摘要:创作声明:本文为虚构创作,人名地名皆是虚构,请勿与现实关联,本文所用素材源于互联网,部分图片非真实图像,仅用于叙事呈现,请知悉
创作声明:本文为虚构创作,人名地名皆是虚构,请勿与现实关联,本文所用素材源于互联网,部分图片非真实图像,仅用于叙事呈现,请知悉
人这一辈子,总有那么几件事,想起来就觉得荒唐,可偏偏就是这些荒唐事,改变了命运的走向。
我张大川这辈子最荒唐的事,就是那年夏天夜里去偷桃子。
本来只是想摘几个桃子换点彩礼钱,结果被人当场抓住,我以为这辈子算完了。谁知道三天后,那个抓住我的姑娘,竟然领着媒婆上门说要嫁给我。
全村人都以为我走了狗屎运,只有我自己知道,这事儿,不简单。
011988年夏天的那个晚上,月亮躲在云彩后头,像是知道我要干坏事似的。我张大川手脚并用,哆哆嗦嗦地翻进了王家的桃园。
说实话,我这人从小就怂。小时候村里其他孩子偷瓜摸枣,我连看都不敢看。这回要不是实在没辙了,打死我也不敢干这缺德事。站在桃园里,我两条腿抖得跟筛糠似的,心跳得咚咚响,生怕下一秒就被人抓住。
我今年二十四,家里穷三代。爹张老根是个老实巴交的庄稼汉,就是有个毛病——好赌。娘成天在家洗洗涮涮,手上的老茧比树皮还厚。我跟青梅竹马李秀芬定了亲,说好了今年秋天结婚,可彩礼还差八十八块钱。
八十八块,那可不是小数目,这笔钱,愁得我天天睡不着觉。
今儿个听说镇上收桃子,一斤能卖两毛钱。我琢磨着王家的桃园里桃子又大又甜,摘个几十斤,怎么也能换个十来块钱。心一横,趁着夜黑风高,就翻墙进来了。
翻墙的时候,裤子被墙头的瓦片刮破了一个大口子,露出打了补丁的屁股。我心想,这要是被抓住,脸都丢到姥姥家了。
桃园里静悄悄的,空气里全是甜丝丝的果香味儿。我找了棵桃子最多的树,手脚并用爬上去,伸手就摘。那桃子又大又圆,入手沉甸甸的,我心里美滋滋的,心想这回发财了。
正摘得起劲,突然听到树下传来女人的哭声。
我吓得一哆嗦,手里的桃子“啪嗒”一声掉下去,正好砸在树下的铁桶上,“咣当”一声巨响,在静悄悄的夜里格外刺耳。
“谁?!”树下传来王老板的声音。
我的心瞬间提到了嗓子眼,赶紧躲到粗树枝后面,大气都不敢出。透过树叶的缝隙,我看到树下站着两个人,正是王老板和他闺女王小曼。
王老板五十来岁,在镇上开副食店,算是村里的富户。王小曼今年二十,长得水灵灵的,村里追她的后生能从村头排到村尾。
只听王老板叹了口气:“小曼啊,刘胖子家开肉铺,你嫁过去吃喝不愁,咱家那八百块债也能一笔勾销。”
王小曼哭得上气不接下气:“爹,他都三十了,我才二十。他还娶过两房媳妇,都克死了,村里人说他命硬……”
我听得入神,身子不自觉往前探了探,一只手不小心碰到了树枝。“咔嚓”一声脆响,树枝应声而断。
“谁在上头?给我下来!”王小曼的声音又脆又利,手电筒的光柱直直地照到我脸上。
我这下是真完了。
磨磨蹭蹭地从树上爬下来,裤子又挂在树杈上,“刺啦”一声,屁股上又破了个洞。我脸涨得通红,恨不得找个地缝钻进去。
王老板认出我来了,脸色一沉:“张大川?你小子大半夜跑我家桃园干啥?”
我“扑通”一声跪下了:“王叔王叔,我就是想摘几个桃子卖了凑彩礼钱,您大人不记小人过,饶了我这一回吧!”
王老板气得胡子都翘起来了:“好啊,偷到我头上来了!我这就去喊人,送你去派出所!”
“王叔,王叔!”我急得眼泪都快下来了,“我上有老下有……哦不对,我上有老,下面还等着娶媳妇呢,您饶了我吧!”
王小曼在旁边打量着我,眼里闪过一丝奇怪的光。突然,她开口了:“你叫啥?娶谁?”
我愣了一下,老老实实回答:“我叫张大川,娶李秀芬。”
王小曼盯着我看了好半天,也不知道在想什么。半晌,她突然说:“爹,放他走吧。”
王老板一愣:“小曼,你……”
“爹,算了。”王小曼的语气里带着点不容置疑,“大半夜的,闹出动静来也不好听。”
我简直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连连磕头:“谢谢王姑娘,谢谢王姑娘!”
王小曼看着我,语气冷冷的:“今晚的事,你给我烂在肚子里,听见没?”
“听见了听见了!”我拼命点头,抓起地上的几个桃子,连滚带爬地跑了。
翻出墙头的时候,我回头看了一眼。月光下,王小曼还站在桃树下,不知道在想什么。
02一路狂奔回家,我的心还扑通扑通跳个不停。
夏夜的乡村,蛙声一片,萤火虫在田埂上飞来飞去,远处传来此起彼伏的狗叫声。我靠在自家院墙上,大口大口喘着粗气,心想这回总算是捡回一条命了。
王家姑娘真是个好人啊,不但没报官,桃子还让我拿走了。我看着手里的几个桃子,心里又是感激又是愧疚。
回到家,我蹑手蹑脚地把桃子藏在床底下,躺床上翻来覆去睡不着。脑子里一会儿是王小曼那张哭花了的脸,一会儿是王老板说的那八百块债。
隔壁房传来老娘纳鞋底的声音,还有煤油灯昏黄的光从门缝里透过来。
“大川,咋还不睡?”老娘问。
“热,睡不着。”我心虚地回答。
老娘叹了口气:“是不是又为彩礼的事发愁?娘跟你说,秀芬那孩子心善,不会嫌弃咱们家穷的。”
我没说话,心里更难受了。
这一夜,我做了一晚上的噩梦,梦见自己被抓进派出所,梦见秀芬哭着说不嫁我了,梦见王小曼那双眼睛,盯得我浑身发毛。
第二天,我照常去地里干活,心里还暗暗庆幸昨晚的事没被人发现。
谁知道,到了第三天早上,事情就变了。
那天早上,我正在院子里劈柴,准备给家里烧水。突然听到外头锣鼓喧天,还有唢呐吹得震天响。
我娘从屋里跑出来,擦着手上的面粉:“谁家办喜事啊?这么热闹。”
话音刚落,大门被推开了。媒婆王大娘笑嘻嘻地走进来,身后还跟着一群看热闹的村民。
“张婶,大喜啊!大喜啊!”王大娘笑得眼睛都眯成了一条缝。
我娘懵了:“啥喜?”
王大娘让开身子,王小曼穿着一身崭新的碎花衫,头发梳得整整齐齐,落落大方地走了进来。
“婶子,”王小曼的声音又脆又甜,“我看上大川了,想嫁给他。”
“咣当”一声,我手里的斧头掉在地上,差点砸到自己的脚。
我整个人都傻了,张着嘴半天说不出话来。
我娘腿一软,扶着门框才没摔倒:“姑娘,你……你没发烧吧?大川他,他就是个穷小子,哪配得上你啊。”
“哎呀张婶,这您可就说错了!”王大娘拍着大腿,“你家大川可是有福气了!王家姑娘可是十里八乡数一数二的,多少人想娶还娶不着呢!”
院子里围观的村民越来越多,七嘴八舌地议论开了:
“真的假的?王小曼要嫁给张大川?”
“我的天,这小子走了啥狗屎运?”
“王家那可是开副食店的,家底厚着呢!”
我结结巴巴地说:“王……王姑娘,咱们是不是搞错了?”
王小曼看着我,笑得特别甜:“没错啊,那晚你在我家桃园,我就看上你了。”
“那晚?!”我脑子嗡嗡响,心想完了完了,她这是要秋后算账了。
王大娘从怀里掏出一个红包:“王老板说了,嫁妆二百块,外加一台缝纫机,还有两床新被子。婶子您要是同意,咱们就定下来,下个月办喜事。”
“两……两百?!”我娘的眼睛都直了,手抖得连红包都拿不住。
我娘拉着我的手:“大川,你掐我一下,我是不是在做梦?”
我狠狠掐了一下,我娘“哎呦”一声跳起来:“疼!是真的!真的啊!”
院子里顿时炸开了锅。
03消息传得比风还快。不到半个时辰,村口大槐树下就围满了人。
我硬着头皮走过去,耳边全是议论声:
张大婶磕着瓜子,啧啧称奇:“王小曼那丫头眼光高着呢,镇上多少后生追她,她眼皮都不抬一下。咋就看上张大川了?”
李二嫂也凑过来:“就是,人家王家开副食店,家底厚着呢。张大川家穷得,老鼠进去都得哭着出来。”
张大婶又说:“不过话说回来,王家为人还真不错。去年冬天我家揭不开锅,王老板让我赊账拿米面,到现在还没催我还呢。”
李二嫂点点头:“对,我家娃生病那次,大半夜的,王老板开门给我拿药,连灯油钱都没要。人挺厚道的。”
王麻子阴阳怪气地插嘴:“嘿,这年头可真是稀奇了,黄鼠狼给鸡拜年了。”
我爹张老根喜得合不拢嘴,见人就发烟:“沾喜沾喜啊,大家都沾沾喜气!”
村里的小孩子们跟在我后头,边跑边唱:“张大川,走了运,娶媳妇,不用愁!”
我又羞又恼,恨不得找个地缝钻进去。
可最让我难受的,不是这些闲言碎语,而是秀芬。
下午的时候,秀芬哭着来找我了。她眼睛肿得跟核桃似的,一见我就哭:“张大川,你个没良心的!说好了要娶我的!”
我急得直跺脚:“秀芬,你听我解释,我也不知道咋回事啊!”
“不知道?”秀芬哭得更厉害了,“人家都上门提亲了,你还说不知道?你是不是嫌我家要彩礼要得多?”
“不是不是,”我急得直摆手,“我怎么会嫌你?秀芬,你听我说……”
“我不听!”秀芬捂着耳朵,“你说,你是不是要娶王小曼?”
我张口结舌,说不出话来。总不能说我去偷桃子被抓了吧?那多丢人啊。
秀芬看我不说话,哭得更伤心了:“你不说话就是默认了。张大川,我看错你了!”
她转身就跑,我追上去,她甩开我的手:“别碰我!”
看着秀芬跑远的背影,我心里跟刀割似的。
更糟糕的还在后头。
第二天,秀芬她哥李铁蛋带着几个人来我家了。
“张大川,你给我出来!”李铁蛋在院子里吼。
我硬着头皮出去,李铁蛋上来就揪住我的衣领:“你说,是不是要悔婚?”
“铁蛋哥,不是你想的那样……”我辩解。
“不是那样?”李铁蛋眼睛都红了,“那你说是哪样?我妹妹等了你这么多年,你说不要就不要了?”
秀芬她娘刘婶也来了,哭哭啼啼的:“我们家秀芬从小就盼着嫁给你,现在可好,你有了富家女,就不要她了!”
秀芬她爹李老汉倒是叹了口气,拦住李铁蛋:“算了算了,强扭的瓜不甜。大川要是有了更好的选择,咱们也别拦着。”
“不行!”刘婶不依不饶,“必须给个说法!”
我爹和李家人吵了起来,院子里乱成一团。我夹在中间,恨不得撞墙。
等李家人走了,我娘坐在院子里抹眼泪:“大川啊,你这是造了什么孽啊……”
我也难受,可又不知道该怎么办。
04当天晚上,等家里人都睡了,我偷偷跑去了王家副食店。
店早就关门了,我摸到后院,看见王小曼正在井边洗衣服。月光下,她的身影显得特别孤单。
“王姑娘。”我小声叫她。
王小曼回头,看到是我,倒也不惊讶:“进来说。”
进了屋,我也顾不上客气了,直接问:“王姑娘,你到底想干啥?”
王小曼擦擦手,看着我:“我可是在帮你。”
“帮我?”我懵了。
“二百块嫁妆,够你娶李秀芬还有剩,这不是好事吗?”王小曼笑着说。
我更糊涂了:“可你为啥要嫁给我?”
王小曼收起笑容,压低声音:“我没说要真嫁,咱们假结婚。”
“假结婚?!”我差点跳起来。
“嘘——”王小曼做了个噤声的手势,“小点声。你帮我拖半年,让我爹死心,我给你二百块。半年后,咱们再散。”
我坐下来,脑子里乱成一团:“为啥找我?”
王小曼看着我,认真地说:“那晚我看你,虽然在偷桃子,但听到我爹逼我嫁人,你眼里有同情。说明你心善。而且你为了娶李秀芬冒险偷桃子,说明你是个重情的人,不会占我便宜。”
我挠挠头:“可是……可是这不成啊。全村人都知道了。”
“正因为都知道了,刘胖子才会死心,我爹才会放弃。”王小曼说。
“那秀芬呢?”我急了,“她现在恨死我了!”
“半年后,你们还能在一起。到时候你拿着钱去提亲,比现在强。”王小曼说得头头是道。
我在院子里来回走,心里翻江倒海:“这……这真不合适。”
“二百块,”王小曼看着我,“你打工得干多久?”
我动摇了。这笔钱确实难得。
“你要是不答应,”王小曼突然话锋一转,“我就告诉全村,你那晚偷我家桃子。”
“你威胁我?!”我急了。
王小曼笑了:“不是威胁,是合作。你好我好大家好。”
我想了半天,终于松口了:“那我得跟秀芬解释清楚。”
“不行,”王小曼摇头,“说了就露馅了。你就忍半年,半年后什么都好说。”
我叹了口气:“行吧,就半年。”
走出王家副食店的时候,我心里五味杂陈。这事儿,真是越来越复杂了。
05几天后,王家摆了订婚宴。
十几桌菜,摆在王家的院子里。红烧肉、炖鸡、清蒸鱼……村里人吃得眉开眼笑,都说王家大方。
我坐在主位上,浑身不自在,筷子都不知道往哪放。
王小曼坐在我旁边,时不时给我夹菜,装得亲热得很。
“别……别这样。”我小声说。
“演戏要演全套。”她压低声音回答。
我偷偷往门外看,看见秀芬站在远处。她穿着洗得发白的衣服,远远地看着这边,眼泪吧嗒吧嗒往下掉。
我的心就跟刀割似的。
正吃着,突然听到院子外传来一阵骚动。
“闪开闪开!”一个粗嗓门吼道。
人群让开一条路,刘胖子晃晃悠悠走了进来。他三十来岁,大腹便便,满脸横肉,一身酒气。
“王老板,”刘胖子冷笑着,“你这是啥意思?”
王老板赶紧起身:“刘老板,您这是……”
“少跟我装蒜!”刘胖子指着我,“这小子算个啥?配得上你闺女吗?”
我站起来:“刘师傅,您这话……”
“你给我闭嘴!”刘胖子一把推开我,我一个踉跄差点摔倒。
王小曼赶紧拉着我的手:“刘老板,我已经定了人家了。”
“定了又怎样?”刘胖子眼睛都红了,“王老板,你忘了你还欠我八百块了?”
王老板脸色变了:“刘老板,债是债,婚是婚……”
“那行!”刘胖子冷笑,“三天内还钱,否则我去告你!”
说完,他转身要走。走到门口,突然停住了。
我听到人群中有人在小声议论:
“张大川本来不是要娶李秀芬吗?咋突然改娶王小曼了?”
“对啊,听说李家现在还在闹呢。”
刘胖子听到了,眼珠子转了转,回头盯着我看了好一会儿,那眼神让我浑身发毛。
“哼。”他冷笑一声,摔门而去。
宴席散了,客人都走了。我留下来帮忙收拾,无意中听到王老板和王小曼在屋里说话。
“小曼,爹对不住你,都是爹没本事……”王老板的声音带着哭腔。
“爹,您别这么说。”王小曼也哭了。
“三年前进货被骗,赔了一大笔,只能找刘胖子借钱。生意一直不好,利滚利,现在欠了八百块。刘胖子看上你,说你嫁过去,债一笔勾销……”
我在外头听得心里发酸。原来王家也有这么大的难处。
第二天,我去河边找秀芬。
她在洗衣服,看到我转身就走。
“秀芬,你听我说!”我追上去。
“不听,你走!”她甩开我。
“我心里只有你!”我急了。
“那你为啥要娶王小曼?”秀芬哭着问,“你说啊!”
我张嘴,却说不出话来。假结婚的事不能说,说了就露馅了。
“张大川,”秀芬哭着说,“咱俩完了。”
她跑了,留我一个人站在河边,心里难受得要命。
06订婚后第三天上午,刘胖子堵在我家门口。
“张大川,咱们谈谈。”他阴笑着。
“刘师傅,有话好好说。”我心里发虚。
“很简单,”刘胖子凑近我,压低声音,“你退婚,我就不找王家要债。”
“凭啥?”我硬着头皮问。
“凭啥?”刘胖子冷笑,“我打听过了,你小子本来要娶李秀芬的,对吧?”
我心里一紧:“那又咋样?”
“你先定了李秀芬,又娶王小曼,这叫脚踏两条船,懂吗?”刘胖子得意地说,“你要是不退婚,我就去李家,把这事宣扬得全村皆知。”
“到时候李秀芬一家在村里还怎么做人?人家闺女跟了个始乱终弃的货色。”
“我再去村里散播,说你为了钱抛弃青梅竹马。你信不信,全村人都骂你是白眼狼?”
我额头上冒出冷汗:“你……你这是无赖!”
“无赖?”刘胖子拍拍我肩膀,“我给你三天时间考虑。你要王小曼,还是要李秀芬?你自己选!”
“要王小曼,李家名誉扫地;要李秀芬,你就退婚,王小曼就得嫁我。”
“三天后我要答复,否则别怪我不客气。”
说完,他扬长而去。
我坐在家门口的台阶上,脑子一片混乱。
退婚,王小曼就得嫁给刘胖子,她会不幸福一辈子。
不退婚,秀芬家被连累,她会恨我一辈子。
我娘出来了:“大川,咋了?”
“娘,”我抬起头,“我把事搞砸了。”
我娘坐下来:“说说。”
我把整件事的来龙去脉都说了,包括假结婚的事。
我娘听完,叹了口气:“傻孩子,这事你瞒不住的。”
“娘,我该咋办?”
“你得听自己的心。”我娘拍拍我的肩膀。
那天晚上,我躺在床上翻来覆去睡不着。
想起王小曼为了逃婚找我帮忙,她其实也挺可怜的。
又想起秀芬哭着跑掉的样子,我的心就跟针扎似的。
还有刘胖子那张得意的嘴脸,我恨得牙痒痒。
天快亮的时候,我终于想明白了。
不能让刘胖子得逞,但也不能再瞒着秀芬了。
我得坦白,把一切都说清楚。
07第四天一大早,我就去找秀芬了。
她在菜地里干活,看到我扭头就走。
“秀芬,”我拦住她,“我全告诉你。”
“还有啥好说的。”她冷笑。
我深吸一口气,把那晚偷桃子、被抓、假结婚的事,全都说了。
秀芬愣住了:“真的?”
“我发誓,”我认真地看着她,“我心里从头到尾只有你。”
秀芬的眼泪流下来了:“那你为啥不早说?”
“我答应了王小曼保密,而且我想,半年后拿着钱光明正大娶你……”
“傻子!”秀芬锤了我一拳。
我又把刘胖子威胁我的事说了。
秀芬听完,擦掉眼泪:“走,咱们去找王小曼。”
“啥?”我愣了。
“还愣着干啥?”秀芬拉着我就走。
到了王家副食店,王小曼正在柜台后面算账。看到我们,她愣了。
“你和大川是不是假结婚?”秀芬开门见山。
王小曼看向我,我点点头。
“对,是假的。”王小曼叹了口气。
“刘胖子威胁大川的事,你知道吗?”秀芬问。
“啥威胁?”王小曼脸色变了。
我把刘胖子的话说了一遍。
“这个恶霸!”王小曼咬牙切齿。
“咱们得想办法。”秀芬说。
三个人坐下来商量。王小曼详细说了家里欠债的情况,还有刘胖子逼婚的事。
秀芬沉思了一会儿:“我有个主意。”
08第六天,刘胖子带着几个小混混来到王家副食店。
“张大川,想好了吗?”他得意洋洋。
我站起来,深吸一口气:“我想好了。”
“说说。”刘胖子双手抱胸。
“我不退婚。”
刘胖子脸色一沉:“好啊,那就别怪我了。”
他转身要走,去李家闹。
“刘老板,请留步。”秀芬突然从店里走出来。
刘胖子愣了:“你是……李秀芬?”
“对,是我。”秀芬大大方方地说。
“好啊,”刘胖子冷笑,“你来得正好,省得我跑一趟了。李秀芬,你知道吗,你这青梅竹马……”
“我知道。”秀芬打断他,“不过在您去我家之前,我想先跟您算笔账。”
“啥账?”刘胖子皱眉。
“去年您在我家买鸡蛋,说赊账,二十块钱,到现在没给。”秀芬不紧不慢地说。
刘胖子脸色变了:“那……那点小钱……”
“对,刘老板,你还欠我家十五块呢。”张大婶不知什么时候走了进来。
“你欠我家八块。”李二嫂也来了。
“你欠我家五块。”王麻子也出现了。
越来越多的村民围了过来,七嘴八舌地说着刘胖子欠账的事。
刘胖子脸色铁青:“你们……你们这是讹人!”
“讹人?”村长拨开人群走进来,“刘胖子,大家说的是不是真的?”
刘胖子支支吾吾:“那……那都是小钱……”
“小钱也是钱,”村长严肃地说,“欠债还钱,天经地义。你先把欠大家的还了,再说王家的事。”
刘胖子气急败坏:“我就是一时拿不出来……”
“那就慢慢还,”村长说,“王家的债也让他慢慢还。你要是再闹,我就去镇上告你。”
刘胖子被众人围住,灰溜溜地走了。
人群散了,村民们围着王老板。
“王老板,你平时对大家不薄,这次我们帮你。”张大婶说。
“大家……”王老板眼圈红了。
“少废话,说吧,差多少?”李二嫂问。
“八百块……”王老板说。
众人倒吸一口凉气。
“这样,”村长说,“大家有多少出多少,能帮一点是一点。”
“我家拿二十。”张大婶说。
“我家拿十五。”李二嫂说。
“我家拿十块。”王麻子也说。
村长拍拍王老板的肩膀:“王老板,这些年你对大家的好,大家都记着呢。”
我心里暖暖的。王家虽然是做生意的,但从不欺负人,还经常帮衬村里。这些年的人情,现在都回来了。
一个星期,村里凑了三百多块。
"还差不少。"王老板叹气。
王小曼突然说:"爹,我那二百块嫁妆钱,本来就是要还债用的。"
"小曼……"王老板眼圈红了。
"我手里还有一百五十块,"王老板从柜台下拿出个布包,"加起来六百五十了,还差一百五十。"
"镇上砖厂不是想进就能进的,得有熟人介绍,还得厂里缺人才要。"村长说,"我去托托关系,看能不能要几个人。"
三天后,村长带来好消息:"砖厂正好缺人手,给了咱们三个名额。"
"我去。"我第一个站出来。
"算我一个。"秀芬她哥李铁蛋说。
"还有我。"王麻子的儿子也说。
村长算了算:"你们三个,一个月挣二十八块,干两个月,一百六十八块,够还了。"
王小曼拉着秀芬的手:"秀芬,对不起,我不该……"
"别说了,"秀芬打断她,"你也不容易。"
"大川是个好人,你要好好待他。"王小曼说。
秀芬脸红了:"这还用你说。"
两个姑娘抱在一起哭,我在旁边挠头,不知道该说啥。
09我和王小曼去找媒婆,说要退婚。
“这才订婚几天就退?”媒婆惊讶。
“王婆,实话跟您说,我和大川是假订婚,为了躲刘胖子。”王小曼说。
媒婆愣了半天,突然拍大腿:“哎呦,我就说嘛,你俩看着不像那么回事。”
“啥叫不像那么回事?”我问。
“你看你俩,坐一起都不敢碰手,哪像要结婚的样子。”媒婆笑道。
王小曼脸红了:“王婆,您就帮个忙。”
“行行,我去说。”媒婆答应了。
没过几天,听说刘胖子肉铺出事了。
有人吃了他家肉拉肚子,去找他麻烦。工商所的人来检查,发现他卖变质肉,罚了一大笔钱。
刘胖子赔了夫人又折兵,灰溜溜关了店。后来听说他去了外地,再也没回来。
村里人都说,这是报应。
秋收时节,金黄的稻田一望无际。
我和秀芬并肩在田里割稻子。
“大川,你说咱们啥时候办喜事?”秀芬问。
“等我把钱凑够了。”我说。
“不用那么多,我跟我爹说了,彩礼减半。”秀芬说。
“那不行,该给的还得给。”我坚持。
秀芬笑了:“你就是倔。”
我们三个去镇上砖厂打工。每天扛砖、和泥、烧窑,累得腰都直不起来。晚上住工棚,一个房间挤十几个人。
但想到能还债、能娶秀芬,再累也值得。
两个月后,我们把剩下的钱都凑齐了。
王老板接过钱,哭得跟个孩子似的:“大川,你们都是好人啊……”
王小曼说要去省城投奔姨妈。
临走那天,全村人都来送她。
“你们要好好的。”王小曼对我和秀芬说。
“你也是,在城里好好的。”秀芬拉着她的手。
“我会的。”王小曼笑着说。
她上了去省城的长途车,隔着车窗向我们挥手。
车开走了,扬起一路尘土。
冬天,我和秀芬定了婚期。
我娘忙着准备嫁妆,做新被子、缝新衣服。我爹借了村里的拖拉机,准备当婚车。村里人都来帮忙,有的布置新房,有的做席面。
我站在院子里,看着大家忙活,心里暖洋洋的。
结婚那天,天气特别好。
我穿着借来的中山装,头发抹得锃亮。秀芬穿着红袄子,头上扎着红头绳,羞得不敢抬头。
拜堂的时候,我紧张得把“一拜天地”说成了“一杯天地”。
村里人哄堂大笑,秀芬也忍不住笑了。
闹完洞房,人都散了。
我和秀芬坐在炕上,大眼瞪小眼。
“你……你看啥?”秀芬问。
“没看啥。”我耳根子红了。
“那你别老盯着我。”秀芬说。
我赶紧转头。
秀芬突然笑了:“张大川,你说咱俩这一路,是不是跟演戏似的?”
我也笑了:“可不是,差点就演砸了。”
秀芬靠在我肩膀上:“还好没砸。”
10日子过得平淡又踏实。
我后来又去砖厂打工,秀芬在家种地、养鸡。老娘帮着做家务,逢人就夸秀芬贤惠。我爹也戒了赌,在家编竹篮卖钱补贴家用。
一家人和和美美。
1991年春天,王小曼回村了。
她穿着洋气的裙子,烫了卷发,越发漂亮了。她身边跟着个斯斯文文的男人,是省城的工人。两人刚结婚,回来看王老板。
王老板乐得合不拢嘴。
晚上,我和秀芬请王小曼夫妇吃饭。坐在村口大槐树下,聊起往事。
“那年要不是你们,我真不知道咋办。”王小曼说。
“都过去了。”秀芬说。
“小曼跟我说过你们的事,你们都是好人。”王小曼的丈夫说。
“哪有啥好人坏人,都是普通人。”我笑着说。
四个人碰杯,喝着村里的土酒。
1995年夏天,我和秀芬有了两个孩子。
在院子里种了一棵桃树,每年夏天结满桃子。
孩子们爬树摘桃子,我在下面喊:“小心点,别摔了!”
秀芬端着茶水出来:“还记得你那年偷桃子的事吗?”
我笑了:“能不记得吗,差点把自己偷进去。”
“要不是那晚,咱俩说不定还在为彩礼发愁。”秀芬说。
“是啊,”我搂着她,“塞翁失马焉知非福。”
夕阳西下,桃树的影子拉得老长。孩子们在树下追逐打闹,笑声传得很远。
这就是生活,平平淡淡,但挺好。
来源:一遍真命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