摘要：创作声明：本文为虚构创作，人名地名皆是虚构，请勿与现实关联，本文所用素材源于互联网，部分图片非真实图像，仅用于叙事呈现，请知悉

创作声明：本文为虚构创作，人名地名皆是虚构，请勿与现实关联，本文所用素材源于互联网，部分图片非真实图像，仅用于叙事呈现，请知悉

傍晚六点，社区广场上的音乐准时响起。

王秀芝站在队伍最后一排，脚下的步子乱了拍。她的眼神不时瞟向小区门口，那里，老林正和一个年轻女人说话，笑得眉眼弯弯的。

“秀芝，你魂儿飞哪去了？”张姐凑过来，顺着她的视线看过去，“哟，你家老林又和那小姑娘在一块儿呢？”

王秀芝收回目光，嘴角扯了扯：“跳你的舞。”

“我说你也是，都多大岁数了，还操这心干啥？”张姐压低声音，“小区里都传遍了，说老林找了个小保姆。”

“瞎说什么呢。”王秀芝脸色沉下来。

“我这不是关心你吗。”张姐还想说什么，王秀芝已经转身走了。

“哎，明天还来不来跳？”

王秀芝摆摆手，没回头。

回到家，客厅里空荡荡的。王秀芝看了眼墙上的钟，七点半了，老林还没回来。她走进厨房，看着灶台上的两碗剩菜，突然觉得胸口堵得慌。

以前老林最守时，五点半准时到家，进门第一句话就是“今天吃啥”。现在呢？天天往外跑，回来晚不说，还总是一副心不在焉的样子。

王秀芝把剩菜扒拉进自己碗里，三两口吃完，碗筷往水池里一扔，回卧室了。

快九点，门锁响了。

老林进门，看到水池里的碗筷，又看看紧闭的卧室门，叹了口气。他打开冰箱，把剩菜热了热，一个人坐在餐桌前默默吃完。

卧室里，王秀芝背对着门，听着外面的动静。老林洗碗、擦桌子、关灯，每个声音都清清楚楚。她闭上眼睛，心里说不出是什么滋味。

半夜，王秀芝被起身的动静吵醒。老林起来去了卫生间。她听着卫生间的水声，突然想起什么，悄悄起身，走到客厅。

老林的外套搭在沙发上。王秀芝犹豫了一下，还是伸手摸进了口袋。没什么东西，就一串钥匙和一张超市小票。她又摸了摸内袋，手指碰到一个硬硬的东西——是手机。

卫生间的门响了，王秀芝赶紧缩回手，快步走回卧室。

第二天一早，王秀芝起来做早饭。老林洗漱完出来，看到餐桌上的稀饭和馒头，愣了一下。

“今天怎么起这么早？”

“睡不着。”王秀芝把碗筷摆好，“吃吧。”

老林坐下，喝了两口粥，突然说：“我今天得去帮小雅看看她家的电路，可能回来晚点。”

王秀芝手里的筷子顿了一下，声音淡淡的：“小雅小雅，你退休了还当什么活雷锋？”

“人家一个女孩子租房不容易，举手之劳。”

“女孩子？”王秀芝冷笑一声，“三十好几的人了吧，怎么找不到个男朋友帮忙？非得麻烦你一个退休老头？”

老林脸色变了：“你什么意思？”

“我能有什么意思？”王秀芝放下筷子，“你自己心里清楚。”

“你……”老林站起来，外套一拎，“我出去了。”

“砰”的一声，门关上了。

王秀芝坐在餐桌前，看着满桌子没吃完的早饭，眼眶突然红了。

王秀芝跟出去了。

她和老林保持着二十米的距离，看着他走进小区对面的公交站。老林上了17路车，王秀芝赶紧招手拦了辆出租。

“师傅，跟着前面那辆公交车。”

司机从后视镜瞄了她一眼：“大姐，看电视剧看多了吧？”

“你少废话，跟着就行。”

公交车开了四站，老林下车了。这是个老旧小区，楼房都是八九十年代的砖混结构。王秀芝付了钱，远远跟在后面。

老林走进3号楼，王秀芝在楼下等着。一分钟、五分钟、十分钟……她看着表，心里越来越不是滋味。

半小时后，老林从楼里出来了，身后跟着一个女人。女人个子不高，扎着马尾辫，笑起来露出两颗小虎牙。

“林叔，这次真是麻烦您了。”

“小事，以后有啥问题随时说。”

“您慢走啊。”

王秀芝躲在绿化带后面，手机对着两人“咔嚓”按了好几下。她看着老林和那女人说笑的样子，指甲掐进了掌心。

回到家，王秀芝把手机里的照片翻来覆去看了十几遍。照片里，老林笑得那么自然，那么开心。她突然想不起来，老林上次对自己这么笑是什么时候了。

她打开微信，翻到儿子的对话框，手指在屏幕上悬了好久，最终还是退出了。算了，别让孩子担心。

晚上老林回来，王秀芝正坐在沙发上看电视。

“吃饭了吗？”老林问。

“吃了。”

“那我自己弄点。”

“随便你。”

老林走进厨房，看着冰箱里空空荡荡，又看看灶台上连剩菜都没有，心里明白了什么。他煮了碗面，一个人坐在餐桌前吃完。

那天晚上，两个人都没说话。

第二天，王秀芝去找张姐。

“我跟你打听个事。”王秀芝压低声音，“那个小雅，你知道多少？”

张姐眼睛一亮：“哟，你终于想管管了？”

“少废话，快说。”

“我也是听说的啊。”张姐凑近了，“那姑娘叫小雅，34岁，离婚两年了，带着个8岁的女儿。好像是老林以前同事的女儿，她爸五年前出车祸走了。”

王秀芝心里咯噔一下。

“现在在超市做收银，日子过得挺紧巴的。”张姐继续说，“不过人家姑娘挺上进的，我见过几次，长得不算漂亮，但笑起来挺甜的。”

王秀芝没说话，心里却翻江倒海。

下午，她特意去了小雅工作的超市。

收银台前排着队，王秀芝拿了点东西，站在小雅那一队。轮到她时，小雅抬起头，露出标准的职业微笑。

“您好，一共38块5。”

王秀芝盯着她看，小雅被看得有点不自在：“阿姨？”

“哦。”王秀芝回过神，递过钱。

“找您11块5，慢走。”

王秀芝接过钱，转身走了几步，又回头看了一眼。小雅正在给下一位顾客结账，笑容温和有礼。

回家的路上，王秀芝一直在想，这个姑娘到底哪里好？让老林这么上心？

接下来的日子，老林往外跑得更频繁了。

“小雅女儿生病了，我去看看。”

“小雅家水管又堵了，我得过去修修。”

“小雅想换个工作，我帮她参谋参谋。”

每次王秀芝都是阴阳怪气地说几句，老林也不反驳，拿起外套就走。

王秀芝气不过，开始反击。晚饭不做了，老林回来自己弄。衣服不洗了，各洗各的。就连老林最爱喝的茶，也不给他泡了。

但老林好像完全不在意，该干嘛干嘛，就是话越来越少。

有天晚上，王秀芝报了个老年大学的书法班。

“你去学书法？”老林难得开口问了一句。

“怎么，不行？”

“没说不行。”老林顿了顿，“挺好的。”

王秀芝本来还想说几句，见他这态度，气又上来了：“你管我呢，反正你有你的事，我有我的事。”

老林没说话，转身回了卧室。

周末，儿子儿媳回来了。

王秀芝一大早就去菜市场，买了一堆菜。老林也难得在家，帮着洗菜切菜。

“妈，您这是要做满汉全席啊？”儿子林峰进门就笑。

“你们回来一趟不容易，多做点。”王秀芝擦擦手，“你爸呢？”

“在客厅和峰峰聊天呢。”儿媳刘芳把水果放进冰箱，“妈，您看着就瘦了，是不是没好好吃饭？”

“哪有，我这不挺好的吗。”

吃饭的时候，一家人坐在一起，表面上其乐融融。

“爸，您最近气色不错啊。”林峰夹了块鱼给老林。

“还行，经常出去走动走动。”老林笑了笑。

“都去哪儿走动啊？”

“就小区附近溜达溜达，有时候帮帮老同事。”

王秀芝在旁边冷哼一声，刘芳察觉到不对劲，赶紧岔开话题：“妈，您怎么不说话？身体不舒服吗？”

“我能有什么不舒服的。”王秀芝放下筷子，“你们吃，我去收拾收拾。”

“妈，还没吃完呢。”

“我吃饱了。”

林峰和刘芳对视一眼，都觉得气氛不对。

饭后，林峰找了个借口把王秀芝叫到阳台。

“妈，您和我爸是不是吵架了？”

“没有。”王秀芝看着楼下，“你爸忙着他的事呢。”

“什么事啊？”

“问你爸去。”

“妈……”林峰想再问，王秀芝已经转身进屋了。

晚上送走儿子儿媳，家里又恢复了冷清。王秀芝躺在床上，听着老林在客厅看电视的声音，突然觉得特别累。

累什么呢？累这四十年的婚姻，累这永远说不清楚的矛盾，累这看不到头的日子。

她闭上眼睛，却怎么也睡不着。

老林的鼾声响起来，规律而沉稳。王秀芝侧过头，看着黑暗中老林的轮廓。这个睡在身边四十年的男人，现在心里想的是什么？

她想起刚结婚那会儿，两个人挤在12平米的筒子楼里，冬天冷得要命，老林总是把被子往她这边拉。后来有了孩子，老林每天早起给她热牛奶，自己就着凉水啃馒头。

再后来，日子好过了，房子也大了，可两个人好像越来越远了。

王秀芝突然想哭。她到底还要什么？钱？两人退休金加起来七八千，够花了。儿子的孝顺？儿子在外地，一年见不了几次面。

她要的，到底是什么？

那天是周三下午。

王秀芝在家收拾换季的衣服，把老林的秋装从柜子里拿出来。一件灰色外套有点旧了，她想看看口袋里有没有东西，结果一掏，掏出一张纸。

她随手打开，整个人僵住了。

那是一张医院的检查单。抬头写着市人民医院，中间几行字让她心里一沉：前列腺癌，建议尽快手术。

日期是一个月前。

王秀芝手抖得厉害，纸掉在地上，她跌坐在床沿。

一个月？他一个人扛了一个月？

“你在干嘛？”

老林不知道什么时候回来了，站在门口，看着地上的检查单，脸色变了。

“你翻我东西？”

王秀芝声音发抖：“你为什么不说？”

老林沉默了很久，走过来把检查单捡起来，折好放进口袋：“说了又能怎样？你能帮我治吗？”

“那你就一个人扛着？”

“不然呢？”老林突然提高了声音，“这四十年你关心过我什么？”

王秀芝愣住了。

老林像是把憋了很久的话一股脑说出来：“你眼里就只有儿子，只有这个家。我工作累了回来，你问过我一句吗？我说想出去旅游，你说浪费钱。我说想学画画，你说都多大岁数了瞎折腾什么。”

“我……”

“我知道你辛苦，我知道你为这个家付出了很多。”老林的声音低下来，“可是秀芝，你有没有想过，我也是个人，我也有自己的想法，自己的愿望？”

王秀芝张了张嘴，一个字也说不出来。

“现在我可能没多少时间了。”老林苦笑，“医生让我尽快手术，但我想再拖拖，多做点自己喜欢的事，帮帮需要帮助的人，有错吗？”

“那小雅呢？”王秀芝终于找回声音，“她是什么？”

“她就是个需要帮助的邻居，仅此而已。”

“你骗谁？你天天往人家跑……”

“你不会懂的。”老林摇摇头，转身进了卧室，“我累了，想休息一会儿。”

“砰”的一声，门关上了。

王秀芝坐在床边，脑子一片空白。她想说什么，可是不知道该说什么。她想解释什么，可是又不知道该怎么解释。

那天晚上，王秀芝一夜没睡。

天刚蒙蒙亮，她就起来了，洗漱完换了身衣服，出门了。

早上七点，王秀芝站在小雅家门口，按响了门铃。

门开了，小雅穿着睡衣，头发还有点乱，看到王秀芝明显愣了一下：“阿姨？”

“我想和你谈谈。”

小雅让开身子：“您请进。”

屋子不大，一室一厅，收拾得很干净。茶几上摊着孩子的作业本，沙发上叠着洗好的衣服。

“阿姨喝水。”小雅倒了杯水过来，“您是担心我和林叔的事吧？”

王秀芝接过水杯，直接问：“你们到底什么关系？”

小雅坐下，沉默了一会儿：“阿姨，我爸以前是林叔的同事。”

“我知道。”

“我爸五年前出车祸走了，走得很突然。”小雅的眼眶红了，“那时候我正在闹离婚，我妈身体也不好，整个家都乱套了。”

王秀芝没说话，听她继续说。

“林叔知道后，经常来看我妈，给我们修东西，有时候还带点菜过来。”小雅擦了擦眼角，“我离婚后带着孩子，压力特别大。林叔就常来帮忙，给孩子辅导功课，帮我修水管、修电路。”

“就这些？”

“就这些。”小雅认真地看着王秀芝，“阿姨，林叔对我就像对女儿一样，我对林叔也是当长辈敬着的。”

王秀芝心里松了口气，但又有点说不出的滋味。

“前段时间我发现林叔身体不对劲。”小雅继续说，“老是精神不好，还总说累。我劝他去医院检查，他死活不肯。”

“后来呢？”

“后来我实在着急，偷偷问了您儿子的电话，想告诉你们。”小雅低下头，“林叔知道后特别生气，说我多管闲事。”

王秀芝愣住了：“他生气了？”

“嗯。”小雅点头，“林叔说他不想让家里人担心，尤其是您。他说您这辈子太辛苦了，儿子不在身边，他不想再给您添负担。”

王秀芝的眼眶一下子红了。

“林叔常跟我说起您。”小雅站起来，从卧室拿出一个笔记本，“他说您是个特别好的女人，只是太累了，把自己绷得太紧，从来不会享受生活。”

“这是什么？”

“林叔写的日记。”小雅把本子递过去，“他说想等病好了，亲手交给您看。但前几天他身体不太舒服，跟我说万一手术出了意外，就把这个本子给您。我想了想，觉得您现在就应该看看。”

王秀芝接过本子，翻开第一页。

字迹有点潦草，但很认真。第一篇日记是两年前的。

“今天秀芝做了红烧肉，是我最爱吃的。但我怕血脂高不敢多吃，她唠叨了半天，说做都做了不吃浪费。其实我知道，她是心疼我。”

王秀芝的手开始发抖。

“儿子打电话说工作不顺，秀芝一夜没睡好，第二天眼睛都肿了。我劝她别想太多，她说当妈的哪能不操心。”

“秀芝又在算账，说要给孙子攒教育基金。我说咱有退休金够了，她不听，说多攒点总没错。”

一页页翻过去，全是日常琐事，全是关于她的。

最后一页，字迹有点歪斜，像是身体不舒服时写的。

“秀芝，对不起，让你操劳了一辈子。如果还有下辈子，我想对你好点，让你过得轻松点。这辈子，是我没用。”

王秀芝再也忍不住，眼泪啪嗒啪嗒掉下来。

“阿姨……”小雅递过纸巾。

“他……他都知道……”王秀芝哽咽着，“他都记得……”

“林叔什么都知道。”小雅轻声说，“他只是不会表达。”

王秀芝坐了很久，直到小雅要送女儿上学，才起身告辞。

“阿姨，林叔是真的很爱您。”小雅在门口说，“他跟我说，这辈子做得最对的事，就是娶了您。”

王秀芝点点头，走出门去。

回家的路上，她一直攥着那个笔记本，攥得紧紧的。

王秀芝到家的时候，老林不在。

桌上留了张纸条：“去医院复查，晚上回来。”

她坐在客厅里，把那本日记从头到尾又看了一遍。看完之后，她站起来，走进厨房。

冰箱里有菜，虽然不多，但够做几个菜的。王秀芝系上围裙，开始洗菜、切菜。

红烧肉、糖醋排骨、清蒸鲈鱼、蒜蓉西兰花，都是老林爱吃的。

最后，她还特意去楼下小卖部买了瓶老林最喜欢的黄酒。

六点多，门锁响了。

老林推门进来，看到餐桌上满满的菜，愣住了。

“你……”

“洗手吃饭。”王秀芝端着最后一个汤走出来，“别废话，趁热吃。”

老林站在原地，半天没动。

“怎么，不想吃？”

“不是。”老林走过去洗手，坐下。

两个人都在吃菜，谁也不说话。但气氛和之前完全不同，没有了针锋相对，没有了冷言冷语。

吃了一会儿，王秀芝开口：“医生怎么说？”

老林手里的筷子顿了一下：“还行，让尽快安排手术。”

“那就安排。”

老林抬头看她：“你……知道了？”

王秀芝点点头：“我今天去找小雅了。”

老林放下筷子，叹了口气：“我不是故意瞒你。”

“我知道。”

“我就是觉得……”老林说不下去了。

“我知道。”王秀芝又说了一遍，“你不想让我担心。”

“这辈子没让你省过心，最后这点事，自己扛扛就算了。”

“你傻不傻？”王秀芝的声音有点哽咽，“要是你出了事，我怎么办？”

“你能好好过啊，儿子还在呢。”

“儿子是儿子，你是你。”王秀芝第一次说出这句话。

老林愣住了，眼眶也红了。

两个人沉默了很久，王秀芝突然说：“还记得咱俩第一次约会吗？”

“记得。”老林笑了，“我请你吃了碗馄饨，还没舍得加蛋。”

“那时候你穷得叮当响。”

“是啊，穷得叮当响。”老林看着她，“但你还是跟了我。”

“谁让我瞎了眼。”王秀芝也笑了。

“是啊，你瞎了眼。”老林认真地说，“跟着我受了那么多苦。”

“也不全是苦。”王秀芝夹了块肉给他，“至少你没让我饿过肚子。”

“那是应该的。”

“老林。”

“嗯？”

“我知道我这人不会说话，结婚这么多年，好听的话一句没跟你说过。”王秀芝看着老林，“但你要是出了事，我真不知道该怎么办。”

“我知道。”老林握住她的手，“我知道。”

那天晚上，两个人聊了很久，聊年轻时的事，聊儿子小时候的事，聊这四十年的酸甜苦辣。

聊着聊着，老林说：“秀芝，这么多年，其实我挺知足的。”

“知足什么？”

“有你在，就挺好。”

王秀芝沉默了一会儿：“那你以后，就别想着一个人扛事了。”

“嗯。”

第二天一早，王秀芝陪老林去医院办住院手续。

医生是个四十多岁的中年人，看完检查报告说：“发现得还算及时，是早期。手术风险不大，术后恢复得好，问题不大。”

“那什么时候能安排手术？”王秀芝问。

“这周五有个床位。”医生看了眼老林，“现在身体状况还可以，建议尽快手术。”

“那就周五。”

办完手续，两个人从医院出来。王秀芝扶着老林，老林笑了：“我还没那么虚弱。”

“少说话。”

“好好好。”

回到家，王秀芝给儿子打了电话。

“妈？”林峰接得很快。

“你爸要住院做手术。”王秀芝尽量让声音听起来平静，“周五。”

“什么？什么手术？”

“前列腺的问题，医生说不严重，但要做手术。”

“我马上请假回去！”

“不用，等手术完了再说。”王秀芝说，“你工作忙，别总请假。”

“妈，这怎么能……”

“听我的。”王秀芝打断他，“手术很小，你爸身体好着呢。真要是有什么事，我会第一时间告诉你。”

林峰沉默了一会儿：“那您一定要随时告诉我情况。”

“知道了。”

挂了电话，老林在旁边说：“你就不能让孩子回来？”

“回来干嘛？”王秀芝白了他一眼，“让他看着你躺在病床上，然后跟着担心？”

“可是……”

“没什么可是的。”王秀芝站起来，“我去做饭，这几天多给你补补，别到时候连手术都撑不下来。”

老林看着她的背影，嘴角浮起一丝笑。

周五早上，王秀芝陪老林住进了医院。

病房是四人间，其他三个床位都有人。老林的床在靠窗的位置，王秀芝把带来的东西收拾好，又去护士站问了一堆问题。

“你坐一会儿吧。”老林拉住她，“别累着。”

“我不累。”

“你明明就累。”老林指指自己眼下，“黑眼圈这么重，昨晚又没睡好吧？”

王秀芝没说话，算是默认了。

“秀芝。”老林认真地看着她，“万一我……”

“闭嘴。”王秀芝打断他，“好好配合医生，别想七想八的。”

“我是说万一。”

“没有万一。”王秀芝的声音很坚定，“你必须好好的。”

老林握住她的手：“那你答应我，以后对自己好点。”

“我对自己一直挺好的。”

“我是说，别老想着儿子和家，多想想你自己想干什么。”老林说，“你还报了书法班呢，以后多去上上课，没事和张姐她们出去玩玩。”

王秀芝鼻子一酸：“知道了。”

手术安排在下午两点。

王秀芝一直守在手术室外面，一分钟都没离开。她看着手术室的灯亮着，心跳得厉害。

三个小时、四个小时……

快六点的时候，手术室的门开了。

“家属？”医生走出来。

“我我我。”王秀芝赶紧站起来，“医生，怎么样？”

“手术很成功，恢复得好问题不大。”医生摘下口罩，“不过这段时间要好好照顾，注意饮食，按时吃药。”

“好好好，我知道了。”

老林被推出来，还没醒。王秀芝跟着推车走，一直盯着他的脸。麻醉还没过，老林的脸色有点苍白，但呼吸很平稳。

回到病房，护士交代了一堆注意事项，王秀芝都认真记下来。

晚上八点多，老林醒了。

“秀芝？”他的声音很虚弱。

“嗯，我在。”王秀芝握住他的手，“渴不渴？”

“有点。”

“医生说现在不能喝水，忍一忍。”王秀芝用棉签沾了点水，润了润他的嘴唇。

“你累了吧？”

“不累。”

“回去休息吧，这里有护士。”

“我不回去。”王秀芝搬了把椅子坐在床边，“我就在这儿陪着你。”

“秀芝……”

“别说话，好好休息。”

那一夜，王秀芝一直守在病床边，没合眼。

第二天一早，林峰赶到了医院。

“妈，您怎么这个样子？”林峰看着王秀芝红肿的眼睛，心疼地说。

“没事，照顾你爸这几天没睡好。”

“您去休息吧，我来守着。”

“不用，我不困。”

老林在床上说：“你妈啊，嘴硬心软。”

林峰看看爸爸，又看看妈妈，突然觉得，这是他第一次看到父母这样相处。

老林在医院住了两周，恢复得很好。

出院那天，王秀芝收拾东西，老林坐在床边看着她。

“秀芝。”

“嗯？”

“谢谢你。”

王秀芝手里的动作顿了一下：“说什么胡话。”

“我是认真的。”老林站起来，走到她身边，“这么多年，我从来没跟你好好说过一句谢谢。”

“那是你应该的。”王秀芝嘴硬。

“是，是我应该的。”老林笑了，“但我还是想说，谢谢你。”

王秀芝别过脸去，眼眶又红了。

回到家，王秀芝把老林安顿好，开始忙前忙后。做饭、熬药、按时提醒吃药，比老林住院的时候还忙。

“你歇会儿吧。”老林心疼地说。

“不累。”

“你都围着厨房转了一上午了。”

“那是因为要给你做好吃的。”王秀芝端着一碗鸡汤出来，“趁热喝了。”

老林接过碗，一口一口慢慢喝。喝完了，王秀芝又递过来一碗。

“还有？”

“废话，一碗怎么够。”

老林笑着摇头，又喝了一碗。

就这样过了两个月，老林的身体恢复得很好，脸上也有了血色。

某天下午，门铃响了。

王秀芝开门，是小雅带着女儿。

“奶奶好。”小女孩甜甜地叫。

“哎，快进来。”王秀芝让开身子。

小雅提着水果进来：“林叔身体怎么样了？”

“挺好的，快好利索了。”

老林从卧室出来，看到小雅，笑了：“你怎么来了？”

“来看看您啊。”小雅把水果放下，“林爷爷，您什么时候能继续教我数学啊？”小女孩仰着脸问。

“等爷爷再好点就去。”老林摸摸她的头。

小雅坐了一会儿就起身告辞，王秀芝送她到门口。

“阿姨，林叔就交给您了。”小雅认真地说。

“放心吧。”

送走小雅，老林试探地问：“你不介意我去帮小雅吗？”

“介意又怎样，不介意又怎样。”王秀芝收拾茶几，“你想去就去呗，反正我知道你是什么人。”

老林笑了：“这话听着顺耳。”

又过了两个月，老林基本康复了，医生说继续按时复查就行。

王秀芝也有了变化。她的书法班没落下，每周去三次，还和张姐她们约着去周边城市旅游。

“你这是打算去哪儿？”老林看着王秀芝收拾行李。

“去苏州，张姐说那边园林特别美。”

“去几天？”

“三天。”王秀芝把衣服叠好放进包里，“你自己在家好好的，别乱跑。”

“知道了。”老林笑着说，“去吧，玩开心点。”

王秀芝走到门口，又回头：“冰箱里有菜，晚饭自己弄，别凑合。”

“好。”

“手机带着，有事给我打电话。”

“好好好，知道了。”老林把她往外推，“快走吧，别让人家等急了。”

三天后，王秀芝回来了。

一进门就开始说个不停：“苏州可真美，那些园林啊，布置得跟画儿似的。还有那个什么寺……虎丘！对，虎丘，特别壮观……”

老林坐在沙发上，看着她眉飞色舞的样子，眼里满是笑意。

“你笑什么？”王秀芝发现了。

“没什么，就觉得你这样挺好的。”

“什么好？”

“有自己的生活。”老林认真地说。

王秀芝愣了一下，然后也笑了：“那是，我也得有我自己的事。”

转眼到了春节。

林峰带着一家人回来过年，家里热闹极了。

除夕那天，王秀芝从早上就开始忙活。老林也帮着洗菜切菜，两个人配合得很默契。

“妈，您和我爸现在感情这么好啊？”刘芳在旁边笑着说。

“什么好不好的。”王秀芝嘴上不承认，脸上却带着笑。

“就是好啊。”老林接话，“你妈现在可会疼人了。”

“去去去，别臭美。”王秀芝推了他一把。

林峰看着父母的互动，心里暖暖的。

晚上吃年夜饭的时候，门铃响了。

“谁啊？”王秀芝去开门。

是小雅，带着女儿，手里提着礼品。

“阿姨，给您拜年了。”

“哎呀，快进来快进来。”王秀芝热情地把她们让进来。

小女孩给大家拜年，林峰给了压岁钱，小雅推辞不过，只好收下。

“一起吃吧。”王秀芝说。

“不了不了，我们就是过来看看。”小雅说，“家里还炖着汤呢。”

“那行，改天来家里吃饭。”

送走小雅，一家人继续吃饭。

“爸，那个小雅是谁啊？”林峰问。

“我以前同事的女儿。”老林简单解释了一下。

林峰看看爸爸，又看看妈妈，没再多问。

晚上十一点多，林峰一家去睡了。

老林和王秀芝坐在沙发上看春晚，电视里正在演小品，两个人都笑了。

“秀芝。”

“嗯？”

“你说，咱俩这辈子算是白过了吗？”老林突然问。

王秀芝想了想：“前大半辈子，确实挺糊涂的。”

“那现在呢？”

“现在啊……”王秀芝看着电视，“现在就想好好过剩下的日子。”

老林沉默了一会儿，又问：“你现在对我，还有什么要求吗？”

王秀芝转过头看着他，认真地说：“你好好活着，比什么都重要。”

老林愣住了，然后笑了，笑得眼眶都红了。

“好，我好好活着。”他把手搭在王秀芝肩上，“咱俩一起好好活着。”

王秀芝没有推开，就那么靠着他。

电视里的春晚还在继续，窗外的鞭炮声此起彼伏。两个白发苍苍的老人，就这么靠在一起，看着电视，谁也不说话。

但这一刻，两个人都觉得，很踏实，很安心。

来源：一才体坛一点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