摘要:毕竟,我过世的丈夫是盛华集团的创始人,给我留下了市值数百亿的公司和还不清的遗产。
我叫林婉,今年四十九岁。
在别人眼里,我应该是养尊处优的富家太太。
毕竟,我过世的丈夫是盛华集团的创始人,给我留下了市值数百亿的公司和还不清的遗产。
但此刻,我正穿着一身灰色的保洁制服,推着清洁车,走在盛华集团光亮可鉴的大理石地板上。
我的胸前挂着一个工牌,上面写着:保洁部,王秀兰,52岁。
这是我为自己伪造的身份。
做这个决定,只因为一件事:我那个在国外读了七年书的儿子,陈硕,回来了。
按照我丈夫的遗嘱,他将在回国考察一个月后,正式接任盛华集团CEO的职位。
但我很不安。
丈夫去世这一年,陈硕对我这个母亲的态度越来越不耐烦。
电话里,他谈论的永远是跑车、派对和奢侈品,字里行间是对普通人的不屑一顾。
我担心,他根本没有能力,也没有品行,去守护他父亲一生的心血。
所以,我决定用自己的眼睛,亲自看一看。
看看我唯一的儿子,在我不在他身边时,究竟是个什么样的人。
帮我办妥这件事的,是公司的元老,人力资源部的张总监,我们是多年的朋友。
他劝我,“林董,何必呢?您想知道什么,我派人去查就行了。”
我摇了摇头,“老张,有些事,只有用眼睛看,用心感受,才是最真实的。”
就这样,我成了盛华集团总部大楼里,最不起眼的一名保洁员。
工作第一天,我就感受到了公司里弥漫的紧张气氛。
员工们行色匆匆,脸上鲜有笑容,交谈时都下意识地压低声音。
“听说了吗?新来的太子爷,昨天把项目部的一个经理骂得狗血淋头。”
“就因为PPT上一个数据小数点标错了,当着所有人的面,让他滚蛋。”
“太吓人了,这还没正式上任呢。”
我握着拖把的手,紧了紧。
下午,我负责清洁顶层的高管办公区。
推开那扇象征着最高权力的总裁办公室大门时,我看到了我的儿子,陈硕。
他坐在宽大的真皮座椅里,一身高定西装,头发梳得一丝不苟,正翘着二郎腿打电话。
“那种小单子就不要来烦我了,几个点的利润,够我吃顿饭吗?”
“让他等着,我没空。”
“行了行了,挂了。”
他烦躁地挂掉电话,随手将咖啡杯往桌角一推。
杯子没放稳,晃了一下,褐色的咖啡泼了出来,洒了他一手,也弄脏了桌上的文件。
“Shit!”他咒骂一声,厌恶地甩了甩手。
他看到了我,眉头皱得更紧了。
他没有说话,只是朝我这边,不耐烦地打了个响指。
那姿态,像是在召唤一只小狗。
我的心,像被针扎了一下。
我低下头,推着清洁车走过去,拿出干净的抹布,沉默地擦拭着桌上的污渍。
他把手伸到我面前,仿佛那是天大的恩赐。
我拿出纸巾,小心翼翼地帮他擦干净。
自始至终,他都在低头看手机,连一个“谢谢”都没有。
“下次手脚麻利点,”他冷冷地丢下一句,“看到脏了都不知道主动过来吗?”
我攥紧了抹布,指节因为用力而泛白。
我忍住了,什么都没说,默默地收拾好东西,退出了办公室。
门关上的那一刻,我的眼泪差点掉下来。
我那个小时候会因为我切菜割破手而哭个不停的儿子,去哪儿了?
真正让我下定决心的,是第二天发生的事。
那天下午,我正在走廊里拖地。
一个年轻女孩,看起来像是新来的实习生,抱着一摞很高的文件,急匆匆地从拐角跑出来。
她没注意到,刚从电梯里走出来的陈硕。
“砰”的一声,两人撞在了一起。
文件散落一地,女孩手里的水杯也飞了出去,里面的水不偏不倚,全洒在了陈硕那身价值不菲的西裤上。
“对不起!对不起!陈总,我不是故意的!”女孩吓得脸都白了,语无伦次地道歉。
陈硕低头看了看自己的裤子,脸色瞬间阴沉得能滴出水来。
“你眼睛瞎了吗?”他一开口,就是淬了冰的恶毒,“走路不长眼的东西!”
女孩的眼圈一下子就红了,哆哆嗦嗦地蹲下去捡文件,眼泪啪嗒啪嗒地往下掉。
“你知道我这身衣服多少钱吗?把你卖了都赔不起!”陈硕的音量越来越大,引得周围的员工都探出头来看。
“没用的废物,公司请你来是让你横冲直撞的吗?”
女孩被他骂得肩膀一耸一耸的,哭得更厉害了。
我再也看不下去了。
我放下拖把,走上前,把那个女孩扶了起来。
“陈总,孩子也不是故意的,您别生气了。”我尽量让自己的声音听起来谦卑而温和。
陈硕的目光,像刀子一样转向我。
他上下打量着我,眼神里充满了鄙夷和厌恶。
“你又是个什么东西?”他冷笑一声,“一个扫地的,也配来教训我?”
我的心沉到了谷底。
“我只是觉得,她还是个孩子,您没必要这么……”
“闭嘴!”他粗暴地打断我,“这里有你说话的份吗?谁让你进来的?”
他指着我的鼻子,一字一句地说道:“倚老卖老的老东西,盛华不养闲人,更不养没规矩的人。”
“你,现在就给我滚蛋!”
他掏出手机,直接拨了内线电话。
“叫HR的张总监和保安部的人马上来顶楼!马上!”
几分钟后,老张和两个保安气喘吁吁地跑了过来。
老张看到我,脸色变了变,但很快掩饰过去。
“陈总,发生什么事了?”他小心翼翼地问。
“把这个老女人给我开掉!”陈硕指着我,语气不容置喙,“立刻,马上!我一秒钟都不想再看到她!”
老张面露难色,“陈总,这……王姐她……”
“怎么?我的话不管用了是吗?”陈硕的眼睛眯了起来,“还是说,张总监,你想跟她一起滚?”
老张叹了口气,朝我投来一个抱歉的眼神。
他知道,我们的计划,到这里该结束了。
我看着我那盛气凌人的儿子,他高高在上地俯视着我,眼神里没有一丝一毫的动容。
在他的眼里,我不是他的母亲,只是一个碍眼的、卑微的、可以随意丢弃的保洁员。
我的心,彻底凉了。
“好,我走。”我轻轻地说。
我脱下灰色的制服外套,叠好,放在清洁车上。
然后,在所有人的注视下,我一步一步地,走出了这栋我丈夫亲手建立起来的大厦。
身后,传来陈硕轻蔑的冷哼。
接下来的三天,我没有回家,也没有联系陈硕。
他大概以为,我这个“唠叨又烦人”的母亲,又去哪个山里礼佛清修了。
他不知道,这三天,我见了许多人。
我见了公司的几位创始元老,也是除我之外最大的几位股东。
我见了法务部的负责人,重新审阅了我丈夫留下的所有股权文件。
我还见了财务总监,调阅了公司最近一个月的流水和项目决策报告。
报告上,陈硕那几个狂妄的签字触目惊心,他为了彰显自己的魄力,已经叫停了好几个盈利稳健的老项目,转而去投一个风险极高的互联网泡沫。
他正在把盛华带向深渊。
是时候了。
我让秘书以董事会的名义,发出了召开紧急股东大会的通知。
会议主题是:关于盛华集团新任CEO的最终任命及未来发展战略的决议。
收到通知的陈硕,欣喜若狂。
他给我打了个电话,语气是难得的兴奋:“妈,董事会终于要正式任命我了!这帮老家伙总算开窍了!”
“我跟你说,等我上任,第一件事就是把那些倚老卖老的全踢出去,换上我的人。”
“对了,会开完我约了朋友在‘云顶’开派对,你也来吧,让你见识见识你儿子现在有多威风!”
我静静地听着,只说了一个字:“好。”
股东大会当天,天气晴朗。
陈硕意气风发地走进公司大门,他穿着最新款的普拉达西装,头发油亮,皮鞋锃亮,仿佛一位即将登基的君王。
所有见到他的员工都恭敬地向他问好,他只是高傲地点点头,径直走向顶楼的董事会会议室。
他推开厚重的实木门。
会议室里,公司的各位董事和股东们早已正襟危坐。
他笑着和众人打招呼,言语间满是未来领导者的派头。
然后,他看到了最上首的那个位置,那个属于董事长的位置。
那个位置上,坐着一个人。
是一个女人的背影,她正静静地看着窗外的城市天际线。
陈硕的眉头皱了起来。
“不好意思,”他清了清嗓子,语气中带着一丝不悦,“这位女士,你可能坐错位置了,那是我的座位。”
听到他的声音,所有人都安静了下来,目光齐刷刷地聚焦过来。
椅子缓缓转了过来。
一张他既熟悉又陌生的脸,出现在他面前。
熟悉,是因为那是他母亲的脸。
陌生,是因为此刻的母亲,不再是那个穿着家居服、为他洗手作羹汤的妇人。
她身着一套剪裁得体的香奈儿套装,头发盘起,化着精致的淡妆,眼神锐利而冷静,浑身上下散发着一种久居上位的迫人气场。
陈硕的笑容僵在了脸上。
“妈?”他愣住了,大脑一片空白,“你……你怎么会在这里?”
他下意识地以为,母亲是特意来观摩他加冕的辉煌时刻的。
我对他微微一笑,笑容里却没有任何温度。
“我为什么不能在这里?”
我轻轻敲了敲面前的麦克风,发出“叩叩”两声轻响。
“各位,早上好。”我的声音通过音响,清晰地传遍了整个会议室,“现在,我们开始开会。”
陈硕彻底傻了。
“妈,你……”他指着我,又指了指那个座位,结结巴巴地说不出话来。
“坐下吧,陈硕。”我指了指旁边的一个空位,“今天的会议,你不是主角。”
老张站起身,对一脸茫然的陈硕说:“陈少爷,这位是林婉董事长,盛华集团最大的控股股东。她拥有公司51%的绝对控股权,以及一票否决权。”
“什么?”陈硕如遭雷击,脸色瞬间变得惨白。
他一直以为,父亲去世后,自己就是公司唯一的主人,他从未想过,一向“什么都不懂”的母亲,才是那个真正掌握着生杀大权的人。
“不可能……我爸的遗嘱里……”
“你爸的遗嘱里只说,你可以接任CEO,但前提是,得到董事会的批准。”我冷冷地看着他,“而我,就是董事会主席。”
我没有再理会他,按下了投影仪的开关。
“在讨论新任CEO人选之前,我想请各位看一段视频。”
大屏幕上,清晰地出现了顶楼走廊的监控画面。
画面里,陈硕正对着那个吓坏了的实习生大吼大叫,面目狰狞。
“你眼睛瞎了吗?”
“把你卖了都赔不起!”
然后,画面一转,一个穿着保洁服的身影走了过去。
“你又是个什么东西?一个扫地的,也配来教训我?”
“倚老卖老的老东西,现在就给我滚蛋!”
每一个字,每一句话,都通过高质量的音响,在寂静的会议室里回荡。
所有股东的脸色都变得非常难看。
陈硕的脸,已经毫无血色,他像一尊雕像一样僵在那里,冷汗从额头渗出。
视频播放完毕,会议室里死一般的寂静。
我关掉投影,目光缓缓扫过全场,最后,落在我那摇摇欲坠的儿子身上。
“三天前,被你像垃圾一样赶出公司的那个保洁员,”我一字一顿,声音冰冷,“是你的母亲。”
轰的一声,陈硕的脑子里仿佛有炸弹爆开。
他踉跄着后退一步,不敢置信地看着我,嘴唇哆嗦着,却发不出任何声音。
“你父亲和我白手起家,创立盛华,我们一直秉持的原则,就是尊重公司的每一个人,无论他是高管,还是保洁。”
“而你,陈硕,”我的声音里充满了失望,“你不仅没有继承你父亲的智慧,甚至连最基本的人性都没有。”
“一个连自己的母亲都认不出,一个可以肆意践踏底层员工尊严的人,你有什么资格,来领导这家公司?”
“我宣布,”我提高了音量,看向所有人,“盛华集团CEO的职位,将由副总裁张总暂代。”
“至于陈硕……”
他猛地抬起头,眼神里终于有了哀求,“妈……妈我错了……你别这样……”
“我不会开除你。”我打断他,“开除太便宜你了。”
“从今天起,你所有的银行卡、信用卡全部冻结,豪宅和跑车全部收回。”
“你将调任至盛华旗下的物流仓储部,成为一名最普通的仓库管理员。”
“你的薪水,就是仓库管理员的薪水,一个月三千五。”
“什么时候,你学会了用自己的双手去劳动,学会了尊重每一个靠劳动吃饭的人,什么时候,你再来和我谈你的未来。”
“不……妈!你不能这么对我!我是你儿子!”他终于崩溃了,大喊起来。
我站起身,居高临下地看着他,眼神没有一丝波澜。
“三天前,你眼里没有母亲,只有一个卑微的保洁员。”
“今天,我眼里也没有儿子,只有一个不合格的继承人。”
“张总监,”我转向老张,“带他去办理入职手续吧。”
老张点点头,走到陈硕身边,做了个“请”的手势。
陈硕失魂落魄地被带出了会议室,像一个被抽走了所有骨头的木偶。
会议室的门重新关上。
我重新坐下,巨大的疲惫感袭来。
我看着桌上丈夫的照片,他依旧温和地笑着。
“老陈,”我在心里默念,“希望我做的,是对的。”
一滴眼泪,终究还是落了下来,砸在了光亮的会议桌上。
来源:溪旁淘米的劳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