摘要:那天是4月15日,一个被阳光照得过于明亮的周日。苏静上的是下午班,傍晚六点半,她像往常一样换下那身带着消毒水和药草味的白色制服,穿上陈强半个月前送她的那件杏色风衣。
声明:本篇故事为虚构内容,如有雷同纯属巧合,采用文学创作手法,融合历史传说与民间故事元素。
故事中的人物对话、情节发展均为虚构创作,不代表真实历史事件。
“警察同志,我未婚妻失踪了!”陈强对着电话嘶吼,声音里充满了极度的惊恐与慌乱。
老家的苏海得知女儿失踪的消息后,心神俱震,胡乱地扒了件衣服,连夜就朝江城赶去。
“爸爸!我好冷,这里好多老鼠。爸爸,你快来救我,爸爸……”
苏海的脑海里,女儿苏静反复哭喊着,稚嫩的脸上写满了无助和恐惧。
“女儿……女儿你别怕,爸爸在这!”苏海心如刀绞,大喊着,拼命想冲进那个冰冷的画面,救出女儿。
然而,苏静的身影却突然像被打碎的玻璃一般,瞬间崩裂、消失。
“女儿!”
苏海猛地从床上惊醒,冷汗浸湿了衣衫。
01
2001年4月,江城的气温像是被提前催熟的果实,带着一股躁动不安的暖意。
市中心医院的护士苏静,正沉浸在人生中最美好的倒计时里——距离她与未婚夫陈强的婚礼,只剩下十四天。
那天是4月15日,一个被阳光照得过于明亮的周日。苏静上的是下午班,傍晚六点半,她像往常一样换下那身带着消毒水和药草味的白色制服,穿上陈强半个月前送她的那件杏色风衣。
她看着镜子里自己幸福得有些发光的脸,唇角微扬,脑海里盘旋的是陈强发来的短信:“今天买你最爱吃的清蒸鲈鱼,我等你带食材回来,庆祝我们还有两周自由日。”
苏静和陈强是大学同学,相恋六年,他们的爱像是江城的四季,平和而稳定。婚礼的请柬已经发出,新房的家具也已到位,一切都按照最完美的剧本在推进。然而,在这幸福的潮水中,却一直有一股细小的、冰冷的暗流在涌动。
上周二,苏静曾与同事王莉在更衣室聊天时,无意中提起了她的不安。
“莉姐,最近我好像被人盯上了?”苏静当时系着围裙,声音压得很低,带着一丝笑意的勉强。
王莉停下了手里的动作,疑惑地看着她:“说什么呢?新娘子胡思乱想。是不是强哥最近工作忙,你缺乏安全感了?”
苏静摇了摇头,秀气的眉头微微蹙起。
“不是,我已经不是第一次有这种感觉了。上次我在医院后面的小吃街买麻辣烫,转身的时候,感觉有个影子在我后面一闪而过,速度快得像个幻觉。还有前天晚上,我在小区门口等出租车,有一辆黑色的轿车,停在路边,没有开灯,我盯着它看,它就慢慢地开走了……那种感觉很不对劲,不是那种单纯的看一眼,而是带着恶意的、持续的观察。”
王莉听得有些毛骨悚然,但理智让她归结于婚前焦虑:“别自己吓自己了,可能是你想多了。咱们医院这一片人流量这么大,能有什么事?你跟你未婚夫说了吗?”
“说了,”苏静叹了口气,“他让我别多想,说我可能是最近太累了,压力大。但他答应我,以后都会准时来接我下班,或者至少送我到小区门口。”
正是因为有这样的约定,苏静走出医院大门时,特意看了看手机,给陈强发了个“出发去市场”的消息。
苏静打算去医院侧街的农贸市场,那里海鲜最新鲜。监控录像记录下了她最后的行程:七点整,她提着一袋沉甸甸的鲈鱼、几棵青菜和一些配料,在街角拐弯。
她所走的那条路,是一条老旧的居民区小巷,路灯陈旧,且有一处被高耸的变电箱和墙体遮挡的区域,也即“监控死角”。
画面到此戛然而止。苏静提着食材的身影,如同投入湖中的石子,只泛起一个涟漪,便彻底消失在了黑暗的边缘。
时间一分一秒过去。七点四十,鲈鱼的最佳烹饪时间即将错过。
陈强放下手中的游戏手柄,有些不满地嘀咕:“这丫头,买个鱼怎么磨蹭这么久?”
他拿起电话拨打苏静的号码。
“您拨打的用户暂时无人接听,请稍后再拨……”
第一次,陈强以为她在结账或者在公交车上。他等了五分钟,又打了一次。
“您拨打的用户已关机……”
陈强的心脏猛地收紧了一下。苏静极少关机,尤其是在约好回家的路上。他开始感觉到那种由细微的异常迅速膨胀起来的恐慌。他立刻换上外套,钥匙甚至没来得及拿稳,就冲出了家门,直奔医院方向。
沿途他不断拨打苏静同事的电话,试图确认她是否临时被叫回去加班。得到的回答都是:“苏静六点半就走了啊,她说是去买鱼准备跟你做晚餐。”
陈强赶到监控死角所在的巷口时,夜色已经浓得像是泼洒开的墨水。那条巷子里只有昏黄的路灯和潮湿发霉的气味。他沿着苏静可能走过的路,边走边大喊她的名字:“苏静!小静!你在哪儿?”
巷子深处只有他焦急的回音,没有任何人应答。他看到地上有一滩水渍,像是刚泼洒上去的,但很快就被泥土吸收了。他的目光疯狂地扫视着周围,试图找到任何线索:一根发绳,一个塑料袋,哪怕是苏静爱穿的那件杏色风衣的一角。什么都没有。
直到他跑到巷子的另一头,确认苏静绝对没有从这里走出去后,陈强的理智彻底崩塌了。他猛地转身,用颤抖的手拿出手机,拨通了那个他最不愿拨出的号码:110。
“警察同志,我未婚妻失踪了!她叫苏静,市中心医院的护士,她刚下班去菜市场,七点零几分在一个监控死角消失的。我肯定,她出事了!”陈强对着话筒嘶吼着,声音里带着极致的恐惧和绝望。
那原本充满幸福期待的周日夜晚,被这通报警电话,彻底撕裂成了无底的深渊。
02
陈强的报警电话直接将苏静的失踪案送上了江城公安分局的值班台。
凌晨两点,经验丰富的刑侦大队队长王警官接手了此案。他听着陈强语无伦次的哭诉,敏锐地捕捉到了几个核心信息:即将结婚、女护士、主动提到被人跟踪、消失在监控死角。
王警官四十岁出头,目光锐利,行事果断。他立刻将案件定性为一起高危失踪。他安抚了几乎崩溃的陈强,并在凌晨三点带着人马赶到了事发地——那条将苏静吞噬的老旧小巷。
“监控死角,被人跟踪,”王警官站在巷口,借着手电的光芒查看地面的情况,对身边的助手小李说道,“先将这条巷子,以及两侧的所有井盖、垃圾堆和废弃建筑全部标定。重点勘查有无搏斗痕迹,以及任何遗留物品。”
陈强紧跟在王警官身后,脸色惨白,像是被抽走了所有血液。他指着墙角的变电箱,声音颤抖:“她就是从这里消失的……她说她被跟踪了,王警官,她肯定是被人带走了,她不会走远的!”
王警官理解他的心情,但没有多言。巷子的地面是水泥和泥土混合的,因为夜间潮湿,踩上去有些泞。然而,奇怪的是,勘查结果几乎是零。
小李用强光手电一遍又一遍扫过地面、墙壁,甚至附近的低矮围墙。
“队长,地面很干净,没有明显的拖拽痕迹,也没有血迹或挣扎留下的指甲印。”小李汇报道,“如果苏静女士是在这里遭遇了侵害,那么嫌疑人一定极其专业,或者使用了某种能瞬间制服她的手段。”
现场的平静,反而让王警官的心头蒙上了一层沉重的阴影。一个年轻力壮的女人,在光天化日之下(即便临近傍晚),不可能无声无息地消失。这说明,要么是熟人作案,让她毫无防备。要么,是精心策划的暴力绑架。
就在众人几乎要放弃在现场找到关键物证时,巷子深处,一个被遗弃的旧木箱子旁,小李发出了声音。
“队长,这里有个东西!是一部手机!”
王警官快步走过去。在木箱的阴影下,静静躺着一部蓝色的诺基亚手机,正是陈强确认苏静使用的款式。然而,这并不是一次普通的遗失。
王警官戴着手套,小心翼翼地将手机拾起。手机的后盖被粗暴地撬开,锂电池被弹了出来,静静地躺在旁边的泥土中,与手机本体相隔了大约半米远。
陈强看到手机,差点冲上去,被身边的警员拦住。他嘶哑着嗓子:“对,是她的!她的手机!”
王警官的眼神瞬间变得冰冷而坚定。他没有看陈强,而是看着手机和那块被抛出的电池。
“这下清楚了,”王警官沉声对小李说,“这绝非意外,也绝非私奔。一个走失的人,哪怕是醉酒跌倒,手机和电池也不会分家。”
他将手机和电池分别装入物证袋,语气像是下了判决:“这是有人在故意抹除信号追踪。嫌疑人很清楚,只要电池在位,警方就能通过运营商基站大致锁定手机的位置。他急于切断她与外界的唯一联系。这说明嫌疑人是有预谋的、专业的,而且在得手后,他没有把手机带走,而是把它丢在了现场附近,这是在故布疑阵,试图让警方误以为苏静只是遗失了手机。”
这个发现,如同一把冷厉的尖刀,彻底划开了笼罩在案件上的迷雾。苏静不是走丢,不是意外,也不是单纯的失联。她是被人恶意带走了。
警方的调查重点瞬间从寻找“失踪者”转向了追查“绑架者”。王警官立刻通知技术部门,对手机进行最后的指纹和DNA采集,并要求将周边所有住户和可疑车辆的信息全部调取。
“苏静提到过被跟踪,这就是唯一的突破口。”王警官对警员们说,“这个嫌疑人不是临时起意,他已经观察了苏静很长时间。婚礼在即,这是他行动的最后期限。必须争分夺秒,找出那个躲在暗处的恶意之源。”
随着太阳缓缓升起,江城迎来了新的一天,但苏静的案子却沉入了一片深不见底的黑暗。
03
苏海是在凌晨五点接到陈强电话的。那嘶哑的声音和“苏静不见了”这五个字,像五雷轰顶,瞬间将这位年过五旬的老人击垮。他甚至没有来得及穿好外衣,只来得及抓起一个挎包,就从数百公里外的老家连夜赶往江城。
当他拖着疲惫而沉重的步伐踏入女儿和未来女婿的新房时,心口像是被一块巨大的铅石堵住。墙上还贴着红双喜,桌上摆着苏静亲手绣的十字绣“家和万事兴”。这个充满了希望和甜蜜气息的房间,此刻却冰冷得像一座坟墓。
王警官和陈强早已等候在此。苏海一看到陈强,这个未来本该是他半个儿子的年轻人,却像个溺水的孩子般紧紧抓住他。
“强子,到底……到底怎么回事?我女儿呢?她是不是跟你吵架,躲出去了?她从小就爱闹脾气,你告诉我,她藏在哪儿了!”苏海颤抖着,眼泪已经干涸,只剩下绝望的沙哑。
陈强再也忍不住,他跪在了苏海面前,痛哭流涕:“叔叔,对不起,我没保护好她!她不是躲着,她是被人绑走了。警察找到了她的手机,电池被拔了,她肯定是出事了!”
王警官将初步的调查结果——手机的发现、监控死角、苏静曾提过的“被跟踪”预感——简洁而专业地告诉了苏海。苏海听着,只是机械地点头,眼神逐渐失去了焦点。
“被人跟踪……这城市这么大,人这么多,为什么偏偏要跟踪我的女儿?”苏海喃喃自语,像是问警官,又像是问天。
王警官知道,心理安慰此刻是无力的,唯有行动才能带来希望。他让苏海先休息,承诺警方会全力以赴。但苏海怎么可能休息?他坐在苏静的床边,闻着枕头上残留的淡淡发香,一夜无眠。
黑夜漫长得像是永无尽头。时钟的指针指向了凌晨两点五十五分。苏海强撑着,眼皮却越来越沉重,最终被焦虑和疲惫击倒。
他陷入了一个异常真实的梦境。
梦中的景象,不是他熟悉的女儿婚礼的欢笑,也不是病房里忙碌的身影,而是一片浓稠的、化不开的黑暗。空气中弥漫着腥臭和铁锈的味道,耳边是“滴答、滴答”的水声,以及一种令人心悸的、细碎的爬行声。
突然,苏静出现了。
她不再是那个光彩照人的新娘,她浑身湿透,杏色的风衣被污泥和水渍浸染,紧贴在她瘦弱的身上。她的长发凌乱地垂在脸颊两侧,脸色苍白得近乎透明,双眼空洞而绝望。
“爸爸……”苏静的声音极其虚弱,像是从很远很远的地方传来,带着回音和水汽。
苏海想要抱住她,想要问她发生了什么,但无论他如何努力,都无法靠近女儿分毫。他只能眼睁睁看着女儿痛苦地挣扎。
“爸爸!我好冷,这里好多老鼠……”苏静的眼睛里涌出了泪水,每一滴都像冰冷的雨点,打在苏海的心上。
“我在下水道!爸爸,你快来找我!我在这里,在下水道!”她反复哭喊着,声音越来越尖利,充满了恐惧和哀求。
“下水道……”苏静的嘴唇不断开合,重复着这三个字,直到梦境开始像被打碎的玻璃一样崩裂,黑暗迅速退去。
“下水道!”
苏海猛地从床上惊醒,大口喘着粗气。窗外,第一缕晨曦还未到来,手机上的时间显示:凌晨三点整。
汗水浸湿了他的背部,他的心跳像擂鼓一样剧烈。那个梦太真实了,真实到他能清晰地闻到那股腥臭和潮湿的味道,真实到苏静那双充满绝望的眼睛,此刻还深深烙印在他的脑海里。
苏海起身,赤着脚走到客厅。他知道,这不只是简单的应激性噩梦。女儿的灵魂,一定是在某个地方,向他发出了最凄厉的求救。
“下水道……女儿,你在下水道……”
04
天亮后,苏海第一时间找到了王警官。
苏海带着一脸未退的惊恐和绝对的坚定,将凌晨三点的梦境一五一十地告诉了王警官和陈强。
“我在下水道,爸爸,你快来找我……”苏海复述女儿的话时,声音颤抖,仿佛苏静的哭喊声仍在他耳边回荡。
陈强听得毛骨悚然,虽然半信半疑,但他知道苏海的精神已经濒临崩溃。他试图安慰苏海,却被苏海一把推开。
王警官保持着职业的冷静。他递给苏海一杯热水,语气平稳而带着歉意:“苏先生,您连夜奔波,又经历了巨大的精神打击,做一个这样的梦是心理应激反应的典型表现。我们是人民警察,办案讲究物证和逻辑,不能将梦境作为主要线索。”
然而,他看着苏海那双血丝密布、近乎疯狂的眼睛,最终还是松了口:“不过,既然您提到了这个地点,我们不能放过任何可能性。我立刻安排警力,对您公寓和苏静失踪地点附近三公里范围内的下水道、雨水井进行一次彻底的搜寻。”
警方的行动迅速而高效。十多名警员穿着制服,带着探照灯和专业的检测设备,一寸一寸地排查着城市地下那黑暗潮湿的迷宫。他们打开了数十个沉重的井盖,用强光穿透散发着腐烂气息的深处,并利用专业工具探测是否有搏斗痕迹或任何异常物。
结果,令人心寒地一无所获。
王警官向苏海报告时,语气带着一丝无奈:“苏先生,我们已经尽力了。下水道环境复杂,但没有发现任何与苏静相关的物品,没有血迹,也没有挣扎痕迹。您女儿可能……不在这里。”
这句话,在苏海的心里敲响了丧钟,却也激发了更强大的抵抗。他拒绝相信警方的结论。因为从那天开始,苏静的“下水道之梦”再也没有缺席。
第二个晚上,凌晨三点整。苏静再次在梦中出现,浑身湿冷,用那双充满绝望的眼睛望着他,用同样的语气哭喊着:“爸爸,我在下水道……”
第三个晚上,第四个晚上……这个梦就像一个被设置了精准闹钟的循环噩梦,每天准时在凌晨三点将苏海拉入那片阴暗、腥臭的地下世界。那股潮湿腐败的味道,甚至开始在他清醒时也萦绕鼻尖。
王警官的专业判断、陈强的苦劝,乃至身心俱疲的煎熬,都无法动摇苏海的信念。他坚信,女儿的“执念”正通过这种方式向他求救,她一定还活着,被困在某个阴暗潮湿的角落。
他开始彻底放弃休息,白日里,他不再纠缠警局,他买来了撬棍、探灯和一双厚重的手套。他成了一个游走在江城街头、不顾危险的“疯子”。他亲自在城市里打开井盖,俯身向那深不可测的黑暗中呼喊女儿的名字。
在来往市民惊异和避让的目光中,苏海的形象变得越来越憔悴,他的双手被粗糙的井盖磨破,衣衫也沾染了污泥。他如同城市深处的一个幽灵,只凭着那份三年如一日、准时重复的“下水道之梦”支撑着最后的信念。
时间流逝,案子逐渐冷却,苏静的名字几乎被列入了失踪人口档案。但苏海知道,他的女儿,正在等他。他不能停下,也不能倒下。
06
时光荏苒,转眼便是三年。
苏静的失踪案最终被江城警方列入了“悬案”范畴,档案蒙尘,只剩下王警官偶尔会翻看,徒留一声叹息。城市早已习惯了她的消失,人们很快遗忘了那位即将成为新娘的护士。
然而,在城市的另一角,有一个人拒绝让时间将女儿带走——那就是苏海。
三年来,他瘦得只剩下一把骨头,眼神却比任何时候都要灼热。他白天在街头巷尾游荡,寻找那些被忽略的井盖。夜晚,他恐惧又期待地等待着凌晨三点的到来。那“下水道之梦”就像一道毒咒,每天准时降临,梦中女儿哀嚎着“爸爸,我在下水道”的声音,成了他活下去的唯一动力。
他彻底放弃了正常生活,所有积蓄都花在了添置搜寻工具和打印寻人启事上。他像一个被遗弃的石像,矗立在城市巨大的阴影里。
陈强已经心力交瘁,曾试图带他回老家静养,但苏海只是紧紧抱住女儿的照片,声嘶力竭地吼道:“我女儿还在叫我!她就在那里,我不能放弃!”
苏海的身体和精神已接近崩溃的临界点。他经常在路边咳血,疲惫不堪,却连去医院检查的力气都舍不得花。他知道自己正在与时间赛跑,而他唯一的优势,就是女儿的执念。
就在苏海几近油尽灯枯之际,一个意想不到的人物从老家赶来了。那是村里有名的“神汉”李大爷。李大爷年近古稀,为人正派,年轻时曾做过道士,虽不常提及,但村里人都说他能通阴阳,解执念。他听闻苏海的遭遇,特别是那持续三年的诡异梦境后,深觉蹊跷,便不远千里赶来。
李大爷见到苏海的第一眼,就摇头叹息:“苏老弟,你不是在做梦,你被你女儿的‘至深执念’缠住了。她不是在给你托梦,她是‘灵魂出窍’,借助你身上至亲的血脉,强行穿透阴阳界,向你发出求救。”
李大爷绕着苏静的卧室走了一圈,脸色凝重。他指着苏海床头的位置说:“今晚,我要‘开天眼’,直接接入你女儿的魂魄执念。你继续睡,像往常一样做梦。我会在旁为你护法,并试图与她沟通,问出她确切的位置。”
苏海那双三年没有生气的眼睛,第一次燃起了火焰。他毫不犹豫地相信了这位老者。他知道,这或许是他找到女儿的最后一次机会。是真是假,今晚凌晨三点,便可见分晓。
07
夜深沉,整个城市像是被墨水浸染。苏静和陈强公寓的客厅里,没有开主灯,只有苏海床头的一盏台灯散发着昏黄的光芒。
李大爷坐在苏海的床边,神色肃穆。他的身前摆着三炷燃烧到一半的清香,空气中弥漫着檀木的干燥香气,与这间弥漫着三年绝望的屋子格格不入。他让苏海背对着他躺下,双手结着一个繁复的印记,嘴里无声地念诵着晦涩的音节。
时钟滴答作响,每一秒的流逝都如同巨石落地。陈强坐在一旁,心跳如鼓,他从未经历过这种介于科学和迷信之间的诡异场景。
凌晨三点,诅咒的时刻准时降临。
苏海的身体猛地一震,陷入了那熟悉的、潮湿的梦魇。他能感觉到女儿冰冷的泪水和绝望的呼喊正在聚集。就在这时,李大爷全身肌肉紧绷,他闭着双眼,额头青筋暴起,似乎正承受着巨大的精神冲击。他将一股力量注入手中,猛地向着苏海的头顶探去,试图截取那股“灵魂执念”的源头。
一股常人无法察觉的、极度冰冷和潮湿的气息瞬间笼罩了李大爷。他整张脸变得铁青,身体微微颤抖,汗水像雨点一样滚落。
过了漫长的五分钟,李大爷才像是从水中捞出来一样,重重地跌坐回椅子上,大口喘息。他那双浑浊的眼睛里,充满了震惊和恐惧。
“这不是梦……”李大爷声音嘶哑,如同老旧的砂纸摩擦,“苏老弟,你的女儿……她是被困住了。不是在河流里,也不是在山洞里,是被人为地困在一个阴暗、潮湿、不见天日的密闭空间里。那种地方,带着铁锈和腐臭味,有水流,有活物……”
他停顿了一下,脸色凝重得像一块石头,指向窗外:“而且,困住她的人,恶意太强大了。那不是普通的犯罪,那是一种玩弄和折磨的快感,带着一种长期、扭曲的癖好。那股阴气,粘稠而熟悉,我敢说,这背后绝对不是孤立的失踪,可能涉及连环犯罪。”
李大爷的结论,不仅惊悚,还为苏海三年的梦境提供了恐怖的“注解”。正当陈强惊惧得说不出话时,急促的手机铃声突然打破了屋内的沉寂。
是王警官的电话。
陈强手忙脚乱地接起,听筒里传来王警官急促而压抑的声音:“陈强,别管其他事了,让苏先生等着,我立刻到你们公寓!我有重大突破!”
不到十分钟,王警官和小李就出现在了公寓门口。他们满脸疲惫,眼中却闪烁着兴奋的光芒,显然是连夜工作的结果。
王警官看了一眼正在平复呼吸的李大爷和精神亢奋的苏海,没有时间追问现场的怪异气氛,他直接将一个厚厚的档案袋“啪”地一声摔在了桌上。
“苏先生,我们一直陷在‘下水道’这个概念里打转,这是个误区。”王警官迅速在地图上指出了苏静失踪的小巷位置,“我们昨晚重新调阅了江城过去十年所有单身女性的失踪旧档案,发现一个可怕的共性。”
他将几张褪色的黑白照片摊开,指着上面用红圈标出的几个点:
“1998年的纺织厂女工失踪案,1999年夜校学生失踪案,以及2000年初的图书管理员失踪案。这三起失踪案,虽然最终都以人口失踪结案,但她们最后被看到的地点,都极其靠近城市规划图上被废弃或隐藏的地下设施入口。”
王警官深吸一口气,目光锁定在苏静的失踪点上:“技术人员比对后发现,苏静消失的那个监控死角——那条老旧小巷,它在表面上看似普通,但实际上,巷子尽头有一个被厚重石板和杂草掩盖的入口,它通向一个五十年代修建的、被遗弃的人防工程!”
“人防工程?”陈强失声惊呼。
王警官重重点头:“根据老地图显示,这个人防工程与江城的早期地下排水系统相连,结构复杂,是巨大的地下迷宫。我们的调查方向错了,不是普通的下水道,而是一座被人遗忘的地下堡垒!”
李大爷的身体僵住了,他突然抬头,看着王警官,声音微弱:“阴暗、潮湿、密闭……这,就是她求救的地方。”
两种完全不同的线索:一种来自三年执念的灵魂呼喊,一种来自警方不懈追查的旧案档案。在凌晨三点这个诡异的时刻,奇迹般地指向了同一个目标:那隐藏在城市之下、连接着排水系统的废弃人防工程入口。
这起横跨三年的失踪案,终于有了一个真实的、可以触及的突破口。
07
王警官带领的搜查队,沿着废弃人防工程的阶梯一路向下,那股来自地底的阴冷、腐臭和铁锈气息,在强光探照下无所遁形。
工程内部如同一座巨大的、被城市遗忘的地下迷宫。
经过数小时艰难跋涉,他们最终找到了人防工程与城市早期地下排水系统连接的狭窄通道。
苏海和李大爷在王警官和小李的搀扶下,几乎是滑进了这个潮湿而黑暗的深渊。随着对讲机中传来“发现遗体”的报告,所有人的心都沉到了谷底。
当他们到达现场时,强烈的探照灯光汇聚在一个由三面残破混凝土墙围成的隐蔽侧槽。这里是排水系统的一个死角,积水淤泥最深,也是最难被发现的地方。在滴水声和泥泞中,横卧着一具高度腐败的女性遗体。由于长时间被黑暗和水汽侵蚀,遗体早已难以辨认面容。
苏海的呼吸几乎停滞,他拼命靠近,试图从遗体模糊的衣着上寻找女儿的痕迹。但那件被污水浸透、颜色发暗的T恤和裤子,都不是苏静的。极度的恐惧中,竟冒出了一丝微弱的希望。
然而,在遗体附近散落的淤泥里,搜查人员发现了一枚被污泥包裹的护士胸牌。牌子被清理干净后,赫然印着“江城中心医院,护士:李琳”的名字。
王警官的脸色瞬间变得铁青——李琳,正是档案中记载的、另一位在失踪前曾在中心医院兼职的女性受害者。这证实了李大爷的判断:这绝非孤立的失踪,而是可怕的连环犯罪。
就在法医和警员们忙于提取物证时,一直紧随其后、脸色凝重的李大爷突然指向了遗体边角的一小块泥土。
“看那里。”李大爷的声音带着一种诡异的平静,仿佛他并非通过眼睛,而是通过感应指出的位置。
所有人的目光集中过去。在遗体头部下方,有一小块被淤泥掩盖、几乎与污泥融为一体的破旧布料。它很小,边缘已经磨损卷曲,但颜色却呈现出一种特别的、陈旧的深蓝色,带有细微的棉线纹理。
苏海的身体猛地僵住,他双眼圆睁,瞳孔剧烈收缩。他颤抖着,慢慢走近,用手电筒的光束死死地照在那块布料上。
他认得它。
那是三年前,苏静准备将一件旧外套捐出去时,苏海亲自用缝纫机为她缝在衣袖内衬上的防磨损布条。那块布料是他特意从一件旧军大衣上剪下的,质地特殊,是为了防止外套内衬被频繁摩擦导致破损。
“静静……这是爸爸缝的,这是爸爸亲手缝的!”苏海猛地跪倒在潮湿的地面上,腥臭的污水溅了他一身,但他毫无察觉。他的声音不再是绝望的哭喊,而是一种被事实砸入深渊的、恐惧的低吼。
这块布料证明了最可怕的真相:苏静曾被带到这个阴暗的地底,她穿过这件衣服,她曾和这具腐败的遗体,在同一个密闭空间里!
凶手将李琳的遗体遗弃在此,却带走了苏静。
她当时就在这里,但她现在究竟在哪里?这个发现,比找到尸体更让人毛骨悚然,因为它证明了苏静还活着,但身处一个更加难以想象的危险境地。
08
那块防磨损布条的发现,让苏海的情绪冲破了所有的理智防线。他绝望的低吼回荡在阴暗潮湿的地下空间,同时,一股强烈的刺激,也让他的大脑在极度悲痛中,猛地回忆起一个被忽略的细节。
“声音……可怕的声音……”苏海猛地抓住王警官的衣袖,双眼直勾勾地盯着前方,“静静在梦里不只喊‘下水道’!她还提到过,‘好可怕的声音’和‘好多老鼠’!”
王警官的瞳孔一缩。在这样腐败的地下空间,老鼠和滴水声是常态,但这句“可怕的声音”,显然具有指向性。这声音绝非自然界的常态,而是某种人为的、能让苏静感到极度恐慌的噪音。
根据苏海提供的线索,搜查人员迅速扩大了对遗体周围淤泥和碎石的清理范围。他们不再是简单地搜寻,而是带着一种近乎狂热的希望在挖掘。
泥土被小心翼翼地刨开,铁锹刮擦着湿滑的石头。突然,一名警员发出一声惊呼:“这里有东西!不是石头!”
所有人都围拢过去。在厚厚的淤泥掩盖下,他们发现了一个巴掌大小的物体,外壳是老旧的深灰色塑料,被泥土覆盖得严严实实,但依稀能看出形状——一支旧式录音笔。
王警官立刻让人将录音笔用密封袋装好,紧急送往地面进行清理和检测。苏海则像失去了全身的力气,瘫坐在地,眼睛一眨不眨地盯着那支泥泞的笔,仿佛那里锁着他三年的煎熬与执念。
大约半小时后,地面的技术人员传回了消息:录音笔的机体虽然被严重腐蚀,但幸运的是,里面的磁带或内存卡在密封环境中保存了下来,里面的内容可以播放!
王警官立刻通过对讲机将音频转接到地下的扬声器,潮湿阴冷的地下空间瞬间被另一种冰冷的声响充斥——
滴答,滴答……那是水滴不间断地砸落声。
吱——吱——紧接着是凄厉而密集的老鼠尖叫声,让人毛骨悚然。这证明苏静被囚禁的地方,一定有大量的老鼠活动。
随后,一个低沉、带着明显鼻音、得意而扭曲的男性笑声清晰地传来,像一根冰锥扎入了在场每一个人的心脏。这笑声短暂而令人作呕,显然就是苏海梦中听到的“可怕的声音”的来源。
紧接着,音频的主角出现了。苏静的声音,极度虚弱、断断续续,但带着最后一丝不屈的意识:
“爸爸……我在下水道……这里是……这里是……那个老……旧……”
苏静的声音在这里戛然而止,像是气力耗尽,但音频中紧接着传来了几声沉闷的撞击声,以及水流急剧冲刷而过的声音,随后一切归于死寂。
但这已经够了。
那个老旧建筑的名称,虽然苏静没有能完整说出,但在场的所有人都听得真切——她断续提及的音节,结合她工作和生活的区域,以及警方对旧档案地图的研究,王警官几乎是瞬间锁定了目标。
“是城南的废弃筒子楼!”王警官一把抓过对讲机,声音激动得几乎破音,“三年前,苏静曾多次夜班后从那里经过,那是旧医院职工宿舍!它的地下室,直接连接着早期的蓄水池和排水系统!”
三年的执念托梦,一个被遗忘的布条,一支泥泞的录音笔,终于在这一刻,将所有的线索收束成了一个明确的地址。
苏海的“下水道之梦”,并非虚妄的心理安慰,而是女儿用最后的力量,跨越生死界限,为父亲指引的最终营救路线图。
王警官立刻下令,所有警力集合,目标:城南废弃筒子楼地下室。
09
王警官的判断无比精准。
警车呼啸着,划破了凌晨四点的寂静。一支全副武装的特警队和王警官、苏海、陈强,以及李大爷,迅速包围了城南那栋早已废弃多年的筒子楼。这栋楼是旧医院的职工宿舍,早已断水断电,被本地人视为鬼楼。
在李大爷指引下,搜查队很快找到了筒子楼后面被砖块掩盖的地下室入口。入口后的世界,比人防工程更加压抑,弥漫着腐烂和血腥的混合气味。
特警们破开了几道锈蚀的铁门,最终在一个被钢筋焊死的角落,发现了一扇隐藏的、通往地下蓄水池的通风口。这个通风口被伪装成了一面墙,但李大爷的手指颤抖着指向那里:“是这里……我能感觉到,执念的源头就在这里!”
特警使用破拆工具,不到一分钟就将钢筋破开。他们发现,通风口下是一个被隔绝的狭小空间,原本是蓄水池的溢流槽,如今被改造成了一个囚禁室。
当强光照进去时,所有人都被眼前的一幕定住了。
在角落里,蜷缩着一个身体瘦弱不堪、脸色苍白得像纸片一样的女人。她的手脚被镣铐锁在生锈的水管上,身上盖着一件脏污的棉衣。她已经极度虚弱,似乎对光线的刺激毫无反应。但她活着。
“静静!”苏海爆发出一声野兽般的嘶吼,不顾一切地冲了进去。
女人艰难地抬起头,那双眼睛因为长期处于黑暗中而畏光,但当她看清那张熟悉、苍老而绝望的脸时,她的嘴唇颤抖着,发出了一丝微弱的气音:“爸……爸……”
苏静,被找到了。
与此同时,在囚禁室外的阴影里,警方制服了一个企图逃跑的中年男人。他是筒子楼里的一名隐居多年的看管员,也是李琳和另外两名失踪女性的凶手,更是这起连环囚禁案的幕后黑手。那个低沉而得意的笑声,正是从他口中发出。
苏静被救出后,立刻被送往医院进行紧急救治。她的身体状况极其糟糕,但生命体征稳定。当她清醒后,王警官问她是如何向父亲托梦的。
苏静虚弱地摇头,她只记得自己被绑架后,被关在这个黑暗、潮湿、充满老鼠的地方。她尝试用各种方法求救,甚至用牙齿啃咬录音笔,录下凶手的声音和周遭的环境。
“可我没有给爸爸托梦……”苏静的声音带着哭腔,“我只记得……我被关押的第三天,我用尽全力,在自己的护士服内衬上,缝了一块爸爸给我的旧布条,然后把它偷偷地塞进了下水管道的一个缝隙里,希望能被冲到外面……那是我的全部希望。”
最终的真相是:苏海持续三年的“托梦”,并非真的灵魂出窍,而是他作为至亲血脉,在极度思念和心理应激下,与女儿在潜意识中实现了信息同步。苏静将布条塞入下水道的行为,对苏海来说,被具象化成了“我在下水道”的梦境呼救。而那支录音笔,则是苏静最后的希望,也是她用行动留下的最真实的证据。
几天后,苏静康复出院。在阳光下,她紧紧拥抱着苏海。
这场横跨三年的失踪案,最终在父亲三年如一日的执念和警方坚持不懈的调查,以及苏静在绝境中留下的智慧线索的共同作用下,画上了句号。
来源:茶阅史记一点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