摘要:摄政王府选妃的前一夜,总有些胆大的秀女想走捷径,企图爬上那位权倾天下之人的床。
摄政王府选妃的前一夜,总有些胆大的秀女想走捷径,企图爬上那位权倾天下之人的床。
然而,当晚的月光下,她付出了惨烈的代价。
她的头颅被整个掀开,滚烫的蜡油被悉数灌入,直至凝固。
摄政王萧肆亲手点燃了那根从她头顶伸出的烛芯,火光映照着他俊美却阴狠的面容,唇角勾起一抹残忍的弧度:
“想做本王的王妃,只需通过三场考验。”
“这第一场,便是——”
“在天亮之前,从这座王府里,找出最美的那个女人。”
1
本朝谁人不知,宫里那位年仅五岁的小皇帝,不过是个有名无实的摆设。
手握乾坤的摄政王萧肆,才是这天下真正的君主。
他是京城公认的第一美男子,风姿俊逸,郎艳独绝,仿佛谪仙临尘。
可与他绝世容颜相悖的,是他那暴戾嗜血、阴晴不定的性情。
更奇的是,他从不近女色,因此得了个“玉面修罗”的称号。
就是这样一个人物,竟毫无征兆地要大张旗鼓选妃。
圣旨由小皇帝亲下,各州郡即刻停止婚嫁,所有适龄女子,无论贵贱,皆在采选之列。
我叫温穗,是滨州驿丞的女儿,因有几分薄名在外的容貌,也被强行纳入了采选。
可就在进京途中,我那贴身婢女竟将我推下了万丈悬崖。
幸得有贵人路过相救,我才捡回一条命,堪堪赶上了初选。
经过层层严苛的筛选,我总算从数万名女子中站了出来,得以进入摄政王府,参加最终的复选。
我们这批秀女被安置在王府的北院。
这院子极大,放眼望去,到处是衣香鬓影,环肥燕瘦,真正是美人如云。
我的家世在这里不值一提,就连我唯一能仰仗的容貌,也瞬间黯然失色,泯然于众人。
我识趣地寻了个角落站着,打算低调行事,只求安稳。
可总有按捺不住的秀女开始窃窃私语:
“你们听说了吗?摄政王这次只选一位王妃,旁的什么侧妃、庶妃、侍妾,他一个都不要。”
“千真万确?那我们这些人岂不是来白跑一趟?”
“家中还指望我能光耀门楣呢……这下回去,怕是要被那些庶出的姐妹笑掉大牙了。”
眼看希望渺茫,抱怨声此起彼伏。
就在这时,一声冷笑不合时宜地响起,瞬间吸引了所有人的注意。
2
只见那声音的主人掐着一把娇媚入骨的嗓音,冷冷道:
“摄政王只愿得一王妃相伴,足见其专情。
这可是天下女子梦寐以求的福气,也轮得到你们在这儿多嘴多舌?”
说话的女子,是秀女楚盈风。
此次入围的三百名秀女里,若论容貌,无人能出其右。
她拥有一种石破天惊的美,体态婀娜,面若桃花,仅仅是站在那里,便让这满院的春色都失去了光彩。
楚盈风一番趾高气扬的话说完,四周顿时鸦雀无声。
确实,有她在此,摄政王又怎会垂青旁人?
当然,也有不甘心就此认输的。
有人开始在院中翩翩起舞,有人则取出了琵琶,想凭着一技之长,或许能搏得摄政王的青睐。
我揉着隐隐作痛的额角,心中唯有叹息。
摄政王暴虐之名在外,绝非良配。
我只求在选秀中不出差错,能早日平安归家便好。
就在此时,人群中一道熟悉的身影,让我的目光陡然凝固。
看清那张脸的瞬间,我瞳孔骤缩,彻骨的仇恨涌上心头。
我几乎不敢相信自己的眼睛。
那个本该在逃的婢女玉璇,竟也站在秀女的行列之中。
从滨州到京城的路上,就是她,与山匪里应外合,劫走了我的所有财物,最后亲手将我推下了山崖!
她怎么会在这里?她凭什么会在这里?
3
似乎是察觉到了我那无法掩饰的目光,玉璇的视线隔着人群与我对上,脸上却没有丝毫慌乱,反而镇定自若。
片刻后,她寻了个机会,将我拉到一处无人角落,唇边挂着得意的笑:
“我的好小姐,你坠崖之后,我和那些山匪本该没命了。
可巧,被一位赶往京城述职的滨州协领给抓了。”
她顿了顿,欣赏着我惊怒交加的神情,继续说道:
“更巧的是,那位协领大人发现,我与他那私奔多年、下落不明的女儿,竟有八分相像。
所以,我现在是他的女儿,周婉清。
即便这次选秀落选,协领大人也会拿我去攀附其他权贵。”
她凑近我,压低声音,语气里满是威胁:“而你呢,回到滨州,将永远被我踩在脚下。
所以,我劝你最好别做什么蠢事。”
我的手指死死攥紧,指甲几乎要嵌进肉里,最终却又无力地松开。
萧肆的行事风格人尽皆知,他喜怒无常,视法度规矩为无物。
曾有官员为讨好他,告发同僚在家中对他行巫蛊之术。
萧肆听后,却只是冷笑一声:“他区区一个文官,也配懂巫蛊?”
随即又道:“本王最厌恶的,就是你们这些背后告密的鼠辈。”
最终,那个行巫蛊术的官员安然无恙,告密者反被他下令屠戮满门。
在没有绝对把握之前,我不能贸然揭发玉璇,只能暂且隐忍。
见我沉默不语,玉璇脸上的得意更甚。
她俯身凑到我耳边,留下了最后一句话:
“何况,我的好小姐,我知道你那么多秘密。
你害我在先,我推你落崖在后,咱们也算两清了。”
4
我不明白她这话是什么意思。
我能有什么秘密?自从坠崖醒来后,许多记忆都已模糊不清,稍一用力回想,头便针扎似的疼。
罢了,眼下只能走一步看一步。
我回到房间,等待明日的正式采选。
我和几十名秀女挤在一间大通铺里,这一夜,注定无法安眠。
前半夜,有几位秀女按捺不住,偷偷溜出了北院。
她们大概是打听到萧肆有深夜批阅奏折的习惯,想去他书房外制造一场“偶遇”。
哪知到了后半夜,事情开始朝着诡异惊悚的方向发展。
几个面无表情的嬷嬷走了进来,将我们挨个从睡梦中唤醒。
当我揉着惺忪的睡眼,被带到院中时,眼前的一幕让我瞬间屏住了呼吸,睡意全无。
今夜溜出去的那几位秀女,此刻全都立在院中,双目圆睁,早已气绝多时。
她们的头颅被整齐地掀开,里面被灌满了凝固的白色蜡油,正中央还插着一根烛芯。
每个人的身体都呈现出一种极度痛苦的扭曲姿态,仿佛在生前遭受了难以想象的折磨。
她们,竟被活生生地做成了“美人烛”!
眼前的画面实在太过骇人,有秀女“咕咚”一声,当场吓晕在地,更多的则是爆发出凄厉的尖叫和哭泣。
就在这片混乱之中,萧肆身着一袭暗色长袍,踏着清冷的月色缓步而来。
他比传闻中更加俊美无俦,只是那双深邃的眼眸,却冷得像万年不化的寒冰。
他只是淡淡地扫视了我们一眼,一股无形的威压便瞬间蔓延开来,让所有人都噤若寒蝉。
5
萧肆神情冷漠地看着这些花容失色的女子,唇边逸出一声轻嗤。
他竟亲手点燃了那些“美人烛”上的烛芯,火光摇曳,映得他神色愈发莫测。
“想当本王的王妃,不必用这种下作的手段。”
他慢条斯理地开口,声音不大,却清晰地传到每个人耳中,“你们只需要,通过三场考验。”
“这第一场考验,名为‘选美’。”
“现在,请诸位在天亮之前,找出这王府里,最美的那个女人。”
他勾起唇角,补充道:“这场考验很简单,就算是我送给各位的见面礼。”
众人被这番话惊得目瞪口呆。
这算什么选秀?简直闻所未闻,见所未见!
正当所有人面面相觑,不知所措时,楚盈风却款款站了出来。
她身着一袭华贵的玫瑰紫千瓣襦裙,仪态万方,脸上不见丝毫慌乱。
那些被做成烛台的秀女,似乎并未吓住她。
她一双美目深情地凝望着萧肆,朱唇微启:“王爷,奴婢……想毛遂自荐。”
萧肆似乎有些意外,竟有人能这么快做出决断。
他语气温和地问:“你选好了?”
楚盈风含羞带怯地点了点头:“奴婢选好了。”
众人见萧肆对楚盈风的态度竟如此温柔,都以为他已对这位绝色佳人一见倾心。
于是,立刻有几十名女子紧随其后站了出来,纷纷指着楚盈风道:“回禀王爷,她就是王府里最美的女人。”
我的心脏砰砰狂跳,一种强烈的不安感笼罩心头。
因为我清楚地听到,院墙外的黑暗里,正传来一阵阵窸窸窣窣的怪异声响,仿佛有什么东西,正迅速朝着北院靠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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而高台上的萧肆,只是不紧不慢地抚摸着手中的一枚玉佩,似乎在耐心等待着什么。
当那声音越来越近时,他终于勾起了唇角,脸上的温和荡然无存,取而代之的是一种令人胆寒的狞笑:
“可是,本王的题目还没出完,你们怎么就急着作答了呢?”
话音刚落,只听“轰隆”一声巨响,院门被猛地撞破!
下一秒,无数诡异的“女人”冲了进来!她们双目赤红,五官扭曲,嘴角咧到耳根,露出森然的利齿。
她们的行动快得惊人,有的甚至四肢着地,像野兽一样手脚并用地爬行。
奔跑间,她们身上松弛的皮肉软塌塌地晃动着,仿佛随时会脱落下来。
“啊——!”
秀女们这次是真的被吓破了胆,尖叫着提起裙摆,如无头苍蝇般四处奔逃躲藏。
萧肆却在这片混乱中抚掌大笑:“本王说的‘最美的女人’,自然要从她们之中选。”
他话音刚落,那些如饿狼般的“女人”便猛地扑向了方才选错答案的那几十名秀女。
她们张开血盆大口,在凄厉的惨叫声中,将那些答错的秀女撕碎、啃食,连骨头都不曾剩下。
楚盈风的头颅被啃掉了一半,仅剩的那只眼睛,还死不瞑目地大睁着,充满了不甘与惊恐。
整个北院瞬间被浓郁的血腥味和秽物气味所笼罩,变成了人间地狱。
萧肆满意地拍了拍手,笑容灿烂:“答错的人已经清除,其他人,继续答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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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说完,那些诡异的“女人”竟像是能听懂他的指令一般,
立刻停止了动作,乖乖站成一排,冲着我们露出森然可怖的笑容。
有秀女当场被吓得晕死过去,还有许多人在刚才的踩踏中香消玉殒。
我也被人推倒在地,眼看就要被众人踩成肉泥,幸亏有位好心的秀女拉了我一把,才侥幸逃过一劫。
经过了良久的混乱,幸存的秀女们终于在恐惧中被迫冷静下来。
所有人都清楚,无论眼前发生的事情有多么诡异,只有做出选择,才有活下去的可能。
我强忍着胃里的翻江倒海,抬头仔细打量那些“女人”腐烂的脸。
她们长相各异,却无一例外地面目全非,丑陋可怖。
唯一的不同是,她们的腰间,都绑着一个形态各异的巫蛊娃娃。
看起来,她们是被巫蛊之术控制的“蛊人”。
嬷嬷们强行将我们剩下的人排成一列,命令我们挨个上前说出自己的答案。
我排在队伍的中央,心中稍稍松了口气。
现在还活着的秀女有近二百人,而蛊人不足百位。
或许轮到我的时候,正确的答案早已水落石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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可我很快发现,我错了。
所有排在我前面的秀女,全都选错了。
她们有的强忍恐惧,仔细分辨着每个蛊人的容貌,最终颤抖着指向其中一个。
有的则根本不敢细看,闭着眼随手一指。
还有的耍小聪明,说什么“美貌自在人心”、“王爷喜欢的才是最美”,试图蒙混过关。
这些人,无一例外地被判定为答错,然后被那些蛊人拖走,分食殆尽。
寂静的夜里,只剩下令人头皮发麻的咀嚼声和骨头被咬碎的“嘎吱”声。
十个、二十个、五十个、九十个……
终于,轮到我了。
我走到距离那群蛊人仅有半步之遥的地方,强迫自己挨个仔细查看。
我迈着几乎要软倒的步伐,慢慢地行走、观察。
有的蛊人冲我低声嘶吼,仿佛下一秒就要扑上来将我撕碎;
有的则歪着头对我诡笑,伸出猩红的舌头,舔舐着干裂的嘴唇。
心,已经悬到了嗓子眼。
我极力让自己保持镇定,后背却早已被冷汗浸透。
没有任何线索,根本选不出来!
就在这时,高台上的萧肆第一次开口催促:“还没选好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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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抬头朝他看去,他的瞳仁漆黑如墨,宛如能吞噬一切的深渊。
但他的神情,却又是温和的,一如方才他对楚盈风那般和颜悦色。
我强压下心头的恨意与恐惧,对他遥遥行了一礼:“请王爷容奴婢再仔细看看。”
远远地,我仿佛看到他微微愣了一下。
我无暇多想,死亡的阴影笼罩着我,压迫着我的心智。
我调动起所有的感官,继续死死盯着那些蛊人。
忽然,在一片腐败的恶臭中,我闻到了一缕若有似无的异香。
顺着香气寻去,我发现,那香味竟是从一个蛊人腰间的巫蛊娃娃身上散发出来的!
我瞬间明白了什么!
我不再犹豫,快步走到那个蛊人面前,伸出颤抖的手指,
指向她腰间那个小巧玲珑的娃娃,用尽全身力气说出了我的答案:
“王爷,她……就是王府中,最美的女人。”
话音落下的瞬间,我几乎要虚脱在地。
被我指着的那个蛊人正瞪着血红的眼睛,死死地盯着我,仿佛随时会暴起。
身后,萧肆久久没有出声。
难道……这个答案也错了?我不甘心,一股狠劲涌上心头。
我慢慢转过身,朝着萧肆所在的高台挪去。
就算是死,我也要拉着这个恶魔共赴黄泉!
就在这时,一阵清脆的掌声突然响起。
萧肆笑了起来,那笑声里带着一丝赞许:
“本王说过的,第一场考验很简单。
你们看,她这不是答对了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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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紧绷的神经终于松懈,缓缓闭上眼,退回了原位。
那些蛊人虽然丑陋得不分伯仲,但她们身上绑着的巫蛊娃娃却大有不同。
大部分娃娃的做工都十分粗糙,只有极个别显得尤为精致。
而我选中的那个,无论是五官还是衣饰,都堪称巧夺天工。
真正的答案,不是蛊人本身,而是她们腰间的巫蛊娃娃。
第一场考验,就以这样惨烈的方式结束了。
排在我身后的一百零九名秀女,因为我的正确答案,无需再做选择,全部侥幸存活。
而我,作为第一个答对的人,得到了那个最美的巫蛊娃娃作为“奖励”。
当那些美人烛燃烧殆尽时,天边已泛起鱼肚白。
萧肆率领众人悄然离去,方才还血流成河、污秽不堪的地面,转瞬间便恢复如初,仿佛昨夜的一切都只是一场噩梦。
没有人知道这究竟是什么邪术,更没有人能猜透萧肆到底想干什么。
幸存的秀女们,有的跪在地上向漫天神佛祈祷,有的则抱在一起痛哭流涕。
也有人想上前来向我道谢,都被我一一婉拒了。
我独自缩在墙角,看着手中那个精美绝伦的巫蛊娃娃。
她唇红齿白,娇俏可人,周身却散发着一股令人不安的诡异气息。
我随手将它扔在墙角,其他秀女也都像躲避瘟疫一样,对它避之不及。
天大亮后,嬷嬷们送来了丰盛精美的膳食,香气扑鼻,可众人却都食不下咽,味同嚼蜡。
匆匆吃过几口后,大家便在极度的疲惫与恐惧中,昏昏沉沉地睡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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很快,第二个夜晚降临了。
萧肆将我们剩下的一百一十名秀女分成了十队,每队十一人。
我和玉璇,恰好被分在了同一队。
我们被关进同一个房间,等待着第二场考验的题目。
玉璇的眼睛红肿不堪,布满了惊恐的泪痕。
她狠狠地瞪了我一眼,扭过头去,显然还在为昨夜的事心有余悸。
这时,萧肆的声音从门外传来。
偌大的北院,十个房间相隔甚远,可他的声音却异常洪亮,如同洪钟大吕,清晰地传到所有人的耳畔:
“各位秀女,这第二场考验,名为‘采花’。”
“天亮之前,你们需要前往王府花园采摘鲜花,装满房间里的背篓。
哪一队采得的花最多、最美,哪一队便算获胜。”
“我得提醒各位,只有最终获胜的那一队秀女,能够活下来!”
“至于其余九十九名失败者——或许,你们会宁愿自己死在昨夜!”
说完,萧肆便放声大笑起来。
那笑声在寂静的夜里回荡,带着说不出的阴冷与恐怖,让每个人的心弦都紧绷到了极致。
秀女们个个浑身颤栗,又开始小声地哭泣。
房间的角落里,果然放着一个巨大的背篓,足以容纳两人。
这得采多少花,才能在这场死亡竞赛中胜出?
这时,有秀女颤声问道:“只是……采花而已,真的会这么简单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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绝不可能。
从北院到花园,路途遥远,谁知道这一路上,会不会再遇到昨夜那些可怖的蛊人?
没有人敢轻易踏出房门一步。
许久的沉默之后,终于有人提议:“各位姐姐,既然这次我们是同生共死的一队人,不如先相互认识一下?”
“我叫姜嬛,家父是禁军大统领。
父亲早就告诫我,说摄政王府里怪事频发,让我称病躲过这次选秀。
可谁知,即便我报了肺痨上去,最终还是被强行纳入了采选的名单。”
说到这里,她忍不住放声大哭起来,“看来,这都是命中注定的劫数,躲不掉的。”
姜嬛正是昨日在踩踏中拉了我一把的那位秀女。
见她哭得伤心,我走到她身边,温声安抚了几句。
见她似乎毫无心机,其他秀女也渐渐放下了戒备。
“我叫冯玉昭,家父是皇商,常给摄政王府里送东西。
他说有一次在王府里迷了路,不知误入了什么地方,回来后就神神叨叨的,
不停地说王府里直通仙境,还叮嘱我一定要想办法入府。”
我不禁皱起了眉头。
姜嬛和冯玉昭的父亲,似乎都在摄政王府里经历过怪事,但两人的态度却截然相反。
之后,除了玉璇依旧假称自己是“周婉清”外,其余秀女也都各自报上了家门。
轮到我时,我刚开口道:
“我叫温穗,家父是滨州驿丞——”
13
话音未落,屋外风云突变!
转眼间,倾盆大雨夹杂着狂风呼啸而至,将房间的门窗都吹得“砰砰”作响,洞开大门。
众人被这突如其来的狂风吹得东倒西歪,好不容易才相互搀扶着站稳脚跟。
可诡异的是,这狂风暴雨来得快,去得也快,不过片刻功夫,便雨收风歇。
我们还没来得及踏出房门,就看到了院中骇人的一幕。
湿润的泥土里,竟钻出了一个个巴掌大小的小人!
它们袖珍如菌类,密密麻麻,成千上万,布满了通往花园的唯一路径。
它们在原地左摇右摆,发出一阵阵“咯咯”的诡异笑声,比昨夜那些有数可循的蛊人,更加令人毛骨悚然!
众人吓得两腿发软,再也迈不动一步。
谁敢在这种情况下出门!连我也被这诡异的景象吓得胃里一阵翻涌,几乎要吐出来。
时间一分一秒地流逝,各个房间的秀女都在观望,等着别人先出去探路。
眼看离天亮的时间越来越近,我们这间房里,一个名叫许嫣的秀女终于开口了:
“诸位姐妹,家父是朝中一品大员,与摄政王常有往来。
父亲曾说,摄政王虽然行事诡谲,却向来说一不二。
这第二场考验既然名为‘采花’,且要采得‘最多最美’,那我们就必须去到花园,不能被这些东西困死在这里!”
她的话掷地有声,让众人慌乱的心稍稍安定了些。
另一位秀女也跟着附和道:“《山海经》中曾有记载,有一种小人,名为‘菌人’,
日出而行,日没而死,似乎……并不会主动伤人。”
说话的秀女名叫崔令容,是本朝颇负盛名的才女,她的诗词字帖被无数人临摹传抄。
想来她见多识广,说的话应该不会有错。
众人鼓起勇气,再次望向地上的那些“菌人”,发现它们确实只是扎根在泥土里,并没有半点要攻击人的迹象。
于是,大家终于下定决心,相互壮着胆子,携手走出了房门。
14
我们尽力不踩到地上的菌人。
可菌人实在太过密集。
总有不小心的秀女一脚踏空。
噗嗤一声。
一个菌人应声而死。
鲜红的血液溅到好几位秀女的裙摆上。
她们登时方寸大乱,乱叫乱跳。
更多的菌人被踩死,温热与粘腻的血液蔓延成河。
可其余的菌人竟毫不在意。
它们依旧面朝房间,咯咯地笑。
就好像它们的出现,只是为了让我们不敢走出房间。
我和姜嬛手牵着手,互相搀扶着掂起脚尖。
总算走出了长满菌人的北院。
院外,一切如常。
王府里到处都点着灯笼,为众人照亮前往花园的路。
值守的侍卫目不斜视,空气里安静得可怕。
秀女们也不敢发出大的动静。
一直到花园,都只能听到裙摆的簌簌声。
来到花园后,我有些愣住。
花园里,开着不同时节、不同水土的花。
密密麻麻,争奇斗艳,妖娆异常。
花的大小与寻常花朵无异。
但根茎却粗大异常,还长着尖刺,很难折断。
眼看就要天亮,我们能采到几朵花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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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和姜嬛踩进泥里,开始徒手采花。
她自幼习武,力气比普通女子大得多。
我身材高挑,亦不是弱柳扶风之辈。
即便这样。
我们累得满头大汗,双手鲜血淋漓,也只摘下了两朵花。
放眼望去,有秀女竟随身携带了女工用的剪刀。
这样一来,她们的速度要比我们快很多。
眼见落了下风。
姜嬛朝我附耳过来:
“花园紧挨着厨房,我去看看能不能偷一把刀。”
王府里有带刀侍卫值守。
若是乱闯乱撞,恐怕有性命之忧。
我本想劝阻姜嬛。
但若没有工具,我们将必败无疑。
思来想去,我提议道:“还是我去吧。”
姜嬛粗枝大叶,而我则心细很多。
何况她力气比我大,在这里采花会更快一点。
我蹑手蹑脚退出花园,猫着腰朝厨房摸去。
一路上险之又险,几次差点被侍卫发觉。
好在,我顺利潜入厨房,并找到一把刀。
我欣喜若狂地起身。
却感受到了一道灼热的目光。
不远处,一个小男孩正盯着我看。
他模样生得极好,又身着玄色烫金袍服,华贵异常。
男孩歪头打量着我。
似乎天生胆子大,不会被陌生人吓到。
我向前一步,还未开口。
小男孩却猝然变脸:
“大胆奴婢,见了朕,为何不跪?”
16
我的身体猝不及防整个僵住,如遭雷击。
眼前的男孩,竟是当今圣上,宫里的小皇帝。
被他抓到潜入厨房偷盗。
我本应跪地叩拜,求他饶我一命。
可若是这样,我岂能全身而退?
于是,我站直身体,气势丝毫不减:
“陛下为何会在这里?摄政王知道吗?”
果然,小皇帝漆黑的瞳仁闪烁几下,有些心虚地结巴道:
“是王叔……王叔让你来寻朕的吗?”
“朕不是……不是有意逃课的。”
“王叔抓着朕日夜苦读,还要看他批阅奏折。”
“他今晚不在书房……朕才……出来散心。”
我愣住。
传闻当年,箫嗣掌握大权后。
随意在宗亲里选了个襁褓婴儿,扶持他登基。
小皇帝的父母兼被逼自尽,追封荣国公和秦国夫人。
众人皆叹,不知小皇帝又能活多久?
想必不出几年,箫肆就会找个理由废黜并杀死他。
他怎会悉心教导小皇帝?
但眼下,我对这些事毫无兴趣。
我要做的,唯有在选秀中活下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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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蹲下身,温声哄骗:
“若陛下肯回答我的问题,我就不告诉王叔你的秘密。”
小皇帝皱眉,离我更近一步,似在确认我的身份。
一个不小心,他跌入我怀里。
我扶他站稳后,小皇帝脸红了:“你身上的味道很好闻。”
磨蹭半响,他终于答应道:“你问吧。”
我急切道:
“摄政王到底想要什么样的王妃?”
“怎样才能让花园里采花的秀女都活下来?”
小皇帝迟疑片刻,回答道:
“王叔根本不想选妃,他喜欢的是我的母亲。”
“那些秀女,不管她们采多少花,有那些菌人在,她们都得死。”
摄政王喜欢的是小皇帝的母亲?
已经死去的秦国夫人?
我全身血液凝固,身体重若千钧。
正想继续询问,前方已传来内监尖细的声音:
“陛下,陛下您在这里吗?”
我给小皇帝比了个“嘘”的手势。
指引他朝另一个门离开。
而我则飞速朝花园奔去。
求生的欲望让我快得像一只兔子。
幸运的是,我安然回到了花园。
但代价是,那把刀早已被我遗落。
天马上要亮了。
姜嬛见我空手而归。
又见其他队领先于我们,急得快哭了。
一不小心,她压扁了一朵刚摘下来的海棠花。
花瓣霎时不美,我们又损失了一朵花。
我随手把花别在她的耳畔,低声安慰:
“这场考验,关窍恐怕不在这里。”
18
她止住泪,不解道:“那是什么?”
我握紧她的手:“天快亮了,我们先回北院,再做打算。”
按照箫肆的作风。
若是没能在天亮前返回,恐怕要被就地绞杀。
我和姜嬛是最先返回北院的。
我看着地上诡异可怖的菌人,反复思索着小皇帝的话。
第二场考验和花的“最多最美”无关。
反而和菌人有关。
可是,到底能有什么关系呢?
没等我想个明白。
天空中,第一缕鱼肚白出现。
秀女们陆续跑回北院,把花放进房间的背篓。
肉眼可见的,我们队的花不是最多的。
至于是不是最美的,更是无人知晓。
而箫肆则在东方未曦时出现。
他的脸俊美无暇,却因兴奋而染上靡红。
只见他大手一挥,手中的玉佩闪着莹润的光:
“各位秀女,把你们的背篓拿上来吧。”
随着他的动作,地上的菌人也兴奋起来。
它们左摇右晃,嘴巴大大咧开,露出漆黑的牙齿。
战栗一丝丝爬上心头。
我已然察觉到不妙。
果然,众人合力把那硕大的背篓抬出房门。
有秀女无意朝里面看了一眼。
立刻大叫出声,瘫倒在地。
我朝背篓看去,脸色也刹那苍白。
19
背篓被抬出房门后,竟好似活了一般。
背篓底部的柳条渐渐伸展,与菌人纠缠在一起。
只一瞬,背篓里的花就变为了菌人的养料。
它们霎时枯萎,灰飞烟灭!
所有秀女的劳动成果都在眨眼间化为乌有。
箫肆见状,拍手大笑:
“诸位真的很令我失望,竟连一朵花都没采到吗?”
说完,他挥一挥手。
眨眼间,地上的菌人从四面八方涌上前来。
它们铺天盖地,钻进秀女们的眼睛、耳朵和嘴。
站在前排的秀女还来不及反应,就被菌人啃食。
惨叫声一阵又一阵,凄厉至极。
有几个菌人爬上我的裙摆。
它们伸出鲜红的长舌头,露出锋利的牙齿。
我的眼瞳陡然睁大,仓皇甩避。
这时,人群里有人高呼:“我这里有一朵花!”
姜嬛从头上摘下那朵海棠花,高高举起:
“王爷,我们采到了花!”
她的话音刚落,箫嗣眼眸微亮。
他抬手做了个动作。
我身上的菌人,合上了黑洞洞的嘴巴。
带着滑溜溜的黏液,它们从我的身上爬下去了。
不止我,我们队的秀女全部存活。
而其余九十九名秀女,则被密密麻麻的菌人爬了全身。
最后她们被啃得七零八落,滑落泥里,变成菌人的养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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天光大亮时,北院的血腥气浓得冲天。
箫肆冷眼扫过我们十一人,眼中带着玩味:
“恭喜诸位秀女通过第二场考验。”
“那么,最后一场考验,不见不散。”
前两场考验诡谲且无规律。
最后一场更不知要遭受怎样的磨难。
想到这里,秀女们僵站着,面白如纸。
箫肆却忽而笑了。
他清俊的容颜如靡艳的花,眼尾也带了点真实的笑意:
“其实你们应该高兴。
因为,我的王妃就在你们之中。”
“而谁能成为我的王妃,将会与我同享人间极乐!”
说完,他深深地看了我和姜嬛一眼,夸赞道:
“温穗,姜嬛。
你们两个,很好。”
箫肆离开后。
众秀女彷佛失去了呼吸的能力。
没有劫后余生的庆幸,只有从头到脚的恐惧。
连续两日昼夜颠倒,可没人有睡意。
院子里的菌人消失不见,一切恢复如初。
姜嬛抚着鬓边的海棠花叹道:
“这次,多亏温穗姐姐给我耳畔别了花,也多亏我路上没有把花丢掉。”
“明晚的考验会是什么呢?姐姐们可有想法?”
哪知她说完后。
屋内,却是如死一般的寂静。
片刻后。
秀女里家世最好的许嫣不满道:
“你此言何意?是在邀功吗?”
姜嬛愣了一瞬,连连摇头:
“我并无此意。
只是想和各位姐姐商讨对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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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的话被冯若昭粗暴地打断:
“得了吧,谁不知道你和温穗已经引起了摄政王的注意,是最有可能成为王妃的。”
才女崔令容也不满道:
“在众人惧怕菌人时,是我和许嫣说动大家出门。”
“怎的就都是你们的功劳了?”
其他秀女也随声附和:
“第一场考验,若没有那些死去的姐妹证明所有蛊人都是错误答案。”
“温穗岂能想到真正的答案是蛊人腰间的娃娃?”
“你们不过是幸运罢了,却得了便宜还卖乖,真是可恶!”
姜嬛想要与她们争辩,被我拦住。
如今,不是犯众怒的时候。
相反,我想团结众秀女。
这两天发生的事情太过诡异。
箫肆此人也过于阴邪歹毒。
只有杀死他,我们这些秀女才有活路。
我说出了我的想法,言辞切切:
“摄政王精通异术,视人命如草芥,他把持朝政,对百姓亦是灾难。”
“如果我们能杀死他,于公于私都是大功一件。”
姜嬛听了,亦觉有理:
“父亲曾说,摄政王的异术似乎与他的玉佩有关。”
“前两天我观察过,摄政王在控制蛊人和菌人时,都抚摸了玉佩。”
“若我们能合力把他的玉佩打破,未尝不能得救。”
却不想我们话音刚落。
玉璇就气势汹汹地站了出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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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指着我道:
“各位姐妹万不可被她们的妖言所迷惑!”
“我与温穗兼是滨州人士。
及笄后,她的行为非常怪异。”
“她不敬父母,抛头露面,经商敛财,完全不似闺阁女子。”
“甚至,她还是个荡妇,与人苟合,生下野种!”
眼看她的话越来越莫须有!我怒道:
“玉璇,你本是我的婢女,却假冒周婉清的身份参选。”
“如今,你竟敢污蔑我——”
不等我说完,玉璇就一个转身,把我和姜嬛与众人隔开。
只见她阴狠地笑道:
“诸位姐姐,我有个提议。
想必大家都已知晓——”
“摄政王的考验无关公平,全凭运气!”
“可如今,温穗和姜嬛已经引起了摄政王的注意。”
“只有她们死了,我们其他人才有机会当选。”
“更何况,她们二人口出狂言,意图谋逆。
杀死她们,名正言顺!”
我气得发抖。
我们共同的敌人,明明是箫肆!
可看着其他秀女如财狼虎豹般的眼神。
我和姜嬛这才明白,我们凶多吉少。
我们背对背,做出防御的姿态。
房间里顿时剑拔弩张。
这时,给我们送饭的嬷嬷来了。
她们毫不理会房间里怪异的氛围。
而是拿出十一份食盒,笑道:
“各位秀女,你们离王妃之位只有一步之遥。”
“无论你们要做什么,请先吃点东西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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嬷嬷们不由分说地将食盒塞进我们手中。
临走的时候,还意味深长看了我们一眼。
屋内,秀女们分为泾渭分明的两派。
姜嬛靠着我,怒道:“气都气饱了,哪有心情吃饭!”
我也没有食欲,正想放下食盒时。
嗖——地一声。
有一根箭凌空朝我射来。
我闪身躲避,还是被擦伤了胳膊。
与此同时,我听到了玉璇癫狂的声音:
“姐妹们,食盒里装着的是武器!快,杀了她们!”
下一秒,其他秀女纷纷推开食盒,拿出自己的武器。
她们或拿匕首,或持棍棒,甚至有人还拿着斧头。
原来,第三场考验已然开始!
我迅速打开自己的食盒。
可映入我眼帘的,却是几盘菜肴。
芙蓉蟹斗、糖醋樱桃肉、紫檀烤鹿腿、并一碟松黄饼。
我的食盒里没有兵器,却都是我素日爱吃的菜。
看着姜嬛绝望的眼,我知道,她也一样。
秀女们渐渐朝我们逼近。
一位秀女的斧头带着风声朝我砍过来。
我就地一滚,勉强躲过。
却没有躲过另一名秀女的棍棒。
棍棒打在我的背上,发出沉闷的声响。
见我倒下,又有几名秀女蜂拥而上,朝我袭来。
姜嬛过来帮我。
她到底出身将门,赤手空拳几招下去,秀女们纷纷退散。
姜嬛夺过了对方最具有攻击性的斧头扔给我。
却被另一名秀女的匕首狠狠扎到了心口。
她踉跄一步倒下。
鲜血液着锋利的刀口缓缓滴落。
姜嬛倒在地上,奄奄一息。
24
仇恨、愤怒和想要活下来的心情混杂在一起。
我举起斧头,狠狠朝秀女们劈去。
我虽然伤到了几名秀女。
却依旧双拳难敌四手。
很快,我就狼狈地倒在了地上。
只能抵挡,再无力还击。
这时,玉璇又重新举起了她的弓箭。
只见她瞄准我的心脏,利箭出鞘。
我闭上了眼睛。
却迟迟没有等到那致命的一箭。
再睁眼。
玉璇的瞳仁猛地紧缩,嘴巴也紧紧闭住!
她的脖子上缠着一条惨白的胳膊。
而另一条胳膊则稳稳抓住了空中的利箭。
被我扔在墙角的巫蛊娃娃出手了。
只听咔嚓一声,玉璇的脖子被折断。
随后,巫蛊娃娃的四肢与头颅分了开来。
它们分别冲向了不同的秀女。
被头颅砸中的秀女变成了肉泥。
被四肢缠上的四名秀女被勒得断了气。
与此同时,姜嬛头上的海棠花也飞了起来。
四片花瓣切开了剩余几位秀女的喉咙。
她们应声倒地,再也没有一点气息。
我攥紧了潮湿的手心,把姜嬛的上半身抱在怀里。
我的手放在她的额头上,为她拿下最后一片海棠花瓣。
已经变成利刃的花瓣割破我的手,我却丝毫不觉:
“阿嬛,你没事吧?”
听到我的这个称呼,姜嬛已经涣散的瞳孔艰难聚焦:
“我就要……死了。”
“可……可为什么,我觉得你如此熟悉?”
“我们……曾经见过,是不是?”
25
她伤得很重。
鲜血已经在地上汇聚成血泊。
我按着她的伤口,头天旋地转地疼。
是啊。
我也觉得,我们非常熟悉。
就像认识了很多年。
就像认识了很多次。
突然,有什么东西,涌入了我的脑海。
不,不止她。
甚至我和箫肆,也如此熟悉。
就在这时,房门被推开了。
箫肆悠然自得地走了进来,声音里满是愉悦:
“我知道,活到最后的人总会是你。”
他话音刚落,姜嬛就咽下了最后一口气。
我摇晃着她的尸体,哭得不能自已。
而箫肆则蹲在我身后。
他温柔拥我入怀,口中说着我听不懂的胡话:
“王妃,你还要藏到什么时候?”
“这一次,你的名字叫温穗,我叫你穗穗好不好?”
“系统出错,把你放在了茫茫人海中。”
“每一天我都在问,今天我的王妃藏好了吗?”
“当年在三百人里,我为什么偏偏对你动心?是因为你与那些女人都不同。”
“你用最单纯的心和最纯洁的身体,来到了我身边。”
“可没想到这次,你为了让我死心,竟与他人生下孩子。”
“幸亏,系统会修正这些多余的人,把他送到我面前。”
“他送到我身边的时候已一岁有余,我本想亲手掐死他。”
“可我却突然发现,我竟爱你爱到,可以爱屋及乌。”
“你不在我身边,你的孩子也好。
所以,我扶持他登基。”
26
随着箫肆更多的告白,我终于明白了真相。
按他所说,我们都来自几千年后的世界。
在那里,箫肆同样权势滔天。
他建了一个奢华无比的岛,养了三百只金丝雀。
他会用各种手段,各种玩法对付那些女人。
每天在岛上,都有女人死去。
而活下来的,会得到巨额的金钱。
有的父亲想要拯救自己的女儿。
但更多的父亲只把女儿当摇钱树,亲自送女儿进魔窟。
所以,岛上的女人源源不断。
而三百人里,箫肆对我是最温柔的。
因为,我是箫肆伪装身份,以恋爱之名骗上岛的。
但得知真相后,我从来没有停止过反抗。
我一次次地逃离,不惜付出任何代价。
期间,箫肆提取了我身上所有的数据,企图控制我。
他又承诺,只要我给他生一个孩子,就放我离开。
但我依旧策划了最后一次逃离。
那一次,我付出了自己和腹中孩子的生命。
从那以后,箫肆就疯了。
他一次次用系统模拟数据,让我们穿书后重新来过。
可不管他模拟多少次,我始终没有爱上他。
于是最后一次机会,他把数据模拟到了古代。
可没想到,系统出错。
改变了我的容貌姓名,并把我投入了茫茫人海。
箫肆一直在找我。
但不到系统设定我们该相遇的时候。
他只能盲目地寻。
直到这场选秀,我将不可抗地来到他身边。
27
听到这里时,我再也无法忍受。
我霍然起身,朝后退去:
“箫肆,你真是个疯子,我根本不知道你在说什么!”
“你要找的那个人,绝不会乖乖出现在这里。”
没想到,我的否认反而更加取悦了箫肆。
他的喉间溢出点很轻的笑声,桀骜的眉眼舒展。
“穗穗,是你。
见你的第一眼,我的心跳比我先认出你。”
“你还不知道吧?滨州协领来京述职。”
“他的心腹快马加鞭往返,查了你的底细。”
“你在选秀前曾几次反抗,并企图携财私逃。”
“如果不是被婢女告发,你永远不会出现在这里。”
我笑了,笑得几乎喘不过起来:
“箫肆,你让滨州协领去查我,岂不是贼喊捉贼!”
“私逃的人不是我,而是他的女儿周婉清。”
“如今参加选秀又死去的周婉清,是我的婢女玉璇。”
“我不过是个厌恶你残暴,想要反抗你的普通女子。”
箫肆听闻,脸色突变。
他打量着玉璇的尸体,看清了她粗糙的手足。
又派人去拷打滨州协领。
接着,他仔细地打量着我,眼睛眯起。
对我的说法,他半信半疑。
不一会,他轻声笑道:
“去把小皇帝带过来。
他总提到记忆里母亲的味道。”
“他一定能认得自己的生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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小皇帝来了。
箫肆朝他招手,要小皇帝过来瞧我。
小皇帝却对我很是抗拒,不敢靠近。
他支支吾吾道:“王叔,我……从未见过她。”
箫肆皱眉,正想再对我做点什么。
侍卫来报,滨州协领却已招供,我所说的句句属实。
箫肆的脸霎时惨白。
他拔出长剑,剑尖移到了我雪白的脖颈上。
“她现在在哪里?你一定知道什么,是不是?”
刀刃冰凉的触感没有让我退缩。
我的眼中充满嘲弄:
“从滨州来京城的路上,我曾被山匪劫持。”
“从他们口中得知,周婉清早已死于流寇之手。”
“箫肆,你口口声声说爱她,一旦她改变容貌,你就再也认不出她。”
听了我的话,箫肆面红发乱,青筋暴起。
他从袖中掏出玉佩,口中喃喃自语,状如疯魔。
大喜大悲之下,他没有任何防备之心。
说时迟那时快。
我拿出方才藏在袖中的海棠花瓣。
将他手中的玉佩一击而碎。
刹那间,无数细密而难以分辨的碎片缓缓升起。
大地在快速地震颤,世界在颠倒。
一阵刺目的白光过后。
所有的一切都渐渐消失,再也无法复原。
最后出现在我视线里的。
是小皇帝那充满濡慕之情的双眼。
【全文完】
来源:向阳花的故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