妻子外出旅行,我带岳父岳母探望她,意外撞见惊人一幕

B站影视 欧美电影 2025-10-17 16:17 2

摘要:推开那扇门时,我人生前三十年建立起来的,关于婚姻、信任和未来的所有想象,都在一瞬间崩塌了。

推开那扇门时,我人生前三十年建立起来的,关于婚姻、信任和未来的所有想象,都在一瞬间崩塌了。

岳父当场捂住了胸口,岳母的哭声尖锐得像要划破江南小镇潮湿的空气。

而我,握着门把手,感觉自己像个小丑,精心策划了一场惊喜,最终却只收获了惊吓。

七年,从校服到婚纱,我以为我给了林舒一个安稳的港湾,我拼命工作,把工资卡上交,让她过上不用为生计发愁的日子。我以为这就是她想要的。我以为我们之间,只隔着偶尔的加班和无法避免的出差。

一切,都要从半个月前,她说要去西塘写生说起。

第1章 一个人的旅行

“陈浩,我想……一个人出去走走。”

半个月前的一个晚上,林舒在我身边躺下时,轻轻地说。她身上带着沐浴后的清香,是我熟悉的味道,但语气里却有一种陌生的疏离。

我正对着笔记本电脑敲打一份项目报告的结尾,闻言头也没回,手指在键盘上飞舞:“去哪儿?我看看下周能不能请个假陪你。”

“不用,”她很快地回答,“就我自己。想去西塘,找找灵感,画几张画。”

我的手指停顿了一下。

林舒是学美术的,这件事我知道。我们从大学就在一起,我看过她背着画板在校园里穿梭的样子,阳光洒在她头发上,像镀了层金。那时候,她眼睛里有光。可毕业后,尤其是在我们结婚后,那块画板就和她的许多专业书籍一起,被整齐地收进了储藏室的角落,蒙上了一层薄薄的灰。

她没有去当画家,也没有去设计公司,而是在一家社区中心找了份清闲的文员工作,每天朝九晚五,处理些邻里纠纷,整理些档案资料。我问过她为什么,她说,画画当爱好就好,当饭碗太累了,她喜欢安稳。

我信了。并且为自己能给她这份“安稳”而感到自豪。

“写生啊?好啊。”我合上电脑,转过身看着她,“那边的客栈都挺贵的,我给你转点钱,订个好点的,住得舒服些。”

“不用,我已经看好了,一家民宿,很安静,也不贵。”她似乎不想在这个话题上多谈,翻了个身,背对着我,“我就是……有点闷,想出去透透气。”

那个“闷”字,像一根细小的针,轻轻扎了我一下。

我们结婚三年,我自认对她无微不至。我的工作很忙,是一家建筑公司的项目经理,常年不是在工地就是在去工地的路上。但我只要一有空,就会包揽所有家务。她的工资她自己存着,家里的所有开销都走我的账户。我记得她的生理期,记得她喜欢吃的菜,记得她看上的每一件衣服和包。我觉得,我做到了一个丈夫能做的一切。

她怎么会“闷”呢?

但这份小小的疑虑很快就被工作的疲惫冲散了。我只当她是最近工作不顺心,想散散心。

“行,那你自己注意安全。钱不够了随时跟我说。”我从背后抱住她,亲了亲她的头发。

她的身体似乎僵硬了一瞬,但很快就放松下来,轻轻“嗯”了一声。

林舒出发那天,是个周六,我特地推掉了一个饭局,开车送她去高铁站。她只带了一个双肩包和一个小小的行李箱,画板和画具是提前快递过去的。

她穿着一条白色的棉布裙子,戴着一顶草帽,看起来又像是那个在校园里追着光跑的女孩。

“到了给我报平安。”检票口,我帮她理了理被风吹乱的头发。

“知道啦,你啰嗦死了。”她笑了笑,但那笑容似乎没抵达眼底。她踮起脚,在我脸颊上飞快地亲了一下,“回去吧,路上开车小心。”

看着她的背影消失在人群里,我心里忽然有些空落落的。这还是我们在一起七年来,第一次真正意义上的分开。

接下来的一个星期,我们每天都保持着联系。她会给我发一些西塘的风景照,小桥流水,烟雨长廊,看起来确实很美。她说她每天都在画画,心很静。

“今天画了什么?”我会在午休时给她发微信。

她会回我一张画的局部照片,或者干脆说:“秘密,回去给你看。”

听筒里,她的声音听起来很愉快,很放松,和我身边那个时常会对着窗外发呆的妻子判若两人。我渐渐放下心来,甚至觉得,让她一个人出去走走,或许真是个正确的决定。

岳父岳母也知道这事。周末我照例回他们家吃饭,饭桌上,岳母赵秀兰还一个劲儿地夸我。

“陈浩啊,你就是太惯着小舒了。一个女孩子家,一个人跑那么远,像什么话。”岳母嘴上这么说,脸上却全是笑意,“不过话又说回来,也就是嫁了你,她才有这个福气。想干嘛就干嘛,不用为柴米油盐操心。”

岳父林建国是个沉默寡言的退休教师,他推了推眼镜,也点头道:“年轻人,有自己的想法是好事。陈浩做得对,夫妻之间,要给对方空间。”

我笑了笑,给二老夹菜:“爸妈,这都是我应该做的。小舒开心最重要。”

一顿饭吃得其乐融融。岳母不停地给我碗里添菜,说我一个人在家肯定吃不好,都瘦了。看着他们对我毫无保留的信任和满意,我心里暖洋洋的。我觉得自己是世界上最幸福的男人,有可爱的妻子,有和睦的家庭。

又过了几天,岳母给我打来电话,语气里带着几分兴奋。

“陈浩啊,我跟你爸琢磨着,我们俩也好久没出去旅游了。小舒不是在西塘吗?要不……我们周末过去看看她?也不告诉她,给她个惊喜!”

我愣了一下。

岳母接着说:“正好啊,我们看看她住的地方怎么样,安不安全。顺便呢,也看看我们女儿的画画得怎么样了。你说好不好?”

这个提议,像一颗石子投进我平静的心湖。

我也很想念林舒。视频和照片,终究隔着一层屏幕。我想亲眼看看她画画时专注的样子,想抱抱她,想闻闻她头发上熟悉的味道。

而且,带着岳父岳母去,这简直是“模范女婿”的典范行为。

“好啊,妈!”我几乎没有犹豫,立刻答应下来,“这个主意太棒了!我来安排,我这周末正好有空,我开车带你们去。你们什么都不用管,等我消息就行。”

“哎哟,那可太好了!还是我们陈浩想得周到!”岳母在电话那头乐开了花。

挂了电话,我立刻开始着手安排。订酒店,查路线,甚至还偷偷在网上订了一束林舒最喜欢的向日葵。我想象着我们一家人突然出现在她面前时,她又惊又喜的表情,心里就充满了期待。

“老婆,在干嘛呢?想你了。”

过了很久,她才回:“在画画呢,我也想你。”

我看着这几个字,傻笑起来,心里甜得像灌了蜜。

我怎么也想不到,这场我精心策划的“惊喜”,会变成一场无法收场的“惊吓”。而那扇我满怀期待推开的门背后,是一个我从未认识过的,陌生的林舒。

第2章 惊喜之旅

周五下午,我提前从公司开溜,去接了岳父岳母。

二老显然是精心准备过的。岳父穿了件崭新的格子衬衫,头发梳得一丝不苟。岳母烫了新发型,还化了淡妆,拎着一个大大的保温桶。

“陈浩,快打开后备箱,我给小舒炖了她最爱喝的乌鸡汤,带过去给她补补。”岳母一见我就眉开眼笑。

“妈,您真是……太辛苦了。西塘什么买不到啊。”我嘴上客气着,心里却被这份温情填得满满的。

“那不一样!外面的东西哪有家里的干净?我们家小舒啊,从小就挑嘴。”

一路上,车里的气氛都轻松愉快。岳母絮絮叨叨地讲着林舒小时候的趣事,说她三岁就喜欢拿着笔到处乱画,把家里的白墙画得一塌糊涂;说她第一次参加美术比赛拿了奖,抱着奖状能高兴得三天睡不着觉。

“这孩子,就是太要强,什么事都想做到最好。后来上了大学,又非要跟你谈恋爱,把心思都分出去了。要不然啊,现在说不定真是个小有名气的画家了。”岳母说着,话锋一转,又拍了拍我的肩膀,“不过呢,现在这样更好!画家有什么好的,又苦又累还不挣钱。嫁给你,才是她这辈子最大的福气。”

我从后视镜里看着二老欣慰的笑容,心里那点作为男人的虚荣心和责任感得到了极大的满足。我稳稳地握着方向盘,感觉自己正载着一个家庭的幸福,驶向一个更美满的未来。

我们没有告诉林舒要来。我想把惊喜保留到最后一刻。

根据她之前发给我的定位,她住的民宿叫“听雨轩”,在西塘古镇景区比较靠里的一个巷子里。我们傍晚时分抵达西塘,先把车停在景区外的停车场,然后带着行李,步行往里走。

江南水乡的傍晚,空气湿润而温暖,石板路被岁月磨得光滑,两旁的红灯笼次第亮起,映在河水里,波光粼粼。游客三三两两,说着笑着,一切都显得那么宁静祥和。

“这地方真不错,难怪小舒喜欢。”岳父扶着岳母,赞叹道。

我心里也美滋滋的。“老婆,晚饭吃了吗?”

她秒回:“吃了,刚吃完。你呢?还在加班?”

“嗯,是啊,项目有点急。”我撒了个小谎,心脏因为这份善意的欺骗而怦怦直跳。

“别太累了,早点休息。”

“好。”

收起手机,我感觉自己像个即将揭晓最终大奖的主持人,既紧张又兴奋。

“听雨轩”的门脸很小,一块木制的牌匾,两个古朴的灯笼。我们走进去,前台一个打瞌睡的小姑娘抬起头,睡眼惺忪地问我们有什么事。

“你好,我们找人。请问住在这里的林舒,在哪个房间?”我压低声音,生怕惊动了谁。

小姑娘揉了揉眼睛,在电脑上查了一下,然后指了指楼上:“林小姐啊,她不住这儿。”

“不住这儿?”我们三个人都愣住了。

“不可能啊,”我拿出手机,给她看林舒发给我的定位,“你看,定位就是这里。”

小姑娘凑过来看了看,恍然大悟:“哦……你们说的是林姐啊。她不是住店的客人。她租了我们后院那个独立的小画室,平时都在那儿画画,有时候画得晚了,就在画室里的小隔间休息。你们找她有事吗?她今天好像一天都没怎么出门。”

画室?

我心里咯噔一下。林舒从没跟我提过什么画室。她只说是来住民宿,写生。

“画室在哪儿?能带我们过去吗?”我的语气不由自主地急促起来。

一种说不清道不明的预感,像藤蔓一样开始在我心里悄悄蔓延。

“就在后院,穿过这个月亮门就是。最里面那间,门口挂着风铃的。”小姑娘指了个方向。

岳母已经有些不高兴了,她小声对我嘀咕:“这孩子,怎么回事?不住客栈,租个什么画室?那地方能住人吗?晚上一个人多不安全啊。”

“妈,您别急,可能……可能是为了画画方便。”我安慰她,但自己的心跳却越来越快。

穿过月亮门,是一个小小的庭院,种着芭蕉和翠竹,石桌石凳,颇有几分雅致。庭院的尽头,果然有一排独立的厢房。最里面那间的屋檐下,挂着一串贝壳风铃,在晚风中叮当作响。

那扇木门虚掩着,门缝里透出温暖的橘色灯光。

还能听到隐隐约约的说话声,一个女声,是林舒的声音,还有一个……是一个陌生的男人的声音。他们在交谈,似乎还伴随着笑声。

我的脚步瞬间就钉在了原地。

岳父岳母也听到了,他们对视一眼,脸色都变了。岳母更是紧张地抓住了我的胳膊,指甲都快嵌进了我的肉里。

“陈浩……那……那是谁在跟小舒说话?”

我的大脑一片空白,血液仿佛都冲上了头顶。各种可怕的猜测在我脑子里疯狂上演。我不敢想,也不愿想。

我深吸一口气,强迫自己冷静下来。也许是误会,也许是画室的主人,也许是她新认识的画友……对,一定是这样。

我对自己说,要相信林舒。

我抱着那束已经有些蔫了的向葵,一步一步,像踩在棉花上,走到了那扇门前。风铃清脆的响声,此刻听来却无比刺耳。

我抬起手,没有敲门。

鬼使神差地,我选择了直接推开那扇门。

我想,我要亲眼看看,我的“惊喜”,到底会是什么模样。

然后,我就看到了那个让我终生难忘的场景。

第3章 破碎的画室

画室不大,空气里弥漫着浓郁的松节油和颜料混合的气味。

四周墙壁上挂满了画,地上也凌乱地堆着许多画框和画布。画室中央,一个巨大的画架立着,上面是一幅尚未完成的油画。

而画架前,我的妻子林舒,穿着一件沾满颜料的灰色T恤和一条洗得发白的牛仔裤,头发随意地用一根铅笔挽在脑后。她没有坐在轮椅上,而是好好地站着,手里拿着调色盘和画笔,正侧着头,对着画架旁的一个男人微笑。

那个男人看起来三十多岁,留着一点艺术家式的胡茬,穿着简单的白衬衫,他的手里也拿着一支画笔,正指点着画布上的某一处,嘴里说着什么。

他们的距离很近,近到我能看清林舒脸上那种我从未见过的、发自内心的、无比灿烂的笑容。那笑容里,有专注,有喜悦,有……一种叫做“梦想”的东西在闪闪发光。

而更让我大脑宕机的是,在画室的角落里,赫然放着一张小小的折叠床,上面铺着简单的被褥。旁边还有一个小小的电磁炉,和几只锅碗瓢盆。

这里,就是她生活的地方。

没有舒适的大床,没有独立的卫浴,没有我为她营造的那个“安稳的港湾”。只有一个充满了颜料气味、被梦想和现实挤压得满满当当的、属于她自己的小世界。

我们三个人,就像三个闯入别人梦境的冒失鬼,傻傻地站在门口。

我手里的向日葵,“啪嗒”一声掉在了地上。

声音惊动了里面的两个人。

林舒和那个男人同时回过头。

当林舒看到我们,尤其是看到我身后的父母时,她脸上的笑容瞬间凝固了。所有的光彩,所有的神采,都在那一刻从她眼睛里褪去,取而代代的是惊慌,是恐惧,是煞白如纸的脸色。

她手里的调色盘和画笔也掉在了地上,颜料溅得到处都是。

“爸……妈?陈浩?”她的声音在发抖,像个做错了事的孩子。

那个男人也愣住了,他看看我们,又看看林舒,眼神里充满了困惑。

最先反应过来的是岳母。

“林舒!”她发出了一声尖叫,那声音里充满了愤怒和不敢置信。她挣脱我的搀扶,像一头发怒的母狮,三步并作两步冲了进去。

“你……你这是在干什么?!你不是来旅游写生的吗?这里是哪里?这个人是谁?!”岳母的手指着那个男人,气得浑身发抖。

林建国,我那位一向沉稳的岳父,此刻也气得嘴唇哆嗦。他捂着胸口,大口大口地喘着气,靠在门框上,眼睛死死地盯着自己的女儿,仿佛要从她身上剜下一块肉来。

而我,还站在原地,像个被抽走了灵魂的木偶。

我的脑子里只有一个念头:她骗了我。

她骗了所有人。

她没有住什么舒适的民宿,她没有在悠闲地旅行。她躲在这个简陋的画室里,和一个陌生的男人,过着一种我完全不知道的生活。

一种巨大的、被背叛的愤怒和屈辱感,像海啸一样将我淹没。我为她准备的惊喜,我这一路的期待,我们七年的感情,在这一刻,都变成了一个巨大的笑话。

“他是谁?!”我终于找回了自己的声音,嘶哑得不像话。我一步一步地走进去,每一步都像是踩在刀尖上。我的眼睛死死地盯着林舒,我想从她脸上找到一丝一毫的愧疚。

林舒被我们三个人的阵仗吓坏了,她下意识地往后退了一步,嘴唇翕动着,却一个字也说不出来。

“你们……你们是谁?你们误会了。”那个男人反应过来,连忙上前一步,试图解释,“我叫周铭,是林舒的……是林舒的老师。”

“老师?”岳母冷笑一声,声音尖利得刺耳,“什么样的老师,能跟自己的女学生,三更半夜孤男寡女地待在这种地方?你当我们是傻子吗?!”

“阿姨,您真的误会了!”周铭急得脸都红了,“我们只是在讨论画!林舒她……她非常有才华,我们在为下个月的一个青年画展做准备!”

“画展?”我听到了这个词,心里的火烧得更旺了。我环顾四周,看着那些我从未见过的画。

画上,有燃烧的向日葵,有孤独的灯塔,有在城市废墟里开出的花朵……每一幅画都充满了强烈的、几乎要喷薄而出的情感。那些色彩,那些笔触,陌生而又熟悉。

这才是真正的林舒吗?那个我以为满足于安稳,满足于柴米油盐的妻子,她的内心,原来藏着这样一片汹涌澎湃的海洋?

可她为什么不告诉我?为什么要把我排除在她的世界之外?

“林舒,你说话!”我冲她吼道,这是我第一次对她这么大声,“你告诉我,这到底是怎么回事?你为什么要骗我们?!”

林舒被我吼得浑身一颤,眼泪终于掉了下来。

她看着我,又看看她气得快要晕过去的父母,最后,她的目光落在了地上那束被我摔落的向日葵上。

“我……”她终于开口了,声音里带着哭腔,“我没有……我只是想画画。”

“只是想画画?”岳母冲过去,一把抓住了林舒的胳膊,用力地摇晃着,“为了画画,你就可以骗我们?为了画画,你就可以跟一个野男人待在一起?林舒啊林舒,我怎么生了你这么个不要脸的女儿啊!”

“妈!你别这么说!”林舒哭着挣扎,“周老师不是野男人!他是我的大学老师!是我求他,求他再教我画画的!”

“够了!”一直沉默的岳父,突然发出了一声怒喝。

他扶着墙,颤巍巍地走进来,指着林舒,又指着那个叫周铭的男人,最后指向我。

“家门不幸!家门不幸啊!”他老泪纵横,“陈浩,我们林家对不起你!我们没教好女儿!”

说完,他眼前一黑,直挺挺地就往后倒去。

“爸!”

“老林!”

画室里顿时乱成一团。

我手忙脚乱地去扶岳父,岳母尖叫着去掐他的人中,林舒也吓得魂飞魄散,哭着扑了过来。

那个叫周铭的男人,则彻底愣在了原地,像个局外人。

那一刻,看着眼前这荒诞混乱的一幕,我心里只有一个感觉。

完了。

一切都完了。

我的婚姻,我的家庭,我曾经引以为傲的一切,都在这个充满了颜料味的、小小的画室里,碎得片甲不留。

第4章 沉默的归途

西塘的夜,因为这场突如其来的变故,变得格外漫长。

我们手忙脚乱地把岳父送到了镇上最近的卫生院。医生检查后说,是急火攻心,血压一下子升得太高,没什么大碍,输点液,休息一下就好了。

病房里,岳母守在床边,握着岳父的手,无声地流泪。她的眼神,再也没有看过林舒一眼,仿佛这个女儿已经不存在了。

林舒就站在病房的走廊里,靠着冰冷的墙壁,像一尊失魂落魄的雕像。她身上的T恤还沾着五彩的颜料,此刻看来,却像一道道刺眼的伤疤。

我办完手续,缴了费,走到她身边。

走廊的灯光惨白,照得我们两个人的脸都毫无血色。我们谁也没有说话,沉默像一堵厚重的墙,隔在我们中间。

过了很久,我才开口,声音干涩得像是砂纸在摩擦。

“为什么?”

我没有歇斯底里,也没有质问,只是平静地问了这三个字。但只有我自己知道,这平静的表面下,是怎样翻江倒海的情绪。

林舒的肩膀剧烈地颤抖了一下。她抬起头,眼睛红肿得像两个核桃,看着我。

“陈浩,对不起。”她哽咽着说,“我……我只是不知道该怎么跟你说。”

“不知道怎么说?”我自嘲地笑了一声,“不知道怎么说,就可以撒谎?就可以骗我,骗爸妈?林舒,我们结婚三年,在一起七年,在你心里,我究竟算什么?一个连你的梦想都不能分享的陌生人吗?”

“不是的!”她急切地摇头,眼泪又涌了出来,“不是那样的!我怕……我怕你不同意,我怕你们都觉得我不务正业,觉得我异想天开。”

“所以你就选择欺骗?”我的声音不由自主地提高了八度,“你有没有想过,如果我们今天没有来,你打算骗我们到什么时候?那个画展结束?还是等你功成名就,变成大画家了,再回来给我们一个‘惊喜’?”

我的话像刀子,一句一句扎在她心上,也扎在我自己心上。

她被我问得哑口无言,只能不停地摇头,不停地流泪。

“对不起……真的对不起……”

除了这三个字,她似乎已经说不出别的话来。

看着她这副样子,我心里的愤怒和失望交织在一起,几乎要将我撕裂。我多想冲她大吼,问问她那个叫周铭的男人到底是怎么回事,问问他们是不是已经超出了师生的界限。

但我问不出口。我怕听到那个我无法承受的答案。

更重要的是,我看着她那张泪流满面的脸,那张我爱了七年的脸,我发现,我竟然对她感到无比的陌生。

我一直以为我了解她,我知道她的一切喜好,能看穿她的所有小情绪。可现在我才发现,我根本不了解她的灵魂。我不知道她内心深处,还燃烧着这样一团不曾熄灭的火焰。

是我忽略了?还是她隐藏得太好?

那个晚上,我们就在医院的走廊里站了一夜。

第二天一早,岳父醒了。他的精神很差,一句话也不说。岳母的眼睛肿得像铃铛,她收拾好东西,对我说的第一句话是:“陈浩,我们回家。”

她看都没看林舒。

我点了点头。

回去的路上,车里的气氛压抑得能拧出水来。岳父岳母坐在后排,一个看着窗外,一个闭着眼睛,谁也不说话。

林舒坐在副驾驶,从上车开始,就一直把头扭向窗外,肩膀一抽一抽的,我知道她在哭,但我没有像往常一样递上纸巾,或者柔声安慰。

我的心,也像被掏空了一样,冷硬而麻木。

我开着车,收音机里放着一首不知名的情歌,歌词唱着“我以为我懂你,原来只是我以为”。我觉得无比讽刺,伸手关掉了它。

沉默,是这趟归途唯一的声音。

回到家,岳母对我说:“陈浩,你先回去吧。让我们……让我们自己静一静。”

我看了看林舒,她低着头,不敢看我,也不敢看她的父母。

我点了点头,什么也没说,转身离开了。

我没有回我们自己的家。那个曾经我觉得无比温馨的港湾,此刻却让我感到窒息。屋子里到处都是林舒的痕迹,她的拖鞋,她的水杯,她在沙发上追剧时盖的毯子……每一件物品,都在无声地提醒我,那个家的女主人,对我撒了一个弥天大谎。

我在公司附近的酒店开了一个房间。

洗了个澡,我把自己重重地摔在床上,盯着天花板,脑子里乱成一锅粥。

林舒的眼泪,岳父的叹息,岳母失望的眼神,还有那个画室里,她和那个男人相视而笑的画面……这些影像,像走马灯一样在我脑中循环播放。

我拿出手机,翻看着我和林舒的聊天记录。

那些她发来的风景照,那些她说“想你”的甜蜜话语,此刻看来,都像是一场精心编排的戏剧。

我的手指,停留在那个叫周铭的男人的名字上。

我忍不住,在大学的校友录里,输入了他的名字。

很快,信息就跳了出来。周铭,美术学院油画系的副教授,业内小有名气,以风格锐利,教学严谨著称。已婚,妻子是同校音乐系的教授,两人是圈内有名的模范夫妻。

看到“已婚”两个字,我心里那块最沉重的石头,似乎轻轻地动了一下。

但随即,更深的困惑和痛苦涌了上来。

如果不是因为男女之情,那又是因为什么?

到底是什么,能让她宁愿放弃舒适的生活,住进那个简陋的画室?到底是什么,能让她宁愿冒着欺骗我们所有人的风险,也要去追寻那个所谓的“梦想”?

难道我给她的安稳,在她看来,其实是一个华丽的牢笼吗?

我点燃了一根烟,这是我戒了三年后,第一次复吸。

烟雾缭绕中,我想起了我们刚结婚时,有一次逛街,路过一家画廊。林舒站在一幅画前,看了很久很久。

那是一幅描绘芭蕾舞者的画,舞者在聚光灯下,姿态优雅,但脸上却带着痛苦的表情。

我当时不解风情地问她:“这画的是什么啊?腿都拧成这样了,看着都疼。”

她没有回答我,只是轻声说了一句:“你不懂,她在燃烧自己。”

然后,她就拉着我走了。

现在想来,她当时看那幅画的眼神,充满了向往,和一丝……不甘。

或许,从那个时候起,有些事情,就已经注定了吧。

只是我,被生活的忙碌蒙蔽了双眼,从未真正走进过她的内心。

手机震动了一下,是一条微信。

是林舒发来的。

“陈浩,我们……能谈谈吗?”

第5章 那一地鸡毛的真相

我没有立刻回复林舒。

我在酒店的房间里,枯坐了整整一个下午。

烟灰缸里堆满了烟头,房间里烟雾弥漫。我试图用尼古丁来麻痹自己,但脑子却异常清醒。

谈什么?

谈她是如何一步步策划这场骗局的?还是谈她和那个周教授之间纯洁的“师生情”?又或者,是跟我摊牌,说她受够了这种安稳的生活,要去追求她的诗和远方?

每一个可能性,都像一把钝刀子,在我的心上来回地割。

晚上七点,我终于回了她两个字:“在哪。”

她很快发来一个地址,是我们的家。

我开车回去,站在熟悉的家门口,掏出钥匙,却迟迟没有插进锁孔。这个我亲手装修、一砖一瓦都充满了我们共同回忆的地方,此刻却让我感到近乡情怯。

我深吸一口气,推开了门。

林舒就坐在客厅的沙发上,没有开灯,只有窗外透进来的城市霓虹,在她身上勾勒出一个模糊的剪影。

她看起来比在医院时更加憔悴,眼睛还是红肿的,换上了一身居家的睡衣。茶几上,放着两杯水,其中一杯,已经凉了。

听到我进门的声音,她瑟缩了一下,站了起来,局促不安地看着我。

“你……你回来了。”

我没有理她,径直走到窗边,拉开了窗帘,按下了客厅的灯光开关。

骤然亮起的灯光,让我们都有些不适应。也让彼此脸上的疲惫和伤痛,无所遁形。

“说吧。”我拉开一张餐椅,坐了下来,姿态像是在审讯一个犯人。

林舒咬着嘴唇,双手紧紧地绞在一起。

“陈浩,我……”她开了个头,却又不知道该如何说下去。

“从什么时候开始的?”我替她问了出来。

“……半年前。”她的声音很小,像蚊子哼哼,“半年前,我在一个校友画展上,又遇到了周老师。他问我,为什么不画了。”

“就因为他一句话?”我冷笑。

“不止。”她摇了摇头,“那天晚上,我回来,打开了储藏室。我看着那些蒙了灰的画具,还有我大学时候的作品……我突然觉得,我好像……把我的一部分,弄丢了。”

她抬起头,看着我,眼神里充满了哀伤。

“陈浩,你对我很好,真的很好。你给了我一个很安稳的家,让我不用为任何事操心。所有人都羡慕我,我自己也曾经以为,这就是我想要的幸福。”

“难道不是吗?”我反问,“安稳的生活,有错吗?”

“没有错。”她哭了出来,“错的是我。是我太贪心了。我享受着你给我的安稳,心里却还惦记着那些遥不可及的梦。我……我就是个自私的懦夫。”

“我每天在社区中心,处理那些鸡毛蒜皮的小事。张家的大黄狗又叫了,李家的下水道又堵了……我看着那些大爷大妈为了几毛钱的菜价吵得面红耳赤,我突然觉得很恐慌。我想,难道我的一辈子,就要这样过去了吗?”

“我开始失眠,整夜整夜地睡不着。我看着身边熟睡的你,你那么累,白天在工地上日晒雨淋,晚上回来还要对着图纸熬夜。我怎么敢跟你说,说你辛苦打拼换来的一切,并不能让我感到真正的快乐?我怎么敢那么自私,那么残忍?”

她的话,像一记重锤,狠狠地砸在了我的心上。

我一直以为,我是在为她,为我们这个家奋斗。我以为我给她的,是最好的。可我从来没有问过她,这是不是她想要的。

或者说,我问过,但她说了“是”,我就信了,并且再也没有怀疑过。

“所以,你就去找了那个周铭?”我的声音缓和了一些,但依旧冰冷。

“嗯。”她点了点头,“我求他再教我。一开始,我只是想利用周末的时间,去他的画室画画。可是……我发现,我根本停不下来。只有拿起画笔的时候,我才感觉自己是活着的。那种感觉,太久违了。”

“周老师说我很有天赋,不应该被埋没。他说下个月有个全国青年美术作品展,他鼓励我参加。他说,那也许是我最后的机会。”

“所以,你就编造了去西塘写生的谎言?”

“是。”她低下头,声音里充满了愧疚,“画展的截稿日期很近,我需要整块的时间来创作。周老师正好在西塘有个工作室,他说我可以去那里,他可以指导我。我……我鬼迷心窍,就答应了。”

“那个画室,就是你们的工作室?”

“嗯。那是我租的,房租是我自己这几年攒的工资付的。周老师只是偶尔会过来指导我一下。他有自己的家庭,我们……我们之间是清白的。”她急切地解释道,“那天晚上,他只是来看我的画稿进度,我们真的只是在讨论作品。爸妈他们……都误会了。”

我看着她,试图从她脸上分辨出话语的真伪。

她的眼神,虽然充满了愧疚和恐惧,但却很坦诚。

我相信了她。

或者说,我愿意相信她。

但相信,不代表原谅。

“那你有没有想过,如果你的画,没有入选画展,或者,就算入选了,也一文不值,你该怎么办?”我问出了一个最现实的问题。

林舒愣住了。

这个问题,她似乎从未想过。

“我……我不知道。”她茫然地摇了摇头,“我只是想画,我控制不住我自己。”

“控制不住?”我站了起来,在客厅里来回踱步,积压了一天一夜的怒火,终于找到了一个宣泄口,“林舒,你不是十八岁的少女了!你是一个妻子,一个儿媳!你做任何决定之前,有没有想过你的家人?有没有想过我?!”

“你躲在那个破画室里追求你的梦想,你知道你爸妈有多担心你吗?你知道我每天给你发微信,看你那些伪造的照片时,是什么心情吗?”

“你觉得你委屈,你觉得生活无聊,那你有没有想过我?我在工地上跟人拍桌子瞪眼抢进度的时候,我在酒桌上被灌得胃出血的时候,我在深夜里一个人改方案的时候,我有没有觉得无聊?我有没有觉得委屈?”

“我以为我在为了我们的未来奋斗!我以为我们是在一条船上!结果呢?你早就挖好了自己的救生艇,随时准备跳船,只留我一个人像个傻子一样,还在奋力划桨!”

我的声音越来越大,最后几乎是吼出来的。

林舒被我的话震慑住了,她呆呆地看着我,眼泪像断了线的珠子一样往下掉。

“对不起……陈浩……对不起……”

她一遍又一遍地重复着这三个字。

而我,吼完之后,也感到了深深的无力。

真相,似乎就是这样了。没有狗血的背叛,没有第三者。有的,只是一个被现实磨平了棱角的妻子,和一个自以为是的丈夫。有的,只是一个关于梦想和现实的、无比俗套却又无比真实的故事。

我们之间,隔着的不是另一个男人,而是我从未真正去了解过的,她的灵魂。

客厅里,陷入了死一样的寂静。

只剩下我们两个人沉重的呼吸声,和她压抑不住的抽泣声。

这一地鸡毛的真相,比我想象中的任何一种背叛,都更让我感到心寒。因为它意味着,我们七年的感情,从根基上,可能就出现了问题。

第66章 一碗没放葱的馄饨

那晚的谈话,最终在两相沉默中不欢而散。

我没有回卧室,而是在书房的沙发上将就了一夜。

第二天,我像个机器人一样,起床,洗漱,出门上班。林舒没有出来,我猜她可能也一夜未眠。

餐桌上,没有像往常一样准备好的早餐。

我的心里,空荡荡的。

接下来的几天,我们陷入了冷战。

我早出晚归,刻意避开和她碰面的时间。我们住在同一个屋檐下,却像是最熟悉的陌生人。家里的空气,冰冷而凝滞。

我把全部精力都投入到工作中,用疯狂的加班来麻痹自己。同事都说我疯了,像是要拿命去换项目奖金。只有我自己知道,我只是害怕回家,害怕面对那个让我感到陌生和失败的家。

期间,岳母给我打过两次电话。

第一次,是问我怎么样了,有没有跟林舒谈。她的声音疲惫而沙哑。

我含糊地应付了几句,说我们都在冷静。

第二次,她的语气里带上了一丝恳求。

“陈浩啊,我知道,是小舒对不起你。她不懂事,伤了你的心。可是……她毕竟是你媳妇,也是我身上掉下来的一块肉。你……你别跟她置气太久。她这几天,把自己关在房间里,不吃不喝,我怕她想不开啊。”

挂了电话,我心里五味杂陈。

我当然也担心她。可是一想到她欺骗我的事,想到她在画室里那个灿烂的笑容,我的心就又硬了起来。

我凭什么要先低头?做错事的又不是我。

周五晚上,我照例加班到深夜。拖着疲惫的身体回到家,发现客厅的灯亮着。

林舒坐在沙发上,面前的茶几上,摆着一碗馄饨。

热气腾腾的,是我最喜欢吃的,荠菜猪肉馅。

看到我回来,她像是受惊的小鹿一样站了起来,紧张地看着我。

“你……你回来了。我给你煮了碗馄饨,你肯定还没吃饭吧。”

我瞥了一眼那碗馄饨,心里一动。

碗里,没有放葱花。

我肠胃不好,不喜欢吃葱姜蒜这些辛辣的东西。这个习惯,只有林舒记得最清楚。每次我们在外面吃饭,她都会特意嘱咐店家,不要放葱。

这一刻,所有的防备和怨气,仿佛都被这碗没有葱花的馄饨,融化了一个小角。

我没有说话,走过去,在她对面坐下,拿起勺子,默默地吃了起来。

馄饨的味道,还是和以前一样。皮薄馅大,汤头鲜美。

我吃得很慢,林舒就那么站着,看着我吃。

一碗馄饨见底,我把碗放下,终于开口说了这几天来的第一句话。

“你爸妈那边,怎么样了?”

“爸的血压已经稳住了。”她小声回答,“妈……妈还在生气,不肯理我。”

“那你的画展呢?还参加吗?”我又问。

林舒愣了一下,随即用力地摇了摇头。

“不参加了。”她的声音里带着一丝决绝,和一丝我能听出来的、深深的失落,“画板和画具,我都让周老师帮忙处理掉了。以后……我再也不画了。”

“陈浩,”她抬起头,眼睛里又蓄满了泪水,“我知道错了。我不应该骗你,不应该那么自私。我以后再也不会了。我会安安心心地在社区上班,我会做一个好妻子,好儿媳。你……你别不要我,好不好?”

她的话,像一根根针,扎在我的心上。

我想要的,是这个结果吗?

我想要的,是一个为了我,为了这个家,彻底放弃自己梦想,重新变回那个“安稳”的林舒吗?

如果她真的变回去了,那我们之间的问题,就真的解决了吗?

我看着她,看着她那张写满了讨好和卑微的脸,突然觉得无比的烦躁和悲哀。

这不是我想要的。

这不是我爱上她的那个样子。

我爱上的,是那个在校园里,背着画板,眼睛里有光的女孩。是那个会因为画出了一幅满意的作品,而高兴得像个孩子的女孩。

是什么时候,我亲手把她眼睛里的光,给磨灭了?

是我,用我自以为是的“爱”,用我提供的“安稳”,给她建造了一个华丽的牢笼。而她,为了不让我失望,为了迎合所有人的期待,心甘情愿地走了进去。

直到她再也无法呼吸,才拼了命地想要凿开一个口子,透一口气。

而我,非但没有理解,反而指责她,为什么要弄坏这个我辛苦为她打造的笼子。

我们都有错。

“林舒,”我站起身,走到她面前,第一次,认真地,平等地注视着她的眼睛,“画,为什么要不画了?”

她被我问得一愣。

“你不是喜欢吗?你不是觉得,只有画画的时候,你才是活着的吗?”

“可是……”

“没有可是。”我打断了她,“是我错了。我不该用我的标准,去定义你的幸福。我以为我给了你全世界,其实,我只是给了你我认为你应该要的那个世界。”

我伸出手,轻轻地,擦掉了她脸上的泪水。

“对不起。这三个字,也应该由我来说。”

林舒彻底呆住了。她不敢相信地看着我,嘴唇微微张着,却发不出任何声音。

“你的梦想,不应该因为我,因为这个家而被牺牲掉。你可以继续画画,我支持你。”我一字一句,说得无比清晰,“但是,你必须答应我一件事。”

“什么?”她下意识地问。

“以后,无论你想做什么,无论遇到什么困难,都必须告诉我。我们可以一起商量,一起面对。不要再对我撒谎,不要再把我关在你的心门之外。”

“我们是夫妻,林舒。夫妻,就意味着,我们要成为彼此的战友,而不是一个追,一个逃。”

我的话音落下,林舒的眼泪,再次决堤。

但这一次,不再是恐惧和愧疚的泪水。

她猛地扑进我的怀里,放声大哭,像要把这半个多月来所有的委屈、压抑和痛苦,全都哭出来。

我紧紧地抱着她,轻轻地拍着她的背。

我知道,我们之间那堵冰冷的墙,从这一刻起,开始融化了。

第7章 未完成的画

第二天是周六,我没有去公司。

我拉着林舒,回了岳父岳母家。

开门的是岳母,她看到我们俩一起回来,先是愣了一下,随即脸色又沉了下去,转身就想进屋,连门都不想让我们进。

“妈。”我抢先一步,叫住了她,“我们能进去,跟您和爸,好好谈谈吗?”

我的语气很诚恳。

岳母犹豫了一下,最终还是侧身让我们进了门。

岳父正坐在客厅的沙发上看报纸,看到我们,他只是抬了抬眼皮,重重地哼了一声,又继续看他的报纸,仿佛我们是空气。

客厅里的气氛,比我家的冰点还要低。

林舒紧张地攥着我的手,手心全是汗。

我拉着她,走到两位老人面前,然后,做了一个让他们都意想不到的举动。

我拉着林舒,一起,对着他们,深深地鞠了一躬。

“爸,妈,对不起。”我先开了口,“这件事,不全是小舒一个人的错,我也有错。”

岳父岳母都惊呆了,连报纸都从岳父手上滑了下来。

“陈浩,你……你这是干什么?”岳母连忙要来扶我,“做错事的是她,跟你有什么关系?你快起来!”

我没有起身,而是继续说道:“我作为丈夫,只顾着埋头工作,赚钱养家,却忽略了小舒内心真正的想法和感受。我以为我给了她最好的生活,却不知道,那并不是她最想要的。是我把她逼到了只能用撒谎的方式,去追求自己梦想的角落。所以,我也有责任。”

我说完,林舒也抬起头,泪眼婆娑地看着她的父母。

“爸,妈,对不起。我不该骗你们,让你们为我担心,为我生气。我错了。”

我们俩就那么站着,等着两位老人的“审判”。

过了许久,岳父长长地叹了一口气。

他放下报纸,摘下老花镜,揉了揉疲惫的眼睛。

“起来吧。”他说。

然后,他看向林舒,眼神复杂。

“舒舒,你从小就要强。爸知道,你心里一直有那么个疙瘩。当初让你放弃美术专业,去考社区的编制,是的主意,但我也没反对。我们……我们只是普通人家,我们就希望你一辈子平平安安,不要太辛苦。”

“我们怕你走画画这条路,会吃苦,会受穷,会失望。我们只是想保护你。”

岳母也在一旁抹起了眼泪:“是啊,女儿啊,当父母的,哪有不为自己孩子着想的?我们不是不让你画画,我们是气你,气你拿自己的终身大事开玩笑,气你骗了陈浩这么好的孩子啊!”

“我知道……我知道错了。”林舒哭着说。

看着眼前这一幕,我心里百感交集。

这就是家人。会争吵,会失望,会生气,但那份藏在心底的爱,却永远不会变。

那天中午,岳母做了一大桌子菜。

饭桌上,气氛虽然还有些尴尬,但已经不像之前那样剑拔弩张了。岳母一边给林舒夹菜,一边给我夹菜,嘴里还念叨着:“多吃点,都瘦了。”

我趁机对二老说:“爸,妈。我跟小舒商量好了。我支持她继续画画。”

“什么?”岳母的筷子停在了半空中。

“我支持她参加那个青年画展。我也想好了,我们家那个朝南的书房,可以给她改造成一个小画室。这样,她就不用再往外跑了。”

“陈浩,你……”岳父也惊讶地看着我。

“爸,您刚才也说了,您只是怕她吃苦。现在有我呢,我不会让她吃苦的。”我握住林舒的手,看着她的眼睛,也看着她的父母,郑重地承诺,“我会努力工作,做她最坚实的后盾。她的梦想,我们一起扛。”

林舒的眼眶,瞬间就红了。

岳父岳母对视了一眼,最终,岳父点了点头。

“既然你都这么说了,那……你们年轻人的事,你们自己决定吧。”

从岳父家出来,阳光正好。

林舒一直紧紧地挽着我的胳膊,头靠在我的肩膀上,一句话也没说,但我能感觉到,她整个人都放松了下来。

回到家,我做的第一件事,就是和她一起,把书房里的东西搬出来。

我们一起规划着,哪里放画架,哪里放工具柜,墙上要用什么颜色的墙布……我们聊着天,笑着,仿佛又回到了当初一起装修这个家时的样子。

傍晚的时候,周铭教授打来了电话。

林舒按了免提。

“林舒,你的那些画,真的不要么?画展的报名马上就要截止了,我觉得你那幅《重生》非常有希望。”周教授的语气里充满了惋ASIN:B0D4N7V3M2。

我看了林舒一眼,对她点了点头。

林舒深吸一口气,对着电话说:“周老师,谢谢您。我想好了,我要参加。”

挂了电话,她看着我,眼睛里,重新燃起了那种我久违了的光芒。

“陈浩,谢谢你。”

“傻瓜,跟我还说什么谢。”我揉了揉她的头发,“不过,你那幅画叫《重生》?画的是什么?”

她神秘地笑了笑:“秘密。等画展那天,你就知道了。”

一个月后,青年画展如期举行。

我请了假,和岳父岳母一起,去了展厅。

在展厅最显眼的位置,我们看到了林舒的那幅画。

画上,是一个被困在金色鸟笼里的女人,她的表情麻木而空洞。但是,她的手里,却紧紧地握着一支画笔。画笔的笔尖,冲破了笼子的栅栏,在外面,画出了一片绚烂的、燃烧着的向日葵花海。

阳光,正从那个破口,一点一点地,照进黑暗的鸟笼。

画的下面,有一个小小的标签。

作品名称:《重生》。

作者:林舒。

旁边还有一行小字,是作者的自述:

“献给我的爱人,陈浩。感谢他,给了我一个温暖的笼子,也感谢他,最后,亲手为我打开了笼门。”

看到那行字,我的眼眶,瞬间就湿润了。

岳父岳母站在画前,久久没有说话。我看到,岳母悄悄地抬手,擦了擦眼角。

我转过头,看到林舒正站在不远处,微笑着看着我们。

阳光透过展厅的玻璃窗,洒在她身上,像为她披上了一件金色的纱衣。她的眼睛里,有星辰,有大海,有那个我最初爱上的、闪闪发光的样子。

我知道,我们的婚姻,也如同这幅画一样,经历过禁锢与挣扎,最终,迎来了属于我们自己的“重生”。

而这一次,我们不会再放手。我们会牵着彼此的手,一起去面对生活中所有的风雨,和所有的阳光。

来源:积极的沙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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