顾宏义:1234年一场引爆宋蒙大战的仓促战役——“端平入洛”再审视(下)

B站影视 电影资讯 2025-10-13 19:35 1

摘要:“端平入洛”是南宋与蒙古战争初期的一场关键战役,这场发生于1234年的军事行动,是宋蒙联合灭金后,南宋为收复旧都汴京、洛阳而发起的主动北伐。它标志着宋蒙之间短暂“蜜月期”的彻底终结,将双方直接推向全面战争。

“端平入洛”是南宋与蒙古战争初期的一场关键战役,这场发生于1234年的军事行动,是宋蒙联合灭金后,南宋为收复旧都汴京、洛阳而发起的主动北伐。它标志着宋蒙之间短暂“蜜月期”的彻底终结,将双方直接推向全面战争。

此次行动因南宋准备不足、后勤不继而惨败,不仅充分暴露了宋军的虚弱,也为蒙古大举南侵提供了最直接的口实。

“端平入洛”是宋蒙长达四十余年战争的导火索,奠定了此后蒙攻宋守的战略格局,成为南宋由苟安走向败亡的起点。

《两宋烽烟录》第四卷全景式展现了十三世纪宋蒙两大政权的军事对抗与政治博弈,本期特摘编书中“端平入洛”一节,此为下篇。

《两宋烽烟录:第四卷 十三世纪宋蒙(元)和战实录》

1234年(宋端平元年)五月,宋廷以赵范为两淮制置大使,屯驻光州(今河南潢川)、黄州(今湖北黄冈)之间“以张声势”,由全子才率领淮西兵万余人为先锋,直取汴京开封,由赵葵率主力五万人,自泗州(今江苏盱眙北)渡淮西上,随后接应;诏京湖帅史嵩之“筹画粮饷”,保证军需;以张嗣古权知建康府兼江东安抚使,守护长江,应接河南;并命令川蜀地区的利州制置使赵彦呐出兵陕西牵制关中蒙军,以响应“入洛之役”。

六月初,宋廷发布“抚谕东京等处官吏遗黎”的檄文,宣称宋军北上“收复三京”的军事行动是兼爱南北赤子的正义之举,是尽君父之责。因京湖帅史嵩之反对用兵,所以与上次配合蒙军合围蔡州的是京湖制置司所属部队不同,此次参与收复中原行动的全为两淮制置司之军。

十二日,全子才率宋军自淮西制置司驻地庐州出发,收复三京的行动正式开始。十八日,在寿州附近渡过淮河,二十一日抵达蒙城县,城中除数十名伤残者外,已空无所有。二十四日,宋军来到亳州城下,城内降蒙金兵六百余人转而归宋,并引导宋军经魏真(今河南鹿邑县东)、太康(今属河南)等县直插汴京。月底,全子才部收复了归德府,并于七月二日来到汴京城外二十里处扎营。

此时汴京城中仍属蒙古所立的傀儡崔立掌控,崔立为人残暴荒淫,困辱部将,激起城内军民的愤怒,但畏于崔立背后的蒙军势力而不敢发难。当宋军抵近开封的消息传入城中,不满崔立的原金将领李伯渊等人密谋杀死崔立及其党羽,并枭其首级以祭金哀宗,待宋军一至,即率残兵六百余人出降。

五日,宋人整军进入开封城,总算收复了沦陷已有百余年的汴京。但昔日繁华的开封城内,此时已成一片废墟,止存居民千余家。同时,宋军以偏师攻击郑州、陈州、蔡州等地,为蒙古守城的原金降将纷纷望风归附。

《武经总要》中的宋代城池图

因南宋在相当长时间内没有认真做过收复中原的军事准备,对宋、蒙双方力量对比也缺乏清醒认识,想当然地认为蒙古人不会因宋军北上恢复三京而做出强烈反应,便仓促上阵,只想侥幸一时,迫使蒙古人承认既成事实,故宋军北上之后,立即遇到了极大的困难。久经战火破坏的河南各地城市,皆残破不堪,人烟稀少,田畴荒芜,难以从当地筹集粮草;加上蒙古人为阻止宋军行动,事先决寸金堤,引起黄河水泛滥,故自寿州至开封的途中,多处水深至腰甚至及颈部,宋军在盛暑炎日之下,涉水行进,十分困难,只是因前无敌兵阻拦,才得以抵达汴京城下,但粮饷转运却无论如何也不能及时跟上。

宋理宗原先命令京湖制置司筹集粮饷北运,然京湖帅史嵩之以“荆襄连年水潦、螟蝗之灾,饥馑流亡之患”,无粮可征为由,拒绝为北进之师供应粮饷。宋理宗为表示收复三京之决心,解除了史嵩之等人官职,以杨恢知襄阳府、行京湖制置司公事,负责粮食筹集运送。但一时之间,京湖粮饷却难以接济前线。宋廷甚感无奈,只得由两淮方面征调大批船只与民夫转运粮饷。两淮帅司于是调集船只到江南镇江装运粮食,再北渡长江,从大运河北抵泗州,转入淮河,经盱眙、濠州运抵寿州,兜了一个大圈子,费时又费力。北宋时,京城开封所需的江南粮食,是用船只从大运河北上至泗州,转入淮河西运,再转入汴河运抵京城。由于宋、金对峙百年,漕运废罢,汴河淤塞,宋军只得由陆路将屯集寿州的粮食运送至开封等地。因盛夏行兵,河水泛滥,粮运困难,所以宋军才至汴京,随身携带的粮草就已吃完,只得停止行军以待救援。

二十日,赵葵率宋军主力自滁州北上,至泗州,然后水陆并进赶到汴京,看到全子才按兵不动,便责问说:“我辈始谋据关守河,今已抵汴半月,不急攻洛阳、潼关,何待耶?”全子才告之粮饷未集,赵葵仍坚持西进,以尽快完成据潼关、守河津的初衷。部属姚望之“以汴河粮运未继”,劝赵葵休养士兵,整治城池,以备不虞,而不要冒军队绝粮的危险西进洛阳。从当时情形与事后结果上看,此策最为稳妥。但一心只图建立不世殊勋的赵葵却听不进去,急令部将范用吉等率兵一万三千人先行,以属僚徐敏子为监军,再命杨义率庐州强勇等军一万五千人作为后援,各给五日口粮。诸军反映口粮太少,但赵葵手中却无粮可给,便强令士兵启程,冒险以进。

二十一日,徐敏子率军先向西行,为节省口粮,命士兵将五日口粮分作七日食,勉强朝着洛阳进发,同时一再遣人回汴京催粮。二十六日晚,徐敏子派小校张迪领二百人乘夜色偷袭洛阳,进城后才发觉已是一座空城,戍守的蒙古兵早已退出城外。二十八日,徐敏子率大军入城,完成了出兵前制定的占领“三京”之计划。故此次出兵也被称为“端平入洛”。

二十九日,入驻洛阳城的宋军口粮已尽,只得采来野菜和面作饼而食。随后而至的杨义一军,行至洛阳城东三十里处休息炊食时,突遇以逸待劳的蒙古伏兵的袭击。由于宋军一路行来未遇敌兵,至此已近洛阳城,而且非常疲惫饥饿,故十分松懈,在休息时并未立哨设谍,仓猝无备,一经伏击,遂致大溃,许多士兵掉进洛河中淹死,仅主将杨义等少数人逃脱。

当夜,洛阳城中宋军听到杨义一军溃败、蒙军已据黄河北岸的消息,十分惊恐。次日即八月一日,蒙军前哨进逼洛阳城下,徐敏子整军迎战。两淮兵为宋军中之精锐,此时虽忍饥作战,却依然与蒙军打了个“胜负半之”。入夜,因城中已断粮数天,士兵饥饿不堪,杀马而食,无力再战。徐敏子与诸将商议良久,无计可施,只得决定突围南走。二日,宋军在洛阳城南的龙门与蒙将刘亨安所部相遇。宋军将士因饥饿已极,无心恋战,纷纷溃奔,蒙军追击近百里,南宋士兵死伤十之八九,损失惨重。徐敏之也中流矢负伤,失去战马,徒步间道绕行十天后,才率残部三百余人退至南宋境内的光州,十分狼狈。

全子才因欲与赵葵争为汴京守将,故意逗留开封不行,仅遣部将杨义率军前往洛阳。杨义败溃的消息传入城中,深知全子才心思的赵葵,虽拥兵数万,却也不欲挥师西上洛阳应援。但身为主帅,临危保身,不敢救援深陷险境的部下,其罪难逃。于是赵、全两人只得做出要亲自率军增援洛阳的姿态,但在参谋官刘子澄的劝阻下,遂以粮草未集为理由,决定立即自开封退兵,全线南撤。当晚,赵葵命将士整理行装。次日凌晨出发,将士们都以为是增援入洛宋军,不料却是东出东门,这才知道是退兵南还了。一路上风声鹤唳,连蒙军的影子也未见着,却因“师退无律”,致使宋军后军溃散,辎重等全部抛弃,狼狈逃归。

蒙古骑兵押送战俘图(采自德国柏林国立图书馆藏手稿Diez A fol. 70)

宋军收复中原之举,全部过程不足两个月,就如此狼狈可笑地以彻底失败而迅速告终。

当时宋廷还未知前方已惨败,正为宋军收复三京失地而兴奋,并忙于处置河南新复州县的经理事宜。八月七日,宋理宗诏令:“河南新复郡县,久废播种,民甚艰食,江、淮制司其发米麦百万石往济归附军民。”九日,以赵范为京河关陕宣抚使、知开封府、东京留守,赵葵为京河制置使、知应天府、南京留守,全子才为关陕制置使、知河南府、西京留守。十日,尚书省奏言,当遣官员正式祭扫“所有西京河南祖宗八陵”,并称“河南、山东新复州县,各已委官任责守备,经理屯田,措置防捍”。宋理宗遂诏令枢密院检察诸房文字尤焆前往“点视”。但前线败报随即传来,“恢复”大业顿成黄粱一梦。

九月,改任京湖安抚制置大使、知襄阳府的赵范上奏:“赵葵、全子才轻遣偏师复西京,赵楷、刘子澄参赞失计,师退无律,致后阵败覆。”又言:“杨义一军之败,皆由徐敏子、范用吉怠于赴援,致不能支。”于是宋理宗诏赵葵削一秩,措置河南、京东等州营田,“任责捍御边面”;全子才削一秩,措置唐、邓、息诸州营田,“捍御边面”;刘子澄、赵楷、范用吉、徐敏子、杨义各责贬有差。赵葵、全子才两人如此罪重罚轻,群臣大为愤慨,纷纷上表要求重加惩处。但宋理宗因入洛宋军溃败,使军民“死者十数万计”,伤亡惨重,粮食损耗百万计,大量辎重、兵甲、舟车等委弃于敌境,造成江淮防御空虚,担心蒙军乘胜南侵,刚溃败的宋军难以抵挡,为安抚军心,重新构筑防线,故对此不予采纳。

“端平入洛”失败的原因甚多,而宋廷君臣对宋、蒙双方形势的错误估计,实为其最主要的原因:南宋的军力、财力均不足以支持其对河南的“恢复”占领,而饱经战火、荒芜不堪的河南地区也难以提供满足大量军队行动的物资,虽迫使蒙军主力北撤,但也使北上的宋军无兵粮可因,不得不冒酷暑大水长途转送,终致前线将士因缺粮而士气低落,一战而溃。对于此点,吴潜曾事先告诫过天子说:“自潼关至(山东)清河三千余里,须用十五万兵,又须百战坚忍如金人,乃可持久岁月。今南兵及忠义等兵,决不能守持。”事情发展果如其所料,宋军于洛阳所遇之敌,并非蒙军主力,人数也不多,只是蒙军的偏师游骑而已,但宋军已不能抵御了。《宋史·赵葵传》中称宋军入洛,“未几,北兵南下,渡河,发水闸,宋兵多溺死,遂溃而归”。其记载大有隐讳,不是事实。宋军本为利用蒙人“畏热,春夏之交,势当北去”之时机,遂不顾“盛暑行师”之兵家大忌,在粮草未备、敌情未明之际,冒险千里奔袭,其失败自可预期。此外,南宋内部和战意见不一,也是宋军兵败河南的重要原因之一。如京湖帅史嵩之拒绝为出兵河南筹集粮饷,利州帅赵彦呐拒不从命出兵“以应入洛之役”,前线将帅赵葵、全子才因争权夺利勾心斗角而影响入洛行动。因此,宋军虽然未经一战即收复了北宋三京故地,但一经蒙军打击便迅速溃败而归。

南宋匆匆出兵收复三京失地这一轻率举措,造成了极其严重的后果。从财政上说,使南宋在人、物、财力上皆蒙受了惨重损失,为解决财政危机,宋廷采用“权宜一切之敛”,虽有伤国体,也不暇顾及了;从军事上说,淮西精锐数万人,经洛阳一战就损失一万五千人,“而他州陷没者犹不计”,造成宋军士气低落,“雄胆已丧”,此后宋兵再不敢大规模主动出击,只是采用据守城池据点之法,听凭蒙军骑兵纵横驰骋于江淮平原,掌握了战场的主导权;从外交上说,“端平入洛”之役,正好成为蒙古人南侵的借口,从此拉开了宋、蒙之间长达四十余年鏖战的序幕。因此之故,世人对“端平入洛”之举大都给予严厉批评,如当时人王埜在“端平入洛”失败后上疏攻讦道:“国家与鞑靼本无深仇,而兵连祸结,皆原于入洛之师,轻启兵端。”清代学者钱大昕于《十驾斋养新录》卷八中说:“全子才、赵葵首创恢复三京之议,丞相郑清之力主其说,横挑强敌,两京遂不可复。而元兵分道来侵,蜀土失其大半,并失襄阳。宋之失计误国,未有如郑清之者。”但此说实不公允。平心而论,南宋北复河南故土的军事行动,也有其内在必然性。宋末人周密在《齐东野语》一书中对此事的评价即较为平允:

是役也,乘亡金丧乱之余,中原俶扰之际,乘几而进,直抵旧京,气势翕合,未为全失。所失在于主帅成功之心太急,入洛之师无援,粮道不继,以致败亡,此殆天意。后世以成败论功名,遂以贪功冒进罪之,恐亦非至公之论也。

即对南宋而言,此时恢复中原确实为百年未遇之良机,且金朝灭亡后,蒙古必然将侵掠南宋,这是蒙古不可更改的既定国策。而从蒙古征服四边部族、国家的历史上看,蒙古从来就不遵守盟约,因此其指责南宋入洛之役是“开衅渝盟”,为两国交恶的导火线,不过是一个信手拈来的借口而已。据波斯史家志费尼《世界征服者史》记载,蒙古诏谕各族归降的信件常用措词是:“如你们不屈服,也不投降,我们怎样知道如何做呢?古老的天神,他知道。”故在蒙古人的词汇中,其所说的“和好”即是“投拜”。因此,宋人如不“投拜”,必然选择战争,根本没有第三条道路可走。但周密将“端平入洛”遭致失败的主要责任归于宋军主帅身上,也属古代士子为尊长者讳的故伎,其失败的主要责任当然得由只思急功近利、侥幸一胜的赵宋天子来承担。

蒙古大汗窝阔台率蒙军主力北归以后,一直将注意力放在稳定北方形势上,东征西讨,消灭了盘踞东北地区的蒲鲜万奴势力,迫使朝鲜半岛上的高丽国归附。在南宋出兵助蒙古灭金以后,蒙古一时找不到向宋开衅的借口,更主要的是还未作好大举侵宋的战争准备,所以仍与南宋保持着友好往来。但其既定国策就是如此,若南宋不肯归附,必然发动攻宋战争,只是时间早晚而已。因此,当蒙古人得知宋兵将欲北进河南的消息之时,蒙廷一面布置河南前线的军队着手反击,一面商议灭宋大略。据《元史·塔思传》载:是年七月,当宋军尚在北进途中,窝阔台即在草原召集诸王大会,说道:“先皇帝肇开大业,垂四十年。今中原、西夏、高丽、回鹘诸国皆已臣附,唯东南一隅,尚阻声教。朕欲躬行天讨,卿等以为何如?”窝阔台的话如此文绉绉,自然是出自修撰《元史》的文士之修饰,不过从这一段话中可明白知晓窝阔台的灭宋之意。于是木华黎之孙塔思主动请缨,窝阔台即刻决定由塔思与王子曲出统军南征。

由于需要时间对大举南征的军队进行部署,调拨物资,所以窝阔台首先命令将领达海甘卜率领驻扎于陕西的偏师,先对南宋川蜀地区进行小规模的进攻。达海甘卜循此前蒙军入宋的老路,入西和州,逼阶州,但遭到宋军高稼、曹友闻部的阻击,进退失据,还屯关中。是年底,进犯川蜀的蒙军还未完全退出宋境,蒙古使者王楫又再次出使南宋。王楫此次出使的动机,《宋史纪事本末》、《新元史》等史书想当然地认为是因“端平入洛”之役来责宋人“败盟”的。但据真德秀等人的奏议上看,王楫出发在宋军北上之前,应与宋军入洛事件无涉。但王楫的来意确实不善,在声称来通好议和的同时,“挟昔年金使例册自随”,即要求宋人岁贡金币如奉金人之例。这显然是一种先礼后兵的策略,即欲以强大的武力为后盾,迫使宋廷屈服归附,将自己降至臣属和仆从的地位。

因入洛之战失败,宋廷内部的矛盾大大加深,朝政更显混乱。北进失败,主战派遭到主守派的全面攻击,但主守派也提不出治世良法,于是世人“百口交推”理学大师真德秀、魏了翁执掌朝政,以期迅速改变南宋日益危殆的政局。十月,宋理宗应宰相之荐,召真德秀入朝拜户部尚书,不久为翰林学士。但这位深孚众望的理学大师,在此世道安危升降之机,于觐见天子时,只是进呈自己所撰的《大学衍义》一书,陈说“祈天永命之戒”。当时御史杜范弹劾宰相郑清之“挑敌”误国之罪,真德秀却为郑清之辩解,而归罪于前宰相史弥远,奏言:“此皆前权臣玩愒之罪,今日措置之失,譬如和、扁(秦和、扁鹊,先秦良医)继庸医之后,一药之误,代为庸医受责。”与真德秀同时被召的魏了翁,授任礼部尚书兼直学士院,入对时,对天子首言“明君子小臣之辨”,次论“故相十失”,再及“修身齐家”等事。对于如何处理危机四伏的社会危机与救亡之道,他们同样束手无策。

此时蒙使王楫已入宋境,对于蒙使的通好之说,南宋君臣普遍表示怀疑。宋理宗即认为“虏人议和,未可轻信”。执政李鸣复也向天子明确指出:“鞑使之来,朝廷议所以待之,今之议和,犹昔之议战也。……金昔以和误我,鞑人复以和误金,商鉴不远,而犹欲蹈其覆辙乎!为今之计,当移所以议与鞑靼和者议边备。”并进而指出王楫其为人“外虽恭顺,内实奸诈”,可能在使宋时宣称奉可汗之命前来通好,回蒙古以后却宣言南宋已归降,从中渔利,实不可信任。从实际情况上看,李鸣复的怀疑不无道理,此后另一位蒙使郝经就曾在给宋廷的信中指出王楫往来欺骗于宋、蒙之间。真德秀、魏了翁等官员更认为“和好不可恃”,从昔日之交往中可知,蒙人并不讲信义,“大抵通和亦来攻,不和亦将来”;希望天子不要因为兵败河南而畏敌,不要对议和抱有幻想,当“日与大臣讲求策画”战攻守御之事。

但此时宋军新败,宋廷十分担忧蒙古“兴师问罪”,虽然王楫只是“小使”,又无“国书”,但为得蒙古人欢心,宋廷还是对王楫曲意奉承,竟然一反此前国使须由淮东往来的惯例,听任王楫自襄阳顺流直下镇江,“沿途从容玩习长江之险”,并停留临安长达月余。十二月初,王楫至临安。十四日,宋理宗破例“御后殿引见”。二十一日,王楫向宋天子辞行。宋理宗为换得蒙古的好感,使其不致发兵南侵,答应贡奉“岁币”给蒙古以约和。二十七日,宋廷派遣邹伸之等人再赴蒙古报聘,一为赔礼谢罪,二为继续交涉两国间悬而未决的问题。次年正月,宋廷又以御前宁淮军统制程芾为通好使,从义郎王全为副使,随即又以武功郎杜显为添差通好副使,赶赴蒙古议和,真可谓是恭敬、殷勤之至。

不过宋廷“屈意厚礼”以讨好蒙古的努力,只是一厢情愿而已,并不能改变蒙古攻宋的既定决策。就在王楫回程途经黄州一带大肆“收买南货辎重”的同时,宋军已获得蒙古“聚兵牧马”,分两淮、京湖、四川三路南侵的确切情报。当宋使邹伸之等至草原觐见大汗之时,虽然蒙古人“立金帐”以示礼遇,但蒙军元帅曲出等已率兵南下。因宋使的交涉未得要领,故当使臣邹伸之一行动身南返前夕,“曾上平南之策,与王楫议不合”的蒙古宰相耶律楚材接见了宋使,用威胁的口吻教训道:“你们只恃着大江,我朝马蹄所至,天上天上去,海里海里去。”充满火药味的话语,与木华黎当年热情接待宋使赵拱的情景实有天壤之别。至此,已完成了进攻部署的蒙古骑军,终于开启了对南宋的全面进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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来源:中华书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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