摘要:陈阳把保温桶放在床头柜上,拧开盖子,一股混着药材味的香气就飘了出来。
“喝汤吧,我让妈给你炖的乌鸡汤,补气血。”
陈阳把保温桶放在床头柜上,拧开盖子,一股混着药材味的香气就飘了出来。
我没看他,眼睛一直盯着怀里的小家伙。月月刚吃完奶,睡得正香,小嘴巴还一动一动的,像是在做什么美梦。
“放着吧,我等会儿喝。”我的声音有些干,月子里不能着凉,房间里暖气开得足,人就容易缺水。
他“嗯”了一声,没再多说,转身出去了。
门被轻轻带上,隔绝了客厅里婆婆和表妹方菲的说话声。
我这才慢慢转过头,看着那桶汤。汤是好汤,婆婆的手艺没得说。陈阳这个人,好像也还是那个体贴的丈夫。
一切看起来,都和我生孩子前没什么两样。
只是,我心里清楚,有什么东西已经不一样了。
这种感觉说不清道不明,就像一件羊毛衫,看着好好的,但贴身穿着,才感觉到里面混了化纤,扎得人皮肤一阵阵发麻。
月子里的人,心思好像格外细。
我能感觉到陈-阳最近有点心不在焉。他会给我端茶送水,会笨手笨脚地学着给月月换尿布,但他的眼神常常是飘的。
有时候我半夜喂奶,一回头,看见他坐在客厅沙发上,手机屏幕的光映着他的脸,明明灭灭。
我以为他是工作压力大,新添了孩子,开销也大了。
男人嘛,总得有个适应的过程。
方菲是半个月前来的,我妈身体不好,婆婆一个人忙不过来,她就主动说来帮忙。
她是我舅舅家的女儿,比我小三岁,大学毕业后一直没找到太称心的工作,在老家待着。
她手脚勤快,嘴也甜,一口一个“姐夫”,叫得陈阳眉开眼笑。婆婆也很喜欢她,总说她懂事。
家里多了个人,是热闹了些。
只是有时候,这份热闹让我觉得有点吵。
比如,方菲总是穿着很清凉的睡衣在家里走来走去,吊带裙,短裤,完全不避讳陈阳。
婆婆说过她两次,她都笑着说:“哎呀,在自己家,跟哥和姐夫还见外什么。”
陈阳呢,只是嘿嘿地笑,眼睛却不知道往哪儿瞟。
我躺在床上,听着客厅里他们三个人看电视的笑声,怀里的月月睡得安稳,我却觉得这间屋子,像个密不透风的罐子,闷得我喘不过气。
我安慰自己,是我想多了,是产后情绪不稳定。
每个女人都会经历这个阶段,等出了月子就好了。
我努力扮演一个情绪稳定的妻子和母亲,按时吃饭,喝汤,给孩子喂奶。
我以为,只要我假装一切都好,生活就会真的好起来。
直到那天下午。
陈阳公司临时有事,走得急,把公文包落在了家里。
月月睡了,婆婆和方菲出去买菜。难得的安静。
我想起来我记录月月喂奶时间的本子和笔不见了,估计是被陈阳收拾东西的时候顺手塞进了他的包里。
他的公-文包就放在床尾的凳子上,拉链半开着。
我坐起身,有点费力地挪过去,打开了包。
本子和笔就在最上面。我刚要拿出来,手指却碰到了一个硬硬的方盒子。
我有点好奇,顺手拿了出来。
那是个蓝白色的小盒子,包装得很精致,上面印着一些我看不懂的外文。
但是,盒子上那对姿态亲密的男女剪影,还有几个特别显眼的英文单词,我却是认识的。
我的脑子“嗡”的一声,像是有什么东西炸开了。
手里的盒子,瞬间变得滚烫。
我呆呆地坐着,反复看着那个盒子。
心里有个声音在问,这是什么?他买这个做什么?
给我用的?
这个念头一冒出来,就被我自己否决了。
我还在月子里,身体根本不允许。医生叮嘱过,产后恢复期,至少要两个月。
他是个体贴的人,不可能不知道这一点。
那么,不是给我用的,是给谁用的?
我的心,一点一点地沉了下去,像被绑了块石头,直直地坠入深不见底的湖里。
房间里很安静,我甚至能听到自己血液流动的声音。
我把盒子放回原处,把包的拉链拉好,一切恢复原样。
然后我躺回床上,用被子蒙住了头。
被子里一片黑暗,和我的心情一样。
我强迫自己冷静下来。
也许,是帮同事带的?
也许,是他自己好奇,买来看看?
无数个“也许”在我脑子里盘旋,但我一个都说服不了自己。
最合理的解释,也是我最不愿意接受的那个,像一根毒刺,扎在我心里。
我没有证据。
我只有一盒药,和一个挥之不去的怀疑。
我该怎么办?
冲出去质问他?
家里还有婆婆和表妹,闹开了,这个家就散了。为了一个没有证实的猜测,值得吗?
我看着身边熟睡的月月,她那么小,那么软,我不能让她一出生就没有一个完整的家。
我只能等,只能忍。
我把这个秘密,像一颗种子,埋在了心底最深处。
但种子是会发芽的。
从那天起,我开始不动声色地观察。
我发现,方菲最近特别喜欢往陈阳身边凑。
陈阳在书房用电脑,她会端着一杯水进去,待上好半天。
我隔着门,听不清他们在说什么,只能听到她时不时发出的银铃般的笑声。
陈阳下班回家,第一个迎上去的,总是方菲。
“姐夫,你回来啦!累不累?我给你拿拖鞋。”
她的声音又甜又脆,带着一股子天真烂漫。
而陈阳,似乎很享受这种被人崇拜和关心的感觉。
他会笑着摸摸方菲的头,说一句“还是我们菲菲懂事”。
那样的亲昵,已经超出了一个姐夫对小姨子的界限。
婆婆似乎也察觉到了一点,但她只是旁敲侧击地跟我说:“菲菲这孩子,就是太热情了,没什么坏心眼。”
我听着,没说话。
我知道,婆婆是想让我顾全大局。
家和万事兴,这是她信奉了一辈子的道理。
可是,我的心,已经乱了。
那天晚上,我起夜,路过客厅。
客厅的窗帘没拉严,月光照进来,我看到沙发上放着一件男士外套,是陈阳的。
旁边,还搭着一件粉色的吊带睡裙,是方菲的。
两件衣服,就那么随意地搭在一起,在朦胧的月光下,显得格外刺眼。
我的脚步顿住了,浑身的血都好像凉了。
我不敢再往前走,也不敢再多想。
我怕再多看一眼,我心里的那座堤坝,就会彻底崩溃。
我逃也似的回到房间,关上门,背靠着门板,身体止不住地发抖。
我该怎么办?
我一遍遍地问自己。
脑子里乱成一团麻。
我想到我跟陈阳从大学恋爱到结婚,一路走来的点点滴滴。
他曾经那么爱我,把我捧在手心里。
为什么会变成这样?
是因为我生了孩子,身材走样,脾气变差了吗?
还是因为,他本来就是这样的人,只是我以前没有发现?
我不知道。
我只知道,我的婚姻,我的家庭,正在出现一道巨大的裂缝。
而我,就站在这裂缝的边缘,随时可能掉下去。
我不能就这么算了。
我不能让我的孩子,生活在一个充满谎言和背叛的家庭里。
一个念头,像一颗火星,突然在我脑子里迸发出来。
我记起一件事。
我爸以前是兽医,退休后,家里还留着一些没用完的药。
我出嫁的时候,我妈给我收拾东西,怕我刚搬进新家,万一养个小猫小狗的,生病了手忙脚乱,就给我塞了一个小药箱,里面都是些宠物常用的药。
那个药箱,就被我放在了储物间的柜子顶上。
我记得里面有一种药,是给我家以前养的那条大狼狗治肠胃病的。
药性很猛,每次只能喂一点点。
喂多了,狗就会上吐下泻,折腾个半死。
一个疯狂的计划,在我心里慢慢成形。
我不知道这样做对不对,我只知道,我需要一个真相。
我需要一个确凿的证据,来结束我所有的猜测和折磨。
第二天,我趁着婆婆和方菲出门,陈阳也去上班了,家里只有我和月月。
我把月月哄睡,然后踩着凳子,从储物间的柜子顶上,把那个布满了灰尘的小药箱拿了下来。
打开药箱,一股浓浓的药味扑面而来。
我找到了那瓶药。
白色的塑料瓶,上面贴着一个手写的标签:“强力止泻灵(犬用)”。
我拧开瓶盖,倒出几颗白色的药片。
药片不大,和我那天在陈阳包里看到的那个盒子里的药,大小差不多。
我的心跳得很快,手也有些抖。
我在做什么?
我在策划一场报复。
如果他们真的有什么,这就是他们应得的。
如果他们是清白的,那……
我不敢想那个“如果”。
我把那几颗白色的药片,用擀面杖碾成了粉末。
然后,我走进了我的房间。
陈阳的公文包还放在老地方。
我的手伸进去,再一次摸到了那个蓝白色的盒子。
这一次,我没有犹豫。
我打开盒子,里面是一个密封的铝箔板,装着十几颗胶囊。
我小心翼翼地把其中两颗胶囊拧开,倒出里面的粉末,然后把我准备好的白色粉末,一点一点地灌了进去。
做完这一切,我把胶囊重新合上,放回铝箔板,再把盒子放回公文包里。
整个过程,我的手一直在抖。
我不知道自己是紧张,还是别的什么。
做完这一切,我像是虚脱了一样,瘫坐在地上。
我看着自己的手,感觉那双手,变得无比陌生。
我,林殊,一个从小到大都是乖乖女,连跟人吵架都会脸红的人,现在,竟然在做这样的事。
我不知道自己是对是错。
我只知道,我已经被逼到了悬崖边上,退无可退。
我把剩下的药粉和瓶子都处理干净,确定没有留下任何痕迹。
然后,我回到床上,抱着月月,闻着她身上淡淡的奶香味,心里才稍微安定了一些。
不管怎么样,我都要保护好我的女儿。
从那天开始,我的心态发生了微妙的变化。
我不再像之前那样,整天胡思乱想,患得患失。
我变得异常平静。
我像一个旁观者,冷眼看着这个家里发生的一切。
我看着方菲继续在陈阳面前献殷勤。
我看着陈阳一边对我嘘寒问暖,一边和方菲眉来眼去。
我看着婆婆在中间和稀泥,努力维持着这个家表面的和平。
我觉得这一切,都像一出蹩脚的戏剧。
而我,既是演员,又是观众。
我开始为自己做打算。
我趁着他们不注意,开始在网上查阅关于离婚、财产分割和子女抚养权的法律条文。
我把我婚前的财产证明,都找了出来,拍了照,存在了云盘里。
我还联系了我大学时的一个闺蜜,她现在是一名律师。
我没有告诉她具体发生了什么,只是咨询了一些法律问题。
我不再是被动地等待审判,我开始为自己的未来,铺设道路。
我不知道那条路通向哪里,但我知道,我不能再依赖任何人。
我能依靠的,只有我自己,还有我怀里的女儿。
时间过得很慢,每一分每一秒,都像是在煎熬。
我在等。
等那只靴子,掉下来。
终于,那个周五的晚上,机会来了。
婆婆说她一个老姐妹过生日,要去那边住一晚,第二天再回来。
临走前,她千叮咛万嘱咐,让我和陈阳照顾好自己和孩子。
我点点头,说:“妈,您放心去吧。”
婆婆一走,家里的气氛就变得有些不一样了。
方菲显得格外兴奋,晚饭的时候,还特意开了一瓶红酒。
“姐,姐夫,咱们庆祝一下,难得的二人世界……哦不,是三人世界。”她吐了吐舌头,笑得一脸天真。
我看着她,心里冷笑。
陈阳也显得很高兴,他喝了不少酒,脸颊泛红。
席间,他和方菲一直在说笑,聊他们共同认识的某个朋友,聊最近看的电影。
他们聊得那么投机,好像我才是那个多余的人。
我没什么胃口,随便吃了几口,就借口要喂奶,回了房间。
我关上门,还能听到外面传来的笑声。
我的心,平静得像一潭死水。
我给月月喂完奶,把她哄睡。
然后,我坐在床边,静静地等着。
大概到了晚上十点多,我听到外面没了动静。
过了一会儿,我房间的门被轻轻推开了。
是陈阳。
他蹑手蹑脚地走进来,身上带着一股酒气。
他走到床边,看着我,眼神有些迷离。
“小殊,睡了?”他小声问。
我没作声,闭着眼睛,装睡。
他站了一会儿,然后俯下身,在我额头上亲了一下。
他的嘴唇很凉。
我一动不动。
他以为我睡熟了,转身又轻手轻脚地出去了。
我听到他去了洗手间,然后,是他房间的门关上的声音。
是的,我们分房睡。
从我怀孕后期开始,他就说怕晚上翻身压到我,主动搬到了隔壁的书房。
那时候,我还觉得他体贴。
现在想来,真是可笑。
又过了一会儿,我听到隔壁传来一些细微的声响。
然后,是方菲房间的门,被轻轻打开,又轻轻关上的声音。
一切,都和我预想的一样。
我的心,没有一丝波澜。
甚至,还有一种尘埃落定的平静。
我躺在床上,睁着眼睛,看着天花板。
时间,一分一秒地过去。
大概过了半个多小时,我听到了动静。
先是一声压抑的呻吟,像是肚子疼。
紧接着,是急促的脚步声,冲向卫生间。
然后,是呕吐和腹泻的声音,隔着门板,都听得清清楚楚。
没过多久,又是一阵脚步声。
这一次,是两个人。
两个卫生间,同时响起了此起彼伏的声音。
我躺在床上,把被子拉高,盖住了自己的耳朵。
但我还是能听到。
听到他们的痛苦,听到他们的狼狈。
我没有一丝快感。
我只觉得,很累,很累。
这场闹剧,终于要收场了。
又过了大概半个小时,外面的声音越来越大。
陈阳在喊方菲的名字,声音里带着一丝慌乱。
方菲的回应,则充满了痛苦的哭腔。
“姐夫,我肚子好疼,我要不行了……”
“你撑住,我……我也难受……我们得去医院!”
然后,我听到陈阳给我打电话的声音。
我的手机就在床头柜上,屏幕亮了起来。
我没有接。
他打了一遍又一遍。
最后,他放弃了,开始打120。
他对着电话,语无伦次地解释着:“我们……我们可能是吃了不干净的海鲜,食物中毒了……”
海鲜?
我冷笑。
我们晚饭吃的,是婆婆提前炖好的排骨汤,还有几样家常小菜。
哪来的海鲜?
很快,我听到了楼下传来的救护车的声音。
然后是急促的敲门声,担架上楼的声音,医护人员询问的声音,乱成一团。
我始终没有出去。
我抱着月月,轻轻地拍着她的背。
宝贝,别怕,妈妈在。
等他们被抬走,整个世界,都安静了。
我走出房间,客厅里一片狼藉。
餐桌上的红酒杯倒了,红色的酒液洒在桌布上,像干涸的血迹。
空气中,还残留着一股难闻的气味。
我走到窗边,拉开窗帘。
天边,已经开始泛起鱼肚白。
新的一天,要开始了。
而我的人生,也要翻开新的一页了。
第二天上午,婆婆回来了。
她一进门,看到家里只有我一个人,就觉得不对劲。
“小殊,陈阳和菲菲呢?怎么就你一个人?”
我抱着月月,平静地告诉她:“他们昨晚吃坏了肚子,去医院了。”
婆婆一听就急了,连忙问是哪家医院。
我告诉了她。
她连口水都没喝,就急匆匆地赶去了医院。
我知道,接下来,会有一场暴风雨。
我做好了准备。
下午,婆婆回来了,脸色很难看。
她身后,没有跟着陈阳和方菲。
她一进门,就把包往沙发上一扔,开门见山地问我:“小殊,你老实告诉我,昨天晚上,你们到底吃了什么?”
我看着她,语气依然平静:“就您留下的那些菜。”
“不可能!”婆婆的音量提-高了,“医生说是药物性肠胃炎,不是食物中毒!你们是不是背着我,在外面点了什么乱七八糟的东西吃了?”
我摇摇头:“没有。”
婆婆盯着我,眼神像刀子一样。
“林殊,你别跟我装傻。陈阳都跟我说了,菲菲也说了,他们什么都没吃,就是喝了点红酒。好端端的,怎么会两个人一起上吐下泻,折腾得快去了半条命?”
我抱着月月,轻轻地晃着。
“妈,您应该去问陈阳,问他到底做了什么,吃了什么。”
我的话,像是一把钥匙,打开了婆婆心里的某个开关。
她的脸色,瞬间变得煞白。
她看着我,嘴唇哆嗦着,想说什么,却一个字都说不出来。
我们俩,就这么沉默地对视着。
过了很久,她才像是泄了气的皮球一样,瘫坐在沙发上。
“作孽啊……”她喃喃自语。
我知道,她什么都明白了。
有些事,女人最懂。
那天下午,我和婆婆进行了一次长谈。
没有争吵,没有指责。
我只是很平静地,把我这段时间的观察和感受,都告诉了她。
从我发现那盒药开始,到我看到他们那些亲密的举动。
我没有提我换药的事。
我只是陈述事实。
婆婆一直低着头,听着,双手紧紧地绞在一起。
等我说完,她抬起头,眼睛红红的。
“小殊,是妈对不住你,是我没管好自己的儿子。”
我摇摇头:“妈,这不怪您。”
“是我们陈家,对不起你。”她说着,眼泪就下来了。
“你是个好孩子,是我看着你和陈阳一路走过来的。他怎么能……怎么能做出这种混账事!”
看着她苍老的脸,和花白的头发,我心里也有些不是滋味。
她也是个可怜人。
丈夫走得早,一个人辛辛苦苦把儿子拉扯大,指望着儿子成家立业,能让她享享清福。
结果,儿子却弄出这样的事。
“妈,事到如今,说这些也没用了。”我开口,声音很轻,但很坚定,“我想好了,这个月子一坐完,我就和陈阳办手续。”
婆婆浑身一震,猛地抬起头看着我:“小殊,你……你要离婚?”
“是。”
“不行!”她想都没想就拒绝了,“绝对不行!月月还这么小,她不能没有爸爸!”
“她可以没有那样的爸爸。”我看着怀里的女儿,一字一句地说,“我不能让她生活在一个充满欺骗和背锅叛的家庭里。这对她不公平。”
“陈阳他只是一时糊涂!”婆婆急切地为儿子辩解,“男人嘛,有时候就是管不住自己。他会改的,我让他给你跪下认错!小殊,你再给他一次机会,看在月月的份上,好不好?”
我看着她,没有说话。
我知道,跟她说这些没有用。
我们的立场,从根本上就是不同的。
她想保住这个家,保住她儿子的婚姻。
而我,想保住我自己的尊严,和我女儿的未来。
“妈,我的决定,不会改变。”
说完,我抱着月月,回了房间。
留下婆婆一个人,在客厅里,默默地流泪。
两天后,陈阳和方菲出院了。
两个人都瘦了一大圈,脸色蜡黄,像是大病了一场。
陈阳一回家,就在婆婆的催促下,走进了我的房间。
他“扑通”一声,跪在了我的床前。
“小殊,我错了。”
他的声音,沙哑,虚弱。
我看着他,这个我曾经爱过的男人。
此刻,他跪在我面前,脸上写满了悔恨和乞求。
我的心,却像一块冰,没有丝毫的融化。
“你错在哪儿了?”我问。
他抬起头,看着我,眼神躲闪:“我……我不该……不该和菲菲走得太近,让你误会了。”
误会?
都到这个时候了,他还在用“误会”这两个字。
我笑了。
“陈阳,你起来吧。我们之间,没什么好说的了。”
“小殊,你别这样!”他急了,膝行两步,抓住了我的手,“我发誓,我跟菲菲真的没什么!就是那天晚上喝了点酒,脑子一热……我们什么都没发生!”
“什么都没发生?”我看着他,把他的手,一根一根地掰开,“那你们准备吃的那盒药,是什么?助兴的?你们俩,坐在一起,吃着助兴的药,盖着棉被纯聊天吗?”
我的声音不大,但每一个字,都像一把锤子,狠狠地砸在他的心上。
他的脸,瞬间血色尽失。
“你……你怎么知道?”
“要想人不知,除非己莫为。”我冷冷地说,“陈阳,我给过你机会了。是你自己,一次又一次地让我失望。”
“小殊,我真的错了!你原谅我这一次,我再也不敢了!”他开始哭,一个大男人,哭得涕泗横流,“你看在月月的份上,我们才刚有孩子,你不能这么狠心啊!”
“狠心?”我看着他,觉得无比讽-刺,“在你买那盒药的时候,在你和方菲在客厅里打情骂俏的时候,在你把我当个傻子一样蒙在鼓里的时候,你怎么没想过,你对我和月月,有多狠心?”
他被我问得哑口无言。
“我们离婚吧。”我说出了最后的决定。
“不!我不同意!”他嘶吼道。
“这由不得你。”我拿出手机,把我之前咨询律师的聊天记录,还有我整理好的财产清单,都给他看,“我已经找好律师了。房子是婚前财产,归我。车子归你。存款一人一半。月月的抚养权,必须归我。你可以随时来看她,抚养费,你看着给。”
我一条一条,说得清清楚楚。
陈阳看着手机上的那些文字,整个人都傻了。
他大概没想到,我这个平时看起来柔柔弱弱,什么事都依赖他的女人,会这么冷静,这么决绝。
“林殊,你……你早就计划好了?”他难以置信地看着我。
“是。”我承认,“从我发现那盒药开始,我就在计划了。陈阳,是你,亲手毁了我们的家。”
门外,方菲和婆婆大概是听到了争吵声,也冲了进来。
方菲一看到这阵仗,就躲到了婆婆身后,哭哭啼啼地说:“姐,对不起,都是我的错,你别怪姐夫。”
我看着她那副梨花带雨的样子,只觉得恶心。
“你闭嘴。”我说,“这里没你说话的份。”
方菲被我吓得一哆嗦,不敢再出声。
婆婆看着我们,叹了口气,走过来,拉起地上的陈阳。
“行了,别跪着了,像什么样子。”
然后,她转向我,语气里带着一丝疲惫和恳求:“小殊,我知道你心里有气。这事,是陈阳不对。但是,夫妻俩,哪有不犯错的。你就看在妈这张老脸上,再给他一次机会。我们保证,马上让菲菲走,以后再也不让她登我们家的门!”
“妈,晚了。”我摇摇头,“有些东西,碎了,就再也拼不回去了。我和他之间,完了。”
我的态度,坚决得没有一丝回旋的余地。
陈阳和婆婆,都愣住了。
他们可能从来没见过我这个样子。
在他们眼里,我一直是个温顺、听话、顾全大局的女人。
他们以为,只要陈阳认个错,婆婆再从中调和一下,这件事,就能像以前的很多小矛盾一样,翻篇了。
他们错了。
这一次,我不想再顾全大局了。
我只想顾着我自己,和我女儿。
那天,我们不欢而散。
接下来的几天,家里陷入了一种诡异的安静。
方菲第二天就灰溜溜地走了。
陈阳和婆婆,轮番来做我的思想工作。
陈阳给我讲我们过去的感情,讲我们曾经的甜蜜。
婆婆给我讲孩子的未来,讲单亲家庭对孩子成长的影响。
他们说的每一句话,都像是在我心上插刀子。
我何尝不知道,离婚对孩子的伤害。
我何尝不怀念,我们曾经的美好。
可是,回不去了。
信任这东西,就像一面镜子,碎了,就是碎了。
就算用胶水粘起来,也满是裂痕。
我不想,也不愿意,在这样一段满是裂痕的婚姻里,将就一辈子。
我开始拒绝和他们沟通。
他们说什么,我都不回应。
我把所有的精力,都放在了照顾月月身上。
我给她喂奶,给她换尿布,给她唱儿歌。
看着她纯净的眼睛,和天真的笑容,我心里就充满了力量。
我要给她一个干净、阳光的成长环境。
而不是一个,充满了谎言和猜忌的家。
僵持了一个星期,陈阳终于意识到,我是铁了心要离婚。
他的态度,也开始转变。
他不再乞求我的原谅,而是开始跟我谈条件。
“离婚可以。”他说,“但是,房子要分我一半。”
我看着他,觉得可笑。
“陈阳,你忘了?这房子,是我爸妈全款给我买的,是我的婚前财产,跟你没有半毛钱关系。”
“那也是我们结婚后住的!”他开始耍无赖,“我也是这个家的一份子,凭什么我净身出户?”
“就凭你背叛了我。”
“我没有!”他还在嘴硬,“我们没有实质性的关系!法律上,你告不了我!”
“是吗?”我拿出手机,点开了一个录音文件。
那是那天晚上,他跪在我床前,声泪俱下地忏悔时,我悄悄录下的。
录音里,他亲口承认了,他和方菲,准备做什么。
虽然他辩解说“还没来得及”,但这已经足够了。
陈阳听到录音,脸都绿了。
“林殊,你……你算计我!”
“我只是在保护我自己。”我关掉手机,看着他,“陈阳,别把事情闹得太难看。对你,对我们两家,都没好处。和平分手,是你最好的选择。”
他死死地盯着我,眼睛里,有不甘,有愤怒,还有一丝……恐惧。
他大概是第一次,真正认识到,我不是那个可以任由他拿捏的软柿子。
最终,他妥协了。
他同意了我的所有条件。
我们约好了,等我出了月子,就去民政局办手续。
签下离婚协议书的那天,天气很好。
出了月子,我终于可以出门了。
阳光照在身上,暖洋洋的。
我抱着月月,感觉自己像是重获新生。
民政局里,人不多。
我和陈阳,并排坐着,等待叫号。
我们之间,没有一句话。
他一直低着头,玩手机。
我则看着怀里的月月。
她睡着了,长长的睫毛,像两把小刷子。
我忍不住,低头亲了亲她的小脸蛋。
“林殊。”
陈阳突然开口。
我没理他。
“对不起。”他又说了一句。
这一次,声音里,没有了之前的虚伪和算计,多了一丝真诚。
我转过头,看了他一眼。
他还是低着头,我看不清他的表情。
“现在说这些,还有意义吗?”我说。
他沉默了。
过了很久,才说:“我不知道,事情怎么会变成这样。我只是……只是觉得压力太大了。你生了孩子,所有的心思都在孩子身上,我感觉自己被冷落了。菲菲她……她很会关心人。”
我听着他的解释,心里没有一丝波澜。
“陈阳,这不是你背叛我的理由。”我说,“如果你觉得被冷落了,你可以跟我沟通。如果你觉得压力大,我们可以一起想办法。但是你,选择了最错误,也是最伤害我的一种方式。”
“我知道。”他的声音,有些哽咽,“我知道,一切都晚了。”
“是的,晚了。”
叫到我们的号了。
我们走进去,签字,按手印。
整个过程,不到十分钟。
拿到那本红色的离婚证时,我的手,很稳。
走出民政局,阳光有些刺眼。
陈阳站在台阶上,看着我。
“以后……有什么打算?”他问。
“好好工作,好好带大月月。”我说。
“如果有什么需要帮忙的,随时可以找我。”
“不用了。”我拒绝了,“我们以后,还是少联系吧。为了月月,我们可以是亲人。但我们,再也做不成朋友了。”
说完,我抱着月月,转身离开。
我没有回头。
我怕一回头,眼泪就会掉下来。
不是因为舍不得他。
而是,告别一段八年的感情,告别我曾经以为会是一辈子的婚姻,心里,终究还是会难过。
但是,我不能哭。
从今天起,我就是月月唯一的依靠。
我要坚强,要勇敢。
我要让她知道,就算没有爸爸,她也一样可以活得很好,很幸福。
我带着月月,回了娘家。
我爸妈早就知道了这件事。
我妈气得好几天没吃下饭,我爸则是一言不发,一个人在阳台上抽了一整天的烟。
看到我回来,他们什么都没说,只是默默地把我接了进去。
我妈给我收拾好了房间,跟我怀孕前住的,一模一样。
我爸则从我手里,接过了月月,小心翼翼地抱着,像是捧着什么稀世珍宝。
“回来就好,回来就好。”我爸看着我,眼睛里,满是心疼。
那一刻,我所有的坚强,都瞬间崩塌。
我扑进我妈的怀里,放声大哭。
我把这段时间所有的委屈,所有的痛苦,所有的压抑,都哭了出去。
我妈抱着我,轻轻地拍着我的背,就像我小时候一样。
“哭吧,哭出来就好了。没事了,孩子,有爸妈在呢。天,塌不下来。”
在娘家休整了一个月,我的身体和心情,都恢复得差不多了。
我开始找工作。
我大学学的是会计,毕业后,一直在一家不大不小的公司做出纳。
怀孕后,就辞职了。
现在重新找工作,有些困难。
很多公司,一听我孩子还小,就都委婉地拒绝了。
我没有气馁。
我把简历,一份一份地投出去。
我相信,天无绝人之路。
终于,有一家新成立的创业公司,给了我面试的机会。
面试很顺利。
老板是个很年轻的女性,她很欣赏我的专业能力,也没有因为我是一个单亲妈妈而对我有偏见。
我们聊得很投机。
最后,她对我说:“林殊,欢迎你加入我们。”
我激动得差点跳起来。
上班的第一天,我把月月,交给了我妈。
看着我妈抱着月月,在门口跟我挥手告别,我心里,既有不舍,又有期待。
新的生活,开始了。
工作很忙,很累。
创业公司,什么都要自己摸索。
加班,是家常便饭。
但是,我的心,却是前所未有的充实和安定。
我每天努力工作,看着公司的业务,一点一点地走上正轨。
我拿到的第一份工资,虽然不多,但我拿着那笔钱,心里却特别踏实。
我给我爸妈买了新衣服,给月月买了很多漂亮的玩具和衣服。
剩下的钱,我都存了起来。
我要靠自己的双手,给我和月月,一个安稳的未来。
陈阳偶尔会来看月月。
每次来,他都会带很多东西。
我没有拒绝。
这是他作为父亲,应该尽的责任。
我们之间的交流,仅限于孩子。
“月月最近长高了不少。”
“是啊,都能自己翻身了。”
“她晚上睡觉,还闹吗?”
“好多了,基本能睡整觉了。”
简单的几句对话,客气,疏离。
我们,再也回不去了。
有一次,他来的时候,我正好要出门。
他看着我,化着淡妆,穿着职业装,神采奕奕的样子,眼神里,有些复杂。
“你……最近过得好吗?”他问。
“挺好的。”我点点头,“你呢?”
“我……”他苦笑了一下,“不怎么好。公司裁员,我被裁了。现在,还在找工作。”
我有些意外。
但,也仅限于意外。
他的好与不好,都与我无关了。
“那祝你好运。”我说完,就出门了。
我没有回头看他。
我不知道他是什么表情。
我只知道,我的路,在前方。
我要一直,往前走。
时间,是最好的疗伤药。
转眼,一年过去了。
月月已经会走路,会咿咿呀呀地叫“妈妈”了。
我的工作,也越来越顺手。
老板很器重我,给我升了职,加了薪。
我的生活,忙碌,简单,却很幸福。
我用自己攒下的钱,在公司附近,租了一个小小的两居室。
我和月月,还有我爸妈,搬了进去。
虽然房子是租的,但我们把它布置得很温馨。
每天下班回家,能吃到我妈做的热饭热菜,能看到我爸陪着月月玩积木,能抱着我香香软软的女儿,我觉得,这就是我想要的生活。
至于陈阳,我听说,他后来找了一份工作,但不太顺利,干了几个月就辞了。
再后来,他就回了老家。
婆婆也跟着回去了。
我们之间,彻底断了联系。
方菲呢,我后来从我舅妈那里,断断续续地听到一些她的消息。
据说,她回家后,名声就坏了。
她和我姐夫的事,不知道怎么就传了出去。
在那个小地方,这种事,是天大的丑闻。
她一直没找到对象,后来,家里人托关系,给她介绍了一个外地的,条件不怎么好,她也就嫁了。
婚后,过得似乎也不太幸福。
听到这些消息,我心里,没有一丝的快意。
我只觉得,人生,就是这样。
你种下什么因,就会结出什么果。
每个人,都要为自己的选择,付出代价。
有一个周末,我带着月月去公园玩。
阳光很好,月月在草地上,摇摇晃晃地追着一只蝴蝶。
我坐在长椅上,看着她,脸上不自觉地露出了笑容。
一个熟悉的声音,在我耳边响起。
“林殊?”
我回过头,看到了一个意想不到的人。
是我的大学学长,周然。
他还是和以前一样,穿着白衬衫,干净,清爽,笑起来,眼睛里有星星。
“真的是你啊!”他惊喜地走过来,“好久不见。”
“是啊,好久不见。”我也笑了。
我们聊了很多。
聊大学时的趣事,聊毕业后的工作。
我才知道,他现在自己开了一家设计公司,就在我公司不远的地方。
“这是你女儿吗?真可爱。”他看着不远处跑得满头大汗的月月,笑着说。
“是啊。”我点点头。
“你先生呢?”他随口问了一句。
我的笑容,僵了一下。
“我离婚了。”我说。
他愣了一下,随即,眼神里,流露出一丝歉意。
“对不起,我不知道。”
“没事。”我摇摇头,“都过去了。”
那天,我们聊了很久。
临走时,我们互相留了联系方式。
后来,我们开始频繁地联系。
他会约我吃饭,看电影。
会给我和月月,买很多礼物。
他会陪着我,一起去接月月放学。
他会很有耐心地,陪着月月,搭积木,讲故事。
月月很喜欢他,总是“周叔叔,周叔叔”地叫个不停。
我能感觉到,他在追求我。
我的心,有些乱。
我害怕。
我怕再一次,受到伤害。
我把我的顾虑,告诉了他。
他听完,很认真地看着我。
“小殊,我知道你经历过什么。我不会逼你。我会一直等你,等到你愿意,重新接受一个人为止。”
他的眼神,很真诚。
我的心,被触动了。
也许,我应该,再勇敢一次?
为了我自己,也为了月月。
她需要一个完整的家,需要一个,真正爱她,爱她妈妈的父亲。
那天,月月幼儿园开运动会。
要求父母都参加。
我本来想请我爸去。
周然知道了,主动说:“我去吧。就跟老师说,我是月月的爸爸。”
我看着他,有些犹豫。
“没事的。”他笑着说,“就当是,预演一下。”
运动会那天,他真的来了。
他穿着一身运动服,看起来,阳光又帅气。
他和月月,一起参加两人三足,一起玩袋鼠跳。
月月玩得特别开心,笑声,传遍了整个操场。
最后,他们还拿了一个“最佳拍档”的奖状。
月月举着奖状,跑过来,扑进我的怀里。
“妈妈,你看!这是我和爸爸,一起得的奖!”
她口中的那个“爸爸”,叫得那么自然。
我看着周然,他正看着我们,笑得一脸温柔。
那一刻,我的心,彻底融化了。
回家的路上,月月在车后座睡着了。
周然一边开车,一边问我:“小殊,你……考虑得怎么样了?”
我看着窗外,飞速倒退的街景。
然后,我转过头,看着他。
“周然,如果,你不介意我的过去,不介意月月。那么,我愿意。”
他猛地踩下刹车,车子,在路边停了下来。
他转过头,难以置信地看着我。
“你……你说的是真的?”
我点点头,笑了。
他也笑了,笑得像个孩子。
他俯过身,轻轻地,抱住了我。
“小殊,谢谢你。”他在我耳边说,“谢谢你,愿意再给我,也给你自己,一个机会。”
我的眼泪,掉了下来。
这一次,是幸福的眼泪。
我的人生,经历过背叛,经历过低谷。
我曾经以为,我再也不会相信爱情,再也不会拥有幸福。
但是,生活,总会在你最绝望的时候,给你开一扇窗。
重要的是,你要有勇气,走出去。
推开那扇窗,你会发现,外面的世界,阳光正好,春暖花开。
来源:可靠葡萄j1J