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月薪20000,男友6500,婚前准公婆要求签约,不许资助娘家

B站影视 电影资讯 2025-10-13 18:07 3

摘要:空气里飘着手冲咖啡豆烘焙后的焦香,还有旁边甜品柜里漏出来的一丝丝奶油的甜腻。我面前的这杯拿铁,奶泡拉花是一颗很标准的心形,此刻却像一个无声的嘲讽。

那张A4纸就摆在咖啡桌的正中央,像一块小小的、洁白的墓碑。

空气里飘着手冲咖啡豆烘焙后的焦香,还有旁边甜品柜里漏出来的一丝丝奶油的甜腻。我面前的这杯拿铁,奶泡拉花是一颗很标准的心形,此刻却像一个无声的嘲讽。

坐在我对面的,是我谈了三年的男朋友林周,和他那对看起来永远体面、永远带着和煦微笑的父母。

林周的妈妈,我未来的准婆婆,用一种近乎温柔的语气开口,那声音像是裹着天鹅绒,但每一个字都像小小的冰锥,精准地扎进我的耳朵里。

“我们不是那个意思,真的。我们只是想,为了你们好,为了你们将来的小家庭好。林周这孩子,心实,没什么城府,我们做父母的,不多替他想一点,将来是要吃亏的。”

她说着,轻轻推了推那张纸。

那是一份协议。

标题用三号黑体加粗打印着:《婚前财产及共同生活约定》。

我没有伸手去碰它,但上面的字,隔着半米的距离,依然清晰地往我眼睛里钻。大部分条款都是常规的婚前财产约定,关于房子,关于存款,这些我都能理解,甚至赞同。

直到我看到那一条,被特意加粗的条款:

“为保证婚后家庭生活质量,甲乙双方承诺,婚后收入归属夫妻共同财产,用于家庭共同开支、储蓄及投资。其中,甲方(也就是我)承诺,不得将个人收入及夫妻共同财产,以任何形式、任何理由,用于接济、赠与、扶助其原生家庭成员(特指其父母及弟弟)。”

我的手指下意识地蜷缩起来,冰凉的杯壁硌得指关节生疼。

我月薪两万,林周六千五。这是我们之间从一开始就摊开来说的,一个无法回避的现实。我从没觉得这是个问题,爱就是爱,跟数字无关。

可现在,这个数字被人从桌子底下拎了出来,贴上了标签,明码标价,然后用一份协议,企图圈禁起来。

我抬起头,越过那颗正在慢慢融化、变得模糊的心形拉花,看向林周。

他的眼神在躲闪,像一只受惊的兔子,在我的目光和父母严厉的注视之间来回跳跃,最后,他选择垂下眼帘,盯着自己那双放在膝盖上、无处安生的手。

他没有看我。

那一刻,咖啡的香气、奶油的甜腻,都消失了。我的鼻腔里只剩下一股纸张和油墨混合的、冰冷而刺鼻的味道。

我的弟弟,阿帆,今年十九岁。

他不会说话。

不是天生的。是十二岁那年,我带他去河边捞鱼,他为了捡我掉进水里的发卡,从湿滑的石头上摔了下去,头撞在了另一块棱角分明的石头上。

我到现在都记得那个下午。

天是灰蓝色的,像一块脏了的抹布。空气里有雨后泥土和青草混合的腥气。我背着他,一个小小的、滚烫的身体,深一脚浅一脚地往村里的卫生所跑。他的血顺着我的脖子流下来,温热的,黏糊糊的,像一条永远也擦不干的红色小溪。

他小小的手,一直紧紧攥着那枚粉色的塑料发卡。

从那天起,他就再也没开口说过一句话。医生说,是脑部神经受损,伴有严重的应激障碍。他能听懂我们说话,智力也没有问题,但他失去了语言能力,情绪也变得极不稳定,像一只关在玻璃罩子里的小鸟,看得见外面的世界,却怎么也出不去,也叫不出声。

他唯一的出口,是画画。

家里的墙上、我的旧课本上、废弃的报纸上,所有能画的地方,都画满了他的东西。一开始是杂乱无章的线条,后来是奇形怪状的动物,再后来,是漫天的星星。

各种各样的星星。金色的,蓝色的,红色的。旋转的,坠落的,燃烧的。

医生说,这是他的世界。

为了给他治病,家里掏空了所有积蓄,还欠了一屁股债。爸爸妈妈一夜之间白了头。我读大学的学费是靠助学贷款,生活费是我在餐厅端盘子、在街上发传单,一分一分挣出来的。

毕业后,我拼了命地工作,加班,出差,做方案。从一个小助理,做到现在的部门主管。我每个月拿到工资,第一件事就是雷打不动地转一万块钱回家。那是阿帆的药费、康复理疗费,还有家里还债的钱。

这些事,我从来没有瞒过林周。

我第一次带他回家,阿帆躲在门后,只露出一只眼睛偷偷看他。林周有些手足无措。我拉着阿帆的手,把他从门后牵出来,对他说:“阿帆,这是哥哥。”

阿帆低着头,手指在衣角上绕来绕去。

林周愣了一下,然后从包里拿出一个变形金刚的模型,蹲下来,递到阿帆面前,笑着说:“你好,我叫林周。你看,这个很酷吧?”

阿帆抬起头,看了看他,又看了看那个模型,犹豫了很久,才伸出瘦弱的手,接了过去。

那天晚上,我看到阿fen在他的画本上,画了一个小小的、方头方脑的机器人,机器人的旁边,是一颗小小的、金色的星星。

我以为,他懂的。

我以为,他接受了我生命里这部分沉重的、无法分割的过往。

可我忘了,他的身后,还站着他的父母。

“小艺啊,”林周的爸爸开口了,他的声音比他妻子要硬一些,带着一种不容置喙的权威感,“我们知道你是个好孩子,孝顺,顾家。但是,你要明白,结婚,是两个人的事,更是两个家庭的事。你不能因为你的原生家庭,拖垮了你和林周未来的小家庭,这对林周不公平。”

“是啊,”他妈妈立刻接上话,“我们家就林周这一个儿子。我们不求他大富大贵,就求他平平安安,生活安稳。你们以后还要买房,要养孩子,哪一样不需要钱?你一个月两万,听着是多,可你一万块钱补贴娘家,这日子还怎么过?我们不是不让你孝顺父母,偶尔买点东西,过年给个红包,这都是应该的。但是像你这样,月月都给,还是这么大一笔钱,这不叫孝顺,这叫无底洞。”

无底洞。

这三个字像三根烧红的针,扎在我的心上。

我放在桌下的手,抖得厉害。

我深吸一口气,努力让自己的声音听起来平稳一些:“叔叔,阿姨。阿帆的情况,林周是知道的。他需要治疗,需要康复,这些都离不开钱。我作为姐姐,这是我的责任。”

“责任?”林周妈妈的笑意淡了下去,嘴角微微下撇,“你嫁给了林周,你最大的责任,就是对你和林周的小家庭负责。至于你弟弟,他有父母,那是你父母的责任,不是你的。你不能本末倒置。”

“他是我弟弟。”我一字一句地说,感觉喉咙里像堵了一团棉花。

“我们知道他是你弟弟,”她摆了摆手,脸上露出一丝不耐烦,“所以我们才把话说到前头。签了这个协议,对大家都好。白纸黑字写清楚,将来就不会因为这些事情吵架,伤了和气。这也是为了保护你和林周的感情。”

保护我们的感情?

用这样一份冰冷的协议?

我终于忍不住,把目光死死地钉在林周身上。我需要一个答案,一个他的答案。

“林周,你也是这么想的吗?”

他像是被我的声音烫了一下,猛地抬起头,嘴唇动了动,却没有发出声音。他的脸色苍白,额头上渗出细密的汗珠。

他的妈妈轻轻咳嗽了一声。

这个声音像一道指令。

林周立刻像是找到了主心骨,他看着我,眼神里充满了恳求和为难:“小艺,我爸妈……他们也是为我们好。你看,这个协议,只是……只是一个形式。你先签了,让他们安心,好不好?以后……以后你要是真的需要用钱,我们可以再商量的。”

再商量?

跟谁商量?跟他,还是跟他身后这对精于算计的父母?

我的心,一点一点地沉了下去,像一块被扔进深海的石头,没有回声,只有无尽的冰冷和黑暗。

原来,他真的懂。

他什么都懂。他懂我的过去,懂我的软肋,懂我的责任。但他选择站在他的父母那边,用“为我们好”这样冠冕堂皇的理由,试图让我签下这份卖身契。

他不是不懂,他只是不在乎。

或者说,在他心里,他的父母、他所谓的“小家庭的安稳”,远远比我的亲人、我的责任,要重要得多。

我忽然觉得很好笑。

我看着他们三个人,他们坐在我对面,像一个坚不可摧的堡垒。而我,是那个企图攻城的傻子。

我拿起那张纸,指尖的冰凉顺着纸张的纹路蔓延开来。我没有再看上面的条款,而是直接翻到了最后一页的签名处。

甲方后面,是我的名字,打印的宋体字,工工整整。

乙方后面,是林周的名字。

林周的妈妈脸上露出了一丝胜利的微笑,甚至连他爸爸紧绷的嘴角,也似乎柔和了一些。

林周看着我,眼睛里闪过一丝希冀的光。他大概以为,我会妥协。

我拿起桌上的那支笔。笔身是金属的,很沉,像我此刻的心情。

我拔掉笔帽,却没有在我的名字旁边签名。

而是用力地,在“甲方”和“乙方”之间,画了一道长长的、深深的斜线。

那道黑色的墨迹,像一把刀,将这张纸,也将我们之间三年的感情,干脆利落地,一分为二。

然后,我把笔和协议,一起推回了桌子中央。

“叔叔,阿姨,林周,”我站起身,居高临下地看着他们,“我想,这婚,我们不用结了。”

说完,我没有再看他们任何一个人脸上的表情,转身就走。

走出咖啡馆的那一刻,外面的阳光刺得我眼睛生疼。有那么一瞬间,我感觉天旋地转,几乎要站不稳。

我扶着路边的行道树,大口大口地呼吸着。汽车的鸣笛声,行人的说笑声,混杂在一起,像一团乱糟糟的毛线,堵在我的耳朵里。

我的手机响了,是林周打来的。

我挂断。

他又打来。

我再挂断。

接着,是短信。

“小艺,你别生气,我们有话好好说。”

“我爸妈也是好意,他们年纪大了,思想比较传统,你别往心里去。”

“你先回来,我们重新谈谈,好不好?我爱你,我不想失去你。”

我看着那句“我爱你”,忽然觉得无比的讽刺。

他的爱,是需要附加条件的。他的爱,是排除了我的家人、我的责任之后的,一份残缺的、自私的爱。

而我,要不起。

我没有回复,直接将他的号码拉进了黑名单。

回到我租住的那个小小的单间,我把自己扔在床上,用被子蒙住头。黑暗中,我仿佛又回到了那个下着雨的午后。

我闻到了泥土的腥气,听到了阿帆压抑的、小兽般的呜咽。我感觉到了他滚烫的血,流过我的皮肤,渗进我的骨头里。

那是我欠他的。

我欠他一个会说话的、完整的世界。

我怎么可能,为了一个男人,一份所谓的爱情,就抛弃他?

我拿出手机,点开相册。里面最新的照片,是上周末我回家时拍的。阿帆坐在窗前,阳光落在他柔软的头发上,他正在画画,画的还是一片星空。

在那片深蓝色的夜幕中,有一颗最大、最亮的星星,被他用金色的蜡笔,涂了一层又一层,亮得几乎要燃烧起来。

我给他那张画的备注是:阿帆的太阳。

看着那张照片,我的眼泪终于忍不住,大颗大颗地落下来,砸在冰冷的手机屏幕上。

分手后的日子,比我想象中要难熬,也比我想象中要平静。

难熬的是,三年的习惯,不是说改就能改的。

我会在下班后,习惯性地走到那个我们经常去的公交车站,等了很久才想起,我们已经不会再一起回家了。

我会在周末的早上,迷迷糊糊地想,今天该去哪个菜市场买菜,然后才惊觉,那个等着我做饭给他吃的人,已经不在了。

我的生活里,到处都是他的影子。他送我的马克杯,我们一起买的地毯,甚至连窗台上那盆半死不活的绿萝,都是他信誓旦旦说要养好,结果最后还是我来浇水的。

我把那些东西,一件一件地打包,装进箱子里,堆在角落。我以为,只要看不见,就可以不想起。

可是,记忆是关不住的。

它会在某个深夜,我加班回到家,打开空无一人的房间时,汹涌而出。

我记得他第一次跟我表白,是在大学的图书馆,他紧张得手心冒汗,把一封情书塞给我,然后红着脸跑掉了。

我记得我们第一次旅行,去海边,他背着我走了很长很长的沙滩,海风吹起我的头发,他说,希望这条路,永远也走不完。

我记得我工作遇到瓶颈,压力大到崩溃大哭,他笨拙地抱着我,一遍一遍地说:“没关系,有我呢,天塌下来我给你顶着。”

那些甜蜜的、温暖的瞬间,像电影一样在我脑海里反复播放。每一次,都像是在提醒我,我失去了一段多么珍贵的感情。

有好几次,我甚至产生了动摇。

我是不是太冲动了?是不是应该再给他一次机会?也许,他只是一时糊涂,被父母蒙蔽了。也许,爱情,真的需要一些妥协和退让。

可是,每当这个时候,那份协议,和阿帆画的那片星空,就会同时出现在我的脑海里。

一边是冰冷的算计,一边是纯粹的依赖。

一边是附加条件的爱,一边是毫无保留的责任。

我该选哪一边,答案清晰得让我心痛。

平静的是,我的生活,并没有因为少了一个人而崩塌。

我依然每天挤地铁上班,做方案,开会。我依然每个月按时把钱打回家,然后听妈妈在电话里絮絮叨叨地告诉我,阿帆最近又画了什么,康复训练又有了什么进步。

我把更多的时间和精力,投入到了工作和自我提升中。我报了在职的研究生课程,周末就泡在图书馆里,像大学时一样。

我还开始学着照顾那盆绿萝,给它换土,施肥,晒太阳。没想到,它竟然奇迹般地活了过来,抽出了嫩绿的新芽。

我开始发现,原来,一个人的生活,也可以很充实,很安稳。

我不再需要把自己的喜怒哀乐,寄托在另一个人身上。我的安全感,来自于我卡里的余额,来自于我不断提升的能力,来自于电话那头,家人平安的消息。

大概过了一个多月,我接到了一个陌生号码的电话。

我以为是推销,随手就想挂掉。

但对方锲而不舍地打了三遍。

我犹豫了一下,还是接了。

电话那头,是一个女人的声音,有些熟悉,又有些陌生。

“喂,是小艺吗?”

我愣了一下,才反应过来,是林周的妈妈。

她的声音,不再是咖啡馆里那种伪装出来的温和,而是带着一丝尖锐和急躁。

“你跟林周到底怎么回事?怎么说分手就分手了?你知不知道,他最近人都瘦了一圈,班也不好好上,整天魂不守舍的!”

我握着手机,沉默着,不知道该说什么。

“你这孩子,怎么这么不懂事?我们也是为了你们好,那份协议有什么问题吗?我们辛辛苦苦把林周养这么大,给他买了房,将来还要帮你们带孩子,我们图什么?不就是图他能过得好一点吗?你倒好,一句话就把我们所有的心血都给否定了!”

她的声音越来越高,像是在控诉一个忘恩负义的罪人。

“我告诉你,我们家林周,条件不差!多少女孩子排着队想嫁给他!也就是他死心眼,非认准了你!你别给脸不要脸!我劝你赶紧回来给林周道个歉,这事就算过去了。不然,你过了这个村,可就没这个店了!”

我静静地听着她说完,没有愤怒,也没有悲伤,内心一片平静。

我甚至觉得有些可笑。

原来,在他们眼里,我所有的努力,我拼尽全力换来的工作和收入,都只是为了能够“配得上”他们的儿子,为了能够嫁进他们家。

而我,竟然还妄想过,他们能够理解我的处境,尊重我的家人。

“阿姨,”我终于开口,声音很轻,但很坚定,“我想,您搞错了。该道歉的人,不是我。还有,您儿子的店,太贵了,我买不起。就这样吧。”

说完,我直接挂了电话,然后把这个号码也拉进了黑名单。

世界,彻底清净了。

又过了两个月,我妈突然给我打电话,语气很慌张。

“阿帆……阿帆他住院了!”

我的心猛地一沉,像是被人攥住了。

“怎么回事?妈,你别急,慢慢说!”

“他今天做康复训练的时候,突然就晕倒了,送到医院,医生说是……说是脑部有积液,压迫了神经,需要马上做手术。手术费……要十五万。”

十五万。

这个数字像一座大山,瞬间压在了我的心上。

我毕业这几年,虽然工资不低,但每个月给家里打一万,加上自己的房租和开销,剩下的钱并不多。我所有的积蓄,加起来也才七万多。

还差一半。

“妈,你别怕,钱的事我来想办法。你照顾好阿帆,我马上请假回去。”

挂了电话,我感觉手脚冰凉。

我坐在办公椅上,大脑飞速地运转着。

跟朋友借?我的朋友大多也都是刚工作没几年的上班族,能借给我的,恐怕也是杯水车薪。

跟公司预支工资?这不符合规定。

申请贷款?时间上来不及。

我的目光,落在了手机通讯录上。

那个被我拉进黑名单的名字,林周。

我的心里,涌起了一股强烈的挣扎。

我知道,只要我开口,他一定会帮我。就算他自己没钱,他父母也一定有。

但是,然后呢?

我是不是就要因此而欠下他们家一个巨大的人情?是不是就要因此而回到他们面前,低下我好不容易才抬起的头?是不是就要用我的妥协,去换取阿帆的手术费?

那份协议,那张冰冷的脸,又一次浮现在我的眼前。

不。

我不能。

我不能用我的尊严,去换取他们的施舍。

我深吸一口气,打开了电脑,开始疯狂地搜索各种能够快速筹到钱的办法。

最后,我的目光停留在一个帖子上。

那是一个关于“个人信用消费贷”的帖子。

我知道这里面有风险,利息很高。但是,这是我目前唯一能想到的,最快的办法。

等待审核的过程,每一分每一秒都是煎熬。

我看着窗外的天色,一点一点地暗下去,城市的灯火,一盏一盏地亮起来。我觉得自己像一个在悬崖边上赌博的人,赢了,阿帆就有救了。输了,我不知道该怎么办。

晚上十点多,我的手机终于响了。

是贷款平台的审核电话。

对方问了我很多问题,关于我的工作,我的收入,我的家庭情况。我像一个等待审判的犯人,小心翼翼地回答着每一个问题。

电话挂断后,又是漫长的等待。

就在我快要绝望的时候,手机接连收到了几条短信。

“【XX贷】尊敬的用户,您申请的50000元额度已审批通过,已放款至您的绑定银行卡,请注意查收。”

“【XX钱包】您好,您的30000元借款已成功到账。”

……

我看着那一连串的到账信息,眼泪瞬间就涌了出来。

我不知道这是一种什么样的感觉,是庆幸,是心酸,还是后怕。

我只知道,阿帆的手术费,凑够了。

靠我自己。

我连夜买了最早一班回家的火车票。

在火车上,我一夜没睡。车窗外是飞速倒退的风景,黑暗中,偶尔有几点零星的灯火。

我想起了很多年前,我带着阿帆,也是坐着这样的绿皮火车,去省城的医院看病。那时候,我们连卧铺都舍不得买,就坐在硬座上,挤在各种各样的人中间。

阿帆靠在我的肩膀上,手里拿着画笔和本子,一笔一划地画着。他画的,还是星星。

我问他,为什么这么喜欢画星星?

他不会说话,只是用手指了指窗外,又指了指我的眼睛。

那时候我不懂。

后来我才明白,他是想说,星星在天上,也在我的眼睛里。

那是他的希望。

而我,就是他的希望。

我怎么能让他的希望,熄灭呢?

我回到家的时候,天刚蒙蒙亮。

爸妈都在医院守着,家里空荡荡的。我放下行李,直奔医院。

在病房外,我看到了爸妈。他们坐在走廊的长椅上,一夜没睡,满脸的憔悴和疲惫。妈妈的眼睛又红又肿,爸爸的背,比我上次见他的时候,又驼了许多。

看到我,他们像是看到了救星。

“你可回来了!”妈妈拉着我的手,眼泪又掉了下来。

“妈,别哭。钱我带来了,阿帆不会有事的。”我把银行卡塞到她手里,强忍着心头的酸涩,挤出一个笑容。

爸爸在一旁,嘴唇哆嗦着,想说什么,却又说不出来,只是一个劲儿地拍着我的肩膀。

我们去交了手术费。

阿帆被推进手术室的那一刻,那扇厚重的门关上的时候,我感觉自己的心也跟着被关了进去。

等待的时间,是世界上最漫长的事情。

我和爸妈坐在手术室外的长椅上,谁也不说话。走廊里只有消毒水的味道,和我们三个人沉重的呼吸声。

我的脑子里一片空白,只能在心里一遍又一遍地祈祷。

不知道过了多久,手术室的灯,终于灭了。

医生走了出来,摘下口罩,脸上带着一丝疲惫的笑容。

“手术很成功。病人已经脱离危险了。”

那一瞬间,我全身的力气都被抽空了,瘫软在椅子上。我看到妈妈捂着嘴,喜极而泣,爸爸的眼角,也闪着泪光。

我抬起头,看着天花板上那盏白得刺眼的灯,觉得那是我这辈子见过最亮的光。

阿帆醒来后,还很虚弱,不能动。

他躺在病床上,眼睛一眨不眨地看着我。

我握着他的手,他的手很凉,也很瘦。

“阿帆,别怕,姐姐在呢。”

他眨了眨眼睛,然后,慢慢地,抬起另一只手,用手指,在我的手心上,轻轻地画着什么。

我低下头,仔细地感受着。

那是一个歪歪扭扭的,五角星。

我的眼泪,再也忍不住,一滴一滴地,落在了我们的手上。

阿帆在医院住了一个多月。

那段时间,我请了长假,每天都陪在他身边。

他的身体恢复得很好,只是,依然不说话。

我把他的画板和画笔都带到了医院。他每天都会画画,画窗外的树,画天上的云,画来看望他的护士姐姐。

当然,画得最多的,还是星星。

他的病房里,贴满了他的画。五颜六色的,像一个童话世界。

出院那天,我去办手续。

在缴费窗口排队的时候,我听到了一个熟悉的声音。

“……对,是脑外伤后遗症,一直在这边做康复理疗。”

我下意识地回过头。

不远处,我看到了林周。

他正和一个穿着白大褂的医生说话。他的旁边,站着他的妈妈。

他们似乎也看到了我,两个人都愣住了。

林周的脸色,比我上次见他时要憔ăpadă了许多,也瘦了。他看着我,眼神很复杂,有惊讶,有愧疚,还有一丝我看不懂的情绪。

他妈妈的表情,则是一瞬间的尴尬,然后迅速变成了一种戒备和审视。她下意识地把林周往自己身后拉了拉,好像我是什么洪水猛兽。

我没有说话,只是冲他们点了点头,然后转过身,继续排我的队。

我听到他们在我身后,压低了声音在交谈。

“她怎么会在这里?”

“不知道……妈,我们走吧。”

“走什么走?我还没问完呢。这康复中心的专家,到底哪个最好……”

我办完手续,拿着单子,从他们身边走过。

自始至终,我们没有再看对方一眼。

擦肩而过的时候,我闻到了他身上熟悉的,淡淡的洗衣粉的味道。

我的心,还是不可避免地,被刺痛了一下。

但,也仅仅是那么一下。

就像一根微不足道的针,扎进皮肤,很快,就感觉不到了。

阿帆出院后,我把他接到了我租的房子里。

我想亲自照顾他一段时间。

我的小单间,因为他的到来,变得拥挤,也变得温暖。

我给他买了一张新的画桌,放在窗边,阳光最好的地方。

他每天早上醒来,就会坐在那里画画。阳光照在他身上,他的侧脸,安静得像一幅画。

我每天下班回来,第一件事就是看他又画了什么。

他的画,色彩越来越明亮,线条也越来越流畅。

有一天,我回来的时候,看到他的画桌上,放着一幅新的画。

画上,是一个小小的房子。房子里,有两个人。一个是我,一个是扎着羊角辫的小女孩。我们的旁边,是一个高大的,方头方脑的机器人。房子的外面,是漫天的星空。

在画的右下角,他用铅笔,歪歪扭扭地写了两个字。

“姐姐。”

那是我十二岁以后,第一次,看到他写的字。

我拿着那幅画,手抖得厉害。

我走到他身边,蹲下来,看着他。

他的眼睛,像两颗黑葡萄,清澈见底。

“阿帆……”我的声音哽咽了,“你……你想起来了?”

他看着我,慢慢地,慢慢地,露出了一个笑容。

那个笑容,干净得像天上的月亮。

然后,他张开嘴,发出了一个模糊的,沙哑的,却无比清晰的音节。

“姐……姐……”

那一刻,我感觉我整个世界,都被点亮了。

所有的辛苦,所有的委屈,所有的煎熬,在那一声“姐姐”里,都烟消云散。

我抱着他,嚎啕大哭。

像个孩子一样。

阿帆开始接受语言康复训练。

过程很艰难。他的发音器官,因为太久没有使用,已经变得僵硬。每一个字,每一个音节,他都要练习成百上千遍。

我陪着他,一个字一个字地教。

“天……空……”

“星……星……”

“我……爱……你……”

他学得很慢,但很努力。他的眼睛里,有一种我从未见过的,执着的光。

为了给他更好的康复环境,也为了还清我欠下的贷款,我工作得比以前更拼命了。

我接了公司最难的项目,主动申请去最远的城市出差。我把所有的时间,都填得满满当当,不给自己留下一丝喘息的机会。

有时候,我也会觉得累,累到想放弃。

但是,每当我回到家,看到阿帆用新学会的词语,磕磕巴巴地跟我说:“姐……姐……辛……苦……了……”

我就觉得,我浑身又充满了力量。

我开始在网上,开了一个小小的店铺,专门卖阿帆的画。

我把他的画,做成明信片,做成手机壳,做成帆布包。

我给店铺取名叫“阿帆的星星”。

一开始,店铺没有什么生意。

我就在朋友圈,在微博,在各种社交平台上,分享阿帆的故事,和他的画。

我写道:

“我的弟弟,是一个不会说话的画家。他把所有的语言,都藏在了他的画里。他的世界,有漫天的星星。我希望,能有更多的人,看到他画里的光。”

慢慢地,开始有人关注我的小店。

有人被阿帆的故事打动,有人被他画里的纯粹和温暖吸引。

第一个订单,是一个陌生的女孩买的一套明信片。

她给我留言说:“姐姐,你和弟弟都要加油。我在他的画里,看到了希望。”

我把这条留言念给阿帆听。

他听完,低着头,很久都没有说话。

我看到,有眼泪,从他的眼睛里掉下来,落在了他的画纸上,晕开了一小片水渍。

从那天起,他画得更努力了。

店铺的生意,也越来越好。

我们收到了来自全国各地的订单,和各种各样的留言。

有人说:“看到这些星星,我觉得生活中的烦恼,都变得渺小了。”

有人说:“谢谢你们,让我相信,这个世界上,真的有童话。”

还有人,给我们寄来了礼物。有画笔,有颜料,还有写给阿帆的信。

我把那些信,一封一封地念给他听。

他的话,说得越来越流利。他的脸上,笑容也越来越多。

他不再是那个躲在门后,怯生生看世界的孩子。

他开始愿意跟陌生人交流,会主动跟楼下的邻居打招呼,会对着快递小哥,清晰地说出“谢谢”。

有一天,他拿了一幅新画给我。

画上,不再是孤独的星空。

而是星空下,有很多人。他们手拉着手,围成一个圈,仰望着天空。

每一张脸上,都带着笑容。

在画的下面,他写了一行字:

“谢谢所有爱我的人。”

我用了一年半的时间,还清了所有的贷款。

那天,我查完银行卡里最后的余额,有一种如释重负的感觉。

我带着阿帆,去我们第一次去海边的那个地方。

我们坐在沙滩上,看着夕阳,一点一点地沉入海平面。

海风吹来,带着咸湿的味道。

阿帆突然转过头,对我说:“姐姐,谢谢你。”

他的声音,还有些稚嫩,但已经非常清晰。

我笑着摸了摸他的头:“傻瓜,跟我说什么谢谢。”

“不,”他很认真地看着我,“如果没有你,就没有现在的我。你就是我的太阳。”

我的眼睛,一下子就湿了。

我转过头,看着远方的海面。金色的晚霞,铺满了整个天空。

是啊,我是他的太阳。

所以,我必须发光,必须燃烧。

因为,我不能让他,活在黑暗里。

那天之后,我做了一个决定。

我辞职了。

我用这两年攒下的钱,和店铺的收入,租下了一个小小的门面,开了一间属于我们自己的画室。

画室的名字,就叫“阿帆的星星”。

画室里,摆满了阿帆的作品。

我们不仅卖画,也开办了小小的绘画班,专门教那些和阿帆一样,有沟通障碍的孩子们,用画画来表达自己。

开业那天,来了很多人。

有以前的同事,有我的朋友,还有很多在网上认识的,一直支持我们的顾客。

画室里,充满了欢声笑语。

阿帆穿着我给他买的新衣服,像个小大人一样,站在门口,迎接每一位客人。

他会微笑着,对每一个人说:“欢迎光临。”

我站在不远处,看着他,觉得阳光正好,岁月温柔。

就在这时,我看到了一个熟悉的身影。

林周。

他就站在画室的门口,没有进来。

他穿着一身得体的西装,头发梳得一丝不苟。比以前,要成熟了许多。

他只是静静地站在那里,看着画室里的一切,看着正在和孩子们交流的阿帆,看着我。

他的眼神里,有一种很深的东西。

像是懊悔,又像是失落。

我们的目光,在空中相遇。

我没有躲闪,只是平静地,冲他笑了笑。

那是一个释然的,不带任何情绪的微笑。

他似乎愣了一下,然后,也对我笑了笑。

那笑容里,带着一丝苦涩。

他没有再停留,转身,融入了来来往往的人群中。

我看着他消失的背影,心里没有一丝波澜。

我忽然想起,很久以前,他曾经对我说:“天塌下来,我给你顶着。”

可是后来我才发现,给我带来狂风暴雨的,就是他。

而为我撑起一片天的,从来,都只有我自己。

我的手机响了,是一个陌生的号码。

我接起来。

“喂?”

电话那头,沉默了很久。

然后,传来林周的声音。

“我看到你的画室了,很……很好。”

“谢谢。”我的语气很平淡。

“我……”他似乎在组织语言,“我那天在医院看到你……后来,我找人打听了。你弟弟的事,对不起。我不知道……我不知道你那个时候,那么难。”

“都过去了。”

“小艺,”他的声音里,带着一丝恳求,“我们……我们还能……见一面吗?”

我沉默了。

见一面?

说什么呢?

说他当初的选择,说他父母的精明,还是说我们之间,那段回不去的过去?

“林周,”我轻轻地开口,“你知道吗?阿帆现在,会说话了。”

电话那头,传来了他惊讶的抽气声。

“他现在,可以很清楚地叫我‘姐姐’。他还会对我说‘我爱你’。他画的画,也不再是孤独的星空了。他画了太阳,画了大海,画了很多人。他的世界,变得越来越大了。”

“我……我真为你们高兴。”他的声音,有些干涩。

“所以,林周,谢谢你。谢谢你当初,放过了我。也放过了他。”

我说完这句话,电话那头,是长久的沉默。

我能听到他压抑的、粗重的呼吸声。

“我明白了。”过了很久,他才说了这么一句。

“再见。”

“再见,小艺。祝你……幸福。”

挂了电话,我抬起头,看到阿帆正站在我面前,手里拿着一杯温水。

“姐姐,喝水。”

我接过水杯,温热的暖意,从手心,一直传到心里。

“姐姐,刚才……是谁啊?”他好奇地问。

我看着他,笑了笑。

“一个……卖保险的。”

他“哦”了一声,没有再问。

他拉着我的手,把我带到一幅新的画前。

那是一幅很大的画。

画上,是一个女孩,背着一个男孩,走在一条开满了鲜花的小路上。

路的尽头,是一轮金色的,正在升起的太阳。

“姐姐,你看,”阿帆指着画上的女孩,对我说,“这是你。”

然后,他又指着那个男孩。

“这是我。”

最后,他指着那轮太阳。

“这是……我们的未来。”

我看着那幅画,看着画上那轮温暖的、充满了希望的太阳,眼眶又一次湿润了。

是啊。

这就是我们的未来。

一个没有算计,没有协议,只有爱和守护的未来。

一个靠我们自己的双手,一笔一划,画出来的,光芒万丈的未来。

来源:乐观的冰淇淋U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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