实数的发展史:从毕达哥拉斯到斯泰芬

B站影视 日本电影 2025-10-15 11:24 1

摘要:你可能觉得这问题有点多余——数的概念不是明摆着的吗?但再仔细琢磨就会发现,数学发展到现在,数的概念已经变过好多次了,而且完全没理由认为,现在对数的理解未来不会再变。

聊实数系统的历史发展前,咱们得先琢磨个问题:所谓的数,到底是什么?

你可能觉得这问题有点多余——数的概念不是明摆着的吗?但再仔细琢磨就会发现,数学发展到现在,数的概念已经变过好多次了,而且完全没理由认为,现在对数的理解未来不会再变。

哲学家维特根斯坦在《哲学研究》里写过一段特有意思的话,大概是说:

我们为啥会把某个东西叫做数呢?大概是因为它和之前已经被叫做数的几样东西有直接联系;而这种联系,又能让它和其他叫数的东西扯上间接关系。我们拓展数的概念,就像纺线时把一根纤维叠在另一根上拧起来似的。而且线的强度,不是靠某一根纤维撑起来的,而是靠好多纤维相互叠在一起。

要是有人非要较真:“这些被叫做数的东西肯定有共同点 —— 就是它们所有共同属性加起来的并集啊”,那我会回他:“你这就是在玩文字游戏了。这就好比说‘整根线里有个贯穿始终的东西 —— 就是那些纤维不断叠在一起的过程’一样,没啥意义。”

“行吧,那我就这么给你定义:数的概念,就是这些相互关联的具体概念(比如基数、有理数、实数等等)的逻辑和;同理,游戏的概念,也是一组对应子概念的逻辑和。”—— 但事情不一定非得这样。因为我可以给“数的概念”划上严格的界限,比如把数这个词限定在一个固定范围里用;但我也可以不这么做,让这个概念的范围不被一条边界封死。我们用“游戏”这个词的时候,就是这么用的。你想啊,游戏的概念到底有啥边界呢?

【遇见数学】:维特根斯坦的核心意思其实分三层:新数和已有的数是有关联的,像拧线那样不是一根到底;别硬找所有数的共同点;数不用划死边界的——以前不认负数,后来认了,未来还可能有新的数,不用死板限定。

要聊实数,得先看看古希腊人对“量”(magnitude)和“数”的理解。“量”通常指几何线段的长度,至于“数”,当时人们认为它是由“单位”组成的。

毕达哥拉斯不是提出“万物皆数”吗?那在他眼里,数到底长啥样?能看出来,他会用几何的方式理解 1、2、3、4……(也就是咱们现在说的自然数),但不是像我们这样把它们当成线段长度,而是看成一个个离散的点。

用这种表示方法,整数的加、减、乘都很自然,可除法的概念却没怎么出现。那时候的数学家看到 12,能轻松发现 4 是它的“约数”(submultiple)——因为 3 个 4 加起来正好是 12。虽然对我们来说,这明明就是除法,但看清其中的区别很重要。刚才咱们提到了“约数”,继承毕达哥拉斯传统的尼科马库斯(Nicomachus),是这么给“约数”下定义的:

约数,本质上是更小的那个数,当它和更大的数比较时,能正好量尽更大的那个数,而且量的次数不止一次。

因为“量”(magnitudes)和“数”是两回事,所以得单独给“量”下定义。尼科马库斯也给“量”做了类似的平行定义。

毕达哥拉斯“万物皆数”的想法,亚里士多德在《形而上学》里解释过:

(毕达哥拉斯那个年代)因为其他所有事物,从整体本性上看,似乎都有数的身影;而数似乎是自然中最本原的东西,所以他们认为数的元素就是万物的元素,整个世界就是一个音阶、一个数。他们能把数和音阶的所有属性,与天体的属性、部分和整体结构对上号,就把这些属性硬塞进自己的理论里……毕达哥拉斯学派说,事物本身就是数,因为它们有数的特征……毕达哥拉斯学派把对象本身当成数,不把数学对象和实际事物分开……

可一旦研究起各种“量”,这个“万物皆数”的概念就肯定出问题了。就像咱们看到的,数本质上是(正整数)单位的倍数,但线段的比,却不一定是整数的比。最经典的例子就是等腰直角三角形:两条直角边都是单位长度的话,斜边长度就是直角边的 倍,可你根本找不出一个长度 ,能让 1 和 都是 的整数倍。

西奥多罗斯螺旋

柏拉图在《泰阿泰德篇》里提到,西奥多罗斯(Theodorus)证明了 、…… 和 1“不可公度”(incommensurable,也就是没法用同一个单位量尽):

西奥多罗斯给我们写了些关于“根”的内容,比如面积为 3 或 5 单位的正方形的边,他证明这些边和单位长度不可公度;他举的例子到 17 就停了,也不知道为啥。

咱们不妨猜一下, 和 1 不可公度的发现应该更早,所以西奥多罗斯才从 开始证明。海莫宁(Heimonen)在文献[10]里,就探讨过不同历史学家对无理数发现的看法:

冯·弗里茨(Von Fritz)提出,毕达哥拉斯学派的希帕索斯(Hippasos)先通过研究正五边形,证明了黄金比例的无理性——证明的依据是,正五边形对角线与边长的连分数展开是周期的。

策乌滕(Zeuthen)和范德瓦尔登(van der Waerden)也用类似的无理性证明思路,分析了正方形对角线与边长的比,还有 、……(柏拉图说西奥多罗斯证明了它们的无理性)。

诺尔(Knorr)则提出了新理论,试图解释西奥多罗斯为啥刚好在 那里停下。他的理论有点像学校里学的 无理性证明的几何版本。

福勒(Fowler)接受了诺尔的核心观点,但又把话题拉回连分数,甚至认为柏拉图时代连普通分数,都是用连分数来处理的。

不过在继续讲数的概念进展前,得提一嘴:埃及人和巴比伦人对数的理解,跟古希腊人完全不一样。巴比伦人老早就研究倒数了,还会算无理数(比如 )的近似值,这比希腊数学家考虑“近似”要早得多。埃及人也研究过无理数的近似。

现在咱们看看欧几里得《几何原本》里的情况,这可是个关键阶段——因为接下来近 2000 年里,数学发展基本都受它影响。第五卷里,欧几里得专门讨论“量”和它的比例理论。大家猜测,这部分其实是欧多克索斯(Eudoxus)的研究成果,后来的《几何原本》版本也印证了这一点。通常,欧几里得要说明关于“量”的定理时,会画线段示意图来代表量,但对他来说,“量”是个抽象概念,不光能表示线、面、体,连时间和角都能涵盖。

欧几里得以公理化方法闻名,按理说他该先定义“量”,再列些不用证明的公理。可他没直接定义“量”,只给了前两个定义,分别关于“量的部分”和“量的倍数”:

定义 V.1:当较小的量能“量尽”较大的量时,较小的量是较大的量的一部分。

这里的“量尽”没明确定义,但欧几里得的意思其实很清楚,用现代符号表示就是:如果存在大于 1 的自然数 ,能让 ,那较小的量 就是较大的量 的一部分。

定义 V.2:当较大的量能被较小的量“量尽”时,较大的量是较小的量的倍数。

然后是“比例”的定义:

定义 V.3:比例是同类两个量在大小方面的一种关系。

这个定义特别模糊,几乎等于没定义。接着他又定义了“两个量有比例”的情况:只有当第一个量的某个整数倍能超过第二个量,同时第二个量的某个整数倍也能超过第一个量时,这两个量才有比例。

再往下就是最关键的定义——两个量与另外两个量成相同比例。欧几里得的表述本来很难懂,咱们翻译成现代符号就清楚了:说 ,当且仅当对任意自然数 和 ,都满足:

当且仅当 ;当且仅当 ;当且仅当 。

欧几里得接下来证明的定理,在现代数学家看来,差不多就像把“量”当成向量、把“整数”当成标量,然后在证明向量空间的公理似的。比如对“量”、 和自然数 、,他证明了:

命题 V.1:;命题 V.2:;命题 V.3:。

第七卷里,欧几里得开始研究“数”。他列了一系列定义:先定义“单位”,然后把数定义为由许多单位组成的集合,“部分”和“倍数”的定义也跟“量”的类似。这里要留意,欧几里得跟之前的希腊数学家一样,不把 1 当成“数”——1 是“单位”,真正的“数”是 2、3、4……这些由单位组成的集合。

数的各种性质其实都被默认了,只是没作为公理列出来。比如乘法交换律,欧几里得用的时候从没把它当公理提过,加法结合律也是这样。然后他引入“数的比例”,本质上是想说明:对“数”、、、, 当且仅当“以 为比例的最小数对”,和“以 为比例的最小数对”是相等的。用现代话说就是:有理数 和 ,只要约分后相等,它们就相等。

第七卷里还有个重要成果——欧几里得算法。这里还要留意,欧几里得从没把“”的比例和“数 2”画等号,这俩是完全不同的概念。

第十卷专门讨论“可公度”和“不可公度”的量,这一卷特别长,篇幅占了《几何原本》的四分之一还多。相关定义是:

定义 X.1:能被同一个量度量的量,叫可公度的(commensurable);不能被任何公共量度量的,叫不可公度的(incommensurable)。

欧几里得证明了这些结论:

命题 X.2:若把两个不等的量摆出来,从较大的量里依次减去较小的量,余数永远没法度量前面的量,那这两个量就是不可公度的。命题 X.5:可公度的量之间的比,是数与数的比。

这里要说明的是,命题 X.2 的意思其实是:如果用欧几里得算法算下来不终止,那这两个量就是不可公度的。欧几里得接着还证明了好多结论,其中就包括西奥多罗斯的成果——长度为 、…… 的线段,和单位长度的线段不可公度。

那《几何原本》到底把“数”的概念定格在哪了?简单说就是:“数”就是 1、2、3……;“数的比”虽然不被当成“数”,但其实能处理咱们现在说的“有理数”运算;而“量”,本质上是用尺规从单位长度出发能构造出的长度——换句话说,按现代眼光看,就是用正整数通过加、减、乘、除和开平方算出来的长度。其他类型的“量”,欧几里得压根没考虑。

阿拉伯数学家在“可构造的量”上走得更远,他们会用几何方法解三次方程,这就意味着能构造出这样的量:它和单位长度的比里会涉及“立方根”。比如奥马尔·哈亚姆(Omar Khayyam),就用几何方法解了所有三次方程。斐波那契(Fibonacci)从阿拉伯人那学了这技巧,解一个三次方程时发现,这个方程的根没法用欧几里得的“量”表示——因为它不能用有理数和平方根组合出来——于是他就去算近似解。

虽然概念上没什么突破,但到了 15 世纪末,数学家开始研究用正整数通过加、减、乘、除和开 次方得到的表达式——这就是“根式”(radical expressions)。

迈克尔·斯蒂费尔(1487 年-1567 年 4 月 19 日)

到了 16 世纪,有理数和“数的根”渐渐被当成“数”接受了,不过不同类型的数还是分得清清楚楚。斯蒂费尔(Stifel)在 1544 年的《整数算术》里,就纠结过一个问题:无理数到底是“真数”还是“假数”?

他写道:“人们总在争论无理数是真数还是假数。因为研究几何图形时,有理数根本不够用,这时候无理数就顶上来了,还能精确展示有理数做不到的事……所以我们不得不承认它们是对的……”

可他接着又说,因为无理数和有理数不成比例,所以就算它们是“对的”,也算不上“真数”。最后他得出结论:所有无理数都来自“根式”。

你可能会问斯蒂费尔:“那单位半径的圆,它的周长长度算什么呢?”其实斯蒂费尔在书的附录里回答了这个问题。他先把物理圆和数学圆区分开:物理圆的属性能直接测量,数学圆却没法用物理工具测。接着他提出,数学圆其实就是边数无穷多的多边形的极限,还写道:

所以,数学圆被正确描述为“边数无穷多的多边形”。因此,数学圆的周长得不到任何数——不管是有理数还是无理数。

这个论证虽然不咋地,但想法挺厉害——他居然意识到,存在这样的长度:它不对应任何“根式”,却能做到想多近似就多近似。

1585 年,斯泰芬(Stevin)在《论十进》里引入了“十进制分数”。不过得说明的是,这事儿其实有点歪打正着:他发明这符号的时候,根本没想着要深化对数的理解。那时候只允许有限小数,所以只有一部分有理数能精确表示,剩下的有理数只能用近似值。斯泰芬把这个系统当成计算近似有理数的工具,他的符号被克拉维乌斯(Clavius)和纳皮尔(Napier)采纳了,可也有人抵制——因为这系统连 都没法精确表示,让人觉得是种倒退。

斯泰芬在 1585 年的《算术》里还有个重要突破:他强烈主张,要把平方根、无理数、根式、负数这些都当成数,别再去区分它们的本质。他还专门写了四个论点来支撑这个想法:

单位(unity)是一个数;任何给定的数都可以是平方数、立方数、四次方数等;任何给定的根都是一个数;没有“荒谬的、无理的、不规则的、无法解释的或根式的数”。

他还说:“算术书作者们总爱把 这类数叫做‘荒谬的、无理的、不规则的、无法解释的或根式的数’,但我们否认这种说法——因为数就是数。”

他的第一个论点,就是反对希腊人那套“1 不是数,只是单位,数是 2、3、4……这些由单位组成的东西”的观点。后三个论点呢,则是鼓励大家把当时被分开看待的不同数,都当成同一类东西——也就是本身。

斯泰芬在《算术》里还有段话值得记下来,他注意到欧几里得第十卷的命题 X.2 是这么说的:“两个量不可公度,当且仅当欧几里得算法不终止。”斯泰芬评论说,这其实就是咱们现在说的“算法”和“过程(或半算法)”的区别:

“虽然这定理是对的,但咱们没法通过实际操作来判断两个给定的量是不是不可公度。……就算我们能按流程减几百几千万次,甚至连续减上几千年,可要是这两个量真的不可公度,人就得永远忙下去,永远不知道最后会咋样。所以这种认知方式不合法,根本行不通。”

实数的进一步发展,得等“收敛”的概念被牢固建立起来才行。但反过来讲,严谨分析的进展也需要人们对实数有更深的理解——这部分内容,咱们留到下一篇《实数:从斯泰芬到希尔伯特》里再细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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编辑:韶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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