摘要:他的眼中,像是有一场汹涌的风暴在翻涌,震惊,愤怒,还有一丝……我看不懂的复杂。
红色离婚证还烫着手心,我却对他说出了那个足以颠覆一切的消息。
我怀孕了。
在他震惊的目光中,我知道,这场纠缠,远未结束。
【1】
那本红色的离婚证,薄薄的,却重似千斤。
它仿佛带着一股灼热,烫得我掌心生疼。
这疼痛,一路蔓延,直到心底最深处。
我一步一步,缓缓走出民政局的大门。
阳光有些刺眼,让我忍不住眯起了眼睛。
身旁,是同样刚刚恢复单身的前夫,杜言彻。
我们并肩走着,却隔着一条无法跨越的鸿沟。
空气中弥漫着一种令人窒息的沉默。
我停下脚步,深吸了一口气,仿佛用尽了全身的力气。
我轻声说,声音飘散在风里:“杜言彻,我怀孕了。”
他原本正迈着的步子,猛地停住。
就好像被一枚无形的钉子,死死地钉在了原地。
他的身体,以肉眼可见的幅度,微微颤抖起来。
他缓缓地,极其缓慢地转过头,死死地盯着我。
他的眼中,像是有一场汹涌的风暴在翻涌,震惊,愤怒,还有一丝……我看不懂的复杂。
他的声音也在颤抖,带着一丝不可置信,颤声问:“白瑶,你……你说什么?什么时候的事?为什么不早点告诉我?”
“告诉你?”我平静地回望他,目光中早已没有了最初的波澜。
我的心,在那场关于背叛的争吵中,已经死了大半。
“然后呢?”
我扯了扯嘴角,露出一抹嘲讽的笑。
“然后让你,或者让杜家,用这个孩子作为筹码,绑住我吗?”
我一字一顿地说着,每一个字都像是从冰窖里捞出来的,带着寒意。
“杜言彻,你听清楚了。”
我紧紧地咬着嘴唇,直到尝到一丝血腥味,眼神却异常坚定。
“他只是我一个人的孩子。”
【2】
我和杜言彻的这场婚姻,从一开始,就是个天大的笑话。
我是捡我妹妹不要的。
我妹妹白露,是家里最受宠的小公主。
她活泼,开朗,像一朵迎着太阳盛放的向日葵。
可同时,她也任性,自我,带着被宠坏的刁蛮。
她向往自由,打从心底里,就不愿意被所谓的家族联姻困住一辈子。
当得知家里要她和杜家联姻,对象是那个高高在上的杜言彻时,她彻底炸了。
“凭什么?就为了公司的利益,就要牺牲我的幸福?我不嫁!”
她当着全家人的面,把家里闹得天翻地覆。
最后,她拿着我妈偷偷塞给她的两千万,在一个清晨,慌慌张张地跑了,去寻找她所谓的自由和爱情。
我妈,赵玉梅,心疼小女儿,舍不得她吃苦。
可她又舍不得杜言晨这样家世显赫、能力出众的好女婿。
更舍不得杜家能带来的巨大利益。
那天,她把我拉到她的卧室,脸上带着一种近乎恳求的急切。
“瑶瑶,你看,露露她不懂事,跑了。可是杜家那边,我们得罪不起啊。”
她拉着我的手,手心有些汗湿。
“你去,你去见见杜言彻,你去嫁给他。反正都是我们白家的女儿,杜言彻肯定会娶的。”
我当时只觉得荒谬至极。
杜言彻是谁?
那是皇城脚下顶尖的人物,杜氏集团的掌舵人。
他那样的人,身边什么样的名门闺秀没有?
白露逃婚,已经让他们杜家颜面尽失。
现在,还想让我这个名不见经传,在白家几乎像个透明人一样的姐姐顶上去?
这不是痴人说梦吗?
我忍不住反驳,带着一丝自嘲:“妈,这怎么可能?杜言彻那样的人,怎么会愿意娶我?他凭什么要接受这种……替代品?”
我妈却固执地坚持,仿佛抓住了最后一根救命稻草:“你去试试,不去试试怎么知道不行?瑶瑶,就算妈求你了,为了咱们家,你就去一次。”
在她一遍又一遍的哀求下,我心软了,或者说,是麻木了。
反正,我在这个家,从来也不是最重要的那一个。
去见一见,又能怎么样呢?
最坏的结果,不过是被人羞辱一番,然后赶出来。
【3】
见到杜言彻的过程,比我想象的要顺利。
在他那间能俯瞰整个城市繁华的顶层办公室里。
他坐在宽大的办公桌后,身后是巨大的落地窗。
阳光洒进来,给他周身镀上了一层冷硬的光晕。
他抬起头看我,眼神锐利,带着审视。
没有一丝温度。
我紧张得手心冒汗,却强迫自己挺直脊背,与他对视。
“杜先生,你好,我是白瑶,白露的姐姐。”
他挑了挑眉,没说话,似乎在等我的下文。
我鼓足勇气,几乎是豁出去了,开门见山:“我知道我妹妹的行为很失礼,给杜家带来了困扰。但是,联姻的对象,未必一定要是她。”
我顿了顿,感觉自己的脸颊在发烫。
“如果您……如果您还需要一个白家的女儿来维系两家的合作,我……我愿意嫁给你。”
说完这句话,我几乎不敢看他的眼睛。
办公室里陷入了长久的沉默。
只能听到我自己如擂鼓般的心跳声。
就在我以为他会冷笑着让我滚出去的时候。
他却忽然开口了,声音低沉,听不出什么情绪。
“好。”
我猛地抬头,难以置信地看着他。
他……他竟然就这么答应了?
这么轻易?
他站起身,走到我面前,高大的身影带来一股压迫感。
“白瑶,是吗?”
他的目光落在我脸上,带着一种评估商品价值的冷静。
“可以。下个月十五号,婚礼。”
没有询问,没有商量,就像在决定一件无关紧要的公事。
“但是,”他补充道,语气带着不容置疑的强势,“既然这是交易,就要遵守交易的规则。婚后,做好你杜太太的本分,不要给我,给杜家,惹任何麻烦。”
我就这样,像一件物品,被安排着,嫁给了杜言彻。
【4】
婚后的生活,乏善可陈。
杜言彻很忙,忙着他的商业帝国。
我们住在杜家那栋奢华却空旷得像博物馆的别墅里。
见面的次数屈指可数。
即使见面,也大多是相敬如“冰”。
他对我,谈不上坏,也谈不上好。
更像是对待一个合住的、需要维持表面和谐的室友。
他会记得在重要的家族聚会时带我出席。
会给我足够的钱,维持杜太太应有的体面。
但除此之外,再无其他。
我知道,他身边从不缺少女伴。
各种财经杂志、花边新闻上,时常能看到他和不同女明星、名媛的合影。
一开始,我还会有些刺痛。
后来,也就渐渐麻木了。
我告诉自己,白瑶,你本来就是个替代品,是个交易品,有什么资格要求更多?
我努力扮演好杜太太的角色,打理家务,应付杜家那些难缠的亲戚。
我甚至开始学着管理杜言彻名下的一部分慈善基金,试图找到一点自己的价值。
我以为,日子就会这样平静无波,或者说,死水微澜地过下去。
直到那天下午。
我因为一份慈善晚宴的策划书,需要找杜言彻确认,去了他的公司。
他的助理周铭我认识,见是我,没有通报,只是面色有些奇怪地示意我直接进去。
我推开他办公室沉重的木门。
看到的,却是白露,我那失踪已久的妹妹。
她正坐在杜言彻那张宽大的办公桌边缘,身子前倾,离他极近。
脸上带着我熟悉的,娇俏又任性的笑容。
而杜言彻,并没有推开她。
他只是站在那里,背对着我,我看不清他的表情。
但那个距离,那个姿态,已经说明了一切。
白露看到了我,脸上闪过一丝慌乱,随即又变成了某种得意和挑衅。
她跳下桌子,故作惊讶:“姐?你怎么来了?”
杜言彻闻声转过身,看到我,眉头微不可查地皱了一下。
眼神里,有一丝被打扰的不悦,却没有丝毫被撞破的尴尬或愧疚。
那一刻,我的心,像被一只无形的手紧紧攥住,然后,彻底沉了下去。
原来,他不是冷漠,不是不懂温柔。
只是他的温柔和关注,从来不是给我的。
我这个替代品,正主回来了,也就该退场了。
【5】
那晚,杜言彻回来了。
我们爆发了结婚以来最激烈的一次争吵。
或者,不能称之为争吵。
更像是我单方面的质问和宣泄。
“她什么时候回来的?”
“你们什么时候联系的?”
“杜言彻,我在你眼里,到底算什么?一个占了她位置的,可笑的小丑吗?”
他站在客厅中央,灯光在他脸上投下晦暗的阴影。
他的表情依旧是那种惯常的冷静,甚至带着一丝不耐烦。
“白瑶,你冷静点。”
“冷静?你让我怎么冷静?”我的声音因为激动而有些尖锐,“看着我的丈夫和我的妹妹在我的家里……你让我怎么冷静?”
“我们没什么。”他打断我,语气生硬,“露露她只是……遇到点困难,来找我帮忙。”
“露露?”我捕捉到这个亲昵的称呼,心口的伤被再次撕开,“叫得真亲切啊。所以,她当初逃婚,你其实并不生气,对吗?你一直在等她回来,对吗?”
他没有承认,也没有否认。
这种沉默,比任何回答都更让我绝望。
“杜言彻,”我看着他,眼泪终于不受控制地滚落下来,但我的声音却异常清晰,“我们离婚吧。”
他猛地看向我,眼神锐利:“你说什么?”
“我说,离婚。”我重复道,抹了一把脸上的泪水,“正主回来了,我这个替代品,也该物归原主,给人家腾位置了。”
他的脸色沉了下来:“白瑶,别胡闹。这不是小孩子过家家。”
“我没有胡闹。”我迎着他的目光,“我是认真的。杜言彻,这样的婚姻,我一天也不想再继续了。”
他盯着我看了很久,眼神复杂难辨。
最后,他冷冷地丢下一句:“随你。”
然后,转身离开了家。
从那天起,我们开始了漫长的、冰冷的离婚拉锯战。
财产分割,股权分配……一切都在律师团的操作下,有条不紊地进行着。
我们再也没有见过面。
直到今天,在民政局,为这段荒唐的婚姻,画上句号。
而我,在拿到离婚证的那一刻,才终于有勇气,说出那个埋藏已久的秘密。
我怀孕了。
在孩子父亲,刚刚成为我前夫的时候。
【6】
杜言彻死死地盯着我的肚子,那里还平坦如初,看不出任何迹象。
他的眼神像是要穿透我的衣服,确认这个消息的真伪。
“两个月。”我偏过头,不想再看他的眼睛。
“两个月……”他重复着,像是在计算时间,“所以,是在……之前?”
是在我们发现白露回来之前,是在我们提出离婚之前。
那段时间,或许是因为家族压力,或许是因为别的什么,他回别墅的次数多了一些。
有过那么寥寥几次,称得上温存的时刻。
我默认了。
他的呼吸变得有些粗重,上前一步,试图抓住我的胳膊:“白瑶,这个孩子……”
我猛地后退一步,避开了他的触碰。
“杜言彻,我刚才已经说得很清楚了。”
我的声音冷硬,带着一种自我保护的戒备。
“这个孩子,是我的。和你,和杜家,都没有关系。”
“没有关系?”他像是听到了什么笑话,眼神里翻涌着怒意,“这是我的孩子!你跟我说没有关系?”
“那是以前!”我终于忍不住提高了声音,“从你默许白露靠近你的那一刻起,从你在我和她之间模糊界限的那一刻起,你就已经失去了做他父亲的资格!”
“我没有!”他低吼着反驳,额角青筋隐现,“我和白露根本不是你想的那样!”
“那是哪样?”我逼问,眼泪在眼眶里打转,却倔强地不肯落下,“你敢说,你对她,从来没有过一丝一毫超越姐夫界限的想法?你敢说,你娶我,完全没有一点是因为她?”
他的嘴唇动了动,最终,却什么也没说出来。
那种沉默,再次印证了我的猜测。
心,像是被凌迟一般,痛得无法呼吸。
“看吧,你不敢。”我惨然一笑,“杜言彻,我们之间,早就完了。这个孩子,是上天给我的礼物,是我一个人的。请你,不要再来打扰我们。”
说完,我不再看他脸上是什么表情,转身,快步走向路边早已等候的出租车。
拉开车门,坐进去,逃离这个让我窒息的地方。
透过后视镜,我看到他依然站在原地,一动不动。
阳光将他的影子拉得很长很长,透着一股说不出的……萧索。
但我告诉自己,不要心软。
绝对不能。
【7】
我搬出了杜家的大别墅,用自己这些年积攒的私房钱,在一个环境不错的小区,租了一套公寓。
地方不大,但很温馨。
我需要一个新的开始,一个完全属于我和孩子的地方。
我没有告诉家里我离婚的消息,更没有提怀孕的事。
我知道,一旦说了,等待我的,绝对不会是支持和理解。
果然,没过几天,我妈赵玉梅的电话就打了过来。
语气是前所未有的焦急和愤怒。
“白瑶!你是不是疯了!你怎么敢跟杜言彻离婚?!谁给你的胆子!”
我握着电话,声音平静:“妈,婚姻是我和他的事,过不下去了,自然就离了。”
“过不下去?什么叫过不下去!”妈妈在电话那头尖叫,“你知道杜家意味着什么吗?你知道你离婚,会对我们家造成多大的影响吗?你爸爸的公司,最近正要仰仗杜家……”
“所以呢?”我打断她,心里一片冰凉,“所以我就应该永远守着一个心里装着别人的丈夫,假装幸福地过一辈子?妈,在你心里,我的幸福,还比不上公司的利益吗?”
“幸福?什么狗屁幸福!”妈妈口不择言,“白瑶,我告诉你,你赶紧去给言彻道歉,求他复婚!不然,你就别再认我这个妈!”
“还有,”她喘了口气,继续说道,“你是不是怀孕了?言彻刚才打电话来,问我们知不知道!这么大的事,你居然瞒着我们!我告诉你,这个孩子,你必须给我生下来,这是你和言彻复合的最大筹码!”
原来如此。
杜言彻行动这么快。
他不是关心我,他只是想用家庭的压力,逼我就范。
我深吸一口气,对着电话,一字一句地说:“妈,离婚是真的,怀孕也是真的。但是,复婚,绝对不可能。这个孩子,是我白瑶一个人的,和杜家无关。如果你们觉得我丢了白家的脸,那……我就当没有娘家吧。”
说完,我不顾电话那头传来的咆哮和哭诉,直接挂断了电话。
并且,拉黑了她和所有可能会来骚扰我的亲戚的联系方式。
世界,终于清静了。
但孤独和压力,也随之而来。
【8】
我开始了一个人的孕产生活。
定期去医院做检查,看着B超单上那个小小的孕囊,慢慢有了胎心,有了胎芽。
那种奇妙的生命连接感,冲淡了不少内心的酸楚。
我找了份相对清闲的编辑工作,可以在家完成,确保有稳定的收入来源。
日子仿佛渐渐走上了正轨。
直到那天,我在妇产科的走廊上,迎面撞上了白露。
她亲昵地挽着一个年轻男人的手臂,那个男人看起来阳光帅气,却不是杜言彻。
她看到我,先是一愣,随即目光落在了我手中的产检单上。
她的脸色瞬间变得精彩纷呈。
“姐?你……你怎么在这里?你怀孕了?”她的惊讶不似作假。
我冷冷地看着她,没有回答。
她身边的男人疑惑地问:“露露,这位是?”
白露有些尴尬地介绍:“哦,这是我姐姐,白瑶。姐,这是我男朋友,陈轩。”
男朋友?
我心中冷笑,那她和杜言彻,又算怎么回事?
“恭喜。”我淡淡地说了一句,准备离开。
白露却松开了男朋友的手,追了上来,压低声音:“姐,孩子……是言彻哥的吗?”
我停下脚步,回头看她:“这跟你还有关系吗?”
她的表情有些复杂,咬了咬嘴唇:“姐,我知道你因为我的事,跟言彻哥闹得不愉快。但是……但是我跟他真的没什么。那次在他办公室,是我去找他帮忙,我男朋友家里出了点事,需要一笔钱,我只是……只是求他借钱给我。”
我静静地看着她,想从她脸上找出撒谎的痕迹。
但她看起来,很真诚。
“然后呢?”我问,“他借了吗?”
“借了。”白露低下头,“但是他有条件……条件就是,让我以后不要再出现在他面前,不要再打扰你们的生活。”
我的心,猛地一跳。
“他说……他不想你再因为我的事误会他。”白露的声音带着一丝委屈和懊悔,“姐,对不起。是我太任性,以前是,现在也是。是我破坏了你的幸福。”
我站在原地,消化着她的话。
如果她说的是真的……
那是不是意味着,我可能……误会了杜言彻?
不,不会的。
就算白露说的是真的,那他当初娶我,难道就完全没有白露的因素吗?
他那暧昧不清的态度,难道就不伤人吗?
我摇了摇头,把这些纷乱的思绪甩开。
“都过去了。”我对白露说,“现在说这些,没有意义了。我过得很好,祝你和你男朋友幸福。”
说完,我转身离开。
心里,却再也无法平静。
【9】
杜言彻还是找到了我。
那天我下班回家,刚走出办公楼,就看到他那辆显眼的黑色宾利停在路边。
他靠在车门上,穿着一身剪裁合体的深色西装,身影挺拔,引得路人纷纷侧目。
看到我,他直起身,走了过来。
“我们谈谈。”他的语气,带着一种不容拒绝的强势。
“我以为我们已经没什么好谈的了。”我绕过他,想继续往前走。
他一把抓住我的手腕,力道不重,却让我无法挣脱。
“就五分钟。”他看着我的眼睛,眼神里带着一种我从未见过的……疲惫和恳切?
我心软了。
或者说,是白露的那番话,让我心里产生了一丝动摇。
我们去了附近一家安静的咖啡厅。
落座后,他看着我,开门见山:“为什么躲着我?拉黑我所有的联系方式?”
“我觉得没有联系的必要。”我低头搅拌着面前的柠檬水。
“没有必要?”他的声音提高了一些,“白瑶,那是我的孩子!我有权利知道他的情况!”
“他现在很好。”我回答,“我会好好照顾他,不需要你操心。”
“你怎么照顾?”他的语气带着一丝焦躁,“一个人工作,一个人产检,一个人面对所有问题?白瑶,你何必这么倔强?”
“我的倔强,不都是被你们逼出来的吗?”我抬起头,迎上他的目光。
他沉默了。
过了一会儿,他才再次开口,声音低沉了许多:“白露……她去找过你了,是吗?”
我愣了一下,没想到他会主动提起。
“嗯。”
“她跟你解释清楚了?”他问。
“解释什么?”我反问,“解释你们之间清清白白?还是解释你当初娶我,完全与她无关?”
杜言彻深吸了一口气,像是下定了某种决心。
“白瑶,我承认,最初答应娶你,有一部分原因,是因为你是白家的女儿,是因为这场联姻对杜氏有利。”
他的坦诚,像一把刀子,割开了我一直以来不愿面对的真相。
我的心,沉了下去。
“但是,”他话锋一转,目光紧紧锁住我,“那只是最初。”
“婚后,我看着你如何小心翼翼地在这个陌生的家里生活,如何努力地去做好每一件事,如何面对我母亲的刁难,如何应对那些复杂的社交……你和我见过的所有女人都不一样。你不张扬,不讨好,甚至有些安静,但你骨子里有一种倔强和坚韧。”
他的声音很平静,却带着一种力量。
“我不知道从什么时候开始,我的目光会不自觉地追随你。我会开始在意你的情绪,会记得你不吃葱姜,会因为你偶尔对我露出的一个真心笑容而感到……高兴。”
我怔怔地看着他,心跳不由自主地加速。
这些话,是我在婚姻里,从未奢望听到的。
“至于白露,”他提到这个名字时,眉头微不可查地皱了一下,“我承认,我曾经对她有过一些好感。在她逃婚之前,她确实是个很吸引人的女孩,活泼,大胆。但那已经是过去式了。”
“她回来找我,确实是为了钱。我借给了她,条件就像她告诉你的那样。我之所以没有第一时间跟你解释,是因为我觉得没有必要。我以为,我们之间,至少应该有基本的信任。但我没想到……”
他苦笑了一下,“没想到你会那么决绝地提出离婚。”
“白瑶,”他伸出手,覆盖在我放在桌面上的手背上,他的掌心温热,“我或许不是一个好丈夫,曾经做得不够好,让你失望,让你没有安全感。但是,给我一个机会,也给孩子一个机会,一个完整的家。”
我看着他那双深邃的眼睛,里面盛满了真诚和……期待?
我的内心,陷入了巨大的挣扎和混乱。
【10】
杜言彻的这番话,在我的心里掀起了滔天巨浪。
我需要时间,需要空间,去消化,去思考。
我没有立刻给他答复。
他只是说,他会等。
之后的日子,他果然没有再频繁地打扰我。
但他会用一种更温和,更不易察觉的方式,介入我的生活。
他会让助理周铭定期送来一些孕妇需要的营养品,进口的水果,还有各种育儿书籍。
他会在我产检的时候,“恰好”出现在医院,然后“顺路”送我回家。
他不再提复婚,不再咄咄逼人。
只是默默地,用行动表达着他的关心和……存在感。
我孕吐反应严重的时候,他会记下我吃了什么会舒服一点,下次就让保姆做了送来。
我半夜腿抽筋,无助地在朋友圈发了一条感慨,第二天,他就联系了一位专业的孕期按摩师上门服务。
他甚至开始着手装修我之前住的那间公寓隔壁的房子,美其名曰“投资”,但我知道,他是想离我和孩子近一点。
这种润物细无声的渗透,比之前强势的逼迫,更让我心慌意乱。
我的心防,在一点一点地瓦解。
我不得不承认,一个人面对怀孕的艰辛,真的很累。
有个人依靠,有个人分担,的感觉……很好。
但我依然害怕。
害怕重蹈覆辙,害怕再次受到伤害。
那天,杜言彻的母亲,那位一向看我不顺眼的贵妇沈玉茹,竟然亲自找上了门。
她的脸色很难看,但出乎意料的,没有像以前那样疾言厉色。
她看着我微微隆起的小腹,眼神复杂。
“听说,你怀了言彻的孩子?”她问,语气还算平静。
“是。”我戒备地回答。
她沉默了一会儿,才叹了口气:“以前,是我对你有偏见。总觉得你不如你妹妹活泼,家世也差了些,配不上言彻。”
我没想到她会说这个,有些诧异。
“但言彻跟我说了很多。”她继续道,“他说你很好,很坚强,很有主见。他说,是他以前做得不好,辜负了你。”
我愣住了。
杜言彻……竟然会在他母亲面前为我说这些话?
“我们杜家的孩子,不能流落在外。”沈玉茹的语气软了下来,“白瑶,以前是妈不对。回来吧,给言彻,也给我们家一个机会。”
连最顽固的婆婆,都似乎接纳了我。
这一切的变化,让我措手不及。
【11】
真正的转折,发生在我怀孕七个月的时候。
那天我去参加一个朋友的小型聚会,回来时下了很大的雨。
打不到车,我站在路边,有些焦急。
一辆熟悉的黑色宾利停在我面前。
杜言彻从车上下来,撑着一把黑色的大伞,快步走到我面前。
“怎么不打车?”他的语气带着责备,更多的是担心。
“打不到。”我小声说。
他脱下自己的西装外套,披在我身上,然后一手撑伞,一手小心翼翼地护着我,走向车门。
就在快到车边的时候,我脚下一滑,差点摔倒。
他眼疾手快地一把将我紧紧搂住,用自己的身体稳住了我。
我的脸颊贴在他温热的胸膛上,能听到他急促有力的心跳声。
雨水打湿了他的肩膀和头发,但他把我护得很好,一滴雨都没有淋到。
“没事吧?”他低头问我,眼神里充满了紧张。
那一刻,靠在他坚实温暖的怀抱里,闻着他身上熟悉的、带着淡淡烟草味的气息。
一直紧绷着的心弦,仿佛突然之间,断了。
一直强撑着的坚强和独立,在这样一个雨夜,在一个温暖的怀抱里,土崩瓦解。
眼泪,毫无预兆地涌了出来。
起初是无声的流泪,后来变成了压抑不住的哽咽。
杜言彻慌了神,笨拙地拍着我的背。
“怎么了?是不是哪里不舒服?吓到了?别哭,别哭,我在这里……”
他把我扶进车里,关上车门,隔绝了外面的风雨。
在密闭的空间里,我的情绪彻底失控。
我哭着问他:“杜言彻,你告诉我,你现在做的这一切,到底是因为孩子,还是因为我?”
他看着我,眼神深邃而认真。
他伸出手,轻轻擦去我脸上的泪水。
“白瑶,你听好了。”
他的声音低沉而坚定。
“一开始,我知道你怀孕的时候,我确实很震惊,也很生气你不告诉我。我承认,那个时候,孩子占据了很大的因素。”
“但是后来,看着你一个人那么辛苦,那么倔强,我却越来越心疼。我回想我们在一起的点点滴滴,我才发现,我早就习惯了生活里有你。”
“我看到你离开我之后,依然能把生活过得很好,我甚至有点……嫉妒。嫉妒你的坚强,嫉妒你的独立。”
“我做的这一切,最开始是因为孩子,我不想我的孩子没有父亲。但现在,”
他停顿了一下,目光灼灼地看着我,一字一句地说:
“更多的是因为你。白瑶,我发现我不能没有你。我后悔了,后悔当初没有好好珍惜你,后悔让你一个人承受了那么多。”
“我爱你,白瑶。不是因为孩子,只是因为我爱你。我想重新追求你,以一个全新的杜言彻,一个懂得珍惜你、爱护你的杜言彻。”
这是我第一次,如此清晰地听到他的告白。
不是在婚内,而是在我们离婚之后,在我怀着他的孩子,却决定独立抚养的时候。
这简直,荒谬得像个笑话。
却又,真实得让我无法怀疑。
【12】
杜言彻的告白,像一道光,劈开了我心中所有的迷雾和阴霾。
那些委屈,那些不甘,那些故作坚强的伪装,在这一刻,似乎都有了归处。
我没有立刻答应他复婚。
但我同意,让他重新“追求”我。
我们开始像一对真正的情侣一样,约会,吃饭,看电影。
他会陪我去上孕妇瑜伽课,尽管他僵硬的动作常常惹得其他准妈妈发笑。
他会把耳朵贴在我的肚子上,跟里面的小家伙说话,感受胎动,然后露出傻乎乎的笑容。
他会认真地跟我一起讨论孩子的名字,规划未来的生活。
我们之间,少了婚姻里的那种拘谨和隔阂,多了一份恋爱般的甜蜜和轻松。
我看到了一个和以前完全不同的杜言彻。
他会犯错,会笨拙,但会更加耐心,更加体贴。
他会认真听取我的意见,尊重我的决定。
时间一天天过去,我的预产期临近了。
那天晚上,我刚睡下,突然感到一阵剧烈的腹痛。
羊水破了。
我惊慌地打电话给杜言彻。
他当时还在公司开会,接到电话,声音都变了调。
“别怕!我马上到!你躺着别动!”
不到十五分钟,我就听到了他急促的敲门声。
他冲进来,脸色煞白,额头上全是汗,比我还紧张。
他一把抱起我,小心翼翼地,像捧着什么稀世珍宝,快步下楼,开车直奔医院。
一路上,他一只手握着方向盘,另一只手紧紧抓着我的手,不停地安慰我:“别怕,瑶瑶,我在。马上就到医院了。”
他的手心,全是冷汗。
在医院产房里,他穿着无菌服,一直陪在我身边。
我疼得死去活来,指甲深深掐进他的手臂里,他也一声不吭,只是不停地给我擦汗,鼓励我。
“瑶瑶,加油,你是最棒的。我看到孩子的头了,加油!”
他的声音,成了我那时唯一的力量来源。
当孩子洪亮的啼哭声响起时,我精疲力尽地瘫在产床上。
医生抱着那个小小的,皱巴巴的婴儿,笑着对我们说:“恭喜,是个漂亮的女孩。”
杜言彻俯下身,亲吻我的额头,他的眼眶是红的。
“辛苦了,老婆。”他的声音哽咽了,“谢谢你。谢谢你回到我身边,谢谢你给我生了这么可爱的女儿。”
那一刻,所有的委屈和伤痛,都仿佛被这声“老婆”和女儿的啼哭声治愈了。
【13】
我们给女儿取名叫杜心玥。
心头的明月,寓意珍贵和美好。
杜言彻抱着女儿,简直爱不释手。
他学着换尿布,冲奶粉,拍嗝,动作从一开始的笨拙,渐渐变得熟练。
他成了一个十足的女儿奴。
看着他和女儿互动时,那温柔得能滴出水的眼神,我的心,被一种巨大的幸福感填满。
在我坐月子期间,他几乎推掉了所有不必要的工作,全程陪在我和女儿身边。
他亲自照顾我,严格按照月子餐谱给我准备食物。
他怕我闷,会给我念书,陪我看无聊的电视剧。
一天晚上,女儿睡着后,我们并肩靠在床头。
他忽然握住我的手,从口袋里掏出一个小巧精致的丝绒盒子。
打开,里面是一枚崭新的,设计简约却璀璨夺目的钻戒。
比我们结婚时的那枚,更美,更用心。
他看着我,眼神深邃而真诚。
“瑶瑶,”他轻声说,“上一次的婚姻,开始得仓促而荒唐,我做得不好,让你受了太多委屈。”
“这一次,我想郑重地,重新向你求婚。”
他单膝跪在床边,举起那枚戒指。
“白瑶,我爱你。不是因为孩子,只是因为我爱你这个人。你坚强,独立,善良,你是最好的妻子,也是最好的母亲。”
“你愿意,再给我一次机会,嫁给我,让我们给心玥一个完整幸福的家,让我们彼此陪伴,走完余生吗?”
我看着他那双盛满了爱意和期待的眼睛。
看着婴儿床上,女儿恬静的睡颜。
过去的一切,背叛的猜疑,离婚的决绝,怀孕的孤独,追求的不安,生产的痛苦……仿佛都成了通往此刻幸福的必经之路。
我伸出手,脸上带着泪,却绽放出最灿烂的笑容。
“我愿意。”
他小心翼翼地将戒指戴在我的无名指上,大小正好。
然后,他起身,深深地吻住了我。
这个吻,充满了爱,珍惜,和承诺。
不同于以往的任何一次。
【14】
我们没有立刻复婚。
杜言彻说,他要给我一个盛大的,完美的婚礼,弥补之前的遗憾。
他要让所有人都知道,他杜言彻,是真心实意,重新娶他此生唯一的挚爱。
在杜心玥小朋友百天的时候,我们的婚礼,在一个阳光明媚的海岛上举行了。
没有商业联姻的功利,没有家族压力的阴影。
只有亲朋好友真挚的祝福。
我穿着洁白的婚纱,挽着终于理解并支持我的父亲的手臂,一步步走向站在花廊尽头的杜言彻。
他穿着白色的礼服,身姿挺拔,看着我的眼神,温柔而专注,带着无限的深情。
我的妹妹白露和她的男朋友陈轩也来了。
她真诚地向我道了歉,并送上了祝福。
我们的母亲赵玉梅,看着我和杜言彻紧紧交握的手,看着婴儿车里咿咿呀呀的外孙女,最终,也露出了释然和欣慰的笑容。
交换戒指的时候,杜言彻看着我,认真地说:
“白瑶,曾经我弄丢了你。谢谢你,还愿意给我找回你的机会。从此以后,我的余生,都是你。”
我笑着回应他:“杜言彻,过去的就让它过去吧。从今往后,我们是彼此的爱人,是心玥的父母,我们会一起,创造属于我们的,新的幸福。”
在众人的欢呼和掌声中,他低头,吻住了他的新娘。
阳光,海浪,鲜花,还有怀抱着女儿的,我们。
一切都美好得像一个梦。
但我知道,这不是梦。
这是我们经历了风雨、误解、分离和成长之后,终于抵达的,真实的幸福港湾。
原来,跌宕起伏的命运,有时只是为了把你推向那个真正对的人身边。
只不过,这一次,我们是以更好的自己,重新相遇,相爱,并决定,永不分离。
来源:嘟嘟故事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