摘要:出狱那天,他在门口等我。 “坐了三年牢,该懂事了吧?” 我攥紧了唇,没有说话。 “你还是一副死人脸的样子,到底是没有长记性。” “怎么当年受伤的人不是你?” “你怎么没死在牢里呢?” 如他所愿,我已经病入膏肓确实要死了。 医生说我最多还有三个月。 这三个月,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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出狱那天,他在门口等我。 “坐了三年牢,该懂事了吧?” 我攥紧了唇,没有说话。 “你还是一副死人脸的样子,到底是没有长记性。” “怎么当年受伤的人不是你?” “你怎么没死在牢里呢?” 如他所愿,我已经病入膏肓确实要死了。 医生说我最多还有三个月。 这三个月,我要让他说出当年真相。 哪怕付出一切代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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冰冷的铁门在身后哐当一声关上,声音沉闷,像敲在一具空洞的躯壳上。
三年了。
外面的阳光有些刺眼,我下意识地抬手挡了挡,指缝间,看见那辆熟悉的黑色轿车停在路边,车门旁倚着一个人。
沈国栋,我的父亲。
他穿着一丝不苟的西装,头发梳得油亮,时间似乎格外优待他,三年光阴未曾在他脸上留下多少痕迹,只有那双看向我的眼睛,里面的冷漠和审视,和三年前法庭外最后一瞥时,一模一样。
我挪动脚步,鞋底摩擦着地面,带着虚浮的无力感。胃癌晚期的疼痛像一条毒蛇,盘踞在腹腔,时不时噬咬一口,提醒着我它所剩无几的时限。医生的话还在耳边回响:“最多三个月,积极治疗也许能延长少许,但意义……”
意义?我的人生,早在三年前,或许更早,就已经没什么意义了。
我走到他面前,停下,没有说话。风卷起路边的落叶,打着旋儿从我俩之间穿过。
他上下打量着我,目光像冰冷的探针,从头到脚,然后,嘴角勾起一丝极淡的,几乎看不见的弧度,那是他惯有的,带着嘲讽和掌控意味的表情。
“坐了三年牢,该懂事了吧?”他开口,声音平稳,没有久别重逢的激动,更没有父亲对蒙冤儿子的愧疚,只有一种验收物品般的冷静。
我攥紧了垂在身侧的手,指甲深深陷进掌心的软肉里,疼痛让我混沌的大脑清醒了几分。唇抿成一条僵直的线,我没有回应。
我的沉默似乎激怒了他,或者说,他本就没期待我能有什么“懂事”的回应。他脸上的那点弧度消失了,取而代之的是明显的不耐和厌恶。
“呵,”他冷笑一声,“还是一副死人脸的样子,到底是没长记性。”
我的心像是被冻硬的石头砸中,沉甸甸地往下坠。胸腔里翻涌着无数的话语,质问,咆哮,但最终都堵在喉咙口,化作更深的沉默。我不能开口,我怕一开口,泄出的不是声音,而是带着血腥味的绝望。
他拉开车门,动作优雅,却带着不容置疑的命令。“怎么当年受伤的人不是你?”他侧头,瞥我一眼,那眼神轻飘飘的,却比任何重量都更能压垮人,“你怎么没死在牢里呢?”
车门关上,发出沉闷的声响,隔绝了外面那个对我来说依旧陌生的世界。
我坐在后座,看着窗外飞速倒退的街景,繁华,喧嚣,充满了生命力,一切都与我格格不入。我像一具被抽空了灵魂的破布娃娃,被载往一个早已设定好的结局。
如他所愿。
我已经,病入膏肓,确实要死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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沈宅还是那个沈宅,坐落在城市最昂贵的角落,冰冷,空旷,像一个巨大的、华丽的坟墓。
佣人王妈看到我,眼里闪过一丝复杂的情绪,有惊讶,或许还有一丝不易察觉的怜悯,但她很快低下头,恭敬地喊了一声:“少爷回来了。”
少爷?我扯了扯嘴角,一个坐过牢的,快要死的“少爷”。
我的房间保持着原样,一尘不染,像是随时等待主人归来。但我知道,这只是表象,是沈国栋维持体面的方式。这个家,从里到外,早就冷透了。
晚餐时分,长长的餐桌上只有我和他。
精致的菜肴摆放在昂贵的骨瓷盘里,我却毫无食欲,胃里的绞痛一阵紧过一阵。我强忍着,小口喝着温水。
“怎么?牢里的饭不合胃口,家里的也吃不惯了?”沈国栋切着牛排,动作标准得像教学视频,头也不抬地问。
我放下水杯,杯底与桌面碰撞发出轻微的脆响。
“当年,”我的声音有些沙哑,干涩,像是生锈的零件在转动,“仓库那批货,为什么会有问题?”
这是我回来后,第一次主动提起旧事。
他切割的动作顿了一下,然后继续,慢条斯理地将一块牛肉送入口中,细细咀嚼,吞咽完毕,才拿起餐巾擦了擦嘴角,抬眼看向我。
“证据确凿,法院已经判了。你现在问这个,是什么意思?”
他的眼神平静无波,仿佛我在问一个与他毫不相干的问题。
“我只是想知道真相。”我迎着他的目光,努力让自己看起来不那么虚弱,“那批货的进出库记录,经手人不止我一个,最后为什么所有证据都指向我?”
他放下餐巾,身体微微后靠,靠在椅背上,用一种审视的,带着压迫感的姿态看着我。
“沈晞,”他叫我的名字,不带任何感情,“三年过去了,你还是学不会认命。真相就是,你能力不足,疏忽大意,给公司造成了巨大损失,坐牢是你应得的教训。”
我的手指在餐桌下蜷缩,胃里的疼痛因为情绪的波动而加剧,额头上渗出细密的冷汗。
“能力不足?疏忽大意?”我几乎要笑出来,喉咙里却涌上一股腥甜,“那批货的密钥,只有你和我知道。监控偏偏在我‘作案’的那段时间失灵。李副总在那之前反复提醒过我那批货有问题,建议暂缓出库,为什么你坚持要按时发出?”
我一连串的问题抛出,像投入死水里的石子,希望能激起一丝涟漪。
但他只是皱了皱眉,脸上是显而易见的不悦。
“够了!”他低喝一声,“事情已经过去了,我不想再提。沈家丢不起这个人。你既然出来了,就安分守己一点,别再给我,给沈家抹黑!”
“抹黑?”我看着他,看着这个被我称为父亲的男人,心口的寒意比胃癌带来的痛苦更甚,“在你眼里,我永远都是那个给沈家抹黑的存在,对吗?就像妈妈当年一样?”
“住口!”他猛地一拍桌子,震得杯盘晃动,汤汁溅了出来。他脸色铁青,眼神锐利如刀,死死地盯着我,“你不配提她!”
剧烈的咳嗽毫无预兆地袭来,我捂住嘴,弯下腰,肺部和胃部像是被一只无形的手狠狠攥住,撕扯。喉咙里的腥甜味越来越浓。
他冷眼看着我的痛苦,没有丝毫动容,只有厌烦。
“看看你这副样子,”他语气刻薄,“烂泥扶不上墙。”
咳嗽好不容易平息,我摊开掌心,一抹刺眼的鲜红映入眼帘。我迅速握紧拳头,将那点血迹隐藏起来。
不能让他知道。至少现在不能。
我抬起头,脸色可能苍白得可怕,但我努力让自己的声音保持平稳:“我不会放弃的,爸爸。我会弄清楚一切,在我……还有时间的时候。”
最后几个字,我说得很轻,几乎含在嘴里。
他或许没听清,或许根本不在意。他只是冷哼一声,站起身,居高临下地看着我:“随便你。但我警告你,不要再试图挑战我的耐心,也不要再去做任何损害沈家利益的事情。否则,我不介意让你再进去一次。”
他说完,转身离开餐厅,背影决绝而冷漠。
我独自坐在空旷的餐厅里,看着满桌几乎未动的菜肴,像一场荒唐的盛宴。
窗外,夜色渐浓。
我摊开手掌,那抹血迹已经有些发暗。三个月的倒计时,滴答作响,清晰得令人窒息。
从口袋里摸出皱巴巴的诊断书,又很快塞了回去。这张纸,是我的死刑判决书,也是我最后的机会。
沈国栋,我的父亲,他盼着我死。
他不知道,他的愿望,很快就要成真了。
但在那之前,我要用这所剩无几的生命,燃尽所有,撬开他那张紧闭的嘴,听到当年的真相。
无论付出什么代价。
哪怕,是将这早已腐朽的“家”,彻底焚毁。
剧烈的疼痛再次席卷而来,我趴在冰冷的餐桌上,额头抵着光滑的桌面,咬紧牙关,忍受着这血肉之躯一寸寸崩坏的过程。
脑海里,却异常清晰地浮现出母亲温柔却带着哀愁的脸庞,以及她最后离开时,那个决绝而悲伤的眼神。
很多年前,她也是这样,在一个夜晚之后,彻底消失在我的生命里。官方说法是意外坠亡。
可我知道,不是。
沈国栋,你知道的,也不是。
胃里的火烧火燎,和心里那片荒芜的冰原,交织在一起。
这场只有我一个人知道的,与死亡赛跑的战役,刚刚开始。
我蜷缩在冰冷的餐椅上,胃里的绞痛像有只手在拧转。冷汗浸湿了后背的布料,黏腻地贴在皮肤上。窗外是城市璀璨的灯火,那些光点模糊成一片,像是隔着一层毛玻璃。
第二章:旧物与旧影
回到三楼的房间,陈设依旧。书架上的书排列整齐,模型落满灰尘,床单有浆洗过的阳光味道。王妈定期打扫,维持着“少爷随时会回来”的假象。
拉开书桌最底下的抽屉,里面是一些旧物。一个褪色的篮球钥匙扣,一支早就写不出水的钢笔,还有一本硬壳笔记本。指尖拂过封面,犹豫了一下,还是打开了。
里面是些少年时杂乱的心事,对未来的憧憬,对母亲隐晦的思念,还有……对父亲小心翼翼的讨好与不解。翻到某一页,字迹被水滴晕开过,模糊了一片。那页只写了一行字:“他又摔了东西。妈妈在哭。”
合上笔记本,胸口闷得厉害。那些被刻意遗忘的,属于这个家的冰冷记忆,随着胃部的抽痛,一点点复苏。
母亲林晚,那个温柔得像水一样的女人,她的笑容总是带着一丝挥之不去的哀愁。她喜欢画画,画庭院里的花草,画窗外流动的云,但她的画总是蒙着一层灰调。沈国栋不喜欢她画画,说是不务正业。他们之间很少有激烈的争吵,只有长久的冷战,和沈国栋偶尔爆发的,对物品的摧毁欲——摔碎的茶杯,砸裂的相框,被撕毁的画稿。
她是在一个秋夜离开的。官方结论是失足坠楼。那天晚上,他们是否发生过争执?记忆太久远,模糊得像蒙了雾。只记得那晚家里异常安静,安静得让人心慌。
第三章:初露端倪
第二天,我去了城郊的墓园。
母亲的墓碑前很干净,没有杂草,放着一束新鲜的白色百合。我蹲下身,手指触摸着墓碑上那张带着浅笑的黑白照片。她永远停留在了那个温婉的年纪。
“妈,”我低声说,胃部的隐痛让我声音发颤,“我出来了。但我时间不多了。”
风吹过旁边的柏树,发出沙沙的响声。
“有些事情,我一定要弄清楚。关于我,也关于你。”
身后传来轻微的脚步声。我回过头,看到一个穿着素雅的中年女人站在不远处,手里也拿着一束花。她看到我,明显愣了一下。
“小晞?”她试探着叫了一声。
我认出了她,是母亲生前唯一的好友,苏晴阿姨。她比记忆中苍老了些,但眼神依旧温和。
“苏阿姨。”我站起身。
“你出来了?什么时候的事?”她走上前,将花放在我母亲墓前,目光复杂地看着我,“你……还好吗?”
我摇了摇头,想挤出一个笑容,却失败了。“不太好。”
她看着我苍白的脸色和深陷的眼窝,轻轻叹了口气。“你妈妈要是看到你现在这样,不知道该多心疼。”
我们沉默地站了一会儿。
“苏阿姨,”我最终还是开了口,声音干涩,“我妈妈当年……真的是意外吗?”
苏晴的身体几不可查地僵了一下。她避开我的目光,看向墓碑上的照片,眼神里充满了哀伤和……一丝欲言又止。
“小晞,过去这么多年了……”
“对我而言,从来没有过去。”我打断她,语气带着自己都未察觉的执拗,“我因为这莫须有的罪名坐了三年牢,现在……”我顿住了,把“快要死了”这几个字咽了回去,“我现在只想知道真相。”
苏晴转过头,深深地看着我,像是在审视我的决心。良久,她压低声音,语速很快:“晚晚出事前那天下午,给我打过电话。她声音很不对劲,很害怕,她说……她说她发现了一些东西,关于公司,关于沈国栋。她说如果她出了什么事,让我一定保留好她之前放在我这里的一个盒子。”
我的心猛地一跳。“盒子?里面是什么?”
“我不知道。”苏晴摇头,“她没说清楚,只说是很重要的东西。后来……后来就出事了。那个盒子,我一直藏着,没敢动。”她报了一个地址,是城西一个老旧小区里的储物柜地址和密码。“小晞,你……你要小心。沈国栋他……”她没有说下去,但眼神里的忌惮说明了一切。
第四章:父亲的“安排”
回到沈宅,沈国栋正在客厅看财经新闻。他瞥了我一眼,没问我去哪儿了。
“收拾一下,明天跟我去个饭局。”他语气不容置疑。
“什么饭局?”
“恒远的张总,他女儿刚从国外回来。你张伯伯一直很欣赏你。”他说得轻描淡写,但我瞬间明白了他的意图。联姻。即使在我不明不白坐了三年牢之后,他依然试图掌控我,把我当作巩固他商业版图的棋子。或许,在他眼里,我一个有“污点”的人,还能有这样的“用处”,已经是恩赐。
胃里一阵翻江倒海。我强忍着恶心。“我没兴趣。”
“你没资格说没兴趣!”他关掉电视,声音冷硬,“沈晞,别忘了你的身份!你现在一无所有,除了沈家给你的。坐过牢的经历让你在外面寸步难行!张家不嫌弃你,是你运气好!”
“运气好?”我几乎要笑出声,腹腔的疼痛让我弯下了腰,冷汗涔涔,“我最大的‘运气’,就是投胎做了你的儿子!”
他的脸色瞬间阴沉下来,眼神锐利得像要在我身上剜出几个洞。“你再说一遍?”
剧烈的咳嗽再次袭来,我捂住嘴,感觉到喉头的腥甜。我转过身,不想让他看到我的狼狈,踉跄着朝楼上走去。
“明天晚上七点,司机准时接你。”他在我身后,冰冷地下了最后通牒。
第五章:黑暗中的微光
深夜,我根据苏晴给的地址,找到了那个自助储物柜。
柜子不大,里面只有一个巴掌大的防水盒。打开盒子,里面没有想象中的文件或证据,只有一个老式的U盘,以及一张折叠的,泛黄的纸片。
我回到房间,反锁上门,将U盘插入电脑。
里面只有一个音频文件。日期,正是母亲去世前一天。
我戴上耳机,点开播放。
先是几声嘈杂的电流声,然后是母亲带着哭腔,压抑着恐惧的声音:
“……国栋,收手吧,那些钱……那是违法的!你会毁了一切!”
接着是沈国栋的声音,比我记忆中任何时候都要暴戾和陌生:“闭嘴!你懂什么?妇人之仁!公司现在需要这笔钱周转!只要这批货顺利出去,一切问题都解决了!”
“可那是走私!是犯法的!而且那批货本身就有问题,会出人命的!你不能让小晞……”
“住口!”一声巨响,像是手掌拍在桌子上的声音,“林晚,我警告你,管好你的嘴!这个家,还轮不到你来指手画脚!小晞?他懂什么?一个废物而已!正好,这次就让他去负责那批货的出库,出了事,也是他担着!”
“你……你怎么能这么狠心?他是你儿子!”
“儿子?哼,要不是他还有点用,我早就……”
音频在这里戛然而止,只剩下滋滋的电流盲音。
我坐在电脑前,浑身冰冷,血液仿佛都凝固了。
原来如此。
原来从一开始,我就是他选中的替罪羊。那批涉嫌走私且有严重质量问题的货物,他早就计划好要由我来背锅。而母亲,因为发现了他的罪行,试图阻止,却……
我展开那张泛黄的纸片。上面是母亲娟秀的字迹,只有短短一行:
“仓库东侧,旧配电箱,第三格。”
像是一道闪电劈开了浓重的迷雾。
母亲留下了线索!她在那个她预感会出事的前夕,留下了指向关键证据的线索!
希望,像黑暗中骤然亮起的一点微光,微弱,却顽强。
我紧紧攥着那张纸条,冰冷的指尖因为用力而泛白。胃里的疼痛依旧肆虐,但此刻,一种更强大的力量支撑着我。
沈国栋。
我的父亲。
他不仅亲手将我送进监狱,他可能还……间接害死了我的母亲。
而明天,他还要安排我去参加那可笑的相亲饭局,继续扮演他听话的棋子。
我看向窗外沉沉的夜色,眼神一点点变得坚定。
这场仗,我必须赢。
在我时间耗尽之前。
我攥紧了那张泛黄的纸条,指尖几乎要嵌进纸纤维里。母亲的声音还在耳边回荡,带着绝望和未尽的警告。胃部的疼痛此刻仿佛成了背景音,一种更尖锐、更冰冷的东西刺穿了麻木——那是恨意,清晰而凛冽。
第六章:假面晚餐
第二天晚上七点,我坐上了沈国栋安排的车。司机沉默寡言,车厢里弥漫着压抑的空气。我看着窗外流转变换的霓虹,感觉自己像一具被牵引着走向舞台的木偶。
餐厅是顶级的法式餐厅,私密性极好。张总和他的女儿张薇已经到了。张总身材微胖,笑容可掬,但眼神里透着商人的精明。张薇很漂亮,妆容精致,举止得体,看向我时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好奇和……评估。
“沈老弟,好久不见!小晞,出来了就好,年轻人,跌倒了爬起来嘛!”张总热情地打着招呼,仿佛我只是出门度了个假。
沈国栋脸上挂着罕见的、堪称温和的笑容,与昨晚那个暴戾的男人判若两人。“张总说得是,孩子不懂事,吃了教训,也该长大了。”
我坐在那里,像个局外人,看着他们上演着虚伪的寒暄。胃里隐隐作痛,让我食欲全无,只是机械地用叉子拨弄着盘子里的食物。
“小晞现在有什么打算?”张总状似随意地问道。
“他刚出来,先在家里休息一段时间,熟悉一下公司近况,以后总要接手家里的生意。”沈国栋替我回答,语气理所当然。
张薇微笑着插话:“沈伯伯,听说沈晞以前在大学里成绩很好,还拿过建筑设计奖呢。”
沈国栋的笑容淡了几分,摆了摆手:“都是小孩子玩闹,不务正业。男人,还是要以事业为重。”
我的心像是被细针扎了一下。建筑设计,那曾是我短暂逃离这个冰冷家庭的梦想,在他口中如此轻描淡写地被否定。我抬起头,第一次正视张薇,她眼中闪过一丝讶异,似乎没料到我会突然看向她。
“张小姐,”我的声音有些沙哑,“谢谢你还记得。”
餐桌上有一瞬间的寂静。沈国栋的目光扫过我,带着警告。
张薇很快恢复得体笑容:“不客气,我只是偶然听同学提起过。”
这顿饭吃得味同嚼蜡。他们谈论着市场动向,合作前景,偶尔将话题引向我和张薇,试图营造一种融洽的氛围。我多数时间沉默,只在必要时简短应答。我能感觉到沈国栋的不满在积聚,像不断加压的锅炉。
终于熬到晚餐结束。站在餐厅门口,张总拍了拍沈国栋的肩膀:“沈老弟,那件事就这么说定了,下周我让秘书把合同草案发给你。”
“没问题,合作愉快。”
张薇看了我一眼,眼神复杂,轻轻说了声“再见”。
坐回车裡,刚才那点虚伪的暖意瞬间消散,车厢内温度骤降。
“你今天是什么态度?”沈国栋的声音冰冷,打破了沉默,“张薇哪里配不上你?张家能给我们带来的资源,是你坐十年牢也换不来的!”
我看着窗外飞速倒退的流光溢彩,城市的繁华像一场与我无关的盛大戏剧。“我对她没兴趣,对你们的生意也没兴趣。”
“由不得你!”他厉声道,“你以为你还有选择?沈晞,别忘了,你现在的一切都是我给的!我能让你出来,也能让你……”
“能让我怎么样?”我猛地转过头,第一次在出狱后如此直接地迎上他冰冷的视线,“再把我送进去?还是像对妈妈那样?”
车厢内死一般的寂静。司机握着方向盘的手明显紧了紧。
沈国栋的脸色在窗外忽明忽暗的光线下,变得极其难看,眼神阴鸷得能滴出水来。他死死地盯着我,像是第一次真正认识我这个儿子。
“你知道了什么?”他的声音压得很低,带着危险的信号。
我扯出一个近乎残忍的笑,胃部的抽搐让这个笑容显得有些扭曲:“我该知道什么?爸爸。”
我们没有再说话。剩下的路程,在一种无声的、紧绷的对峙中度过。我知道,我撕破了那层维持表面的薄纱。战争,从此刻起,摆上了明面。
第七章:夜探仓库
回到沈宅,我直接上楼反锁了房门。心脏在胸腔里剧烈地跳动,不是因为恐惧,而是因为一种近乎绝望的兴奋。母亲留下的U盘和纸条,像两把钥匙,即将开启潘多拉的魔盒。
我必须去那个仓库看看。
沈氏集团下属的一个老旧物流仓库,正是三年前那批“问题货物”出库的地方,也是我“犯罪”的现场。出事之后,那里就被封存了,据说很快会拆除。
等到深夜,宅子里一片死寂。我换上一身深色的衣服,胃部的疼痛让我动作有些迟缓,我吞下几片医生开的强效止痛药,等待那短暂的麻痹效果生效。
避开监控和夜巡的保安,我打车到了城郊的工业区。废弃的仓库孤零零地矗立在月光下,像一头沉睡的巨兽,铁门上的封条早已破损,在夜风中飘荡。
撬开生锈的锁,我闪身进入。里面弥漫着灰尘和霉菌的味道,空旷而黑暗,只有月光从高窗斜射进来,勾勒出废弃货架和机器的狰狞轮廓。空气冰冷刺骨。
根据母亲的提示,我找到了东侧的旧配电箱。箱门锈蚀严重,费了些力气才拉开。里面布满了蜘蛛网和厚厚的灰尘。第三格……我伸手进去摸索,指尖触到一个硬硬的、方形的物体。
是一个用防水油布包裹得严严实实的东西。
拿出来,打开层层包裹,里面是一个小巧的移动硬盘。
心跳骤然加速。就是它!母亲用生命保护下来的证据!
就在这时,一束强光突然从身后射来,直直地打在我身上,刺得我睁不开眼。
“谁在那里?!”一个粗哑的男声喝道。
第八章:亡命追逐
是仓库的夜间看守!我以为这里早已无人看管。
来不及多想,我立刻将移动硬盘塞进衣服内袋,转身就朝着仓库另一个出口跑去。
“站住!别跑!”身后的脚步声和呵斥声紧追不舍。
肺部像破风箱一样剧烈抽动,胃部的疼痛在奔跑的颠簸中骤然加剧,仿佛有刀子在里面搅动。冷汗瞬间湿透了全身。我咬紧牙关,凭借记忆在杂乱的货架间穿梭,试图甩掉后面的人。
绝对不能被他抓住!硬盘一旦落入沈国栋手中,一切就都完了!
冲出仓库后门,外面是一片荒芜的杂草丛和废弃的厂房。月光惨白,照亮了坑洼不平的地面。我深一脚浅一脚地狂奔,身后的追兵不止一个,似乎又多了两人,叫骂声和脚步声越来越近。
喉咙里涌上浓重的铁锈味,视线开始模糊。我知道,我的身体快到极限了。
拐过一个堆满废弃轮胎的角落,我猛地停下,蜷缩身体,躲进轮胎形成的狭窄缝隙里,死死捂住嘴,不敢发出一点声音。
脚步声和手电光从旁边掠过。
“妈的,跑哪儿去了?” “分头找!肯定没跑远!”
他们的声音逐渐远去。我瘫软在冰冷的轮胎上,大口大口地喘着气,每一次呼吸都牵扯着腹腔撕裂般的痛楚。过了好一会儿,确认外面没了动静,我才颤抖着从缝隙里爬出来。
必须立刻离开这里。
我绕了很远的路,确认无人跟踪,才拦到一辆路过的夜班出租车。坐进车里,我几乎虚脱,衣服被冷汗和露水浸透,紧紧贴在身上,冷得直哆嗦。
司机从后视镜看了我一眼,没多问。
我看着窗外飞速倒退的荒野,紧紧按着胸口内袋里那个坚硬的物体。母亲用生命换来的证据,终于到了我手里。
但危险,才刚刚开始。
第九章:硬盘里的秘密
回到房间,锁好门,我迫不及待地将移动硬盘连接电脑。
硬盘没有密码,里面文件不多。几个加密的财务报表,一些往来邮件截图,还有几段录音。
我点开其中一个标注着“货损报告”的加密文件,尝试了几个可能的密码,都与母亲有关,最后,输入母亲的生日——成功了。
文件打开,是那批出口货物的内部检测报告和风险预警,日期远在货物出库之前。报告明确指出了货物存在严重安全隐患,严禁出库。而报告最后的审批签名,赫然是——沈国栋!
他早就知道!他明知那批货有问题,会引发严重事故,却为了巨额利润,强行下令出库!
我又点开那些邮件截图。是沈国栋与一个境外账户的通信,内容涉及资金转移和洗钱,金额巨大。而其中几封邮件,明确提到了利用那批问题货物作为掩护,进行非法资金操作。
最后,是那段录音。音质比母亲留下的那个要好一些。
里面是沈国栋和一个陌生男人的对话。
陌生男人:“沈总,嫂子那边……似乎察觉到了什么。她好像在私下查那批货和资金的事情。”
沈国栋(声音阴沉):“我知道。这个女人,越来越不知进退。”
陌生男人:“那……要不要……”
沈国栋(打断他,语气带着不耐烦和一丝狠厉):“处理干净点。制造点意外。仓库那边不是正好要检修高空设备吗?”
录音到这里结束。
“处理干净点。” “制造点意外。”
冰冷的字眼,像淬了毒的针,一根根扎进我的耳膜,刺穿我的心脏。
未完待续
来源:阎紫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