被新上司调往非洲工作,年薪从80万缩至50万,我立刻辞职

B站影视 日本电影 2025-10-16 14:53 1

摘要:百叶窗的缝隙里,漏进几缕被切割得整整齐齐的阳光,刚好打在他面前那盆文竹上,绿得有些不真实。

王总的办公室里,冷气开得像西伯利亚的寒流。

我进来的时候,他正慢条斯理地用一块麂皮擦拭着他那副金丝眼镜。

百叶窗的缝隙里,漏进几缕被切割得整整齐齐的阳光,刚好打在他面前那盆文竹上,绿得有些不真实。

空气里飘着一股柠檬味的香薰,廉价又霸道,拼命想掩盖这间屋子原本的、属于权力的、陈腐的味道。

他没抬头,但我知道他在看我。

透过镜片模糊的倒影,我能感觉到那道审视的、带着一丝玩味的目光。

“坐。”

他终于开口,声音不大,却像一颗石子丢进寂静的潭心,荡开一圈圈涟漪。

我拉开他对面的椅子,椅子腿和光洁的地板摩擦,发出一声刺耳的尖叫。

我没坐实,只是浅浅地挨着,像个随时准备起跑的运动员。

他把眼镜戴上,那双被镜片微微放大的眼睛,终于和我对上。

那里面没什么情绪,像两口深不见底的古井。

我们曾经不是这样的。

我想。

曾经,在大学宿舍里,我们能就着一盘花生米和几瓶廉价啤酒,聊到天亮。

他的眼睛里,也曾有过和我一样的、被称之为梦想的火焰。

现在,那火熄了。

只剩下灰烬。

“公司战略调整,你知道的。”他把擦拭过的麂皮工工整整地叠成一个小方块,放在手边,动作一丝不苟,像在完成某种神圣的仪式。

我点点头,没说话。

我知道他接下来要说什么,每一个字,每一个标点,我都能猜到。

这就是我们之间如今的默契。

“非洲那边的市场,需要一个有经验的人去开拓。那边条件是艰苦了点,但对公司很重要,对你个人,也是个很好的履历。”

他的语速很慢,每一个字都咬得很清楚,像是在朗诵一篇与他无关的稿子。

我看着他,看着他那张保养得宜的脸,看着他嘴角那抹恰到好处的、公式化的微笑。

我突然觉得很可笑。

我们曾经一起创立的“星光计划”,那个我们发誓要用技术改变一些什么的初心,现在变成了他口中冷冰冰的“公司战略”。

而我,这个“星光计划”从无到有一手搭建起来的负责人,现在成了一颗可以随意调遣的棋子。

还是被调去最鸟不拉屎的地方。

“薪资方面,公司也考虑到了。”他顿了顿,似乎在斟酌一个最温和的词。

“会有一些……调整。”

他终于说出了那个词。

“调整。”

多好听的词。

我几乎要笑出声来。

“考虑到那边的消费水平和实际情况,年薪会调整到五十万。”

他说完,端起桌上的茶杯,轻轻吹了吹气。

整个过程,他的眼睛都没有离开我的脸,像个经验丰富的猎人,在观察猎物中枪后的反应。

我的年薪是八十万。

这在公司不是秘密。

这是我带着团队,没日没夜地拼了五年,把“星光计划”从一个PPT上的概念,做到年利润过亿换来的。

每一分钱,都浸透着我的心血和汗头。

现在,他说,调整到五十万。

轻飘飘的,像在说今天天气不错。

办公室里的冷气仿佛瞬间加大了功率,钻进我的每一个毛孔。

我感觉自己的血液,一点点在变冷。

我没有愤怒,没有咆哮,甚至没有一丝波澜。

我的心里,一片死寂。

就像那场大雪过后的深夜,整个世界都被埋葬,只剩下无边无际的白,和深入骨髓的冷。

我只是静静地看着他。

看了很久很久。

久到他脸上的微笑都有些僵硬。

久到那杯茶的热气,已经完全散尽。

我看到了他眼底深处一闪而过的不安。

他怕我闹。

怕我把那些陈年旧事都翻出来,在这栋窗明几净的写字楼里,撕开他那张“王总”的面具。

我不会的。

太难看了。

我慢慢站起身,整理了一下身上那件价值不菲的西装。

这件西装,还是去年项目分红后,我犒劳自己买的。

当时我觉得,我配得上它。

现在,我只觉得它像一层坚硬的壳,把我牢牢地禁锢在里面,喘不过气。

“王总。”

我开口,声音平静得连自己都觉得陌生。

“我的辞职报告,一个小时后,会发到你的邮箱。”

说完,我转身,走向那扇厚重的门。

我没有再看他一眼。

我能感觉到,他那道如芒在背的目光,一直跟随着我。

直到我握住冰冷的门把手,轻轻一转。

门开了。

外面的光涌了进来,有些刺眼。

我走了出去,没有回头。

什么也没说。

就像很多年前,另一个人离开我们时一样。

决绝,且无声。

走出写字楼的那一刻,下午四点的阳光,像融化的金子,泼了我一身。

很暖。

但我感觉不到。

我站在车水马龙的街边,看着眼前这个熟悉又陌生的城市。

高楼的玻璃幕墙反射着刺眼的光,像一面面巨大的镜子,映出无数个行色匆匆的、面目模糊的人。

我曾经是他们中的一员。

为了一个所谓的未来,像一只工蚁,日复一日地奔忙,不知疲倦。

现在,我被踢出了蚁巢。

我掏出手机,屏幕上还显示着刚刚挂断的电话。

是猎头。

以我现在的履历,再找一份年薪百万的工作,不难。

可我突然觉得,没意思。

一点意思都没有。

我关掉手机,揣进兜里,开始漫无目的地走。

我不知道要去哪里。

我只是想走走。

脚下的路,仿佛没有尽头。

就像我过去五年的人生。

我走过一条条熟悉的街道,路过一家家曾经和团队一起庆祝胜利的餐厅。

餐厅里,依旧人声鼎沸,热闹非凡。

那些欢声笑语,仿佛来自另一个世界。

我的世界,只剩下脚步声。

嗒,嗒,嗒。

一声声,敲在空旷的心底。

天色渐渐暗了下来。

城市的霓虹,一盏盏亮起,像一场盛大而虚假的梦境。

我走到一座立交桥上,停下脚步。

桥下,是川流不息的车河,红色的尾灯和白色的头灯,交织成一条沉默的、奔腾的光带。

它们要去向哪里?

我不知道。

我也不知道,我自己要去向哪里。

风从耳边吹过,带着城市特有的、混杂着尾气和尘土的味道。

我从口袋里,摸出了一把钥匙。

一把很旧的、已经生了铜锈的钥匙。

这是我租的那个老房子的钥匙。

我已经很久没回去了。

自从搬进市中心的高档公寓后,那个藏在城市角落里的小房子,连同那段日子,都被我刻意地遗忘了。

我握着那把冰冷的钥匙,在掌心硌得生疼。

我突然很想回去看看。

半个小时后,我站在了那扇熟悉的、漆皮剥落的木门前。

楼道里的声控灯坏了,一片漆黑。

空气中弥漫着一股潮湿的、夹杂着各家晚饭味道的气息。

我摸索着,把钥匙插进锁孔。

“咔哒”一声。

门开了。

一股尘封已久的味道,扑面而来。

我没有开灯。

借着窗外透进来的、微弱的月光,我看到了屋子里的轮廓。

一切都和我离开时一样。

桌子,椅子,还有一个靠墙立着的、半人高的书架。

书架上,落了厚厚的一层灰。

我走到书架前,伸出手,拂去灰尘。

指尖触碰到一本硬壳的、深蓝色的笔记本。

我的心脏,猛地一缩。

是他的笔记本。

陈默的笔记本。

我把它抽出来,紧紧地抱在怀里,仿佛抱着一个失而复得的珍宝。

我走到窗边,席地而坐。

窗外,是这个城市难得一见的、缀着几颗稀疏星星的夜空。

我翻开了笔记本。

第一页,是他的字。

遒劲有力,带着一股不羁的少年气。

上面写着四个大字:

星光计划。

我的眼眶,一下子就热了。

这本笔记本里,记录了我们最初的、最疯狂的梦想。

那年,我们大三。

我和陈默,还有王立(也就是后来的王总),是全系最铁的“三剑客”。

我们三个,挤在这个不到二十平米的出租屋里,没日没夜地写代码,画原型,讨论着一个现在看来,天真得有些可笑的想法。

我们想做一款产品,一款能真正帮助那些偏远地区的孩子,让他们能看到外面世界的、免费的教育产品。

陈默给它取名叫“星光计划”。

他说,每一个孩子,都是一颗星星。

我们要做的事,就是让他们的光,被更多人看见。

我负责技术实现,王立负责商业规划,而陈默,他是我们的灵魂。

所有的创意,所有的核心理念,都出自这本深蓝色的笔记本。

我一页一页地翻着。

上面有他画的各种稀奇古怪的产品草图,有他写的那些充满激情的文字,甚至还有我们争论时,他随手画下的小人儿。

每一个字,每一个符号,都像一把钥匙,打开了我记忆的闸门。

我仿佛又回到了那个夏天。

空气里是廉价的风扇吹出的、带着塑料味的热风。

桌上堆满了吃剩的泡面盒子。

陈默光着膀子,站在一块小白板前,唾沫横飞地讲着他的构想。

王立皱着眉头,不停地在纸上计算着成本和收益。

而我,则戴着耳机,十指如飞地在键盘上敲击着一行行代码。

我们很穷。

穷到三个人要分一碗面。

但我们很快乐。

因为我们心里有光。

那道光,叫梦想。

笔记本的最后一页,画着一幅画。

画上,是三个人,勾肩搭背地站在一片星空下。

下面写着一行字:

“愿我们的征途,是星辰大海。”

字迹的旁边,有一个小小的、已经褪色的指纹印。

是陈默按下的。

他说,这是我们的约定。

我合上笔记本,眼泪终于掉了下来。

无声地,一滴一滴,砸在落满灰尘的地板上。

我们最终,还是走散了。

毕业后,我们拿着“星光计划”的雏形,四处找投资。

处处碰壁。

所有人都说我们的想法太理想化,没有商业价值。

那段时间,是我们最难熬的日子。

房租交不起,饭也快吃不上了。

王立是第一个动摇的。

他开始频繁地出去参加各种商业酒会,认识各种各样的人。

他跟我说,陈默太天真了,商业社会不相信情怀。

他说,我们必须做出改变。

我当时,也犹豫了。

我出身农村,我需要钱,需要在这个城市里站稳脚跟。

只有陈默,还在坚持。

他说,我们可以改商业模式,但不能改初心。

那次,我们吵得很凶。

是唯一一次。

就在这个小小的出租屋里。

陈默把这本笔记本拍在桌上,眼睛通红地看着我和王立。

“如果我们做的东西,连自己都说服不了,那它还有什么意义?”

王立冷笑一声:“意义?意义能当饭吃吗?陈默,你醒醒吧,我们不是活在童话里。”

我沉默着,没有说话。

我的沉默,像一把刀,插在了陈默的心上。

那天晚上,陈默走了。

什么都没带走,只留下了这本笔记本。

我以为他只是生气,过几天就会回来。

但他没有。

他像人间蒸发了一样,再也没有出现过。

后来,王立拉来了一笔投资。

投资方看中的,是“星光计划”的技术框架,但他们要求,把产品方向,从免费教育,转向付费的在线辅导。

王立同意了。

我也默认了。

我们成立了公司,我成了技术总监,王立成了CEO。

“星光计划”被改得面目全非,成了一个彻头彻尾的、赚钱的工具。

它很成功。

我们赚了很多钱。

我换了车,换了房,成了别人眼中的成功人士。

但我知道,我弄丢了一些东西。

一些比钱,比房子,重要得多的东西。

我常常会在午夜梦回时,想起陈默。

想起他离开时,那双失望的眼睛。

我欠他一个道歉。

可我甚至不知道,他在哪里。

我抱着笔记本,在冰冷的地板上,坐了一整夜。

天亮的时候,我做了一个决定。

我要去找陈默。

我要去把他找回来。

把我们弄丢的东西,也找回来。

辞职手续办得很快。

王立没有为难我,甚至没有见我。

只是让HR走了个流程。

交接工作,清空办公室。

当我抱着一个纸箱,走出那栋我奋斗了五年的写字楼时,我没有一丝留恋。

我感觉自己,像一只挣脱了蛛网的飞虫,前所未有的轻松。

我卖掉了市中心的公寓和那辆豪车。

钱,我没有带走多少。

大部分,都以匿名的形式,捐给了一个做山区支教的公益基金。

算是,替当年的自己,赎一点罪。

我回到了那个老旧的出租屋。

打扫干净,交了半年的房租。

这里,是我新的起点。

我开始寻找陈默的下落。

我联系了所有我们共同的同学,朋友。

都没有他的消息。

他就像一颗石子,沉入了茫茫人海,没有激起一丝涟漪。

我没有放弃。

我一遍又一遍地翻看那本笔记本,试图从里面找到一些蛛丝马迹。

终于,在笔记本的夹层里,我发现了一张泛黄的、折叠起来的纸。

打开一看,是一张手绘的地图。

地图的终点,画着一个奇怪的符号,像一棵树,又像一只鸟。

下面写着两个字:

归宿。

地图的线条很潦草,地名也很模糊。

我只能隐约辨认出几个词:

“红色的沙漠”,“骷髅海岸”,“辛巴族”。

我把这些词输入搜索引擎。

一个地名,跳了出来。

纳米比亚。

非洲西南部的一个国家。

我的心,猛地跳了一下。

非洲。

王立要把我调去的地方。

这难道,只是一个巧合吗?

我不知道。

但我知道,我必须去那里。

无论陈默在不在那里,那都是他想去的地方。

我想去看看,他眼中的“归宿”,到底是什么样子。

我办了签证,买了机票。

出发前一天,我给王立发了一条信息。

“我要去非洲了。不是为你,也不是为公司。”

他没有回。

我知道,他看到了。

我们之间,已经没什么好说的了。

飞机在云层中穿行。

十几个小时的飞行,我没有合眼。

我一直在看那本笔记本,看那张手绘的地图。

我在想,陈默画下这张地图的时候,是怎样的心情?

是憧憬,是向往,还是,对我们的彻底失望?

飞机降落在纳米比亚的首都,温得和克。

走出机舱的那一刻,一股热浪,夹杂着陌生的、属于非洲大陆的、混杂着红土和植物的味道,扑面而来。

阳光,毫无遮拦地倾泻下来,刺得人睁不开眼。

这里的一切,都和我熟悉的世界,截然不同。

天空是那种纯粹的、不含一丝杂质的蓝。

云朵很低,很大,像一团团触手可及的棉花糖。

我按照地图上的路线,租了一辆越野车,开始了我一个人的旅程。

我穿过城市,驶向广袤的荒野。

路,越来越颠簸。

两边的风景,也越来越荒凉。

城市里的高楼大厦,渐渐被低矮的灌木和红色的沙土所取代。

一望无际。

没有尽头。

我第一次,感受到了什么叫天大地大。

也第一次,感受到了自己的渺小。

在这种极致的孤寂里,我脑子里那些关于工作,关于薪水,关于人际关系的烦恼,都变得微不足道。

我的心里,只剩下一个念头。

找到他。

地图上的第一个标记点,是一个叫“索苏斯盐沼”的地方。

那里有世界上最古老的沙漠。

我把车停在沙漠边缘,徒步走了进去。

脚下的沙子,是红色的,像被血染过一样。

踩上去,软绵绵的,发出“沙沙”的声响。

沙漠里,矗立着无数棵已经死去千年的、被风干的骆驼刺树。

它们伸展着黑色的、扭曲的枝干,指向天空,像一尊尊沉默的雕塑。

在夕阳的映照下,整个沙漠,像一片燃烧的火海。

壮丽,而又悲怆。

我找到了地图上画的那棵树。

它和周围的枯树,没有什么不同。

我在树下,挖了很久。

什么都没有。

我有些失望。

难道,是我找错了?

我坐在树下,看着渐渐沉入地平线的太阳,把天边染成一片绚烂的血色。

就在这时,我注意到,树干上,刻着一个很小的符号。

和地图终点的那个符号,一模一样。

符号的旁边,还有一行更小的字,几乎和树皮融为一体。

“风会指引方向。”

风?

我站起身,感受着吹过沙漠的风。

风里,带着沙粒,吹在脸上,有些疼。

我闭上眼睛,努力分辨着风的方向。

它从西北方来,吹向东南方。

我拿出指南针,确定了方向。

东南方。

那里,是骷髅海岸的方向。

我重新上路。

越野车在没有路的荒原上,颠簸前行。

几天后,我终于闻到了海风的味道。

咸咸的,带着一丝腥气。

骷髅海岸。

这个名字,听起来就让人不寒而栗。

传说,这里是地狱的入口。

无数的沉船,像巨大的鲸鱼骨架,散落在绵延数百公里的海岸线上。

海浪,不知疲倦地拍打着岸边的礁石和船骸,发出阵阵轰鸣。

雾气,常年笼罩着这片海域,让一切都显得朦胧而不真实。

我把车开得很慢,沿着海岸线,一点点寻找。

地图上的第二个标记,是一艘船的残骸。

那艘船,搁浅在一片黑色的礁石上,船身已经断成两截,锈迹斑斑。

我爬上那艘破船。

甲板上,长满了青苔,湿滑无比。

海鸟在头顶盘旋,发出凄厉的叫声。

我在船长室里,找到了一个被海藻包裹着的、防水的铁盒子。

打开盒子,里面是一本日记。

日记的字迹,已经有些模糊。

但我还是一眼就认了出来。

是陈默的字。

我的手,开始不受控制地颤抖。

我翻开日记。

第一页,写着他离开我们的那天。

“我走了。我没有告诉他们。我不知道该怎么说。道不同,不相为谋。或许,从一开始,我们就不是一路人。但我还是很难过。像心里被挖掉了一块。”

“我把笔记本留下了。那是我们共同的梦。现在,它只属于我一个人了。”

我的眼泪,瞬间就涌了出来。

我一页一页地往下看。

日记里,记录了他离开之后的生活。

他去了很多地方。

西藏,尼泊尔,印度……

他做过义工,当过老师,也曾身无分文,流落街头。

他写道:

“我一直在寻找。我不知道在找什么。或许,是在找一个能让灵魂安放的地方。”

“这个世界很大,也很小。大到我们很容易走散,小到我时常会在别人的眼睛里,看到你们的影子。”

“我时常会想起我们一起挤在出租屋里的日子。那是我这辈子,最快乐的时光。虽然很穷,但我们什么都有。”

看到这里,我再也忍不住,失声痛哭。

像个迷路的孩子。

日记的后半部分,记录了他来到纳米比亚之后的生活。

他在这里,似乎找到了他一直在寻找的东西。

他写这里的沙漠,这里的星空,这里淳朴的辛巴族人。

他的字里行间,少了很多迷茫和挣扎,多了几分平静和喜悦。

日记的最后一页,写于半年前。

“我决定留下来了。在这里,我找到了我的‘归宿’。我建了一所小小的学校,教这里的孩子读书,写字。他们叫我‘Moro’,是他们语言里‘老师’的意思。”

“我给学校取名叫‘Starlight School’。我知道,这个名字,你们会懂。”

“如果有一天,你们能看到这本日记。请不要为我难过。我很好。我只是,换了一种方式,在实现我们当年的梦想。”

“替我,看看那片星辰大海。”

日记,到这里就结束了。

我合上日记,紧紧地抱在胸前。

原来,他从来没有放弃。

他只是,选择了一条更艰难,也更纯粹的路。

而我,和王立,却在名利场里,越走越远。

我看着眼前这片苍茫的大海,心里五味杂陈。

是愧疚,是悔恨,也是一丝……释然。

至少,我知道他还好。

这就够了。

日记里,提到了辛巴族。

那是纳米比亚一个即将消失的原始部落。

他们至今,还维持着几千年前的生活方式。

陈默的学校,就建在他们的村落里。

我必须去找到那里。

我把日记收好,离开了骷髅海岸。

我向着内陆深处,辛巴族的聚居地,驶去。

那是一段更加艰难的路程。

没有路,没有信号,甚至没有人烟。

我只能依靠指南针和天上的太阳,来辨别方向。

车子好几次陷进沙地里,我都以为自己要被困死在这片荒原上。

但一想到陈默,一想到那所“Starlight School”,我就又有了力气。

一个星期后,我终于看到了炊烟。

一个很小的村落,出现在地平线上。

红色的泥土房,茅草的屋顶。

一群皮肤黝黑、身上涂着红泥的孩子,在村口嬉戏。

他们看到我的车,都好奇地围了上来。

他们的眼睛,像黑曜石一样,纯净,明亮。

一个年长的男人,走了过来。

他应该是村里的长老。

他用一种我听不懂的语言,和我说话。

我拿出陈默的照片,递给他看。

他看到照片,愣了一下。

然后,他的脸上,露出了悲伤的神情。

他指了指村子后面的一座小山坡,嘴里念着一个我听不懂的词。

“Moro……”

我的心,沉到了谷底。

他带着我,走上那个小山坡。

山坡上,有一个小小的、用石头堆起来的坟。

坟前,插着一块木牌。

上面用刀,刻着那个熟悉的、像树又像鸟的符号。

长老告诉我,Moro,在三个月前,为了救一个掉进河里的孩子,被湍急的河水冲走了。

他们找了很久,只找到了他的一件衣服。

我的大脑,一片空白。

我不敢相信。

我千山万水地赶来,不是为了这样一个结局。

我以为,我会见到他。

我会对他说一声“对不起”。

我会告诉他,我辞职了,我回来了。

我们可以,重新开始。

可是,没有机会了。

我跪在那个小小的石堆前,一句话也说不出来。

眼泪,像断了线的珠子,不停地往下掉。

风,吹过山坡,发出呜咽的声音。

像是在为他哭泣。

长老拍了拍我的肩膀,把我带到了村子里。

他带我去看陈默建的那所学校。

那是一间很简陋的泥土房,比村里其他的房子,大不了多少。

里面,只有几张用木头搭起来的桌椅,和一块用黑漆刷过的木板,充当黑板。

黑板上,还留着陈默最后的板书。

是几个简单的英文单词。

Star, Sun, Moon.

墙上,贴着孩子们画的画。

画上,有他们的家,有草原上的动物,还有一个笑着的、和他们长得不一样的人。

那个人,是陈默。

一个孩子,跑到我面前,递给我一本书。

是那本深蓝色的笔记本。

我接过来,手在发抖。

笔记本的最后一页,多了一段话。

是陈-默用中文写的。

字迹,有些潦草,像是匆忙中写下的。

“朋友,如果你来了。请不要悲伤。”

“我的一生,很短暂,但很完整。我看到了我想看的风景,也做了我想做的事。”

“这本笔记本,现在交给你了。请你,继续把这个故事,写下去。”

“星光,永不熄灭。”

我再也控制不住自己的情绪,蹲在地上,嚎啕大哭。

这些年,我所追求的一切,在这一刻,都显得那么苍白,那么可笑。

我以为我赢了。

我赢得了财富,赢得了地位。

可我输掉了最重要的东西。

我输掉了我的朋友,我的梦想,我的灵魂。

而陈默,他什么都没有。

但他拥有了整个世界。

我在村子里,住了下来。

我成了“Starlight School”新的老师。

我教孩子们读书,写字,教他们认识外面的世界。

我用我带来的钱,给学校买了新的桌椅,新的书本,还装上了太阳能发电设备。

晚上,村子里第一次亮起了电灯。

孩子们围着灯泡,又唱又跳,脸上洋溢着我从未见过的、最纯粹的快乐。

那一刻,我仿佛看到了陈默的影子。

他就在我身边,笑着,看着这一切。

白天,我给孩子们上课。

晚上,我就坐在山坡上,陈默的坟前,看着天上的星星。

这里的星空,和我从小到大见过的,都不一样。

星星,又大,又亮,又密。

像一条璀璨的银河,横贯整个天际。

我拿出那本笔记本,在陈默写下的那段话后面,续写了下去。

“陈默,我来了。”

“对不起,我来晚了。”

“你放心,我们的故事,我会继续写下去。”

“星光,永不熄灭。”

我不知道,我会在这里待多久。

或许,是一年,两年。

或许,是一辈子。

但这已经不重要了。

重要的是,我找到了我自己的“归宿”。

我找到了,让灵魂安放的地方。

有一天,村里的网络接通了。

我收到了很多邮件。

有猎头的,有前同事的。

还有一封,是王立发来的。

邮件里,只有一句话。

“你赢了。”

我看着那句话,笑了。

没有赢家,也没有输家。

我们只是,选择了不同的人生。

我关掉电脑,走出教室。

孩子们正在院子里,追逐着一只蝴蝶。

阳光,洒在他们纯真的笑脸上,像镀上了一层金色的光。

我抬起头,看向远方。

红色的土地,连接着湛蓝的天空。

一望无际。

风,从远方吹来,带着青草和泥土的芬芳。

我知道,这,才是我的星辰大海。

时间在这里,仿佛流逝得特别慢。

日出而作,日落而息。

生活简单得只剩下最核心的部分:呼吸,吃饭,睡觉,以及,看着那些孩子们的眼睛,一天比一天更亮。

我开始学习他们的语言,那些拗口的、带着奇特韵律的音节,从一开始的陌生,到后来能磕磕绊-巴巴地交流。

长老告诉我,陈默的语言天赋很好,他只用了半年,就能和村里人无障碍地沟通。

他说,陈默就像是他们失散多年的亲人,他的到来,给这个古老而封闭的村落,带来了一扇窗。

我做不到像陈默那样。

我身上,还带着那个文明世界留下的、难以磨灭的烙印。

我会在深夜里,因为一个代码的bug而惊醒。

我会在看到孩子们用树枝在沙地上演算数学题时,下意识地想去掏口袋里的智能手机。

我甚至,还会想念城市里那家咖啡店的拿铁。

但我没有再感到焦虑。

这些念头,就像天上的浮云,来了,又走了。

留下的,是脚下这片坚实的、红色的土地。

我开始动手,扩建学校。

我用我所学的知识,设计了更合理的结构,画了图纸。

村里的男人们,都来帮忙。

我们一起和泥,砌墙,上梁。

汗水,顺着我的脸颊,滴进滚烫的泥土里,瞬间就蒸发了。

我从来没有干过这样的体力活。

每天晚上,都累得像散了架一样。

但我的心里,却前所未有的踏实。

我看着那间小小的泥土房,在我们的手中,一天天变大,变宽敞。

那种成就感,比我当年带领团队攻克一个技术难题,要强烈一百倍。

新教室落成的那天,我们举行了一个小小的仪式。

孩子们给我戴上了用野花编成的花环。

长老用最古老的方式,为这所新学校祈福。

晚上,我们点起了篝火。

整个村子的人,都围坐在一起,唱歌,跳舞。

他们的歌声,没有复杂的旋律,却有一种直击人心的力量。

他们的舞蹈,没有华丽的动作,却充满了生命的张力。

我被一个辛巴族的小姑娘,拉进了跳舞的人群。

我笨拙地模仿着他们的动作。

火光,映在每个人的脸上。

他们的笑容,那么真诚,那么温暖。

那一刻,我彻底地,融入了他们。

我不再是一个外来者。

我是他们中的一员。

我是Moro。

日子,就这样一天天过去。

雨季来临的时候,草原开始变绿。

各种各样的动物,也开始迁徙。

我第一次,在离村子不远的地方,看到了成群的长颈鹿,优雅地啃食着金合欢树的叶子。

看到了奔跑的斑马,像流动的黑白条纹。

还看到了,在夕阳下,散步的狮群。

这就是陈默在日记里,写过的风景。

壮丽,野性,充满了原始的生命力。

我开始理解,他为什么会选择留在这里。

这里,没有KPI,没有PPT,没有没完没了的会议和勾心斗角。

这里,只有生命本身。

最真实,最赤裸,也最动人的生命。

一天下午,一辆越野车,开进了村子。

这让我很意外。

除了偶尔来采风的摄影师,这里很少有外人进来。

车上,下来一个亚洲面孔的男人。

穿着一身价值不菲的户外装备,和我刚来的时候,很像。

但他脸上的表情,却是我在这里,从未见过的。

疲惫,迷茫,还有一丝不易察agis的……脆弱。

他走到我面前,看着我,看了很久。

然后,他开口,声音沙哑。

“我能……在这里待几天吗?”

我点点头。

我把他带到我住的那个小泥屋里。

那是我自己盖的,就在学校旁边。

他一路上,都没有说话,只是沉默地看着周围的一切。

看着那些在泥地里打滚的孩子,看着那些在屋檐下织布的女人,看着远处,天边那抹绚烂的晚霞。

晚上,我们坐在屋外。

我给他倒了一杯水。

他喝了一口,然后,突然开口。

“我叫李哲。是一家互联网公司的……前高管。”

我笑了笑:“我叫江海。也是。”

他愣了一下,随即也笑了。

那笑容里,带着一丝苦涩。

“我干了十五年。从一个程序员,干到CTO。我以为我拥有了一切。房子,车子,股票……直到上个月,我被查出了癌症。”

他的声音很平静,像在说别人的故事。

“晚期。医生说,最多还有半年。”

我不知道该说什么。

任何安慰的语言,在死亡面前,都显得那么苍白无力。

“我把工作辞了。把财产都处理了。我想在最后的时间里,去看看这个世界。我不知道要去哪里,就在网上随便搜。然后,我看到了一个帖子。”

他从口袋里,掏出手机,递给我。

手机屏幕上,是一个旅游论坛的帖子。

帖子的标题是:

“我在纳米比亚,找到了灵魂的归宿。”

发帖人,是一个叫“MCMO”的ID。

帖子里,有很多照片。

红色的沙漠,废弃的沉船,还有辛巴族孩子们的笑脸。

帖子的最后,写着一段话:

“如果你对生活感到迷茫,如果你觉得被世界抛弃。来这里吧。这里没有答案。但这里,有星空。”

是陈默。

是陈默发的帖子。

我看着那个熟悉的ID,眼眶又一次湿润了。

这个家伙,即使到了最后,也还在想着,用自己的方式,去温暖别人。

“我来了。”李哲说,“我也不知道为什么。或许,我只是想在死前,看看真正的星空。”

那天晚上,我带他去了陈默的坟前。

我们并排坐着,没有说话。

只是静静地看着,那条横贯天际的,璀璨的银河。

“真美啊。”他轻声感叹。

“我活了四十年,从来没有,像这样,认真地看过一次星星。”

“以前,在城市里,加班到深夜,走出写字楼,抬头,什么也看不见。只有一片被霓虹灯染成橘黄色的、浑浊的天空。”

“我那时候,总觉得,只要我再努力一点,再拼命一点,就能挣到更多的钱,就能拥有更多东西。就能,看到更美的风景。”

“可我错了。”

“我用健康,换来了那些冰冷的数字。却错过了,这辈子,最美的风景。”

他的声音里,带着深深的悔恨。

我拍了拍他的肩膀。

“现在看到,也不晚。”

他转过头,看着我。

“你呢?你为什么会在这里?”

我把我和陈默,还有王立的故事,告诉了他。

从大学时的意气风发,到后来的分道扬镳,再到我千里迢olo地来到这里。

我讲了很久。

他一直,安静地听着。

讲完的时候,天边已经泛起了鱼肚白。

新的一天,又开始了。

李哲在村子里,住了下来。

他没有再提他的病。

他像个好奇的孩子,每天跟着我,跟着村里人,去体验这里的生活。

他学着放牛,学着辨认草原上的植物。

他甚至,还跟着孩子们,一起上我的课。

他学得很认真。

我教孩子们英文单词,他也跟着,一笔一划地,在自己的本子上,记下来。

他的身体,一天比一天虚弱。

但他脸上的笑容,却一天比一天多。

有一天,他把我拉到一边,塞给我一张银行卡。

“这里面,是我剩下所有的钱。密码是六个零。”

“我走之后,你用这些钱,把学校再扩建一下。给孩子们,买最好的书,最好的文具。”

“再建一个……小小的图书馆吧。就叫……‘星光图书馆’。”

我看着他,想拒绝。

他却摆了摆手。

“别拒绝。这是我这辈子,做的,最有意义的一件事。”

“江海,谢谢你。也替我,谢谢你的那个朋友。”

“是你们,让我在生命的最后,找到了……光。”

一个月后,李哲走了。

在一个很平静的早晨。

他走的时候,脸上带着微笑。

我们按照他的遗愿,把他葬在了陈默的旁边。

两个来自不同世界,却有着相似灵魂的人,终于在这片遥远的非洲大地上,永远地,相伴在一起。

我用他留下的钱,建起了“星光图书馆”。

很多书,从世界各地,被运到这个小小的村落。

孩子们,第一次看到了彩色的绘本,看到了立体的地球仪。

他们围在图书馆里,如饥似渴地,吸收着那些他们从未接触过的知识。

他们的眼睛里,闪烁着对未来的,无限的渴望。

我知道,这,就是陈默,也是李哲,最想看到的画面。

又过了一年。

村子里,发生了很多变化。

学校,成了整个地区,最好的学校。

很多附近村落的孩子,都慕名而来。

我们建了宿舍,让他们可以住在这里。

“Starlight School”,不再只是一所学校。

它成了一个希望的中心。

我的故事,不知怎么,被一个来采风的记者,写成了报道,发在了国内的网站上。

引起了很大的反响。

很多人,被我们的故事感动。

他们开始给我们捐款,捐物。

甚至,还有一些志愿者,不远万里,来到这里,加入我们。

有退休的教师,有刚毕业的大学生,有像我一样,在城市里迷失了方向的……“前精英”。

我们这个小小的团队,越来越壮大。

有一天,我收到了一个包裹。

是从国内寄来的。

里面,是一台全新的、最高配置的天文望远镜。

包裹里,还有一张卡片。

卡片上,没有署名。

只有一行打印的字:

“替我,也看看那片星辰大海。”

我拿着那张卡片,站在夕阳下,看了很久。

我知道,是谁寄来的。

那个曾经,和我们一起,仰望星空的人。

他终究,还是没有,完全忘记。

我把望远镜,安装在了山坡上。

那天晚上,我带着孩子们,第一次,通过望远镜,看到了月亮上的环形山,看到了土星美丽的光环。

孩子们发出一阵阵惊叹。

“Moro,星星上,真的有人吗?”一个孩子问我。

我笑着,摸了摸他的头。

“没有。但是,有很多,像你们一样,闪闪发光的故事。”

我抬起头,看向那片深邃的、无垠的夜空。

我知道,陈默,李哲,他们都在那里。

他们化作了天上的星星,静静地,注视着我们。

注视着这片,他们深爱着的土地。

注视着,我们把他们的故事,把他们的光,继续,传递下去。

永不熄灭。

来源:直爽风声UNIMFhX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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