摘要:两笔转账记录,并排躺在那里,像两道平行的铁轨,通往截然不同的世界。
手机屏幕的光,幽幽地打在我的脸上。
两笔转账记录,并排躺在那里,像两道平行的铁轨,通往截然不同的世界。
第一笔,收款人:陈秀莲。金额:2000。
第二笔,收款人:王桂香。金额:2000。
陈秀莲是我婆婆。
王桂香是我妈。
今天是她们俩共同的生日,农历日子赶巧了,撞在了一天。我和丈夫陈阳商量好了,一人两千,不多不少,图个心意,也图个公平。
转账完成,我把手机扔在沙发上,长长地舒了一口气,像是完成了一项艰巨的任务。
厨房里传来陈阳切菜的声音,笃,笃,笃,均匀而沉稳,像他的为人。
没过五分钟,手机“叮”地一声响了。
我拿起来看,是婆婆发来的微信。
不是文字,也不是语音,而是一个转账接收的红包,上面写着“生日快乐,我的好孩子”。
我点开,金额是5000。
我愣住了。
指尖停在屏幕上,有点凉。
我立刻给婆婆拨了语音过去。
那边很快就接了,背景音里有“滋啦”一声的炒菜声,还有电视里新闻联播的开场音乐。
“喂,孩子?”婆婆的声音带着笑意,有点喘。
“妈,您怎么又给我转钱了?我给您的是生日红包,您怎么还添了钱给我转回来?”我的声音有点急。
婆婆在那头笑了,笑声很爽朗,像秋天晒干的棉被,暖和又踏实。
“你那两千妈收到了,心里高兴。这五千,是你爸和我给你们的。你们年轻人,又是房贷又是车贷,马上孩子上学又要花钱,用钱的地方多着呢。我们俩老的,吃穿不愁,拿着退休金,用不着什么钱。”
“可是……”我还想说什么。
“别可是了,”婆婆打断我,“钱放我们这儿也是存着,放你们那儿,是能让日子过得舒坦点。你们俩好好的,比什么都强。听话,收下。我这儿炒着菜呢,挂了啊。”
电话被干脆地挂断了。
我看着手机屏幕上那笔5000块的转账,心里像被什么东西填满了,又酸又涨。
那不是钱,那是热腾腾的关心,是沉甸甸的体谅。
我把钱收了,给婆婆回了条信息:谢谢妈,您和爸也多注意身体,别太累了。
几乎是同时,手机又“叮”地一声。
我以为是婆婆的回信,心里还暖着。
可点开一看,是我妈的。
一条简短的语音信息,点开,是她惯常的,略带一丝不耐烦的声线。
“收到了。你弟最近要换车,还差五千,你再给我转五千过来。”
没有问候,没有寒暄,甚至没有一句“谢谢”。
像是一张冷冰冰的催款单。
我的心,刚刚被婆婆捂热,瞬间又被这句话浇得冰凉。
从滚烫到冰凉,只需要一秒钟。
我捏着手机,指节因为用力而泛白。
窗外的天色不知道什么时候暗了下来,城市里的灯火一盏一盏地亮起,像无数双疲惫的眼睛。
我没有回复。
我不知道该怎么回复。
陈阳端着一盘西红柿炒蛋从厨房里走出来,热气腾身,带着一股好闻的油烟香。
他看到我脸上的表情,把盘子放下,走过来,轻轻地握住我的手。
“怎么了?手这么凉。”
我把手机递给他看。
他先是看到了婆婆的转账,笑了笑,“咱妈就是这样,总怕我们钱不够花。”
然后,他划到了和我妈的聊天界面,听了那条语音。
他脸上的笑容慢慢凝固了。
他没有说话,只是伸手把我揽进怀里,轻轻拍着我的背。
那一刻,我再也忍不住,眼泪大颗大颗地砸在他的肩膀上,濡湿了他灰色的家居服。
为什么?
我真的想问一句为什么。
同样是女儿,同样是母亲,为什么差别会这么大?
我和陈阳结婚的时候,婆家条件也一般,拿不出太多彩礼。
婆婆当着我们两家人的面,把一个存折塞到我手里,说:“孩子,这里面是十万块,是爸妈这辈子攒的养老钱。我们没大本事,只能给你们这么多了。以后你们好好过日子,我们就放心了。”
我妈当场脸就拉下来了,嘴里嘀咕着:“才十万,打发叫花子呢?”
声音不大,但在座的都听见了。
我当时窘得满脸通红,恨不得找个地缝钻进去。
是婆婆笑着打圆场:“亲家母,孩子们以后日子长着呢,我们做父母的,帮一把是一把,关键还是得靠他们自己奋斗。”
后来,这十万块,我妈一分没给我,全拿去给我弟付了房子的首付。
她说:“你一个嫁出去的女儿,泼出去的水,要钱干什么?你弟弟以后是要给我们养老送终的,他的事才是大事。”
我没跟陈阳说。
我怕他觉得我娘家的人太算计,怕他心里有疙瘩。
我把所有的委屈都咽进了肚子里。
婚后,我和陈阳靠自己,一点一点地打拼。
我们租过城中村的房子,夏天没有空调,热得像蒸笼,我俩就一人拿一把蒲扇,坐在门口的台阶上,扇着风,看着天上的星星。
那时候,虽然穷,但是心里是满的。
后来,我们攒了点钱,付了首付,买了现在这个小小的两居室。
搬家那天,婆婆一大早就来了,带着她自己蒸的二十个大白馒头,还有一锅炖好的排骨。
她说:“搬新家,要有好兆头,这叫蒸蒸日上,节节高升。”
她一边说,一边帮我们擦桌子,扫地,把带来的锅碗瓢盆一一摆放好。
那一天,她累得腰都直不起来,可脸上一直带着笑。
而我妈,只是打了个电话过来。
“搬家了?挺好。什么时候请我们过去吃饭啊?”
我怀孕的时候,孕吐得厉害,吃什么吐什么,整个人瘦了十几斤。
婆婆知道了,二话不说,从乡下老家搬了过来,住进了我们家那个小小的次卧。
她每天变着花样给我做吃的。
今天熬鲫鱼汤,明天炖乌鸡汤。
她说:“书上说了,这个对孩子好。”
她会把橙子剥好,一瓣一瓣地喂到我嘴里。
她会半夜起来,给我盖被子,摸摸我的额头,看看有没有出汗。
我整个孕期,被她照顾得无微不至。
孩子出生后,也是她一手帮我带着。
换尿布,喂奶,哄睡,她比我这个亲妈还有耐心。
有一次,孩子半夜发高烧,我和陈阳吓坏了,手忙脚乱地抱着孩子往医院赶。
是婆婆,临危不乱,一边指挥我们拿好东西,一边嘴里念叨着:“没事的,没事的,小孩子发烧是常事。”
到了医院,挂号,排队,缴费,都是她跑前跑后。
孩子打上点滴,在我的怀里睡着了。
我看着婆婆靠在走廊的椅子上,满脸疲惫,头发也乱了,那一瞬间,我真的觉得,她就是我的亲妈。
而我的亲妈呢?
她在我怀孕期间,来看过我两次。
第一次,是听说陈阳单位发了年终奖。
她在我家坐了不到十分钟,三句话不离我弟。
“你弟要买车,你们当姐姐姐夫的,是不是该表示表示?”
我当时正吐得昏天黑地,实在没力气跟她争辩,陈阳默默地给她转了一万块钱。
她收到钱,脸上立刻露出了笑容,嘱咐我“好好养胎”,然后就心满意足地走了。
第二次,是我快生的时候。
她提了一篮子水果,在我床边坐下,拉着我的手,语重心长地说:“闺女,等你生了,让你婆婆来带。我身体不好,带不了孩子。再说,带孩子这种事,本来就该奶奶来。”
我当时心里堵得说不出话。
我没告诉她,婆婆有关节炎,一到阴雨天就疼得厉害。
我没告诉她,为了照顾我,婆婆已经把乡下种的几亩地都托付给邻居了。
我只是点了点头,说:“好。”
我还能说什么呢?
我怕我说多了,她又会说出那句我从小听到大的话:“我白养你了,你这个白眼狼。”
从小到大,我的记忆里,似乎永远都充斥着弟弟的哭声,和妈妈的偏袒。
家里只有一个鸡蛋,一定是给弟弟吃的。
买新衣服,一定是先给弟弟买。
我穿着他穿小了的旧衣服,袖子短一截,裤腿也短一截,像个滑稽的小丑。
有一次,我过生日,爸爸偷偷给我买了一个小小的音乐盒。
那是我收到的第一份真正属于我的生日礼物。
我把它当成宝贝,每天晚上都要抱着它睡觉。
可是,没过几天,音乐盒就被弟弟抢走了。
他把它拆得七零八落,零件撒了一地。
我哭着去找妈妈告状。
妈妈却只是不耐烦地瞥了我一眼,说:“一个破玩意儿,有什么好哭的?你是姐姐,就不能让着点弟弟吗?”
从那天起,我再也没有过过生日。
因为我怕,怕我拥有的任何一点点美好,都会被轻易地夺走。
上大学那年,我和弟弟同时考上了。
我考上的是一所重点大学,弟弟只是一个普通的专科。
可是在家里,却像是他考上了清华北大。
妈妈摆了十几桌酒席,请了所有的亲戚朋友,庆祝弟弟“金榜题名”。
而我的录取通知书,被她随手扔在茶几的角落里,落了一层灰。
开学前,我找她要学费。
她皱着眉头,一脸为难:“家里哪有那么多钱?你弟上学也要花钱。要不,你别念了,出去打工,还能给你弟挣点学费。”
我的心,在那一刻,沉到了谷底。
是爸爸,连夜去跟亲戚借钱,又卖掉了家里唯一一头耕牛,才凑够了我的学费。
他把一沓皱巴巴的钱塞到我手里,眼睛里满是血丝。
“闺女,好好念书,以后要有出息,别像爸妈一样,一辈子待在这土里。”
我拿着那笔钱,手都在抖。
那是我第一次,那么深刻地体会到,什么叫“知识改变命运”。
大学四年,我拼命地学习,拿遍了所有的奖学金。
我做家教,发传单,在餐馆里洗盘子。
我没有问家里要过一分钱。
毕业后,我留在了这个城市,进了一家不错的公司。
我以为,我终于可以靠自己,过上想要的生活了。
可是,我妈的电话,就像一个永远也摆脱不了的魔咒,开始频繁地响起。
“你弟谈恋爱了,女方要十万彩礼,你给出点。”
“你弟要买房,首付还差二十万,你给凑凑。”
“你弟要装修,还差五万,你先垫上。”
每一次,她的理由都那么地理直气壮。
仿佛我挣的钱,天生就该是给我弟花的。
我成了他们家的提款机。
一开始,我还会给她。
我觉得,那是我欠家里的,欠爸爸的。
可是,我的退让,换来的却是他们的得寸进尺。
我弟结婚,我给了十万。
我妈嫌少,在电话里骂我:“你现在出息了,翅膀硬了,看不起我们了是吧?十万块钱,够干什么的?你是不是不想认我这个妈了?”
我弟生孩子,我包了一万的红包。
我妈又打电话来:“就一万?你打发要饭的呢?你侄子可是我们家的长孙!”
我的心,一点一点地变冷,变硬。
我开始怀疑,我到底是不是她亲生的。
为什么她对我,永远只有索取,没有一丝一毫的关爱?
陈阳把我的思绪拉了回来。
他给我倒了一杯热水,塞到我手里。
“暖暖手。”
我捧着水杯,杯壁的温度透过掌心,传到心里,驱散了一点寒意。
“陈阳,我是不是很没用?”我低着头,声音有点哽咽。
“傻瓜,说什么呢。”他坐在我身边,把我搂得更紧了,“这不是你的错。”
“可是,那是我妈……”
“我知道。”他叹了口气,“家家有本难念的经。但是,媳妇,你也要为你自己,为我们这个小家想想。我们不是印钞机,我们的钱,也是辛辛苦苦一分一分挣来的。”
“我明白。”
“你妈那边,我来跟她说。”陈阳说。
我摇了摇头,“不,我自己来。”
这么多年,我一直在逃避。
我怕跟她争吵,怕她那些伤人的话,怕她用“孝顺”这两个字来绑架我。
可是,逃避解决不了任何问题。
今天,婆婆那5000块钱,像一面镜子,照出了我这些年的委屈和不甘。
也照出了我妈的贪婪和自私。
我不能再这样下去了。
我深吸一口气,拿起手机,给我妈回拨了过去。
电话响了很久才被接起。
“怎么才回电话?钱转过来了吗?我等着急用呢。”我妈不耐烦的声音从听筒里传来。
我尽量让自己的声音听起来平静。
“妈,生日快乐。”
她愣了一下,似乎没想到我会说这个。
“哦……嗯。”她含糊地应了一声。
“我今天手头有点紧,那五千块,我暂时拿不出来。”我说。
电话那头沉默了。
我能听到她粗重的呼吸声,像一头即将发怒的野兽。
“你什么意思?”她的声音陡然拔高,尖锐得刺耳,“你弟换车等着用钱,你跟我说你拿不出来?你一个月挣多少钱我不知道吗?你是不是不想给了?”
“我不是不想给,是真的没有。”我捏紧了拳头,指甲深深地陷进肉里。
“没有?你骗鬼呢?你是不是把钱都给你那个死鬼婆婆了?我告诉你,你姓什么别忘了!我是你亲妈!你弟弟是你亲弟弟!你不帮他谁帮他?”
“婆婆没有问我要钱,她还给我转了五千。”我忍不住反驳。
这句话,像是一滴水溅进了滚烫的油锅。
我妈彻底爆发了。
“好啊你!你个白眼狼!吃里扒外的东西!我算是白养你了!你婆婆给你灌了什么迷魂汤?你现在心里只有你婆家,没有我们娘家了是吧?我怎么养了你这么个没良心的女儿!”
污言秽语,像潮水一样向我涌来。
那些话,比刀子还锋利,一刀一刀地割在我的心上。
我没有哭,也没有挂电话。
我只是静静地听着。
听着这个给了我生命的女人,如何用最恶毒的语言来诅咒我。
我的心,在那一刻,好像突然就死了。
哀莫大于心死。
原来是这种感觉。
不知道骂了多久,她可能也累了,声音嘶哑地停了下来。
“说话啊!你哑巴了?”
我缓缓地开口,声音平静得连我自己都感到惊讶。
“妈,从小到大,你有没有哪怕一次,把我当成你的女儿,而不是你儿子的附属品?”
电话那头又是一阵沉默。
“你有没有在我生病的时候,像婆婆一样,整夜不睡地守着我?”
“你有没有在我伤心的时候,像婆婆一样,抱着我,告诉我‘没事的,有妈在’?”
“你有没有在我取得一点点成绩的时候,像婆婆一样,发自内心地为我感到骄傲?”
我每问一句,心就更冷一分。
“你除了问我要钱,除了用弟弟来压我,你还为我做过什么?”
“你……你这个不孝女!你还敢质问我了?我十月怀胎生下你,我一把屎一把尿拉扯你长大,这就是我对你最大的恩情!你这辈子都还不完!”她气急败坏地吼道。
“是啊,你生了我。”我轻轻地笑了,笑声里带着无尽的悲凉,“可是妈,你养过我吗?”
“你给过我一个拥抱吗?”
“你夸过我一句‘我的女儿真棒’吗?”
“你知道我最喜欢吃什么,最害怕什么吗?”
“你不知道。你什么都不知道。你只知道你的儿子。”
“你只知道,我是个女儿,迟早要嫁人,是泼出去的水。所以,要在泼出去之前,把我的价值,榨干最后一滴。”
说完这些话,我感觉全身的力气都被抽空了。
这些埋藏在我心底,积压了二十多年的话,我终于说出口了。
没有想象中的轻松,只有一种深入骨髓的疲惫。
电话那头,是死一般的寂静。
过了很久,久到我以为她已经挂了电话。
她才用一种我从未听过的,带着一丝颤抖的声音说:“你……你翅膀硬了,你现在是嫌弃我了……”
然后,电话被挂断了。
听着听筒里传来的“嘟嘟”声,我缓缓地放下手机。
眼泪,终于还是不争气地流了下来。
陈阳一直默默地陪在我身边,他什么也没说,只是递给我一张纸巾,然后把我紧紧地抱在怀里。
他的怀抱,很温暖,很有力。
像一个可以让我暂时躲避风雨的港湾。
那天晚上,我做了一个梦。
我梦见自己回到了小时候。
那个小小的,扎着羊角辫的女孩,正眼巴巴地看着妈妈,手里捧着一张一百分的试卷。
“妈妈,我考了一百分。”女孩怯生生地说。
妈妈正在给弟弟削苹果,头也没抬,“哦,知道了。别吵,你弟弟要睡觉了。”
女孩手里的试卷,飘落在地。
我又梦见,我穿着那件不合身的旧衣服,站在一群穿着漂亮新衣服的同学中间。
她们都在嘲笑我。
“你看她,像个要饭的。”
我拼命地跑,想逃离那些刺耳的笑声。
我跑了很久很久,跑到了一条没有尽头的黑暗隧道里。
我好害怕,我大声地喊:“妈妈!妈妈!”
可是,没有人回应我。
就在我快要绝望的时候,前面出现了一束光。
一个人影,逆着光,向我走来。
是婆婆。
她朝我伸出手,脸上带着慈祥的笑。
“孩子,别怕,我在这儿。”
我扑进她的怀里,放声大哭。
醒来的时候,我的枕头湿了一大片。
天已经亮了。
窗外的阳光,透过窗帘的缝隙,洒在地板上,形成一道道金色的光斑。
陈阳已经去上班了,床头柜上留着一张字条。
“老婆,早餐在锅里温着,记得吃。今天请个假,在家好好休息。别想太多,一切有我。爱你。”
我看着那熟悉的字迹,心里涌起一股暖流。
是啊,我不是一个人。
我有关心我的婆婆,有爱我的丈夫。
我还有一个属于我们自己的,温暖的小家。
我不能再被过去那些不好的回忆捆绑住了。
我应该向前看。
我起床,洗漱,吃了陈阳给我留的早餐。
小米粥熬得软糯香甜,是我最喜欢的口感。
吃完早餐,我坐在阳台上,晒着太阳。
阳光暖洋洋地照在身上,很舒服。
我拿出手机,点开我妈的微信头像,犹豫了很久。
我不知道该跟她说些什么。
道歉吗?我不觉得自己有错。
解释吗?我觉得没有必要。
就在我纠结的时候,我收到了我爸发来的一条信息。
“闺女,你妈昨天跟你吵架了?她一晚上没睡,今天早上眼睛肿得跟核桃一样。你别跟她一般见识,她就是那个脾气,刀子嘴豆腐心。”
刀子嘴豆腐心?
我苦笑了一下。
我只感受到了刀子嘴,从来没有见过那颗豆腐心。
或许,她的豆腐心,全都给了我弟吧。
我回道:“爸,我没事。”
“那就好。你弟那车的事,你别管了,我来想办法。你在外面,照顾好自己。”
看着爸爸的信息,我的鼻子又是一酸。
在这个家里,或许只有爸爸,是真正心疼我的。
可是他的心疼,那么微弱,那么无力。
他一辈子都被我妈压着,从来不敢大声说话。
他能做的,也只是在我受到伤害后,偷偷地给我一些安慰。
我突然觉得很累。
这种被亲情绑架,被道德束缚的感觉,让我喘不过气来。
我想起了婆婆。
我想起了她那双布满老茧,却无比温暖的手。
想起了她总是带着笑意的眼睛。
想起了她说的“你们俩好好的,比什么都强”。
我做了一个决定。
我打开银行APP,把我妈昨天让我转的那五千块钱,转给了我爸。
然后,我给她发了一条信息。
“爸,这五千块钱,你拿着。别告诉我妈。你想买点什么就买点什么,别总舍不得花钱。以后,我每个月都会给你打两千块钱,当你的零花钱。”
这是我第一次,绕过我妈,直接把钱给我爸。
我知道,我妈知道了,肯定又会大发雷霆。
但是,我不在乎了。
我爸为这个家,为我,付出了太多。
他应该有属于自己的,可以自由支配的钱。
而不是像以前一样,所有的钱都要上交给我妈,然后由我妈来分配。
而他自己,连买一包好烟都舍不得。
做完这一切,我拉黑了我妈的电话和微信。
我知道,这样做很决绝,甚至有点“大逆不道”。
可是,我真的需要一段时间,来清静一下。
我需要从那个让我窒息的原生家庭里,暂时地抽离出来。
下午,我去了婆婆家。
婆婆正在院子里晒被子。
看到我,她惊喜地迎了上来。
“孩子,你怎么来了?今天不用上班吗?”
“我请假了,想您了,就过来看看。”我笑着说。
“快进屋坐。”婆婆拉着我的手,往屋里走。
屋子里,还是我熟悉的味道。
淡淡的皂角香,混着阳光的味道。
公公正在看报纸,看到我,也笑呵呵地打招呼。
婆婆给我倒了一杯热茶,又拿出了各种水果点心,摆了满满一桌子。
“快吃,快吃,看你这孩子,又瘦了。”
我喝着热茶,吃着婆婆给我削的苹果,心里前所未有的平静。
在这里,我不需要伪装,不需要讨好。
我可以做最真实的自己。
我就是他们的女儿。
我和婆婆聊了很多。
聊我的工作,聊孩子最近的趣事,聊家长里短。
我没有提我妈的事,一个字都没有。
我不想把那些负面的情绪,带到这个温暖的地方来。
傍晚,陈阳也下班过来了。
我们一家人,围在一起,吃了一顿热热闹f腾腾的晚饭。
饭桌上,公公婆婆不停地给我们夹菜,把我们的碗堆得像小山一样高。
“多吃点,多吃点。”这是他们说得最多的话。
吃完饭,我和陈阳要回家。
婆婆又给我们装了满满两大袋东西。
有她自己种的蔬菜,自己做的腊肠,还有给孩子织的毛衣。
临走时,她拉着我的手,悄悄地塞给我一个红包。
“拿着,给孩子买点好吃的。”
我捏着那个厚厚的红包,眼眶又红了。
“妈,您给的已经够多了,我们不能再要了。”
“傻孩子,跟妈客气什么。”婆婆拍了拍我的手,“快回去吧,路上开车慢点。”
坐在回家的车上,我看着窗外飞速倒退的街景,心里五味杂陈。
同样是妈,一个是拼命地往我怀里塞东西,生怕我过得不好。
一个是拼命地从我这里掏东西,从来不管我的死活。
没有对比,就没有伤害。
这句话,我今天才算真正体会到了。
回到家,我打开婆婆给的红包。
里面是两千块钱。
还有一张小纸条。
上面是婆婆娟秀的字迹:“家和万事兴,别跟妈置气。”
我的眼泪,再也控制不住,汹涌而出。
原来,她什么都知道。
她知道我跟我妈吵架了,知道我心里难受。
她没有多问,也没有多说。
她只是用这种最朴实,最温暖的方式,来安慰我,支持我。
我何其有幸,能遇到这样好的婆婆。
我把那张纸条,小心翼翼地收好,夹在了我的日记本里。
我想,我会珍藏它一辈子。
接下来的一个星期,我妈没有再联系我。
我的世界,一下子清静了许多。
没有了催命似的电话,没有了无休止的索取。
我每天按时上下班,陪孩子,和陈阳一起做饭,散步。
生活,好像回到了它本该有的,平静而幸福的轨道上。
周末,我爸偷偷给我打了个电话。
他的声音听起来很高兴。
“闺女,你给我打的钱,我收到了。我用那钱,给自己买了身新衣服,还给你妈买了个银镯子。”
我愣了一下,“您怎么还给她买东西?”
我爸在那头笑了笑,“夫妻嘛,过一辈子,哪有不磕磕碰碰的。她这几天,其实也挺难受的,饭也吃不下,觉也睡不好,嘴里老是念叨你。”
我的心,微微地颤动了一下。
“她……念叨我什么?”
“她说,她后悔了。后悔那天跟你说了那么重的话。她说,她就是个嘴笨的,心里不是那么想的。”
我没有说话。
“闺女啊,”我爸的语气变得语重心长,“你妈这个人,其实心不坏。她就是偏心你弟偏心惯了,改不过来了。她总觉得,你是姐姐,多付出点是应该的。她没想过,你也会委屈,你也会累。”
“我知道,爸。”
“有空,就给她打个电话吧。母女俩,哪有隔夜的仇啊。”
挂了电话,我心里很乱。
我妈后悔了?
是真的吗?
还是,这只是我爸为了让我们和好,编出来的善意的谎言?
我不敢相信,也不想去相信。
被伤得太深了,心里的那道疤,不是一句“后悔了”就能轻易抹平的。
又过了几天,我接到了我舅舅的电话。
舅舅是我妈的亲弟弟。
他一开口,就是来做说客的。
“外甥女啊,你跟你妈怎么回事啊?你妈都快急出病来了。她说你把她拉黑了,电话也不接,微信也不回。你这孩子,怎么这么不懂事呢?”
我静静地听着,没有插话。
“你妈养你这么大不容易,你怎么能这么对她?天下无不是的父母,你赶紧给你妈道个歉,这事就算过去了。”
我冷笑了一声。
“舅舅,如果我弟媳妇,像我妈对我这样对你,你会怎么样?”
舅舅被我问得噎住了。
“这……这不一样……”
“有什么不一样的?就因为我是她女儿,我就活该被她无休止地压榨和索取吗?”
“你这孩子,怎么说话呢?什么叫压榨和索取?你给你妈点钱,给你弟帮点忙,不是天经地义的吗?”
“天经地义?”我反问,“那她作为我的母亲,关心我,爱护我,是不是也该是天经地义的?可是她做到了吗?”
舅舅彻底没话说了。
“行了,我不跟你这小孩子一般见识。你自己好好想想吧。”
说完,他也挂了电话。
我把手机扔在一边,感觉一阵心力交瘁。
为什么他们所有人都觉得,是我错了?
就因为我是女儿,所以我的付出就是理所应当的?
就因为我是姐姐,所以我就必须无条件地为弟弟牺牲一切?
这是什么道理?
我不服。
我不想再过那样的生活了。
那天晚上,陈阳看我心情不好,提议带我出去走走。
我们把孩子交给婆婆,两个人去了江边。
晚上的江风,吹在脸上,凉飕飕的。
江面上,有游船驶过,灯火辉煌,像一座移动的宫殿。
我和陈阳,手牵着手,沿着江边慢慢地走。
谁也没有说话。
走了很久,陈天阳突然停下脚步,转身看着我。
他的眼睛,在路灯的映照下,亮晶晶的。
“老婆,”他认真地看着我,“如果你觉得累了,我们就换个活法。”
我看着他,不明白他的意思。
“我们可以离开这里,去一个没有人认识我们的城市,重新开始。”
我震惊地看着他。
“离开这里?那……那我们的工作呢?我们的房子呢?还有……爸妈他们……”
“工作可以再找,房子可以再买。至于爸妈,我们可以把他们接过去,或者,我们每年都回来看他们。”陈阳说,“最重要的是,我不想再看到你不开心了。我不想再让你被那些人和事困扰。”
我的眼泪,一下子就涌了上来。
我没想到,他会为了我,做出这么大的决定。
离开一个自己生活了这么多年的城市,去一个完全陌生的地方重新开始。
这需要多大的勇气。
而他,愿意为了我,去冒这个险。
我扑进他的怀里,紧紧地抱着他。
“陈阳,谢谢你。”
“傻瓜,我们是夫妻,谢什么。”他轻轻地拍着我的背,“只要你愿意,我什么都愿意为你做。”
那一刻,我心里所有的委屈,所有的不甘,所有的迷茫,都好像被他的这句话治愈了。
是啊,我还有他。
这个世界上,最懂我,最爱我,最支持我的人。
我还有什么好怕的呢?
“我们不走。”我抬起头,看着他的眼睛,坚定地说。
“嗯?”
“我们不走。”我重复了一遍,“这里有我们的家,有我们的事业,有爱我们的爸妈。我不能因为一个不爱我的人,就放弃这一切。”
“那……你妈那边……”
“我会处理好的。”我深吸一口气,感觉自己充满了力量,“我不会再逃避了。我要学会建立自己的边界,学会对不合理的要求说‘不’。”
“无论你做什么决定,我都支持你。”陈阳握紧了我的手。
“嗯。”
从江边回来后,我把我妈从黑名单里放了出来。
然后,我给她发了一条很长很长的信息。
我把我从小到大的委,所有的感受,都写在了里面。
我没有指责,也没有抱怨。
我只是在陈述一个事实。
一个被她忽略了二十多年的,女儿的心声。
在信息的最后,我写道:
“妈,我爱你,因为你给了我生命。但是,我也很累。以后,我还是会孝顺你,会给你养老。但是,请允许我,也为自己,为我的小家活一次。弟弟已经长大了,他有自己的家庭,他应该学会自己承担责任,而不是永远躲在姐姐和父母的身后。至于钱,以后我每个月会给你和爸各打两千块钱生活费。其他的,我能力有限,恕我无能为力。”
发完这条信息,我关掉了手机。
我不知道我妈看到后会是什么反应。
也许会暴跳如雷,也许会哭天抢地。
但无论如何,这都是我思考了很久之后,做出的决定。
我不可能让所有人都满意。
我只能努力,让自己活得不那么委屈。
第二天,我收到了我妈的回信。
只有一个字。
“好。”
我看着那个字,愣了很久。
没有想象中的狂风暴雨。
平静得有些反常。
我不知道,这个“好”字背后,到底藏着什么样的情绪。
是妥协?是失望?还是,心灰意冷?
我没有再回复。
就这样吧。
有些事情,说开了,也就够了。
剩下的,交给时间。
从那以后,我妈真的没有再问我要过钱。
我每个月,会准时给她和爸打生活费。
偶尔,她也会给我发微信,问问孩子的情况。
我们的交流,变得客气而疏离。
像两个最熟悉的陌生人。
我知道,我们母女之间,那道裂痕,可能永远也无法修复了。
但是,这样也好。
至少,我们都得到了解脱。
一年后,我弟因为赌博,欠了二十万的高利贷。
追债的人,闹到了我娘家。
我妈打电话给我,声音里带着哭腔。
这是我第一次,听到她用这么脆弱的声音跟我说话。
“闺女,你快救救你弟吧!他们说,再不还钱,就要砍掉你弟的手啊!”
我当时正在公司开会,听到这个消息,整个人都懵了。
挂了电话,我立刻请假往家赶。
路上,我给陈阳打了电话。
他听完,只说了一句:“别怕,我马上过去。”
我赶到娘家的时候,家里一片狼藉。
东西被砸得乱七八糟。
我妈和我爸,抱在一起,哭成了泪人。
我弟,缩在角落里,浑身发抖,脸上青一块紫一块。
看到我,他像是看到了救星,连滚带爬地过来,抱着我的腿。
“姐!姐!你救救我!我再也不敢了!”
我看着他这副没出息的样子,气不打一处来。
可是,看着我妈哭得撕心裂肺的样子,我的心又软了。
那毕竟是我的亲弟弟。
我能怎么办?
我能眼睁睁地看着他被人砍掉手吗?
我不能。
陈阳很快也赶到了。
他了解了情况后,把我拉到一边。
“这笔钱,我们不能替他还。”他说。
“为什么?”我不解地看着他。
“赌博,就像个无底洞。你这次帮他还了,下次他还会再去赌。我们能帮他一次,能帮他一辈子吗?”
“那……那怎么办?”
“报警。”陈阳的语气很坚定,“让警察来处理。他做错了事,就应该自己承担后果,接受法律的制裁。这才是真正地救他。”
我犹豫了。
如果报警,我弟肯定要坐牢的。
我妈……她能接受得了吗?
我把陈阳的话,跟我爸妈说了。
我妈一听,立刻就炸了。
“不行!绝对不能报警!我儿子不能去坐牢!他的人生就毁了!”
她冲过来,抓着我的胳膊,拼命地摇晃。
“你是不是巴不得你弟死?你这个狠心的女人!他可是你亲弟弟啊!”
我的心,又一次被她的话刺痛了。
都到这个时候了,她想的,还是如何包庇她的儿子。
而不是如何让他走上正途。
“妈,你清醒一点!”我甩开她的手,大声地喊道,“你这样护着他,是在害他!不是在爱他!”
“我不管!反正不能报警!你要是不想办法给你弟还钱,我就死在你面前!”
她说着,就往墙上撞去。
我爸和我,赶紧冲过去,死死地拉住她。
场面,一度陷入了混乱。
就在这时,陈阳的手机响了。
他接了电话,说了几句,然后挂断。
他走到我们面前,脸色很平静。
“我已经报警了。”
我妈愣住了,随即,发出了歇斯底里的尖叫。
她像疯了一样,冲向陈阳,又抓又打。
“你这个畜生!你凭什么报警!这是我们家的事,关你什么事!”
陈阳没有躲,也没有还手。
任由我妈的拳头,一下一下地落在他身上。
我冲过去,把我妈拉开。
“妈!你够了!”
很快,警察就来了。
他们带走了我弟,也带走了那几个来讨债的人。
家里,终于安静了下来。
我妈,像被抽干了所有的力气,瘫坐在地上,嚎啕大哭。
我爸,蹲在她身边,默默地流泪。
我看着他们,心里说不出的难受。
我知道,我妈肯定恨死我了。
也恨死陈阳了。
可是,我不后悔。
因为我知道,陈阳做的是对的。
长痛,不如短痛。
我弟,最终因为聚众赌博,被判了一年。
我妈,大病了一场。
那段时间,我每天都去医院照顾她。
她不理我,也不吃我送的饭。
我把饭放下,就默默地离开。
出院后,她对我,更加冷淡了。
我们之间的关系,降到了冰点。
我以为,我们这辈子,可能就这样了。
直到一年后,我弟出狱。
他像是变了一个人。
不再是以前那个吊儿郎当,游手好闲的混混。
他变得沉默寡言,但眼神里,多了一份坚定。
他出来后做的第一件事,就是来找我跟陈阳。
他给我们跪下了。
“姐,姐夫,谢谢你们。如果不是你们当初报警,我可能这辈子都毁了。”
他说,在里面的那一年,他想了很多。
他知道自己错了,错得离谱。
他也终于明白,妈妈那种没有底线的溺爱,不是爱,是毒药。
而我跟陈阳,才是真正为他好的人。
他说,他以后要好好做人,重新开始。
他找了一份送外卖的工作。
每天起早贪黑,风里来雨里去,很辛苦。
但是,他没有一句怨言。
每个月发了工资,他都会拿出一部分,让我帮他还给之前那些被他骗了钱的亲戚朋友。
我妈,看着我弟的变化,也慢慢地变了。
她不再像以前那样,把所有的心思都放在我弟身上。
她开始学着关心我,关心我爸。
她会主动给我打电话,问我工作累不累,孩子好不好。
有一次,我回家吃饭。
她亲手给我炖了一锅我最爱喝的排骨汤。
她把汤盛好,端到我面前,有些不自然地说:“快……快喝吧,趁热。”
我看着她鬓边新增的白发,和眼角的皱纹,鼻子一酸,眼泪差点掉下来。
我喝了一口汤,很鲜,很暖。
是我记忆中,久违了的,妈妈的味道。
那天,我们一家人,坐在一起,吃了一顿真正意义上的团圆饭。
饭桌上,我妈突然举起酒杯。
她看着我,又看了看陈阳,眼睛红红的。
“闺女,女婿,以前……是妈不对。妈给你们……道歉了。”
她把杯子里的酒,一饮而尽。
我跟我爸,都愣住了。
我从来没想过,有一天,能从我妈嘴里,听到“对不起”这三个字。
我的眼泪,再也忍不住,夺眶而出。
我哭着,也笑着。
我知道,我们这个家,终于要好了。
后来,我问我妈,是什么让她改变了。
她说,是我弟在里面写给她的一封信。
信上说:“妈,你如果真的爱我,就不要再把我当成一个长不大的孩子。我已经成年了,我应该为自己的人生负责。也请你,多去爱爱姐姐吧。这些年,你欠她的,太多了。”
我妈说,她看到那封信的时候,哭了一整夜。
她才终于明白,她错得有多离"谱。
她对我的亏欠,不是用钱可以衡量的。
那是一份缺失了二十多年的,母爱。
从那以后,我们家的关系,越来越好。
我妈,开始学着做一个合格的母亲,一个合格的婆婆。
她会帮我照顾孩子,会给我做好吃的。
她不再偏袒我弟,而是让我们姐弟俩,互相帮助,互相扶持。
而我,也终于从过去那些不好的回忆里,走了出来。
我学会了原谅,也学会了释怀。
前几天,又到了我和婆婆的生日。
我照例,给她们一人转了两千块钱。
婆婆,还是跟以前一样,给我返了五千。
而我妈,这次没有再让我转钱。
她给我发来了一个红包。
我点开,是500块钱。
下面附着一句话:“闺女,生日快乐。妈没什么钱,这是妈的一点心意。别嫌少。”
我看着那500块钱,和那句朴实的话,眼泪,再一次模糊了视线。
这500块,比我收到的任何一笔钱,都更让我感到温暖和珍贵。
因为我知道,这里面,藏着一个母亲,迟到了二十多年的,爱。
我收了钱,给我妈回了一句:“谢谢妈,我很喜欢。”
然后,我抬头,看向窗外。
阳光正好,微风不燥。
一切,都是那么的美好。
我知道,生活不会永远一帆风顺。
但是,只要一家人,心在一起,就没有什么坎,是过不去的。
而我,也终于明白。
一个好的婆婆,可以治愈你原生家庭一半的伤。
而一个好的丈夫,可以治愈你另一半的伤。
我很幸运,这两样,我都拥有了。
未来的路,还很长。
但我相信,只要我们手牵着手,心连着心。
就一定能把日子,过得越来越好。
就像婆婆说的那样。
蒸蒸日上,节节高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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