摘要:篝火的光在石老汉脸上投下跳动的阴影,那句“最后秘密”如同投入深潭的石子,在萧玹死水般的心境里漾开一圈圈冰冷的涟漪。同盟已定,前路却愈发迷雾重重。落鹰峡,那里等待他的,是解脱的钥匙,还是更深的囚笼?
篝火的光在石老汉脸上投下跳动的阴影,那句“最后秘密”如同投入深潭的石子,在萧玹死水般的心境里漾开一圈圈冰冷的涟漪。同盟已定,前路却愈发迷雾重重。落鹰峡,那里等待他的,是解脱的钥匙,还是更深的囚笼?
他没有再追问。有些答案,需要亲眼去见证,有些代价,需要亲身去衡量。
石老汉挥了挥手,那名刺青头领——被称为“疤脸”的汉子——便上前,示意萧玹和丫丫跟他走。营地深处,有几个稍显完整的土洞,算是这里最好的“客房”。
土洞阴冷潮湿,带着浓重的土腥味,只在角落铺了些干草。但对于连日奔逃、伤痕累累的萧玹而言,已是难得的栖身之所。疤脸丢下两个硬邦邦的、掺着麸皮的饼子和一个水囊,冷冷道:“歇着。明日动身。”说完,便转身离开,留下两名流寇持刀守在洞外。
丫丫早已筋疲力尽,蜷缩在干草上,几乎是立刻就昏睡过去,小手里还紧紧攥着半个没吃完的饼。
萧玹却毫无睡意。身体的每一处伤口都在叫嚣,精神的弦更是绷紧到了极限。他靠坐在冰冷的土壁上,慢慢咀嚼着那粗粝得割喉的饼子,就着冷水咽下。胃里有了东西,寒意似乎驱散了些许,但心底的冰冷,却愈发深重。
石老汉的话,在他脑中反复回响。
罪血后裔……血奴……执玺者……
每一个词,都像是一把锈蚀的锁,将他牢牢锁在一个他从未想象过的、黑暗的命运轨迹上。他本能地抗拒,抗拒这被安排的道路,抗拒那沾染着诅咒的力量。可现实是,他若想活下去,若想挣脱韩擎的魔爪,甚至……若想为那座燃烧的皇城,为那些死去的人做点什么,他似乎别无选择。
力量……他从未像此刻这般,渴望力量。不是来自权谋,不是来自军队,而是那种能够撕碎一切阴谋、碾压一切疯狂的、最原始最直接的力量。哪怕它沾染着诅咒,散发着不祥。
这种渴望,让他自己都感到一丝恐惧。
洞外,营地的喧嚣渐渐平息,只剩下风声呜咽,偶尔夹杂着巡夜流寇低沉的交谈和远处沼泽不明生物的怪异啼鸣。篝火的光芒透过洞口缝隙,在地上投下狭长变幻的光影。
不知过了多久,就在萧玹意识因极度疲惫而开始模糊,即将被睡意攫获的边缘——
一种感觉,毫无征兆地袭来。
不是声音,不是景象,而是一种……纯粹的、冰冷的恶意。如同无形的毒蛇,悄无声息地滑入土洞,缠绕上他的脖颈,渗入他的骨髓。
他猛地睁开眼,睡意瞬间驱散,心脏在胸腔里狂跳起来。
土洞内一切如常,丫丫在沉睡,洞口守卫的身影依旧矗立。但那恶意的感觉,如此清晰,如此贴近,仿佛就在……身后!
他霍然转头!
土洞深处,那片最浓重的阴影里,似乎有什么东西……动了一下!
不,不是似乎!那阴影在扭曲,在拉伸,渐渐凝聚成一个模糊的、没有具体五官的人形轮廓!它通体漆黑,仿佛是由最纯粹的黑暗构成,唯有“头部”的位置,两点猩红的光芒骤然亮起,如同地狱深渊睁开的眼睛,死死地盯住了萧玹!
那是什么?!
萧玹浑身的血液仿佛瞬间冻结,他想呼喊,喉咙却像是被一只无形的手扼住,发不出任何声音!他想动弹,四肢却如同灌满了铅,沉重得无法抬起分毫!
鬼魅?幻觉?还是……韩擎的某种邪术?!
那黑影缓缓地,如同漂浮般,向他靠近。没有脚步声,没有呼吸声,只有那冰冷的恶意如同实质般压迫过来,几乎要碾碎他的灵魂。两点猩红的光芒越来越近,越来越大,里面充满了无尽的怨毒与贪婪。
萧玹拼命挣扎,意志在与某种无形的束缚抗衡。他能感觉到,那黑影的目标,似乎是他……是他体内流淌的血液!那猩红的目光,正是落在他的脖颈,他的手腕,他所有伤口的位置!
就在那黑影伸出如同烟雾凝聚的、扭曲的“手臂”,即将触碰到他额头的刹那——
“嗡……”
一声极其轻微,却带着某种奇异韵律的震颤,忽然从他怀中传来。
是那块斗篷人给的、颜色暗沉的皮质水囊!
随着这声震颤,水囊表面,那些原本毫不起眼的、如同天然形成的磨损纹路,竟隐隐泛起一层极其微弱的、肉眼几乎难以察觉的淡金色光晕。
那光晕如同涟漪般扩散开来,触碰到那逼近的黑影。
“嘶——”
一声极其尖锐、仿佛能刺穿耳膜又实际不存在于物质世界的无声尖啸,猛地冲击着萧玹的意识!
那黑影如同被滚烫的烙铁灼伤,猛地向后收缩,扭曲翻滚,两点猩红的光芒剧烈闪烁,充满了痛苦与暴怒。它死死地“瞪”了萧玹一眼,那目光中的怨毒几乎凝成实质,随即,它猛地散开,重新融入四周的阴影之中,消失得无影无踪。
那冰冷的恶意,也随之潮水般退去。
一切恢复原状,仿佛刚才那恐怖的一幕从未发生。只有萧玹粗重得如同破风箱般的喘息,和额头上涔涔而下的、冰凉的冷汗,证明着那不是梦境。
他瘫软在干草上,浑身虚脱,心脏依旧在疯狂擂动。他颤抖着手,摸向怀中的水囊。触手冰凉,纹路依旧,那淡金色的光晕早已消失,仿佛刚才的一切只是他濒临崩溃下的幻觉。
但他知道,不是。
那恶意的感觉,那黑影的猩红目光,那无声的尖啸……都太过真实!
是韩擎吗?他已经能用这种诡异的手段追踪、甚至攻击自己了?还是……这黑水荡本身,就藏着更诡异的东西?石老汉知道吗?
他猛地看向洞口守卫的身影,他们依旧背对着洞内,对刚才发生的一切毫无所觉。
萧玹缓缓攥紧了手中的水囊,冰冷的皮质触感让他稍微镇定。斗篷人……他(她)给的这东西,竟然能抵御那诡异的黑影?他(她)究竟是谁?是友是敌?
他低头,看着自己包扎好的手掌,纱布下,伤口隐隐作痛。
他的血,是钥匙,是祭品,如今,似乎也成了某种黑暗力量觊觎的目标。
前路,比他想象的更加凶险。
他闭上眼,不再试图入睡,只是全力运转着残存的内息,调息疗伤,同时,耳朵捕捉着洞外任何一丝不寻常的声响。
这一夜,注定漫长。
而在营地中央,最大的那座窝棚内,石老汉并未入睡。他盘膝坐在一张粗糙的兽皮上,面前摆着几片颜色暗沉、刻着奇异符号的龟甲。他浑浊的眼睛望着跳动的油灯火焰,手指无意识地摩挲着龟甲上的刻痕。
忽然,他面前油灯的火焰,毫无征兆地剧烈摇晃了一下,颜色瞬间变得幽绿,随即又恢复正常。
石老汉摩挲龟甲的手指猛地顿住。
他抬起头,望向萧玹所在土洞的方向,苍老的脸上没有任何表情,只有那双浑浊的眼睛深处,掠过一丝极其凝重的阴影。
“这么快……就来了么……”他低声自语,声音微不可闻,消散在窝棚沉闷的空气里。
落鹰峡……必须尽快赶到那里。
时间,不多了。
来源:东方ai娱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