82年退伍后我打工,在车站被个女孩拦住:你去哪我陪你一起

B站影视 欧美电影 2025-10-15 16:46 2

摘要:这一眼,就把三十多年的光阴给看穿了。从那个尘土飞扬的火车站,到如今儿孙绕膝,这栋老房子,就是我陈卫国对她林舒雅一辈子的交代。儿子不懂,儿媳妇更不懂,他们不知道,这栋房子里的每一块砖,每一片瓦,都垒着一个男人对一个女人最初、也是最笨拙的承诺。

我儿子指着我的鼻子,说:“爸,你就是老顽固!守着乡下那套空了十年的破房子,到底有什么用?”

我没吭声,只是下意识地扭头,看了一眼坐在旁边小马扎上的我那口子,林舒雅。她的眼圈,一下子就红了。

这一眼,就把三十多年的光阴给看穿了。从那个尘土飞扬的火车站,到如今儿孙绕膝,这栋老房子,就是我陈卫国对她林舒雅一辈子的交代。儿子不懂,儿媳妇更不懂,他们不知道,这栋房子里的每一块砖,每一片瓦,都垒着一个男人对一个女人最初、也是最笨拙的承诺。

思绪像断了线的风筝,一下子就飘回了1982年的那个秋天。风里裹着股火车独有的煤烟味儿,我,陈卫国,一个刚脱下军装的农村兵,正揣着那张薄薄的退伍证,站在人挤人的广州火车站广场上,兜里比脸还干净,眼神里全是茫然。

第1章 车站的陌生姑娘

1982年的广州火车站,那叫一个人山人海。南下的、北上的,扛着大包小包的,操着五湖四海口音的,像一锅煮开了的粥,咕嘟咕嘟地冒着热气和喧嚣。我刚从部队出来,身上那股子兵味儿还没散干净,穿着一件洗得发白的旧军装,脚上一双解放鞋,站在广场上,感觉自己就像一滴掉进大油锅里的水,瞬间就找不着北了。

在部队待了几年,外面的世界对我来说,既新鲜又陌生。我跟着几个老乡一起来的广州,他们说这里是改革开放的前沿,遍地是黄金,只要肯下力气,就能挣到钱。可真到了这儿,我才发现,黄金没看见,人倒是多得快把我挤成相片了。老乡们有亲戚投奔,转眼就散了,剩下我一个人,攥着退伍证和部队发的几十块钱安家费,心里空落落的。

我找了个墙根蹲下,从帆布包里掏出个硬邦邦的馒头啃。馒头是部队食堂带出来的,已经有点发酸了,可我吃得还是很香。当兵的,什么苦没吃过?这点不算啥。我一边啃,一边盘算着接下来的路。是找个工地卖力气,还是去码头扛大包?脑子里一团浆糊。

就在这时,一个声音在我头顶响起,怯生生的,带着点南方口音的糯软:“同志……你,你是要去哪里?”

我抬起头,愣住了。

眼前站着个姑娘,约摸二十岁上下,穿着一件淡蓝色的确良衬衫,两条辫子乌黑油亮,垂在胸前。她的眼睛很大,很亮,但眼神里满是慌张和无助,像一只受了惊吓的小鹿。她的手里紧紧攥着一个小包袱,指节都发白了。

我把最后一口馒头咽下去,拍了拍手上的渣子,站起身,比她高出一个头还多。我打量着她,她也在打量着我,眼神里带着一丝审视和……期盼?

“我?我还没想好。”我实话实说,声音有点粗,带着我们北方人的直爽,“找活干,哪里要人就去哪里。”

姑娘的眼睛好像更亮了,她咬了咬嘴唇,似乎下了很大的决心,往前凑了一小步,声音压得更低了,但说出来的话却像在我耳朵边上炸了个响雷。

“那……你去哪,我陪你一起,行不行?”

我脑子“嗡”的一声,彻底懵了。我以为我听错了,掏了掏耳朵:“姑娘,你说啥?”

“我说,你带上我吧。”她重复了一遍,声音虽然还是不大,但每个字都清清楚楚,“我能干活,什么都能干,洗衣服做饭,打扫卫生,我……我还会点针线活。我不要工钱,你给我口饭吃就行。”

我上上下下又把她看了一遍。这姑娘长得挺周正,眉清目秀的,不像是个骗子。可这事儿也太离奇了。我一个大男人,要钱没钱,要地方没地方,自己下一顿在哪儿还不知道呢,怎么能带个姑娘?

“你家里人呢?”我皱着眉头问。

她的脸色瞬间白了,眼神黯淡下去,飞快地摇了摇头:“我没有家了。”

看她那样子,不像是撒谎。我心里有点犯嘀咕。这年头,世道乱,什么人都有。可她那双眼睛,太干净了,干净得让人不忍心去怀疑。我当了几年兵,察言观色还是会一点的,她眼里的那种绝望和无助,是装不出来的。

“你跟着我干啥?我就是个卖力气的,泥瓦工,搬运工,什么苦活累活都得干,住的地方可能连个窝棚都不如。”我试图让她知难而退。

“我不怕吃苦。”她回答得很快,很坚定,“真的,什么苦我都能吃。”

广场上人来人往,广播里正播着寻人启事。我们俩就这么站着,一个高大粗壮,一脸迷茫;一个娇小玲珑,满眼恳求。这画面,怎么看怎么怪。

我心里天人交战。理智告诉我,这绝对是个大麻烦,甩掉她才是最明智的选择。可我骨子里那点当兵留下的“臭毛病”又犯了,见不得别人有难处,尤其对方还是个孤苦伶仃的姑娘。万一她真是遇上难处了,我这一走了之,她一个女孩子家家的,在这龙蛇混杂的火车站,能有什么好下场?

我叹了口气,心里一横,从兜里掏出皱巴巴的几块钱,递给她:“姑娘,我身上就这点钱了,你拿着,去买张回家的车票吧。跟着我,真不行。”

她没接钱,反而往后退了一步,眼眶一下子就红了,泪珠子在里面打转,倔强地不让它掉下来。“我说了,我没有家了。我回不去了。”她顿了顿,声音里带上了一丝哭腔,“你要是不要我,我就……我就不知道该去哪儿了。”

那眼泪,像一滴滚烫的油,滴进了我心里,“滋啦”一声。我最见不得女人哭。

“你叫啥名?”我没辙了,语气软了下来。

“林舒雅。”她小声说。

“我叫陈卫国。”我挠了挠头,“林……舒雅,你听我说,这事儿不是闹着玩的。你一个大姑娘,跟着我一个单身汉,传出去名声不好听。再说了,我连自己都顾不过来……”

“我不怕,”她打断我,眼神里是豁出去的决绝,“只要能离开这里,去哪里都行,跟谁都行。我看你……不像坏人。”

最后那句“不像坏人”,让我心里五味杂陈。这是她对我唯一的判断依据,也是她唯一的赌注。我看着她那张年轻又苍白的脸,突然觉得,我身上这身旧军装,不仅仅是件衣服,它代表着一种责任。

“行吧。”我几乎是从牙缝里挤出这两个字,“不过我可说好了,我就是个穷打工的,跟着我,你可别后悔。要是哪天你想走了,随时都可以走。”

我以为她会犹豫一下,没想到她立刻点头,像是怕我反悔似的,脸上瞬间绽开一个笑容,虽然还带着泪痕,但特别灿眼。那是我第一次见她笑,像阴了好几天的天,突然见了太阳。

“我不后悔!”她用力地说,“陈大哥,谢谢你!”

一声“陈大哥”,叫得我心里一颤。我就这样,在1982年广州火车站的广场上,捡到了一个叫林舒雅的“麻烦”。我当时怎么也想不到,这个“麻烦”,会跟了我一辈子,成了我陈卫国的媳妇,我孩子的娘。

第2章 红砖房的承诺

我们没在广州停留。大城市机会多,但开销也大,我那点钱根本撑不了几天。我打听到,附近有个叫佛山的地方,陶瓷厂、家具厂多,正在大量招工。于是,我用身上仅剩的钱买了两张去佛山的短途汽车票。

坐在颠簸的汽车上,林舒雅一直很安静,就坐在我旁边,双手抱着她那个小包袱,看着窗外飞速后退的田野和农房。我不知道她在想什么,也不知道她的过去到底经历了什么,她不说,我也不问。萍水相逢,能搭把手就不错了,问多了,反而揭人伤疤。

到了佛山,我们找了个最便宜的招待所住下,一个晚上两块钱,一张木板床,连个窗户都没有。我让她睡床上,我自己在地上铺了张草席。那一晚,我几乎没怎么睡,听着她那边传来轻轻的、均匀的呼吸声,我心里乱糟糟的。我陈卫国何德何能,让一个姑娘家把一辈子都赌在我身上?我能给她什么?我连明天在哪儿吃饭都不知道。

第二天一大早,我就出去找活。或许是当过兵的人身上有股子不服输的劲头,也或许是身后多了个需要我照顾的人,我感觉自己浑身都是力气。跑了几个地方,最后在城郊一个建筑工地上找到了活。工头看我人高马大,身体结实,二话不说就让我留下了,管吃管住,一天一块五的工钱。

住的地方是工地的简易工棚,十几个人挤在一个大通铺上,臭汗味、烟味混在一起,熏得人头疼。我一个大男人无所谓,可舒雅一个姑娘家,怎么能住这种地方?

我跟工头商量,能不能在工地旁边搭个小棚子,我自己住,工钱可以少算点。工头是个实在人,见我肯干,人也老实,就同意了。于是,我用工地上废弃的木板、油毛毡,在角落里搭起了一个不到五平米的小窝棚。那真就是个窝棚,勉强能遮风挡雨,夏天热得像蒸笼,冬天四处漏风。

我把舒雅领到窝棚前的时候,心里挺不是滋味的。我觉得委屈了她。可她却一点嫌弃的意思都没有,反而眼睛亮晶晶的,绕着小窝棚看了一圈,高兴地说:“陈大哥,这……这就是我们的家了吗?”

“家?”我苦笑了一下,“这算什么家,临时的窝罢了。”

“不是的,”她摇摇头,很认真地说,“有你的地方,就是家。”

那一刻,我一个七尺高的汉子,眼眶差点就红了。

日子就这么一天天过下来。我在工地上干活,从早累到晚,每天回来骨头都像散了架。舒雅也没闲着。她把我们那个小窝棚收拾得干干净净,用捡来的砖头在门口垒了个小灶台。她每天去附近的菜市场捡人家不要的菜叶子,回来洗干净,煮成一锅菜粥。我每次下工回来,总能喝上一碗热乎乎的粥,衣服也被她洗得干干净净,叠得整整齐齐放在床头。

工友们都羡慕我,说我陈卫狗屎运,白捡了个这么好的媳妇。我听了,嘴上不说,心里却美滋滋的。时间长了,工友们都默认舒雅就是我媳妇,开始喊她“嫂子”,她也不反驳,只是红着脸低下头。

我们俩之间,谁也没捅破那层窗户纸,但一切都好像是顺理成章。她会等我下工,我会把工头奖励的半个西瓜留给她吃。下雨天,窝棚漏雨,我就用身体挡在床边,让她睡在干燥的地方。那种相依为命的感觉,比任何海誓山盟都来得实在。

有一天晚上,下了工,我领了半个月的工钱,二十多块钱,捏在手里沉甸甸的。我破天荒地去小卖部割了二两肉,打了半斤酒,想跟舒雅好好吃一顿。

那天晚上,她做了个红烧肉,香气飘满了整个小窝棚。我们就着一盏昏暗的煤油灯,坐在小板凳上吃饭。我喝了点酒,话也多了起来。

“舒雅,”我看着她被煤油灯映得红扑扑的脸,心里一热,脱口而出,“等我攒够了钱,咱们就不在这儿漂着了。”

她抬起头,眼睛亮晶晶地看着我:“那我们去哪儿?”

“回我老家,回我们山东。”我说得斩钉截铁,“我们老家虽然穷,但有我家的老宅基地。我回去,给你盖个大房子,要盖就盖最好的,红砖的,亮堂堂的,前面再给你围个小院子,让你种点花,养几只鸡。到时候,你就再也不用住这种窝棚了,你就有个真正的家了。”

我说这话的时候,心里充满了憧憬。这是一个男人最朴素的愿望,给自己心爱的女人一个安稳的家。

舒雅静静地听着,没说话。过了一会儿,我看见有东西亮晶晶的,从她脸上滑下来,掉进了饭碗里。她哭了。

我一下子慌了,手足无措:“舒雅,你咋了?是不是我说错啥了?”

她摇摇头,一边擦眼泪,一边笑:“没有,陈大哥,我……我是高兴。从来没有人……对我说过这样的话。”

她抬起头,泪眼朦胧地看着我,一字一句地说:“卫国,我记住了。红砖的房子,带院子。”

“嗯!”我用力地点头,像是在宣誓,“我陈卫国说话算话,这辈子一定给你盖起来!”

那个承诺,就在这个四处漏风的窝棚里,伴着昏黄的煤油灯光和一盘油汪汪的红烧肉,郑重地许下了。我当时并不知道,这个承诺,会成为我们未来几十年生活的基石,也成了日后我们父子之间那场巨大矛盾的根源。

第3章 扎根与开花

在佛山待了两年,我们攒下了一笔钱。不多,但足够我们回家盖房子的了。这两年里,我和舒雅也顺理成章地领了证,成了名正言顺的夫妻。没有婚礼,没有酒席,只是去街道登记了一下,然后我给她买了一件新衣服,就算是庆祝了。她高兴得好几天都合不拢嘴。

1984年春天,我们带着全部家当——其实就是一个大包袱和三百多块钱,踏上了回山东老家的火车。

我的老家在鲁西南一个很普通的村子,叫陈家庄。我爹妈在我当兵前就没了,家里就我一个,亲戚也不多。当我带着一个漂亮媳妇回来时,整个村子都轰动了。村里人看舒雅的眼神都怪怪的,有羡慕,有嫉妒,也有不少闲言碎语,说我从外地拐了个媳妇回来。

我不在乎别人怎么说,舒雅似乎也不在乎。她很能干,手脚麻利,待人也和气,很快就跟村里的婶子大熟络起来。她学着我们这儿的口音,学着做我们这儿的饭菜,努力地融入这个对她来说完全陌生的环境。

我把所有的积蓄都拿了出来,又跟几个战友借了点,凑够了钱,就在我家的老宅基地上,开始盖房子。我没请什么施工队,就是自己当大工,请了村里几个壮劳力当小工,管他们饭。

那段时间,是我这辈子最累,也是最快活的日子。每天天不亮就起床,和泥、砌砖、上梁,浑身都是泥浆和汗水。舒雅就负责后勤,给我们几十号人做饭。她变着花样地给我们改善伙食,有时候是贴饼子,有时候是蒸馒头,总能让我们吃得饱饱的。

我记得特别清楚,房子上梁那天,按照老家的规矩,要放鞭炮,梁上还要挂红布。我站在新房子的地基上,看着一根根木头搭起来的房梁,心里那叫一个激动。我扭头看舒雅,她正站在不远处,仰着头看着,脸上全是笑。阳光照在她身上,我觉得她比那红布还要好看。

房子盖了足足三个月,终于落成了。三间敞亮亮的红砖大瓦房,水泥抹的地面,玻璃窗户又大又亮。前面用篱笆围了个小院子,就像我当初承诺的那样。

搬进新家的那天晚上,舒雅把屋里屋外都擦得一尘不染。她摸着崭新的窗台,摸着光滑的墙壁,眼泪又下来了。

她抱着我,把头埋在我胸口,闷声闷气地说:“卫国,我这辈子,从来没住过这么好的房子。谢谢你。”

我拍着她的背,心里又酸又涨:“傻瓜,谢啥。我答应你的,就得做到。以后,这就是咱的家了。”

第二年,我们的儿子出生了,我给他取名叫陈明,希望他的未来一片光明。儿子的出生,给这个家带来了无尽的欢声笑语。舒雅把所有的心思都放在了儿子和这个家上。她在院子里开辟了一小块菜地,种上了黄瓜、西红柿,还养了几只老母鸡。每天清晨,我能听见鸡叫;傍晚,能闻到饭香。我觉得,这就是天底下最幸福的日子了。

为了养家糊口,光靠种地是不行的。我托战友的关系,在县城的建筑队找了个固定的活,虽然还是卖力气,但收入稳定。每天天不亮,我就骑着一辆二八大杠自行车,骑一个多小时去县城上班,天黑了再骑回来。虽然辛苦,但一想到家里有老婆孩子热炕头,就觉得浑身都是劲。

日子就像村口那条河里的水,平静而缓慢地流淌着。陈明一天天长大,从一个咿呀学语的娃娃,长成了一个满村子疯跑的半大小子。他很聪明,读书成绩一直很好,是我们的骄傲。

我和舒雅都觉得,这辈子最正确的决定,就是吃了没文化的亏,绝不能再让儿子吃亏。我们省吃俭用,把最好的都留给儿子。他想买书,买;他想上补习班,上。只要是学习上的事,我们砸锅卖铁都支持。

舒雅偶尔也会看着院子里的那片花发呆。我知道,她心里还是藏着事。她从来没提过她的娘家,我也从来没问过。这是我们之间一种无言的默契。我总觉得,她之所以那么看重这个家,这栋房子,是因为这里是她唯一的根。

有一年过年,我们一家三口围着炉子看电视,电视里正演一个寻亲的节目。看着电视里的人抱头痛哭,我下意识地看了一眼舒雅。她的眼神很复杂,有羡慕,有悲伤,还有一丝……恐惧。

我试探着问了一句:“舒雅,这么多年了,你就……不想家?”

她的身体明显僵了一下,然后摇了摇头,勉强笑了笑:“不想。有你和明明的家,就是我的家。”

我知道她没说实话,但我没有再追问。每个人都有自己的过去,只要她的现在和未来是和我在一起的,那就够了。这栋红砖房,就是我们幸福的见证,是我们这个家的根。我暗暗发誓,只要我陈卫国还有一口气,就要守好这个家,守好这栋房子。

第4章 新时代的裂痕

时间一晃,就到了二十一世纪。陈明争气,考上了省城的重点大学,毕业后留在了那里工作,还谈了个城里姑娘,叫张莉。

第一次带张莉回家的时候,我和舒雅都特别紧张,把家里收拾得一尘不染,做了一大桌子菜。张莉人长得漂亮,说话也客气,就是眉宇间总带着一股子城里人的优越感。她看着我们家的红砖房,眼神里有一丝掩饰不住的惊讶,大概是没想到陈明的家是这个样子。

吃饭的时候,她对舒雅做的农家菜不怎么动筷子,一个劲儿地跟陈明聊着他们公司里的事,那些什么“项目”、“融资”、“KPI”之类的词,我跟舒雅一个也听不懂。

舒雅有点失落,但还是不停地给张莉夹菜,嘘寒问暖。我看得出来,我这老实巴交的媳妇,在那个精明的准儿媳面前,有点手足无措。

后来,他们结了婚,在省城买了套小两居,贷款买的。我跟舒雅把一辈子的积蓄都拿了出来,给他们凑了首付。看着儿子终于在城里安了家,我们心里既高兴,又有点空落落的。

从那以后,这栋曾经充满欢声笑语的红砖房,就只剩下我们两个老人了。陈明工作忙,一年到头也回不来几次。每次回来,也是来去匆匆。

矛盾的种子,是在我孙子出生后埋下的。

陈明和张莉的房子是学区房,但面积小。孙子出生后,家里更显得拥挤。张莉的父母偶尔过来帮忙带孩子,家里连个落脚的地方都没有。于是,换个大房子的念头,就在小两口心里生了根。

可省城的房价,一天一个价,换个大三居,至少还得再添上百万。他们俩那点工资,还完房贷车贷,所剩无几。

那天,陈明打来一个电话,聊了半天家常,最后才小心翼翼地切入正题。

“爸,我跟小莉商量了一下,想换个大点的房子,主要是为了孩子以后上学,还有……家里住着也宽敞点。”

“换房子是好事啊。”我当时还没多想,“钱够吗?不够的话,我跟再给你们想想办法。”

电话那头沉默了一会儿,然后陈明的声音再次响起,带着点犹豫:“爸,钱是个大问题。我们俩算了一下,首付还差一大截。所以……所以我们想,咱们老家那套房子,反正你们现在也住在县城我给你们租的楼房里,那房子一直空着,要不……就把它卖了吧?”

我脑子里“嗡”的一声,像被人敲了一记闷棍。

卖掉老家的房子?那个我和舒雅一砖一瓦盖起来的家?那个我承诺了她一辈子的红砖房?

我的火气一下子就上来了,声音也高了八度:“不行!那房子不能卖!”

“爸,你那么激动干什么?”陈明在电话里很不解,“那房子空着也是空着,村里现在年轻人都走光了,留下的都是老人,根本不值几个钱。但再不值钱,卖个十几二十万的,也能帮我们解决大问题啊。你跟妈守着那空房子有什么用?”

“什么叫没用?”我气得手都抖了,“那是咱们的家,是咱们的根!你忘了你是在哪儿长大的了?”

“我没忘啊。但人总得往前看吧?”陈明的声音也带上了一丝不耐烦,“爸,现在都什么年代了,谁还讲究那个?再说了,你们现在住在县城,离医院近,生活也方便,以后也不会回村里去住了。那房子放着,过几年就塌了,到时候一分钱都不值。”

“塌了也不卖!”我几乎是吼出来的,“这事儿没得商量!你别再打那房子的主意!”

说完,我“啪”地一下挂了电话。

舒雅在一旁听着,脸色煞白。她走过来,轻轻拍着我的背,给我顺气。“卫国,别生气,跟孩子好好说。”

“好好说?他说的这是人话吗?”我余怒未消,“那是咱们的家啊,他怎么能说卖就卖?”

舒雅没说话,只是低着头,眼神黯淡。我知道,陈明的话,也深深地刺痛了她。那栋房子对她的意义,比对我的意义还要重大。

那次通话之后,我和陈明之间像是隔了一堵墙。他好几个星期没再打电话回来。我知道,一场风暴,正在酝酿之中。我只是没想到,它会来得那么快,那么猛烈。

第5章 最后的阵地

冷战持续了一个多月。我和陈明谁也没有先低头。我心里憋着一股气,觉得儿子被城市里的风气带坏了,变得六亲不认,只认钱。而我猜,在他眼里,我肯定是个思想僵化、不可理喻的老顽固。

打破僵局的,是儿媳妇张莉的一个电话。她的语气倒是很客气,先是问了我和舒雅的身体,又说了说小孙子最近的趣事,铺垫了很久,才把话题绕回到房子上。

“爸,您别生陈明的气。他也是压力大,说话直了点。您想啊,我们现在住的这个房子,孩子一天天长大,实在是不够住了。他也是想让您孙子有个好点的成长环境。”

我听着她的话,心里的火又有点压不住,但还是耐着性子说:“小莉,不是我不通情达理。你们的难处,我跟都懂。但是老家的房子,真不能卖。那对我们来说,不是钱的事。”

“爸,我知道您和妈对那老房子有感情。”张莉的声音依旧不紧不慢,“但是感情不能当饭吃啊。我们也是实在没办法了才开口的。陈明他们公司最近效益不好,我的工资也就那样。房价一天比一天高,我们再不换,以后就更换不起了。您和妈总不能看着我们一家三口,还有我爸妈,全都挤在这么个小地方吧?”

她的话说得滴水不漏,句句在理,却让我感觉更不舒服。她把这件事,完全归结为了一个钱的问题,一个现实的困难。她完全不理解,也不想去理解,那栋房子背后所承载的情感。

“这事儿,你们别再提了。”我下了最后通牒,语气很硬,“钱的事,我们再想别的办法,哪怕是去借。房子,绝对不行。”

电话那头,张莉沉默了。我能想象到她此刻的表情,肯定是既失望又不满。

又过了几天,一个周末,陈明和张莉带着孙子,毫无征兆地回来了。不是回县城我们租的房子,而是直接开车回了乡下老家。

他们到的时候,我和舒雅正好在老宅里收拾东西。我们虽然搬到县城住了,但每隔一两个月,总会回来打扫一下,给院子里的菜地浇浇水,看看这栋陪了我们大半辈子的房子。

看着陈明的车停在院子门口,我心里“咯噔”一下,知道他们是来者不善。

果然,进了屋,寒暄了几句,陈明就直接摊牌了。

“爸,妈,我今天回来,就是想跟你们再好好谈谈房子的事。”他坐在堂屋的八仙桌旁,表情严肃。

我把手里的抹布往桌上一摔,发出“啪”的一声脆响。“还有什么好谈的?我说过了,不卖!”

“爸!”陈明也提高了音量,“您能不能讲点道理?这房子现在对我们家来说,就是最大的一笔可以动用的资产!把它盘活了,我们全家人的生活质量都能上一个台阶!您为什么就是想不通呢?”

“我想不通?是你想不通!”我指着屋里的陈设,“你看看这里,一桌一椅,一砖一瓦,都是我跟当年怎么弄起来的?这是咱们的根!你把它卖了,咱们的根就没了!”

“什么年代了还根不根的!”张莉在一旁忍不住插嘴,语气里带着点嘲讽,“爸,您这思想也太老旧了。现在讲究的是资源整合,是资产优化。您守着这套没人住的‘固定资产’,就是最大的浪费。”

“你给我闭嘴!”我冲着张莉吼了一句。我很少对晚辈发这么大的火,但她那副轻描淡写的样子,彻底激怒了我。

舒雅一直在旁边拉我的胳膊,小声说:“卫国,别吵,有话好好说。”

“妈,您也劝劝我爸。”陈明把矛头转向舒雅,“这事关乎我们一家子的未来,也关乎您孙子的未来。难道您就忍心看着我们一直这么憋屈地挤在小房子里吗?”

舒雅的脸色很难看,她嘴唇动了动,想说什么,却又没说出来。

就在这时,我孙子,那个只有五岁大的孩子, शायद是被我们吵架的气氛吓到了,指着墙角一个因为受潮而有点脱落的墙皮,奶声奶气地说:“奶奶,你看,这个家都破了。”

童言无忌,却像一把最锋利的刀子,狠狠地扎在了我们每个人的心上。

张莉立刻接话:“你看,连孩子都觉得这房子破了。爸,您守着这么个破房子,到底图什么啊?”

这句话,成了压垮骆驼的最后一根稻草。

我还没来得及反驳,就听见陈明用一种近乎绝望的语气,对我喊出了那句话。

“爸,你就是老顽固!守着乡下那套空了十年的破房子,到底有什么用?”

我浑身一震,如遭雷击。我看着我一手养大的儿子,他英俊的脸上满是焦躁和不解。在他眼里,我成了一个不可理喻、阻碍他追求幸福生活的绊脚石。

我的心,像被一只大手狠狠地攥住,疼得喘不过气来。我没吭声,只是下意识地扭头,看了一眼坐在旁边小马扎上的我那口子,林舒雅。

她的眼圈,一下子就红了。豆大的泪珠,毫无征兆地从她那布满皱纹的眼角滚落下来,一滴,一滴,砸在满是灰尘的水泥地上。

她哭了。这么多年,无论日子多苦多难,她都很少哭。可今天,当着儿子儿媳的面,她哭了,哭得那么伤心,那么委屈。

第6章 一辈子的交代

整个堂屋,瞬间安静得可怕,只剩下舒雅压抑着的、细微的抽泣声。

陈明和张莉都愣住了。他们可能从来没见过舒雅这个样子。在他们印象里,母亲(婆婆)永远是温和的,隐忍的,默默付出,从无怨言。

陈明有点慌了,他走过去,蹲在舒雅面前,声音软了下来:“妈,您……您别哭啊。我们不是那个意思。我……我就是跟爸着急……”

舒雅没有理他,只是抬起头,用那双通红的眼睛,看着我,又看了看陈明,最后,她的目光落在了这栋房子的房梁上。那上面,还依稀可见当年上梁时留下的红漆印记。

她缓缓地站起身,走到堂屋正中央,用手轻轻抚摸着那张被岁月磨得光滑的八仙桌。她的声音,沙哑得像被砂纸打磨过,带着一丝遥远的颤抖。

“明明,小莉,你们是不是觉得,妈也跟你爸一样,是个老顽固,舍不得这栋破房子?”

陈明和张莉没敢吱声。

舒雅转过身,看着他们,泪水还在脸上挂着,但眼神却变得异常坚定。“你们错了。我不是舍不得这房子……我是……我是离不开这个‘家’。”

她深吸了一口气,仿佛要用尽全身的力气,去揭开一个埋藏了三十多年的秘密。

“明明,你总问我,你的外公外婆在哪里,为什么我们从来不跟姥姥家的人来往。我一直骗你说,他们早就去世了。今天,妈跟你说实话。”

我的心猛地一沉。我知道,她要说什么了。这个秘密,她在我面前都从未完整地提起过,它像一根刺,扎在她心里最深的地方。

“我……我是从家里逃出来的。”舒雅的声音很轻,却像重锤一样敲在每个人的心上。“那年我才十九岁。我家里人,为了给我哥娶媳妇凑彩礼,要把我嫁给邻村一个大我十几岁的瘸子。那个人……脾气不好,喝了酒就打人,他前头那个媳妇,就是被他活活打死的。我不愿意,我爹娘就把我锁在屋里,说就是绑,也要把我绑上花轿。”

屋子里死一般的寂静。陈明和张莉的脸上,写满了震惊。

“我跑了出来,身上一分钱没有,一路扒火车,躲到了广州。我不敢回家,我怕被他们抓回去。在火车站,我待了两天两夜,又饿又怕。我看着人来人往,不知道该去哪里,不知道谁能救我。我觉得我这辈子,可能就要完了。”

舒雅的目光,缓缓地移向我,眼神里充满了复杂的情绪,有感激,有依赖,还有三十多年沉淀下来的、深入骨髓的爱。

“然后,我看到了你爸。”她对着陈明说,“他穿着旧军装,蹲在墙角啃馒头。我当时就觉得,当过兵的人,肯定不会是坏人。我就像个抓住救命稻草的溺水的人,鼓起我这辈子最大的勇气,走上去,问他,能不能带我走。”

“你爸当时也吓坏了,以为我是骗子。但他还是……还是收留了我。他身上没多少钱,却愿意分我一半。他自己住工地的窝棚,却想方设法给我一个能遮风挡雨的地方。”

“后来,我们回了老家。你爸对我说,他要给我盖一个家,一个真正的家。红砖的,带院子的。你们知道吗?从我记事起,我就从来没有过一个属于自己的、能让我感到安心的地方。在娘家,我是个随时可以被卖掉的商品;跟着你爸,我们住的是四处漏风的窝棚。”

“直到这栋房子盖起来的那一天,我站在这院子里,看着这三间红砖房,我才第一次感觉到,我的人生,终于踏实了。我不再是那个无家可归的林舒雅了,我是陈卫国的媳妇,是这个家的女主人。这里,不是一栋房子那么简单,这里……是我的命根子,是我后半辈子安身立命的地方。”

她一口气说完了这些话,像是抽干了所有的力气,身体晃了晃。我赶紧上前扶住她。

陈明已经完全呆住了,他张着嘴,脸色苍白,看着自己的母亲,仿佛第一天认识她一样。张莉也低下了头,脸上一阵红一阵白,手足无措地站在那里。

“所以……”陈明的声音干涩无比,“所以,爸你一直不肯卖,不是因为固执,是因为……因为这个承诺?”

我扶着舒雅,看着儿子,点了点头,声音也有些哽咽:“跟着我的时候,我一穷二白,什么都给不了她。我这辈子,没对她说过什么甜言蜜语,就许了这么一个承诺。这栋房子,就是我对我媳妇一辈子的交代。儿子,钱没了可以再挣,可人心里头的那点念想,要是没了,那人活着还有啥滋味?”

我的话,像最后一块石头,彻底击溃了陈明心里的防线。

他“噗通”一声,跪在了舒雅面前。

“妈……对不起。”这个三十多岁的大男人,哭得像个孩子,“对不起……儿子不孝……我不知道……我真的不知道……”

他抱着舒雅的腿,嚎啕大哭。张莉也走过来,蹲下身,红着眼圈,哽咽着说:“妈,对不起,是我们错了,我们太自私了。”

舒雅也哭了,她伸出手,颤抖地摸着儿子的头,泪水滴在他的头发上。“起来,快起来,傻孩子……妈不怪你,妈知道你们也不容易……”

一家人,就在这栋差点被卖掉的老房子里,哭成了一团。

那些积压在心里的怨气、不解、隔阂,在这一刻,都随着泪水烟消云散了。窗外的阳光透过玻璃照进来,在地上洒下斑驳的光影,温暖而明亮。

第7章 院子里的阳光

那场痛哭之后,家里的气氛发生了微妙而深刻的变化。陈明和张莉再也没提过卖房子的事。他们在老家住了一晚,第二天,陈明起得特别早,拿着扫帚,把院子里的落叶扫得干干净净。张莉则帮着舒雅,在厨房里忙活,婆媳俩一边摘菜,一边小声地说着话,气氛前所未有的融洽。

吃早饭的时候,陈明给我和舒雅一人盛了一碗粥,放在我们面前。

“爸,妈,”他看着我们,眼神里满是愧疚和真诚,“以前是儿子不懂事,让你们操心了。你们放心,房子的事,我们自己想办法。这老宅,是咱们家的根,得好好留着。”

张莉也跟着点头:“是啊,爸,妈。以后我们每年都多带孩子回来几次,让他也知道,自己的根在这里。”

我看着儿子儿媳,心里那块堵了很久的石头,终于落了地。我点了点头,没多说什么,只是端起碗,喝了一大口粥。那粥,是舒雅熬的,火候正好,暖心暖胃。

那天下午,他们要回城里了。临走前,陈明把我拉到一边,从包里拿出一张银行卡,塞到我手里。

“爸,这里面有五万块钱,是我跟小莉攒的。密码是您生日。你们别再住在县城租的房子里了,那多不方便。这钱,你们拿着,把老房子重新修缮一下。屋顶的瓦该换了,墙也该重新粉刷一下。水电线路也老化了,得重新走一遍。把它弄得舒舒服服的,你们想回来住的时候,随时都能住。”

我捏着那张卡,手有点抖。“你们用钱的地方多,这钱我们不能要。”

“爸,您就拿着吧。”陈明按住我的手,态度很坚决,“这不光是修房子,也是儿子的一点心意。以前我总觉得,给你们钱,让你们吃好穿好,就是孝顺了。现在我才明白,真正的孝顺,是懂你们心里想要什么。这房子,是您对妈的承诺,现在,也该轮到我,来守护这份承诺了。”

我看着儿子成熟而坚定的脸,眼眶一热,点了点头,收下了卡。

他们走后,老宅又恢复了平静。但我和舒雅的心情,却和以往完全不同。我们看着这栋房子,不再觉得它空旷,反而觉得心里满满当当的。

接下来的几个月,我找了村里最好的工匠,开始翻修老房子。我们没有大拆大改,只是在原有的基础上加固和美化。屋顶换上了新的青瓦,外墙刷上了防水的涂料,颜色还是那种温暖的砖红色。屋里重新铺了地砖,换了新的门窗,还装上了空调和现代化的卫生间。

陈明每隔一两个星期就打电话回来,询问修缮的进度,还给我们寄回来很多他从网上淘来的新式家具。

房子修好的那天,正好是秋高气爽的好天气。我和舒雅站在焕然一新的院子里,看着眼前这栋既熟悉又陌生的老房子,心里感慨万千。

它还是那栋红砖房,但它不再“破”了。它承载着过去,也连接着未来。

舒雅在院子里那块被保留下来的菜地里,重新种上了她喜欢的花草。她说:“等明年春天,这里肯定比公园还好看。”

我笑着说:“那必须的。”

又过了一年,陈明他们靠自己的努力,再加上张莉父母的帮衬,到底还是换了套大房子。搬家那天,他特意打电话给我们,电话里,我听见小孙子在大房子里跑来跑去,高兴地喊着:“我有自己的房间啦!”

我问陈明:“那……还差钱吗?”

陈明在电话那头笑了:“爸,您放心吧,都解决了。说来也怪,自从上次从老家回去,我跟小莉就觉得,心里那股子急躁的劲儿没了,踏实了。工作反而更顺了,前阵子我还升职加薪了呢。可能这就是您说的,根扎稳了,枝叶才能长得茂盛吧。”

挂了电话,我看着身边正在给花浇水的舒雅,阳光洒在她花白的头发上,镀上了一层金色的光晕。她脸上的皱纹,每一道里都藏着岁月的笑意。

我走过去,从她手里接过水壶。“我来吧。”

她也没推辞,就站在我旁边,看着我浇水。

“卫国,”她忽然开口,“你说,咱们这辈子,值不值?”

我停下动作,看着她,认真地想了想。从1982年那个混乱的火车站,到一个莽撞的承诺,再到一辈子的相守。我们经历了贫穷,也见证了繁华;我们有过争执,但更多的是相濡以沫。

我笑了,握住她那双已经不再光滑的手,郑重地点了点头。

“值。太值了。”

是啊,人生这趟列车,有的人上来,有的人下去。我很庆幸,在那个茫然无措的车站,有一个叫林舒雅的姑娘,勇敢地拦住了我,对我说:“你去哪,我陪你一起。”

而我,用一栋红砖房,一句笨拙的承诺,给了她一个家,也给了自己一个完整无憾的人生。

来源:聪颖荷叶一点号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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