摘要：灯光迷离的KTV包房里，我随手点的男模摘下墨镜，露出的那张脸，竟是我那素未谋面、以“温婉贤淑”为标准筛选出来的联姻对象。
灯光迷离的KTV包房里，我随手点的男模摘下墨镜，露出的那张脸，竟是我那素未谋面、以“温婉贤淑”为标准筛选出来的联姻对象。
【1】
音乐震耳欲聋，彩灯旋转切割着弥漫烟酒气的空气。
尹薇瘫在柔软的超大沙发上，感觉灵魂快要被这嘈杂的环境抽离。
今天是她最好的朋友苏念的生日，也是苏念失恋疗伤之旅的最后一站。
“薇薇！别愣着啊！给你也点一个！必须点！”
苏念一手拿着麦克风鬼哭狼嚎地唱着失恋情歌，另一只手用力拍打着尹薇的肩膀，嗓门大得盖过了音乐。
“不用不用！我真不用！”尹薇连连摆手，身体下意识地往后缩。
她看着包房里另外两个姐妹身边坐着的那两位穿着紧身黑衬衫、笑容职业化到有些僵硬的“帅哥”，只觉得头皮发麻。
这种场合，她一向是能躲就躲。
“什么不用！你看你，天天不是泡在画室就是宅在家，都快发霉了！今天必须给你开开荤！”
苏念显然已经喝高了，她踉跄着冲到门口，对着外面的领班大声喊道：“再来一个！要最帅的！快点！”
尹薇想阻止已经来不及了。
她无奈地扶额，只想找个地缝钻进去。
算了，就当是哄念姐开心了，等人来了，她就说自己是来陪唱的，让他坐远点就好。
她在心里默默安慰自己。
几分钟后，包房厚重的门被推开。
一个穿着简单白衬衫和黑色长裤的高挑身影走了进来，与周围那些刻意打扮的男模格格不入。
他甚至戴着一副遮住半张脸的墨镜，在昏暗的灯光下更显神秘。
“哎哟，这个款不一样哦！”苏念醉眼朦胧地打量着来人，吹了个口哨。
那男人径直走向缩在沙发最角落，正低头拼命按手机假装很忙的尹薇。
他在她面前站定，高大的身影投下一片阴影。
尹薇感觉到光线变暗，疑惑地抬起头。
男人缓缓摘下了墨镜。
一张轮廓分明、俊朗非凡的脸完全暴露在变幻的光线下。
剑眉星目，鼻梁高挺，嘴唇的弧度薄而性感。
只是那双看着她的眼睛，深邃得像寒潭，里面翻涌着尹薇看不懂的情绪，有惊讶，有审视，还有一丝……玩味？
尹薇瞬间僵住，手机“啪”地一声掉在了地毯上。
这张脸……
她上星期在母亲硬塞给她的相亲资料照片上见过！
杨氏企业的继承人，她那位被长辈夸得天上有地下无，约定好下个月正式见面商讨联姻事宜的——杨景琛？！
世界仿佛被按下了静音键。
尹薇能清晰地听到自己心脏疯狂擂鼓的声音。
完了。
全完了。
她脑子里只剩下一片空白。
杨景琛微微俯身，捡起她的手机，递还给她。
他的指尖不经意间擦过她的手指，带着微凉的触感，却让尹薇像被烫到一样猛地缩回手。
他看着她，嘴角勾起一抹似笑非笑的弧度，声音低沉，在这喧闹的背景音里清晰地传入她耳中：
“尹薇小姐？”
“我母亲告诉我，你是个平时只喜欢在家看看书、写写画画的，文静女孩。”
他的语调平缓，却字字都像小锤子敲在尹薇的心尖上。
“我……”尹薇张了张嘴，感觉喉咙干得发紧。
她猛地站起来，因为动作太急甚至有些眩晕，差点栽倒，幸好杨景琛伸手虚扶了她一下。
她像受惊的兔子一样弹开，语无伦次地解释：
“不是！杨先生，你误会了！”
“我是帮……帮我朋友点的！对！帮念姐点的！”
她急切地指向还在忘情高歌的苏念，试图证明自己的“清白”。
“她今天失恋，心情不好，我就是陪她来的！我根本不认识这些人！”
尹薇感觉自己这辈子都没这么狼狈过。
脸颊滚烫，不用照镜子都知道肯定红得不像话。
杨景琛静静地听着她的辩解，脸上那抹微妙的笑意更深了。
他目光扫过桌上横七竖八的酒瓶，又落回她因为紧张而绞在一起的手指上。
“哦？是么。”
他语气平淡，听不出是信了还是没信。
“真的！千真万确！”尹薇恨不得指天发誓。
苏念终于唱完了一首歌，凑了过来，大着舌头问：“薇薇，这……这谁啊？你们认识？”
尹薇赶紧一把拉住苏念，像抓住救命稻草：“念姐，你快跟他说，这个‘帅哥’是我帮你点的！”
苏迷瞪着迷茫的双眼，看看脸色僵硬的尹薇，又看看气定神闲站在那里的杨景琛，似乎完全没搞懂状况。
杨景琛却忽然轻笑一声，重新戴上了墨镜。
“尹小姐的朋友，似乎需要安静休息一下。”
他语气依旧听不出什么情绪。
“既然人是帮我点的，那我就不客气了。”
他说着，竟然真的越过尹薇，走向了……点歌屏？
他熟练地操作了几下，切掉了苏念那首悲伤的情歌，换上了一首舒缓的英文蓝调。
喧闹的包房瞬间安静了不少。
然后，他转身，非常自然地在那张最大的沙发上坐了下来，位置刚好在尹薇之前座位的旁边。
他甚至还拿起一个干净的酒杯，自顾自地倒了一杯冰水，慢条斯理地喝了起来。
那姿态，仿佛他才是这个包房的主人。
尹薇站在原地，走也不是，留也不是，感觉自己像个误入别人领地的傻瓜。
苏念和其他两个姐妹面面相觑，也被这突如其来的变故和这个男人身上散发出的强大气场震慑住，一时没人说话。
诡异的安静在包房里蔓延，只有舒缓的音乐在流淌。
尹薇偷偷瞄向杨景琛。
他靠在沙发上，长腿交叠，侧脸在昏暗光线下显得格外冷峻。
他似乎完全不受环境影响，只是安静地喝着水，仿佛在参加一场高级酒会。
这哪里是男模？
这分明是来视察工作的领导！
尹薇欲哭无泪。
她今天出门一定是没看黄历。
【2】
接下来的一个多小时，成了尹薇人生中最漫长的酷刑。
她如坐针毡地缩在沙发角落，尽量减少自己的存在感。
而杨景琛，那个本该是“服务人员”的男人，却反客为主。
他不仅没再做任何出格的事，甚至还好心地给喝醉的苏念递了纸巾，让领班送来了醒酒茶。
他偶尔会和尹薇带来的另一个还算清醒的朋友，那个叫林晓的女孩，聊几句无关痛痒的天，内容无非是最近的天气或者音乐。
他的谈吐得体，语气温和，与刚才那个摘下面镜带着压迫感审视她的男人判若两人。
但这反而让尹薇更加不安。
她摸不清他到底想干什么。
是生气了吗？
看着不像。
是觉得好玩？
似乎也不完全是。
他就像一只优雅的猎豹，耐心地看着在自己领地边缘瑟瑟发抖的小猎物。
终于，苏念彻底醉倒，趴在桌子上睡着了。
林晓和另一个朋友也打算带着各自找的乐子离开了。
“薇薇，那……我们先送念姐回去了？”林晓有些担忧地看了看尹薇，又小心翼翼地瞟了一眼气场强大的杨景琛。
尹薇连忙站起来：“我跟你们一起……”
“尹小姐。”
杨景琛的声音适时响起，不高不低，却带着不容置疑的味道。
“或许，我们可以换个地方，聊聊关于你‘朋友’点我的事情？”
他特意加重了“朋友”两个字。
尹薇的身体瞬间僵住。
该来的总会来。
她深吸一口气，知道今天是躲不过去了。
逃避解决不了问题，尤其是联姻这种关乎两个家族的事情。
如果因为今晚的误会而搞砸了，她没办法跟家里交代。
“好。”她听到自己干涩的声音回答。
……
他们最终去了一家二十四小时营业的咖啡馆。
环境清幽，灯光温暖，空气中弥漫着咖啡豆的醇香。
与刚才KTV的喧嚣仿佛是两个世界。
尹薇捧着一杯热拿铁，指尖的温度却无法驱散心中的寒意。
她低着头，盯着杯中拉花的泡沫一点点消散，不敢看对面的人。
杨景琛点了一杯美式，没有加糖也没有加奶。
他靠在椅背上，目光平静地看着她。
“所以，”他率先打破了沉默，“尹小姐平时帮朋友点‘服务’，都这么……亲力亲为？”
尹薇猛地抬头，脸上刚褪下去的热度又涌了上来。
“不是的！杨先生，请你相信我，今天真的是意外！我从来没点过……点过那种人！”
她急急地解释，声音因为急切而有些发颤。
“我只是陪念姐来，她失恋了很难过，我想让她开心点。我没想到她会给我点，更没想到……会是你……”
她的声音越说越小，最后几乎变成了嗫嚅。
这经历说起来，连她自己都觉得离谱。
杨景琛端起咖啡杯，轻轻啜了一口，动作优雅。
“没关系。”
他放下杯子，发出清脆的碰撞声。
“我也很意外。”
他看着她，眼神里带着一丝探究。
“在我得到的资料里，尹薇，尹家的独女，二十四岁，毕业于国立美术学院，自由插画师，性格温和，喜好安静，生活规律，几乎没有不良嗜好。是长辈眼中最理想的联姻对象。”
他顿了顿，嘴角微扬。
“看来，资料和现实，总会有一些出入。”
尹薇的脸更红了，这次是羞窘。
“我……我平时确实是这样！今天真的是特殊情况！”
她试图挽回自己在那份“资料”里的形象。
“嗯，特殊情况。”
杨景琛点了点头，语气听不出是嘲讽还是认同。
“那么，尹小姐对我今天的‘服务’还满意吗？”
他忽然问道，眼神里带着一丝戏谑。
尹薇差点被自己的口水呛到。
“杨先生！你就别取笑我了！”
她有些懊恼地抬起头，对上他的视线。
“我知道今晚的事情很荒唐，如果让你感到被冒犯了，我向你道歉。但请你相信，我绝对没有不尊重你的意思，这纯粹是一场误会。”
她努力让自己的语气显得诚恳。
“至于联姻的事情……”
她顿了顿，鼓起勇气说道。
“如果你觉得我不符合你的预期，或者因为今晚的事情对我有什么看法，我们可以……”
“可以什么？”
杨景琛打断她，身体微微前倾，手肘撑在桌面上，双手交叠抵在下巴下。
他的目光变得有些锐利。
“可以取消婚约？”
尹薇的心漏跳了一拍。
取消婚约？
她当然想过。
这场联姻是双方长辈极力促成的，她并没有太多选择的余地。
但如果对方主动提出，那似乎……也不是坏事？
至少，她不用再勉强自己去迎合一个陌生人的期望。
她抿了抿唇，没有立刻回答。
杨景琛看着她闪烁的眼神，轻笑了一下，靠回椅背。
“尹小姐想多了。”
他慢条斯理地说。
“我并没有因为今晚的事情就否定你。”
“相反，”他意味深长地看着她，“我觉得你比资料上描述的……有趣得多。”
尹薇愣住了。
有趣？
这是什么评价？
“联姻是两家早就定下的事情，不会因为这点小插曲改变。”
他的语气恢复了之前的沉稳和笃定。
“不过，”他话锋一转，“既然我们以这种……特别的方式提前见面了，或许可以跳过那些繁琐的正式约会流程。”
他拿出手机。
“方便加个微信吗？尹小姐。”
他的动作自然流畅，仿佛只是在进行一次普通的社交。
尹薇懵懵地拿出自己的手机，调出二维码。
“滴”的一声，添加成功。
他的微信头像很简单，是一片深蓝色的星空，昵称只有一个“杨”字。
“时间不早了，我送你回去。”
杨景琛站起身，拿起了旁边的外套。
他的语气不容拒绝。
尹薇跟着站起来，脑子还是乱糟糟的。
今晚的一切都像一场光怪陆离的梦。
坐在杨景琛那辆低调但价值不菲的黑色轿车里，尹薇看着窗外飞速倒退的夜景，心情复杂。
她偷偷瞄了一眼专注开车的杨景琛。
他的侧脸线条冷硬，看不出什么情绪。
这个男人，和她想象中那个循规蹈矩、可能有些无趣的联姻对象，似乎完全不一样。
他为什么会出现在那种地方？
还以那种身份？
他到底是个什么样的人？
无数的疑问在她脑海里盘旋。
车子平稳地停在她住的公寓楼下。
“谢谢。”尹薇解开安全带，低声道谢，准备下车。
“尹薇。”
他忽然叫住她。
她回头。
车内光线昏暗，他的眼眸却显得格外明亮。
“关于我为什么会出现在那里，”他仿佛看穿了她的心思，淡淡开口，“就像你的‘特殊情况’一样，我也有我的原因。”
他并没有打算解释。
“晚安。”
他语气疏离地道别。
“……晚安。”
尹薇下了车，看着黑色的轿车无声地滑入夜色，很快消失不见。
她站在原地，夜风吹拂着她滚烫的脸颊，心里乱成一团麻。
她和她的联姻对象，在KTV，以顾客和“男模”的身份，提前见面了。
这该死的缘分。
以后该怎么办？
【3】
接下来的几天，尹薇都过得心神不宁。
她时不时地会拿起手机，点开那个星空头像的对话框。
里面空空如也，只有系统自带的打招呼信息。
杨景琛没有给她发过任何消息。
仿佛那天晚上在咖啡馆的交谈，以及微信的添加，都只是她压力过大产生的幻觉。
但她知道不是。
那个男人留下的存在感太强了。
她甚至开始怀疑，那天晚上他说的“有趣”，是不是一种反讽？
或许他内心已经给她判了死刑，只是碍于两家的面子，没有当场发作？
尹薇甩甩头，试图把这些纷乱的思绪抛开，把注意力集中到画板上。
她接了一个新的绘本项目，deadline 很紧。
正当她调好颜色，准备下笔时，手机突兀地响了起来。
是她母亲，尹太太。
尹薇的心猛地一跳，有种不好的预感。
她深吸一口气，接起电话。
“喂，妈。”
“薇薇啊，”尹太太的声音带着惯有的温柔，但语气却有些急切，“你在忙吗？”
“还好，在画画。怎么了？”
“是这样的，刚才景琛的妈妈，就是你杨阿姨，给我打电话了。”
尹薇的心提到了嗓子眼。
来了。
该来的总会来。
是兴师问罪吗？
她握紧了手机，掌心有些出汗。
“杨阿姨说，景琛跟她提了，你们前几天……见过了？”
尹太太的语气带着试探和一丝不易察觉的期待。
尹薇硬着头皮回答：“……嗯，是，见过了。”
“哎呀，你这孩子，见了面怎么也不跟妈妈说一声？”尹太太的语气轻快起来，“景琛那孩子真是有心了，还特意跟他妈妈夸你呢！”
“夸……夸我？”尹薇愣住了。
“是啊！说他觉得你性格很可爱，比想象中更有意思！还说你很有自己的想法！”
尹薇拿着手机，彻底懵了。
可爱？
有意思？
有想法？
这真的是那个在咖啡馆里用审视目光看着她的杨景琛说出来的话？
他到底在打什么主意？
“薇薇啊，看来景琛对你印象很不错！这可是个好兆头！”尹太太的声音透着喜悦，“你们年轻人既然已经认识了，就多联系联系，培养培养感情。下个月两家的正式见面之前，你们可以多约着出去走走嘛！”
挂了电话，尹薇还处于震惊和茫然之中。
杨景琛非但没有告状，反而在他母亲面前夸了她？
这完全超出了她的预料。
她点开那个星空头像，犹豫了很久，打了一行字：“谢谢你没有告诉我妈妈KTV的事。”
删掉。
又打：“听说你跟你妈妈夸我了？”
再删掉。
怎么说都不对。
最后，她颓然地把手机扔到一边，对着画板发呆。
颜料在调色盘上慢慢干涸，她却一笔也画不下去。
……
又过了两天，尹薇几乎要强迫自己忘记这件事时，杨景琛的微信终于来了。
很简单的几个字。
“明晚有空吗？一起吃饭。”
不是询问句，更像是陈述句。
尹薇盯着那行字，心跳莫名加速。
她想了很久，回了一个字：
“好。”
她确实需要和他谈谈。
弄清楚他到底想干什么。
第二天晚上，杨景琛的车准时出现在尹薇的公寓楼下。
他今天穿了一件深灰色的羊绒衫，外面是黑色的长款大衣，衬得他身形越发挺拔，气质清贵冷峻。
和那晚在KTV戴着墨镜的神秘感，以及在咖啡馆的沉稳压迫感都不太一样。
今天的他，更像一个标准的、出身优越的精英人士。
他绅士地为她拉开车门，护着她的头顶让她坐进副驾驶。
动作无可挑剔，却带着一种疏离的礼貌。
餐厅是他选的，一家需要提前很久预约的高档西餐厅。
环境私密优雅，悠扬的小提琴曲在空气中流淌。
穿着燕尾服的服务生恭敬地为他们引座，倒上醒好的红酒。
一切都很完美。
完美得像一场精心编排的戏。
尹薇有些拘谨地坐着，感觉自己身上的连衣裙似乎与这里格格不入。
“这里的鹅肝和牛排不错，可以试试。”
杨景琛将菜单递给她，语气平和。
“好，你决定就好。”尹薇没什么心思点菜。
杨景琛似乎看出了她的紧张，也没再多说，熟练地点好了餐。
餐点上桌，两人安静地吃着。
刀叉碰撞盘子发出细微清脆的声音，更凸显了沉默的尴尬。
尹薇终于忍不住，放下了刀叉。
“杨先生。”
她抬起头，看向对面举止优雅的男人。
“嗯？”杨景琛抬眼，目光平静。
“关于那天晚上在KTV的事情……”她深吸一口气，“我很抱歉，那确实是一场误会。但我很感谢你没有告诉长辈，还……帮我说了好话。”
杨景琛也放下刀叉，拿起餐巾擦了擦嘴角。
“不必道谢。”
他看着她，眼神深邃。
“我说的是事实。”
“事实？”尹薇不解。
“你确实和资料上说的不一样。”他缓缓说道，“至少，你会为了朋友去那种地方，会因为被误会而急得脸红，会试图用笨拙的方式解释和弥补。”
他顿了顿。
“这比一个完美的、冰冷的‘资料’形象，要生动得多。”
尹薇怔住了。
他这是在……肯定她？
“那你呢？”她鼓起勇气反问，“杨先生又为什么会出现在那里？还以那种……身份？”
这是她心中最大的谜团。
一个顶级企业的继承人，跑去KTV当男模？
这说出去谁会信？
杨景琛的指尖轻轻敲击着桌面，似乎在斟酌措辞。
“我有我的原因。”
他的回答和那晚在车里一样。
“涉及到一些……家族内部和公司的事务，不太方便详谈。”
他的语气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冷淡，显然不想深入这个话题。
尹薇识趣地没有再问。
这些豪门世家，总有些见不得光的争斗和秘密。
或许，他是在调查什么？或者是有别的目的？
她不再追问，但心里的疑团并未消散。
“我们的联姻，”杨景琛转移了话题，“是基于两家公司的深度合作和资源整合。这一点，你应该很清楚。”
尹薇点了点头。
她当然清楚。
她就像一件被明码标价的商品，被用来换取家族利益的稳固和增长。
“所以，”他继续说道，语气公事公办，“我希望我们的关系，能够建立在互不干涉，并且互相尊重的基础上。”
“互不干涉？”尹薇捕捉到这个词。
“是的。”杨景琛肯定道，“在必要的场合，我们需要扮演恩爱和睦的未婚夫妻。私下里，我们可以拥有各自的自由和空间。我不会过问你的社交和生活，同样，我也希望你能给予我相应的尊重和理解。”
他看着她，眼神里没有任何温度，仿佛在谈一桩生意。
“比如，类似KTV那种场合，我希望你以后尽量避免。毕竟，我们很快就要对外公布关系，我不希望听到任何有损双方名誉的流言蜚语。”
尹薇的心慢慢沉了下去。
原来是这样。
所谓的“有趣”，所谓的“生动”，都抵不过“名誉”二字。
他需要的，还是一个在公众面前符合标准的“杨太太”。
私下里如何，他并不在乎。
只要不影响到他和杨家的声誉。
一种莫名的失落和屈辱感涌上心头。
她低下头，用叉子无意识地戳着盘子里已经冷掉的牛排。
“我明白了。”
她的声音很轻。
“杨先生请放心，我知道该怎么做。”
这顿饭的后半段，气氛更加沉闷。
两人都没再说什么。
结束后，杨景琛依旧绅士地送她回公寓。
在她下车前，他忽然开口：
“下周末我母亲举办了一个小型家庭晚宴，希望你能参加。”
是通知，不是邀请。
尹薇顿了顿，点头。
“好。”
她推开车门，头也不回地走进了公寓大楼。
没有看到身后，杨景琛注视着她背影的，那双复杂深沉的眼眸。
【4】
家庭晚宴的地点设在杨家一座僻静的半山别墅。
尹薇选了一条款式保守但裁剪得体的米白色及膝连衣裙，化了淡妆，让自己看起来既不失礼，又不过分张扬。
她准时到达，杨景琛已经在门口等她。
他今天穿了一身深蓝色西装，没有打领带，少了几分商场的凌厉，多了几分居家的随意，但那股与生俱来的清冷气质依旧。
他看到尹薇，目光在她身上停留了几秒，点了点头。
“很好。”
他言简意赅地评价，然后向她伸出了手臂。
尹薇犹豫了一下，还是伸手挽住了他的臂弯。
他的手臂结实有力，隔着薄薄的衣料，能感受到温热的体温。
两人一起走进灯火通明的别墅。
杨家的别墅内部装修是典型的新中式风格，低调而奢华。
客厅里已经坐了几个人。
杨景琛的母亲，一位保养得宜、气质雍容的妇人，首先笑着迎了上来。
“这就是薇薇吧？哎呀，比照片上还要漂亮水灵！”
她亲切地拉住尹薇的手，上下打量着，眼里是毫不掩饰的满意。
“阿姨好。”尹薇乖巧地打招呼，脸上挂着得体的微笑。
“好好好！快过来坐！”杨母热情地拉着她往沙发走去。
沙发上还坐着另外两个人。
一个是看起来比杨景琛年轻几岁的男孩，染着时下流行的栗棕色头发，穿着潮牌卫衣，正低头玩着手机，一副对周遭漠不关心的样子。
另一个则是一位看起来二十出头的女孩，长相甜美，穿着一条精致的粉色小洋裙，坐姿优雅，但看向尹薇的眼神里，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审视和……敌意？
“景琛，快给你介绍一下。”杨母笑着指向那个男孩，“这是景琛的弟弟，杨景皓，还在上大学，整天就知道玩。”
杨景皓这才抬起头，懒洋洋地瞥了尹薇一眼，扯了扯嘴角：“嗨，嫂子。”算是打过招呼，然后又低头继续他的手机游戏。
尹薇被他这声突如其来的“嫂子”叫得有些尴尬。
“这位是白玥，她父亲和我们家是世交，她从小就跟景琛、景皓他们一起玩，就像自家妹妹一样。”杨母又介绍那个粉裙女孩。
“尹小姐，你好。”白玥站起身，笑容甜美，声音软糯，但挽住杨母手臂的动作却带着一种天然的亲昵，“伯母一直念叨你呢，今天总算见到真人了。”
“白小姐，你好。”尹薇也微笑着回应。
她能感觉到，这个白玥看杨景琛的眼神，绝不仅仅是“妹妹”那么简单。
晚宴的气氛表面上还算和谐。
杨母很健谈，不停地询问尹薇的工作、爱好，尹薇都一一得体地回答。
杨父话不多，但态度温和，偶尔会问一些关于尹薇父亲公司近况的问题。
杨景皓大部分时间在神游天外或者玩手机。
而白玥，则始终乖巧地坐在杨母身边，时不时插几句话，语气娇憨，逗得杨母笑声不断。
她会有意无意地把话题引向她和杨景琛小时候的趣事。
“景琛哥哥小时候可酷了，都不爱带我们玩，还是我老是跟在他后面，‘景琛哥哥’、‘景琛哥哥’地叫，他才勉强理我一下。”
她说着，嗔怪地看了杨景琛一眼。
杨景琛没什么表情，只是淡淡地说：“小时候的事，谁还记得。”
白玥也不在意，又转向尹薇：“尹小姐，你不知道，景琛哥哥以前在学校可受欢迎了，好多女生给他递情书呢……”
尹薇只是微笑着听着，偶尔点点头，并不接话。
她看得出，白玥是在向她宣示主权，或者说，是在提醒她，谁和杨景琛更熟悉，关系更亲近。
杨景琛似乎对白玥的这些“回忆”并不感兴趣，他大部分时间沉默着，偶尔会给尹薇夹一筷子菜，动作自然，仿佛演练过很多遍。
“尝尝这个，厨房的拿手菜。”他低声对尹薇说。
“谢谢。”尹薇低声道谢。
在外人看来，他们俨然是一对默契又登对的未婚夫妻。
只有尹薇自己知道，他们之间隔着多远的距离。
饭后，杨父把杨景琛叫去了书房谈事情。
杨母和白玥在客厅聊天，杨景皓不知又躲到哪里去了。
尹薇借口去洗手间，暂时离开了那看似和谐实则暗流涌动的氛围。
她从洗手间出来，不想立刻回去，便顺着走廊走到尽头，那里有一个连接着花园的露台。
晚风吹拂，带着山中植物清冽的气息，让她烦闷的心情稍微舒缓了一些。
刚站定，就听到身后传来脚步声。
她回头，是白玥。
“尹小姐。”白玥脸上的甜美笑容淡去了一些，取而代之的是一种居高临下的审视。
“白小姐。”尹薇微微点头。
“尹小姐和景琛哥哥，好像很熟悉了？”白玥走到她身边，倚着栏杆，状似无意地问道。
“还好。”尹薇回答得模棱两可。
“是吗？”白玥轻笑一声，“可我听说，你们好像前几天才第一次见面？还是在那种……不太上得了台面的地方？”
尹薇的心一沉。
她知道了？
是杨景琛告诉她的？
还是……
看到尹薇微变的脸色，白玥得意地勾了勾唇。
“尹小姐别误会，景琛哥哥没跟我说什么。只是那天晚上，刚好有朋友也在那家KTV，不小心看到了而已。”
她凑近一步，压低了声音。
“尹小姐，有些圈子，不是那么容易挤进来的。靠着家族联姻绑住一个人，也没什么意思，你说对吗？”
她的语气带着明显的挑衅和轻视。
“景琛哥哥他，其实最讨厌那种不正经的女人了。那天晚上，他一定很生气吧？”
尹薇握紧了栏杆，指尖微微发白。
她看着白玥那张娇俏却写满算计的脸，忽然觉得有些可笑。
“白小姐。”
她平静地开口，声音在夜风中显得格外清晰。
“首先，我和景琛之间的事情，不劳你费心。”
“其次，”她顿了顿，目光直视着白玥，“无论我们是怎么认识的，现在站在他身边，被杨家认可的人，是我。”
白玥的脸色瞬间变得难看。
“你！”
“你们在聊什么？”
一个低沉的声音插了进来。
杨景琛不知何时走了过来，站在露台入口处，目光淡淡地扫过两人。
白玥立刻换上了一副委屈的表情。
“景琛哥哥，没什么，我就是和尹小姐随便聊聊。”
她快步走到杨景琛身边，语气带着撒娇的意味。
“我只是有点好奇你们是怎么认识的，尹小姐好像……不太愿意说呢。”
杨景琛的目光落在尹薇身上。
尹薇挺直了背脊，没有回避他的视线。
她倒想看看，他会怎么回应。
杨景琛沉默了几秒，然后伸手，轻轻揽住了白玥的肩膀，带着她往客厅方向走。
“没什么特别的。外面风大，进去吧。”
他的语气听不出情绪。
自始至终，他没有看尹薇一眼，也没有为她辩解一句。
尹薇看着他们离开的背影，那个揽住白玥肩膀的动作，像一根细小的刺，扎进了她的心里。
晚风更凉了。
她独自在露台上又站了一会儿，直到感觉手脚都有些冰冷，才慢慢走回客厅。
接下来的时间，她始终保持着得体的微笑，但心情已经跌入了谷底。
她再次确认了，在这场联姻里，她只是一个被需要的“形象”。
而杨景琛的世界，远比她想象的更复杂。
那个在KTV里带着神秘和危险气息的男人，那个在咖啡馆里说她“有趣”的男人，和眼前这个在家庭宴会上对她冷淡疏离、对另一个女人展现亲昵的男人，到底哪一个才是真实的他？
或者，哪一个都不是。
【5】
晚宴结束后，杨景琛送尹薇回家。
车内的气氛比来时更加凝滞。
尹薇靠着车窗，看着窗外飞速流逝的灯光，一言不发。
她累了。
不想再去揣测身边这个男人的心思。
“白玥的话，你不用放在心上。”
杨景琛忽然开口，打破了沉默。
他的声音在封闭的车厢里显得格外清晰。
尹薇扯了扯嘴角，露出一抹嘲讽的笑。
“杨先生指的是哪一句？是她说我们认识的地方‘不上台面’？还是她说你‘最讨厌不正经的女人’？”
她的语气带着自己都未曾察觉的尖锐。
杨景琛握着方向盘的手紧了紧。
“她只是被家里宠坏了，说话比较直接。”
“是直接，还是有意为之，杨先生心里应该清楚。”尹薇转过头，看向他冷硬的侧脸，“看来杨先生的红颜知己，并不欢迎我的出现。”
“她不是我的红颜知己。”杨景琛蹙眉，语气沉了几分，“我们只是一起长大。”
“一起长大，所以她可以亲密地挽着你母亲的手臂，可以理所当然地过问你的私事，可以在你面前对我这个正牌未婚妻冷嘲热讽？”
积压了一晚上的委屈和怒气，在这一刻有些控制不住。
“尹薇。”杨景琛的声音冷了下来，“注意你的言辞。”
“我的言辞？”尹薇笑了，笑声里带着一丝悲凉，“杨景琛，我们需要这么虚伪吗？”
“在外人面前扮演恩爱，我配合了。在长辈面前装乖巧，我也做到了。但现在这里只有我们两个，你还要继续维护那个对你明显有企图的白小姐，来指责我这个‘互不干涉’的合作伙伴吗？”
车子猛地减速，靠边停下。
杨景琛转过头，深邃的眼眸在昏暗的光线下锐利地盯着她，里面翻涌着尹薇看不懂的暗流。
“合作伙伴？”他重复着这个词，语气危险。
“难道不是吗？”尹薇迎着他的目光，毫不退缩，“你需要的，就是一个不给你惹麻烦，能在台面上撑场面的杨太太。而我，恰好符合这个条件，还能顺便帮你们杨家巩固和尹家的联盟。我们各取所需，不是合作伙伴是什么？”
她一口气说完，胸口微微起伏。
杨景琛盯着她看了许久，久到尹薇几乎要以为他会发怒。
但他没有。
他忽然笑了，那笑容带着一丝冷意和自嘲。
“你说得对。”
他重新发动了车子，语气恢复了之前的平静，甚至比之前更冷。
“各取所需。很好。”
“所以，也请尹小姐记住自己的身份。做好你‘合作伙伴’分内的事，不要有过多的……不必要的情绪。”
他的话像一盆冰水，从尹薇头顶浇下，让她瞬间清醒，也让她浑身冰冷。
她不再说话，重新转头看向窗外。
是啊，她有什么资格生气，有什么资格委屈？
从一开始，这就是一场交易。
是她自己，在KTV那晚他摘下墨镜的瞬间，在他靠近的瞬间，在他说着“有趣”的瞬间，不小心乱了分寸。
是她不该，对这场冰冷的联姻，产生一丝不切实际的幻想。
车子再次停在公寓楼下。
这一次，尹薇没有等他说再见，直接推开车门下车，头也不回地走进大楼。
杨景琛坐在车里，看着她决绝离开的背影，一拳重重砸在方向盘上。
刺耳的喇叭声在寂静的夜空中突兀地响起。
……
接下来的日子，尹薇把自己彻底投入到工作中。
她不再去想杨景琛，不去想白玥，不去想那场令人窒息的联姻。
她白天画画，晚上看书，周末约苏念或者林晓逛街看电影，努力让自己的生活回到原来的轨道。
苏念的酒醒之后，对于那晚居然点了杨景琛当“男模”的事情后怕不已，同时也对尹薇充满了愧疚。
“薇薇，对不起啊，都是我害的！你那联姻对象没为难你吧？”
“没有。”尹薇摇摇头，不想多谈，“都过去了。”
她和杨景琛偶尔会在微信上联系，内容仅限于通知双方家庭安排的聚会时间地点，或者转发一些需要共同出席的商务活动信息。
对话冰冷得像机器自动回复。
他似乎也很忙，经常出差。
尹薇从财经新闻上看到，杨氏企业最近似乎在进军一个新的领域，遇到了不小的阻力。
这些都与她无关。
她只是他“互不干涉”的合作伙伴。
直到有一天，尹薇接到了一个意想不到的电话。
是杨景皓，杨景琛那个玩世不恭的弟弟。
“喂？嫂子？”电话那头的声音带着一丝犹豫和紧张。
“景皓？有事吗？”尹薇有些意外。
“那个……你能联系上我哥吗？”杨景皓的声音有些急。
“怎么了？他不是出差了吗？”
“是出差了，但是从前天开始，他电话就一直打不通，秘书也说联系不上！爸这边都快急死了！公司那边好像出了点急事需要他处理！”
尹薇的心猛地一沉。
联系不上？
“他去了哪里出差？”
“海城。”
海城……
尹薇想起，前几天似乎听母亲提过一嘴，杨氏在海城的一个重大项目出了问题，好像还涉及一些当地不太规矩的地头蛇。
难道……
一种不祥的预感攫住了她。
她强迫自己冷静下来。
“你先别急，景皓。我……我试试联系他。”
挂了电话，尹薇立刻拨打杨景琛的手机。
果然，关机。
她又尝试打了他的另一个私人号码，同样是关机。
一种莫名的恐慌感开始蔓延。
虽然他们只是“合作伙伴”，但听到他可能出事消息的瞬间，她的心还是不受控制地揪紧了。
她想起他在KTV里神秘的出现，想起他讳莫如深地说“有我的原因”，想起财经新闻里提到的杨氏遇到的阻力……
他到底在做什么？
犹豫再三，她拨通了一个号码。
是苏念的表哥，在某个信息渠道很灵通的部门工作。
“念哥，帮我查一下，海城最近有没有出什么……不太好的事情？关于杨氏企业的，或者……关于一个叫杨景琛的人？”
等待回复的时间格外漫长。
尹薇坐立不安，画也画不进去。
几个小时后，苏念表哥回了电话，语气有些凝重。
“薇薇，你让我查的那个杨景琛，他确实在海城。杨氏在那边的项目遇到了点麻烦，好像和当地一个有点背景的公司在争一块地皮，闹得不太愉快。”
“据说那边的人不太干净，用了些下作手段。杨景琛这次过去，好像不只是为了公事，似乎还在私下调查什么东西……”
“就在昨天，他们住的项目部附近发生了一起‘意外’的车祸，车上的人受了伤，但具体是谁，伤得怎么样，消息被压得很死，查不到。”
车祸！
受伤！
尹薇的脑子“嗡”的一声，一片空白。
后面苏念表哥还说了什么，她已经听不清了。
她只知道，杨景琛可能出事了。
受伤了。
在一个陌生的城市，联系不上。
她该怎么办？
告诉杨家？
可杨景皓说杨家现在也联系不上他，显然他是在刻意隐瞒什么。
报警？
没有确切证据，只会打草惊蛇。
尹薇在房间里来回踱步，心乱如麻。
最后，她做了一个冲动的决定。
她打开手机APP，订了最快一班飞往海城的机票。
然后，她开始收拾简单的行李。
她不知道自己去了能做什么。
但她无法就这样坐在家里，无能为力地等待一个未知的消息。
无论如何，他是她的未婚夫。
至少在名义上是。
她不能眼睁睁看着他可能身处险境而什么都不做。
就当是……尽一个“合作伙伴”的道义吧。
她这样告诉自己。
忽略了心底那份无法压抑的担忧和恐惧。
【6】
海城的天气有些阴沉，闷热得让人喘不过气。
尹薇下了飞机，按照苏念表哥提供的模糊地址，打车来到了杨氏在海城临时设立的项目部附近。
那是一片正在开发中的新区，到处是施工的工地和尘土飞扬的道路。
项目部设在一栋临时的二层板房里，周围显得有些冷清。
尹薇没有贸然进去。
她在马路对面的一家小茶馆坐下，点了一杯茶，目光紧紧盯着项目部的出入口。
她不知道自己来这里对不对，更不知道能不能找到杨景琛。
时间一分一秒地过去。
项目部里偶尔有人进出，但都不是他。
尹薇的心一点点沉下去。
难道消息有误？或者他已经离开了？
就在她几乎要放弃的时候，一辆黑色的轿车停在项目部楼下。
车门打开，一个熟悉的高大身影走了下来。
是杨景琛！
他穿着一身黑色的西装，脸色有些苍白，但步伐依旧沉稳。
他的左手手臂，似乎有些不自然地垂着，靠近肩膀的位置，西装外套的轮廓隐约有些异样，像是里面缠了绷带。
他真的受伤了！
尹薇的心猛地一揪，几乎要立刻冲过去。
但她忍住了。
她看到杨景琛下车后，并没有立刻走进项目部，而是站在车边，对着车里的人又说了几句什么。
然后，车里又下来一个人。
是一个穿着职业套装，身材高挑，容貌艳丽的年轻女人。
那女人手里拿着一个文件夹，递给杨景琛，然后也很自然地伸手，似乎想扶他一把。
杨景琛微微侧身，避开了她的搀扶。
但那个女人并没有在意，依旧跟在他身边，两人一起走进了项目部。
那个女人的身影……
尹薇眯起眼睛，仔细回想。
她好像在财经杂志上见过，是海城本地一家建筑公司老板的独生女，叫宋雅澜。这家公司，正是和杨氏争夺那块地皮的主要对手之一。
她怎么会和杨景琛在一起？
而且还是一起从车上下来？
看他们的样子，似乎……很熟悉？
尹薇的脑子更乱了。
杨景琛在这里，到底在做什么？
他和这个宋雅澜，又是什么关系？
无数的疑问和一种说不清道不明的酸涩感涌上心头。
她坐在茶馆里，看着项目部那扇紧闭的门，感觉自己像个多余的傻瓜。
也许她根本就不该来。
他的世界，他的争斗，他的红颜知己……都和她无关。
她拿出手机，想订返程的机票。
却鬼使神差地，先拨通了杨景琛的电话。
这一次，电话响了很久之后，居然接通了！
“喂？”电话那头传来他低沉略带沙哑的声音。
尹薇的心跳瞬间漏了一拍。
她深吸一口气，尽量让自己的声音听起来平静。
“是我，尹薇。”
电话那头沉默了一下，似乎有些意外。
“有事？”
他的语气听起来很疲惫，带着一丝疏离。
“我……听说海城这边项目出了点问题，你还好吗？”她试探着问。
“我没事。”他回答得很快，几乎是下意识的回避，“公司的事情，我会处理。”
“哦……”尹薇不知道该怎么接下去。
难道要直接问，我就在马路对面，看到你和一个女人一起下车，还看到你好像受伤了？
她以什么立场问？
“还有事吗？”杨景琛似乎急着要挂电话。
“……没有。”尹薇的声音低了下去，“你……注意安全。”
说完，她先挂断了电话。
心里空落落的。
她看着窗外那栋二层板房，苦笑着摇了摇头。
准备离开。
就在她站起身，拿起包准备去结账的时候，眼角的余光瞥见项目部的大门再次打开。
杨景琛和那个宋雅澜又走了出来。
他们站在门口，似乎在交谈。
宋雅澜脸上带着明媚的笑容，伸手似乎想帮杨景琛整理一下有些歪的领带。
杨景琛再次微微侧头避开。
但这一次，宋雅澜的手停顿了一下，还是固执地伸了过去，轻轻碰了碰他的领带结。
距离太远，尹薇看不清杨景琛的表情。
但他没有再次避开。
那一刻，尹薇感觉自己的心像被什么东西狠狠刺了一下。
她猛地转过身，不想再看。
快步走出茶馆，拦了一辆出租车。
“师傅，去机场。”
她靠在车窗上，闭上眼睛，感觉眼眶有些发热。
她不该来的。
她又一次，错误地估计了自己在这场交易中的位置。
也错误地，交付了不该有的关心。
【7】
尹薇没有立刻回本市，而是在海城机场附近的酒店住了一晚。
她需要时间平复心情。
第二天一早，她拖着疲惫的身体和更加疲惫的心，办理了登机手续。
过安检，候机。
她戴着墨镜，遮住了红肿的眼睛，不想让任何人看到自己的狼狈。
飞机起飞，冲上云层。
看着窗外逐渐变小的城市，尹薇在心里告诉自己，一切都结束了。
回去之后，她就跟父母摊牌。
这场荒唐的联姻，她不要了。
无论付出什么代价。
她无法忍受和一个心里装着别人、行事神秘莫测、并且丝毫不尊重她的男人共度一生。
即使他能带来再大的商业利益。
两个多小时后，飞机平稳落地。
尹薇打开手机，一连串的未接来电和微信消息弹了出来。
大部分是杨景皓和她的母亲。
还有一条，是杨景琛的。
只有一个简短的问句：“你在哪？”
时间是半个小时前。
尹薇看着那三个字，心里毫无波澜。
现在才想起来问？
晚了。
她拉着行李箱，随着人流往外走。
刚走到抵达大厅，她的脚步顿住了。
出口处，一个她绝没想到会出现在这里的身影，正站在那里。
杨景琛。
他依旧穿着昨天那身黑色的西装，只是西装外套随意地搭在手臂上，露出了里面白色衬衫包裹的精壮胸膛，以及……左边肩膀处明显加厚缠绕的白色绷带。
他的脸色比昨天看起来更加苍白，嘴唇也有些干裂，下颌冒出了些许青色的胡茬，眼底带着浓重的疲惫和红血丝。
但他站得笔直，深邃的目光穿透熙熙攘攘的人群，精准地锁定在她身上。
他就那样看着她，仿佛等了很久。
尹薇的心猛地一跳，下意识地停住了脚步。
他怎么会在这里？
他不是应该在千里之外的海城吗？
他怎么知道自己坐这班飞机回来？
无数个疑问瞬间充斥脑海。
她站在原地，没有动。
杨景琛迈开长腿，一步步朝她走来。
他的步伐有些沉重，但目标明确。
周围嘈杂的人声仿佛都成了背景音。
他走到她面前，站定。
离得近了，尹薇能更清晰地看到他脸上的倦容，以及肩膀处绷带上隐约渗出的淡淡血色。
他伤得不轻。
“你……”尹薇张了张嘴，却不知道该说什么。
质问？关心？还是冷漠地走开？
杨景琛没有给她选择的机会。
他伸出没有受伤的右手，一把抓住了她的手腕。
他的手掌很大，力道很重，带着灼人的温度，不容她挣脱。
“跟我走。”
他的声音沙哑得厉害，带着一种不容置疑的强势。
“杨景琛！你干什么？放开我！”尹薇挣扎着，压低声音呵斥。
这里是人来人往的机场！
但他仿佛没有听到，只是紧紧攥着她的手腕，拉着她，大步朝机场停车场走去。
他的步子很大，尹薇几乎是小跑着才能跟上。
手腕被他握得生疼。
“杨景琛！你弄疼我了！你到底想干什么？”尹薇又气又急。
他依旧沉默，只是紧绷的下颌线显示着他此刻压抑的情绪。
一直走到他那辆熟悉的黑色轿车旁，他拉开车门，近乎粗鲁地将她塞进了副驾驶。
然后他绕到驾驶座，上车，落锁。
动作一气呵成。
密闭的空间里，只剩下两人有些急促的呼吸声。
“杨景琛，你疯了？！”尹薇揉着发红的手腕，愤怒地瞪着他。
他转过头，那双布满红血丝的眼睛紧紧盯着她，里面翻滚着尹薇从未见过的剧烈情绪，像是压抑许久的火山，终于到了爆发的边缘。
“是，我疯了。”
他哑声开口，每一个字都像是从齿缝里挤出来的。
“我看到你了。”
尹薇一愣。
“在海城，项目部马路对面的茶馆。”他的目光锐利，仿佛要穿透她的心脏，“你看到了，为什么不过去？为什么打电话的时候不说？为什么又像个逃兵一样偷偷跑掉？”
他一连串的质问，砸得尹薇措手不及。
他……看到她了？
那他是不是也看到了她看到他和宋雅澜……
一股委屈和怒气直冲头顶。
“我过去干什么？”尹薇冷笑，“打扰你和宋小姐谈事情吗？还是过去彰显一下我这个‘合作伙伴’的存在感？”
“杨景琛，你是不是觉得我很好笑？一边跟你那个‘像妹妹一样’的白玥纠缠不清，一边又在海城和对手公司的千金举止亲密？现在又跑来对我兴师问罪？你凭什么？”
她的声音因为激动而有些颤抖。
杨景琛死死地盯着她，胸口剧烈起伏，牵扯到肩上的伤口，他的眉头痛苦地蹙起，脸色更白了几分。
“我和宋雅澜，只是在做戏。”
他几乎是咬着牙说道。
“做戏？”尹薇嗤笑，“包括她帮你整理领带？包括你们一起从车上下来？杨景琛，你当我是三岁小孩吗？”
“那块地皮有问题！宋家背后牵扯到一些见不得光的东西！我接近她，是为了拿到证据！”杨景琛的声音提高了几分，带着压抑的怒火和急切，“我肩膀上的伤，就是拜她父亲所赐！那天所谓的‘车祸’，根本不是意外！”
尹薇怔住了。
拿到证据？
受伤是因为宋家？
“那……那白玥呢？”她下意识地追问。
“白玥？”杨景琛似乎没想到她会突然提到白玥，愣了一下，随即语气带着一丝烦躁，“我跟她说过很多次，我们不可能！是我母亲一直喜欢她，把她当女儿看待！那天晚上在露台，我只是不想让她继续纠缠，引起不必要的麻烦！”
他的解释像一块巨石，投入尹薇混乱的心湖，激起巨大的浪花。
做戏？
调查？
拿证据？
所以他在KTV出现，是不是也和这些有关？
所以他那些神秘的行踪，那些讳莫如深的话语……
“可是……你为什么不告诉我？”尹薇的声音低了下来，带着一丝连她自己都没察觉的哽咽，“你什么都不告诉我，只会用那种冷冰冰的‘互不干涉’来搪塞我！在你心里，我是不是永远都是一个外人？一个不值得信任的‘合作伙伴’？”
杨景琛看着她泛红的眼圈，看着她强装镇定却依旧微微颤抖的嘴唇，心脏像是被一只无形的手紧紧攥住，疼得他几乎无法呼吸。
他深吸一口气，猛地倾身过去，右手撑在她旁边的车窗上，将她困在自己和座椅之间。
他的气息瞬间将她笼罩，带着淡淡的消毒水味和属于他独有的清冽味道。
“告诉你？”他低下头，额头几乎要抵上她的，灼热的目光紧紧锁住她的眼睛，声音嘶哑而压抑，“告诉你，然后让你像今天这样，傻乎乎地一个人跑到那么危险的地方去？”
“尹薇，你知不知道海城那边现在有多乱？你知不知道宋家那些人是什么背景？你一个人跑去，如果被他们发现你和我的关系，你有没有想过后果？！”
他的语气带着后怕和无法掩饰的怒气。
尹薇被他吼得愣住了，呆呆地看着他近在咫尺的脸。
他是在……担心她？
“我……”她张了张嘴。
“你什么你！”杨景琛打断她，他的呼吸急促，眼神复杂得像一团乱麻，有怒气，有担忧，还有一丝……他拼命压抑却终究失控流露出的东西。
“尹薇，我让你离我远点，让你不要掺和我的事，就是不想把你卷进来！你懂不懂？！”
他的声音越来越大，情绪几乎失控。
“我不懂！”尹薇也被他激起了脾气，仰着头瞪着他，“杨景琛，你什么都不说，我怎么可能懂？你一边把我推开，一边又做着这些让人误会的事情！你凭什么要求我像个提线木偶一样完全按照你的剧本走？！”
两人对峙着，空气中弥漫着硝烟味和一种一触即发的张力。
杨景琛看着她倔强的眼睛，那里面映照出他此刻狼狈而失控的样子。
他闭了闭眼，再睁开时，眼底翻涌的情绪几乎要将她吞噬。
“好，你想懂是吗？”
他猛地伸手，扣住她的后颈，将她拉向自己。
然后，他狠狠地吻上了她的唇。
这个吻带着不容拒绝的霸道，带着压抑已久的渴望，带着劫后余生的恐惧，也带着他所有无法用言语表达的复杂情感。
粗暴，却滚烫。
尹薇的大脑瞬间一片空白。
她瞪大了眼睛，感受着唇上传来的灼热触感和他近乎掠夺般的气息。
她下意识地想要挣扎，双手抵在他的胸膛，却触碰到了他肩膀上厚厚的绷带。
他的身体几不可查地僵了一下，发出一声压抑的闷哼。
但他的手依旧牢牢地扣着她，吻得更深，更重，仿佛要将她揉碎，融入自己的骨血。
所有的怒气，所有的委屈，所有的疑问，在这个近乎惩罚的吻里，似乎都找到了一个宣泄的出口。
尹薇抵抗的力气渐渐消失，抵在他胸膛的手慢慢松开，最终无力地垂下。
她的睫毛颤抖着，缓缓闭上了眼睛。
感受着他的气息，他的温度，他心脏剧烈跳动的声音。
不知过了多久，直到两人都快要窒息，杨景琛才终于放开了她。
他的额头抵着她的，呼吸粗重，灼热地喷洒在她的脸上。
车厢里一片寂静，只剩下两人紊乱的喘息声。
尹薇的脸颊绯红，嘴唇微微肿起，眼神还有些迷离。
杨景琛深邃的眼眸紧紧锁着她，里面翻涌着尚未平息的浪潮，还有一丝清晰可见的，连他自己都无法再否认的情感。
“现在，”他的声音沙哑到了极点，带着一种致命的性感，“懂了吗？”
尹薇怔怔地看着他，心跳如擂鼓。
她好像……有点懂了。
又好像，更糊涂了。
【8】
车子没有开往尹薇的公寓，而是驶向了杨景琛在市中心的另一处顶层复式公寓。
一路无话。
刚才那个激烈到失控的吻，像一道无形的屏障，横亘在两人之间。
空气里弥漫着暧昧又尴尬的气氛。
尹薇低着头，手指无意识地绞着衣角，脸颊上的热度一直没有褪去。
杨景琛专注地开着车，侧脸线条依旧冷硬，但紧抿的唇线和微微泛红的耳根，泄露了他并不平静的内心。
停好车，他带着她直接上了顶层。
公寓是极简的现代风格，黑白灰的主色调，冷硬得像样板间，缺乏生活气息。
“你暂时住这里。”杨景琛将她的行李箱放在客厅，语气不容置疑，“海城的事情还没彻底解决，宋家那边可能会狗急跳墙。你一个人住不安全。”
他的理由冠冕堂皇。
尹薇没有反驳。
经过机场那一幕，她确实有些后怕。
而且，他们之间，还有很多事情没有说清楚。
“客房在左边第二间，里面有独立的浴室。”杨景琛指了指方向，然后因为牵动伤口，眉头再次蹙起，脸色也更白了几分。
“你的伤……”尹薇忍不住开口，“要不要去医院再看看？”
“不用，家庭医生来看过了。”他走到开放式厨房的岛台边，用没受伤的右手有些笨拙地拿起水壶，想倒杯水。
尹薇看不下去，走过去，接过他手里的水壶。
“我来吧。”
她默默地倒了两杯温水，一杯递给他。
杨景琛接过水杯，指尖再次不经意地触碰到她的。
这一次，两人都没有立刻缩回手。
微妙的电流在指尖传递。
他抬眸看她，她也正好抬眼。
视线在空中交汇，纠缠。
许多未说出口的话，在目光中流淌。
“那天在KTV，”杨景琛忽然开口，打破了沉默，“我是在跟踪一个和宋家有牵连的人。那家KTV，是宋家暗中控股的场所之一，经常进行一些灰色交易。”
尹薇愣住了，握着水杯的手指收紧。
原来如此。
“我母亲喜欢白玥，是因为白玥的父亲在她年轻时帮过她，两家关系一直很近。但我对她，只有兄妹之情，或者说，连兄妹之情都谈不上。”他继续解释，语气平静，却带着一种清晰的界限，“那天晚上在露台，我的处理方式有问题。抱歉。”
他在为那天维护白玥而道歉。
尹薇的心轻轻颤动了一下。
“那……‘互不干涉’呢？”她低声问，这是她心里最大的一根刺。
杨景琛沉默了片刻，将水杯放在岛台上，发出清脆的声响。
他转过身，面对着她，目光深沉。
“那是我说过最蠢的话。”
他坦承自己的错误。
“我习惯了把所有事情都掌控在手里，习惯了一个人去面对所有麻烦。我以为把你推开，划清界限，是对你的保护。”
他自嘲地笑了笑。
“但我发现，我错了。”
“当我看到你出现在海城，当我发现你可能会因为我的事情而陷入危险，当我怎么都打不通你电话，以为你出了什么事的时候……”
他的声音低沉下去，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后怕。
“我才明白，我根本没办法忍受你离开我的视线，更没办法忍受你因为我而受到任何伤害。”
他上前一步，拉近了两人之间的距离。
他的目光灼热，带着毫不掩饰的情感，紧紧锁住她。
“尹薇，我不管你信不信。”
“从在KTV摘下墨镜，看到你那张吓得惨白却又强装镇定的小脸开始，你就已经在我心里了。”
“你说你‘文静’是装的，巧了，我‘温润绅士’的那一面，也是装的。”
“我比你想的要偏执，要霸道，要不可理喻。”
“我没办法只把你当成一个‘合作伙伴’。”
他的每一句话，都像重锤，敲打在尹薇的心上。
让她震惊，让她无措，也让她的心，一点点被难以言喻的酸胀感填满。
“所以，”他看着她，眼神专注而认真，“现在，你还想取消婚约吗？”
尹薇仰头看着他，看着这个卸下了所有伪装，坦诚得近乎赤裸的男人。
他不再是那个高高在上、冷漠疏离的杨氏继承人。
他只是一个会受伤，会害怕，会为了她而失控的普通男人。
她想起了KTV初见的惊慌，想起了咖啡馆里的试探，想起了家庭晚宴上的委屈，也想起了机场那个霸道而滚烫的吻……
所有的画面串联起来，勾勒出的，是一个她从未看清，却早已深陷其中的杨景琛。
她深吸一口气，迎上他带着紧张和期待的目光。
“看我心情。”
她故意板起脸，但微微上扬的嘴角却泄露了她的真实情绪。
“不过，鉴于杨先生目前表现尚可，我可以……暂时保留观察权。”
杨景琛愣了一下，随即，一抹真正的、发自内心的笑容，缓缓在他苍白的脸上绽开。
如同冰雪初融，阳光破云。
他伸出没有受伤的右手，轻轻将她揽入怀中。
动作温柔而珍重。
这一次，尹薇没有挣扎。
她靠在他没有受伤的那侧胸膛，听着他沉稳有力的心跳，感受着他怀抱的温暖。
一种前所未有的安心感，将她紧紧包裹。
“薇薇。”
他在她耳边低语，声音低沉而性感。
“嗯？”
“以后想看什么‘花样’，直接找我就好。”
他的语气里带着一丝戏谑和宠溺。
“我比他们……更会玩。”
尹薇的脸瞬间爆红，羞恼地捶了一下他的后背。
“杨景琛！你流氓！”
闷笑声从他胸腔传来，震动着她的耳膜。
窗外，华灯初上，城市的霓虹勾勒出璀璨的轮廓。
而在这间冰冷的公寓里，两颗曾经隔阂、试探、误解的心，终于紧紧靠在了一起。
他们的故事，或许始于一场荒诞的误会，一场利益的联姻。
但幸好，结局掌握在他们自己手中。
来源：平言小说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