨拙地擦桌子;甚至会在我喊他吃饭时,主动走过来帮忙摆碗筷。
虽然动作缓慢,甚至偶尔会打碎个盘子,但他眼神里的认真和想要参与的努力,让我心头发软。
“墨言真棒!”每次他做完一件小事,我都会毫不吝啬地夸奖他。
他听到表扬,不会像普通人那样笑逐颜开,但耳朵会悄悄变红,眼睛里会闪烁起细碎的光,像得到糖果的孩子。
这天,我正在处理一个工作邮件(离开秦家后,我也开始接触一些以前的同学和人脉,寻找机会),林晓玥则在客厅对着股市K线图大呼小叫。
秦墨言默默走到我身边,手里拿着一杯温水,轻轻放在我的手边。
“安安,喝水。”他的声音依旧很轻,但比以前流畅了一些。
我心头一暖,接过水杯:“谢谢墨言。”
他看着我喝了一口,满意地抿了抿唇,却没有立刻离开,而是犹豫了一下,小声问:“钱……够吗?”
我一愣。
他低下头,手指绞着衣角,像个做错事的孩子:“我的卡……给你。不要辛苦。”
那一刻,我的鼻子猛地一酸。
他听到了我和林晓玥讨论坐吃山空,讨论要尽快赚钱的话。他以为我们没钱了,在担心我。
我放下水杯,伸手抱住他。他的身体先是僵了一下,然后慢慢放松,温顺地靠在我怀里。
“够的,墨言,我们的钱够花很久很久。”我拍着他的背,柔声安慰,“而且,我和晓玥姐姐正在想办法赚更多的钱,我们以后会过得更好,不用担心。”
他在我怀里轻轻点了点头。
几天后,秦浩宇终于回来了。
想象着他面对空荡荡的别墅,只有周伯递上的离婚协议和“真相”时的表情,林晓玥心情大好,甚至哼起了歌。
“你说,他会不会气得把房子拆了?”她一边涂着指甲油,一边幸灾乐祸地问。
我耸耸肩:“拆不拆随他,反正跟咱们没关系了。”
正说着,我的手机响了,是一个陌生号码。林晓玥的手机也几乎在同一时间响起。
我们对视一眼,心照不宣。
风暴,终于要找上门了。
电话果然是秦浩宇打来的。
他的声音透过听筒传来,带着压抑到极致的怒火和一丝不易察觉的……疲惫?
“沈念安!你们在哪里?立刻把墨言送回来!”命令式的口吻,一如既往。
我开了免提,和林晓玥交换了一个眼神,语气平静:“秦先生,我们已经离开了。墨言是自愿跟我走的。至于我们在哪里,似乎没有向你汇报的必要。”
“自愿?他那个样子怎么自愿?沈念安,我警告你,绑架是犯法的!”
“绑架?”我冷笑一声,“周伯可以作证,是你弟弟死命追着我们的车跑,哭着喊着非要跟我走。不信你可以调监控,看看是谁‘绑’了谁。”
电话那头沉默了几秒,呼吸粗重,显然气得不轻。
“还有,”林晓玥凑过来,对着手机冷冷开口,“秦浩宇,离婚协议看到了吧?签字,从此我们桥归桥,路归路。”
“林晓玥!你闹够了没有?!”秦浩宇低吼,“就因为那些莫名其妙的流言蜚语?我说了那是出差!”
“出差出到苏婉晴的接风宴上了?出差需要瞒着妻子,连电话都不接?”林晓玥的声音带着嘲讽的颤抖,“秦浩宇,我不是傻子!”
“那是商业应酬!手机没电了!”
“呵,真巧。”林晓玥不再跟他废话,“律师我会联系你,再见。”
说完,她直接挂断了电话。
我的手机紧接着又响起来,还是秦浩宇。我直接按掉,关机。世界清静了。
我们以为他会消停几天,或者通过律师来解决。没想到,当天晚上,门铃就被人粗暴地按响。
透过猫眼一看,门外站着脸色铁青的秦浩宇,身后还跟着一脸为难的周伯和两个穿着黑西装的保镖。
该来的总会来。
我深吸一口气,打开了门。林晓玥也闻声从房间里出来,站在我身边。秦墨言听到动静,也从画室探出头,看到门口的秦浩宇,他立刻跑过来,站到我身前,以一种保护的姿态。
气氛瞬间剑拔弩张。
“哥、哥哥坏!”秦墨言瞪着秦浩宇,虽然声音不大,但眼神里充满了敌意,“欺负安安……和晓玥姐姐!走开!”
秦浩宇看到秦墨言安然无恙,先是松了口气,但听到弟弟的话,脸色更加难看:“墨言,跟我回家。”
“不要!”秦墨言回答得异常坚决,后退一步,紧紧抓住我的手臂,“这里才是家!跟安安在一起!”
秦浩宇的眉头拧成了死结,他看向我,眼神冰冷:“沈念安,你到底给他灌了什么迷魂汤?”
“秦浩宇,请你放尊重一点。”我毫不畏惧地迎上他的目光,“墨言有他自己的判断。他选择跟我生活,是因为在这里,他感到被尊重、被需要,而不是被当作一个需要藏起来的‘瑕疵品’!”
秦浩宇瞳孔微缩,似乎被我的话刺了一下。
林晓玥也开口了,语气是前所未有的冷静和疏离:“秦浩宇,事到如今,纠缠这些没有意义。离婚协议你签了,对大家都好。”
“我不同意!”秦浩宇斩钉截铁,“林晓玥,跟我回去,之前的事我可以不计较。”
“计较?你凭什么计较?”林晓玥笑了,是气笑的,“计较我发现了你和你白月光的奸情?计较我带走了你弟弟?还是计较我们搬走了你别墅里的东西?秦浩宇,你是不是觉得,全世界都该围着你转?”
“我和苏婉晴不是你想的那样!”
“那是哪样?”林晓玥逼问。
秦浩宇抿紧嘴唇,似乎有难言之隐。
就在这时,一直紧紧盯着秦浩宇的秦墨言,突然清晰地、逻辑分明地开口了:
“哥哥说谎。”他的声音不大,却像一块石头投入平静的湖面,“你手机有电。你给陈叔叔(陈特助)打电话,说‘婉晴这边我会处理好,不会让晓玥知道’。”
一瞬间,整个客厅鸦雀无声。
我和林晓玥震惊地看向秦墨言。
秦浩宇更是猛地转头,难以置信地看着自己的弟弟,脸上写满了惊骇。
秦墨言……他听到了?他听懂了?而且他此刻的表达……如此流畅、清晰,完全不像平时那个反应迟钝、语言匮乏的他!
秦墨言似乎被哥哥的目光吓到,往我身后缩了缩,但依旧小声而坚持地补充了一句:“哥哥坏……骗人。安安……好。”
我下意识地紧紧握住秦墨言的手,内心掀起了惊涛骇浪。
我看着秦浩宇瞬间变得煞白的脸,看着林晓玥眼中彻底熄灭的光,再看向身边这个仿佛揭开了某种面具,流露出不同以往的神采,却又因这变化而感到不安的秦墨言。
一个惊人的念头在我脑海中浮现——
秦墨言,他难道……并不像表面上看起来那么“痴傻”?
秦浩宇最终脸色铁青地离开了。秦墨言那番超出他认知的话,显然给了他极大的冲击。
门关上的瞬间,林晓玥像是被抽走了所有力气,瘫坐在沙发上,眼神空洞。
“他承认了……他默认了……”她喃喃自语,眼泪无声滑落。
这一次,我没有安慰她。有些伤口,需要自己舔舐。我知道,她对秦浩宇,是彻底死心了。
我看向身旁的秦墨言。他似乎有些不安,低着头,手指紧张地绞在一起。
“墨言,”我拉着他坐下,声音尽量放柔,“刚才……你怎么能说那么多话?还那么清楚?”
他抬起头,眼神有些闪烁,带着一丝做了错事般的心虚,小声说:“我……我一直能听懂。只是……不想说。”
我和林晓玥同时倒吸一口冷气。
“不想说?”林晓玥也顾不上伤心了,凑过来追问,“为什么?”
秦墨言抿了抿唇,沉默了很久,久到我们以为他又要缩回自己的世界时,他才缓缓开口,语调依旧慢,但条理清晰:
“小时候,摔跤后……他们看我的眼神,很奇怪。同情,可怜,或者……嫌弃。说话很累,要解释很多。不说话,安静待着,反而轻松。”他顿了顿,看向我,“直到……安安出现。你不一样。你让我拿东西,会跟我说谢谢。你对我笑,是真心实意的。跟你在一起……很舒服。我想……保护你。”
真相竟是如此!
他不是痴傻,他是为了躲避那些异样的目光和复杂的社交,主动选择了封闭!这是一种自我保护!
我的心被巨大的震惊和心疼填满。这么多年,他一个人承受了多少误解?而在我们决定离开时,他为了跟我走,不惜暴露自己隐藏多年的秘密!
“所以,你一点都不傻?”林晓玥瞪大了眼睛。
秦墨言微微歪头,似乎思考了一下:“数学,编程,画画……我觉得,不难。”他指了指客厅角落里他刚拼好的一个极其复杂的机械模型,“那个,我看一遍图纸就会了。”
我和林晓玥:“……”
这哪里是痴傻?这分明是个隐藏的天才!
巨大的震惊过后,是难以言喻的狂喜。不是为了发现他的“价值”,而是为他感到高兴!他拥有健全的心智,拥有独立的人格,他完全可以拥有更广阔的人生!
“太好了!墨言!这真是太好了!”我激动地抱住他。
他身体先是一僵,随即慢慢放松,伸出手,小心翼翼地回抱住我,嘴角扬起一个清浅却真实的笑容。
这个发现,像一剂强心针,驱散了笼罩在我们头顶的阴霾。
林晓玥也振奋起来:“既然墨言没事,那我们更没什么好怕的了!念安,我们之前讨论的那个高端生活定制工作室,搞起来?”
“搞!”我毫不犹豫。
之前我们就有这个想法,利用我们在顶级豪门圈积累的审美、人脉和资源,为高端客户提供一站式、高度个性化的生活解决方案,从家居布置、衣橱管理、宴会策划到私人旅行定制等。
说干就干。
我们迅速行动起来。我负责创意设计和客户沟通,林晓玥负责商务拓展和财务管理。让我们惊喜的是,秦墨言在了解到我们的计划后,竟然主动提出帮忙。
他逻辑缜密,对数字和细节极其敏感,主动承担起了建立客户数据库、优化服务流程和部分设计图纸的绘制工作。他操作电脑和绘图软件的速度,让我这个自诩时尚达人都自愧弗如。
“墨言,你简直就是我们的秘密武器!”林晓玥看着他用软件快速渲染出的3D家居效果图,惊叹道。
秦墨言耳根微红,低下头,掩饰着嘴角的笑意。
工作室选址、注册、装修……一切都在有条不紊地进行。我们给它取名“安玥阁”,取了我们名字中的各一个字,寓意安宁与美好。
离开秦家的庇护,我们反而找到了自己的翅膀,并且飞得比想象中更高。
“安玥阁”开业不久,凭借我和林晓玥独到的眼光和之前在圈子里的名气,很快接到了几单生意。口碑慢慢发酵,工作室逐渐走上了正轨。
期间,秦浩宇又试图联系过我们几次,态度不再像最初那样强硬,甚至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求和意味?但都被林晓玥冷硬地挡了回去。
直到有一天,秦浩宇直接找到了我们工作室楼下。
他瘦了些,眉宇间带着挥之不去的疲惫,曾经那种掌控一切的霸道气场弱化了不少。
“晓玥,念安,”他看着我们,语气是前所未有的低沉,“我们谈谈。”
林晓玥本想直接拒绝,我拉住了她。有些话,说清楚也好。
工作室的会客室里,气氛依旧算不上融洽。
“首先,”秦浩宇看向我,又看了一眼安静坐在我旁边操作平板电脑的秦墨言,眼神复杂,“墨言的事...谢谢你们。”他似乎有些艰难地开口,“是我这个做哥哥的失职,一直没能真正理解他。”
这话倒是出乎我们意料。
“其次,”他转向林晓玥,目光深沉,“关于苏婉晴,我必须解释清楚。”
他告诉我们,苏家和秦家有一个重要的合作项目出现了危机,涉及数亿资金。苏婉晴回国,一方面是接手家业,另一方面就是来处理这个烂摊子。秦浩宇那几天的“失联”,确实大部分时间在医院——不是因为生病,而是因为连续高强度工作,加上旧伤复发,体力不支晕倒,被助理强行送去住院观察。而接触苏婉晴,纯粹是公事。之所以瞒着林晓玥,是知道她心思敏感,怕她多想,想等事情彻底解决后再告诉她,没想到弄巧成拙。
“那张接机照片,是角度问题。我和她保持了一米以上的距离。”秦浩宇拿出手机,调出几张不同角度的照片佐证,“至于墨言听到的那通电话...是我在处理她父亲施加的压力,他希望我能和婉晴联姻来稳固合作,我拒绝了,我说我会处理好,不会让你知道这些烦心事。”
真相水落石出。
没有出轨,没有背叛,有的只是一个不擅表达、习惯独自承担的工作狂男人的笨拙和一场因沟通不畅造成的巨大误会。
林晓玥听完,久久没有说话,脸上看不出喜怒。
秦浩宇看着她,语气带着一丝恳求:“晓玥,我知道我做得不好,忽略了你,习惯性地用我认为对的方式处理问题。但我从未想过要和你离婚。回来吧,好吗?”
这时,一直沉默的秦墨言突然抬起头,看向秦浩宇,清晰地说道:“哥哥,道歉要有诚意。你让晓玥姐姐伤心了,很久。”
秦浩宇一噎,有些无奈地看着自己这个“不鸣则已,一鸣惊人”的弟弟。
我握了握林晓玥的手,轻声问:“你怎么想?”
林晓玥抬起头,目光平静地看向秦浩宇,没有直接回答他,而是说道:“秦浩宇,你知道吗?离开秦家这段时间,是我成年后最累,但也最充实的一段日子。我和念安靠自己开起了工作室,虽然规模不大,但每一分收益都是我们能力的证明。我不再是那个只能依附你、等着你每月拨零花钱的秦太太了。”
她顿了顿,语气坚定:“我可以回去,但有几个条件。”
“第一,‘安玥阁’我会继续经营下去,这是我的事业,我需要独立的空间和话语权。”
“第二,夫妻之间,必须坦诚。任何事,尤其是可能引起误会的事,不许再瞒我。”
“第三,”她看了一眼我和秦墨言,“尊重念安和墨言的选择。他们是否回去,什么时候回去,由他们自己决定。”
秦浩宇几乎没有犹豫,立刻点头:“好,我都答应。”
他的爽快,反而让林晓玥愣了一下。
秦浩宇看着她,眼神里带着一丝释然和...欣赏?“晓玥,你变了。变得更耀眼了。这样的你,很好。”
林晓玥脸颊微微泛红,有些不自在地别开眼。
压力给到了我这边。
秦浩宇和秦墨言的目光都聚焦在我身上。
秦浩宇:“念安,之前对你多有误解,抱歉。谢谢你照顾墨言。秦家的大门,永远为你敞开。”
秦墨言则放下平板,紧紧抓住我的手,眼神里带着毫不掩饰的依赖和紧张,小声说:“安安在哪里,我就在哪里。”
我看着秦墨言清澈却执着的眼睛,想起这段时间我们相互扶持的日子,想起他为了跟我走不惜暴露隐藏多年的秘密,想起他默默帮我处理工作室的事务...
我的心早已做出了选择。
我抬头,对秦浩宇露出一个坦然的微笑:“谢谢大哥的好意。不过,我和墨言在这里住惯了。而且,‘安玥阁’也需要我。我们会经常回去看你们的。”
秦墨言的眼睛瞬间亮了,像落满了星辰。
秦浩宇看了看我们紧握的手,又看了看弟弟那毫不掩饰的喜悦,最终无奈又了然地笑了笑:“好。尊重你们的决定。”
半年后。
“安玥阁”在本市高端定制圈已经小有名气,接连完成了几个漂亮的项目,客户群稳步扩大。我和林晓玥忙得脚不沾地,却也甘之如饴。
林晓玥和秦浩宇的关系进入了新的阶段。搬回秦家别墅后,他们拥有了各自独立的事业空间。秦浩宇学会了按时回家吃晚饭,学会了主动报备行程,虽然依旧是个工作狂,但眉宇间的冷硬融化了不少。林晓玥则成了事业爱情双丰收的典范,既有秦太太的光环,又有“安玥阁”联合创始人的底气,整个人容光焕发。
而我和秦墨言,依旧住在我们温馨的公寓里。
他的“伪装”彻底卸下,虽然话依旧不多,但与人交流已无大碍。他成了“安玥阁”不可或缺的技术顾问,尤其在设计建模和流程优化上,展现了惊人的天赋。私下里,他依旧是我那个有点黏人、会因为我一句夸奖而耳根泛红的“大男孩”。
我们的生活简单而充实。白天各自忙碌,晚上一起做饭、看电影,或者他画画,我处理工作,互不打扰却又彼此陪伴。
周末,我们会约上林晓玥和秦浩宇一起吃饭、聚会。看着林晓玥和秦浩宇之间那种历经风波后更加默契和温暖的互动,我和秦墨言相视而笑。
这天,是“安玥阁”第一个大型商业项目——为一个高端精品酒店做开业全程策划——的庆功宴。
我和林晓玥穿着精致的礼服,游刃有余地周旋在宾客之间,接受着来自各方的祝贺。秦浩宇和秦墨言作为家属,安静地站在不远处看着我们,眼神里都带着骄傲。
宴会间隙,我走到露台透气。秦墨言默默跟了过来,将一件披肩轻轻搭在我肩上。
“外面冷。”他低声说。
我回头,看着他被月色柔和的侧脸,心中一片宁静满足。
“墨言,你后悔吗?”我轻声问,“后悔跟我离开那个家,过现在这样需要自己打拼的日子?”
他转过头,定定地看着我,眼神专注而认真:“不后悔。”他握住我的手,掌心温暖,“和安安在一起,哪里都是家。现在的生活,很好。我能保护你,能帮到你。”
他顿了顿,脸上泛起一丝可疑的红晕,声音更低了,却异常清晰:
“安安,我们...一直这样下去,好不好?”
没有华丽的辞藻,没有浪漫的仪式,只有最简单直白的询问,却比任何情话都动人心弦。
我看着他眼中映着的月光和我,感受着他手心传来的温度,笑着重重点头:
“好。”
月光下,我们的影子依偎在一起,紧密不分。
来源:青草小故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