99年退伍回家,列车上帮助一名老兵,半个月后团长通知我复员

B站影视 内地电影 2025-10-06 02:42 1

摘要:电话那头,是老团长的声音,沉得像块石头:“卫国,你的复员报告,组织上决定,暂缓处理。”

那通电话打来的时候,我正蹲在院子里,给俺爹新盘的灶台糊最后一层泥。

电话那头,是老团长的声音,沉得像块石头:“卫国,你的复员报告,组织上决定,暂缓处理。”

我捏着泥瓦刀的手,就那么僵在了半空,指甲缝里塞满的黄泥,好像一下子凉透了。

半个月,才半个月啊。

我甚至都还没能把这身穿了五年的军装,在心里头彻底脱下来。

那趟从西北开回来的绿皮火车,哐当了三天两夜。车厢里头,闷着一股子方便面、汗味儿和劣质香烟混杂在一起的、独属于那个年代的味道。我揣着退伍证,心里头一半是火热的,一半是空落落的。火热的是马上要见到爹娘,空落落的是,那身橄榄绿,以后就只能在梦里穿穿了。

部队是个大熔炉,能把人烧成铁,也能把铁炼成钢。我李卫国,不敢说自己成了钢,但好歹也是块淬了火的好铁,棱角磨平了,性子也沉下来了。可回家的路,却像把这块铁又扔回了炉子里,前路茫茫,未来要烧成个啥样,自己心里也没个底。

我就这么靠着车窗,看着窗外的大地从荒凉的戈壁,一点点变绿,楼房一点点变多。脑子里,像放电影一样,过着这几年的兵营生活。五公里越野的喘息,靶场上的硝烟味,还有班长那张骂人时比谁都凶、半夜却会偷偷给你盖被子的脸。

想着想着,眼眶就有点发酸。

就在这个时候,我对面那个一直闭着眼打盹的老大爷,忽然剧烈地咳嗽起来。那咳嗽声,又干又涩,像是要把肺都给咳出来。他咳得满脸通红,瘦得脱了相的身体在座位上缩成一团,旁边的人都下意识地挪了挪身子。

我看着他,心里莫名地动了一下。

他身上穿着一件洗得发白的旧中山装,领口和袖口都磨破了,脚上一双布鞋,鞋面上还沾着泥点。但他坐得笔直,哪怕是在咳嗽的间隙,那腰杆也挺得像一杆标枪。

那是一种刻在骨子里的姿态,我一眼就认出来了。

这是个老兵,而且,是个老得不能再老的老兵了。

第一章 绿皮车上的陌生人

火车像是条不知疲倦的铁龙,载着一车厢南腔北调的口音和各自不同的心事,轰隆隆地往前冲。

我起身,从自己的帆布包里拿出军用水壶,拧开盖子,递到那位老大爷面前。

“大爷,喝口水,润润嗓子。”我的声音不大,但在嘈杂的车厢里,却显得很清晰。

他抬起头,浑浊的眼睛里闪过一丝惊讶,随即摆了摆手,声音沙哑:“不用,不用,小伙子,谢谢你。”

他的手很干,皮肤像是老树皮,布满了深深的浅浅的褶子,指甲修剪得很干净。

我没收回手,依旧举着水壶:“喝吧,出门在外,都不容易。我这壶里是凉白开,解渴。”

他犹豫了一下,还是接了过去,小心翼翼地喝了一小口,像是怕弄脏了我的水壶。喝完,他把水壶递还给我,郑重地说了声:“谢谢。”

“不客气。”我坐回原位,没再多话。

萍水相逢,一点善意,本该就此打住。

可我这人,在部队里养成了个毛病,就是眼尖,心细。我注意到老大爷脚边放着一个黑色的帆布包,很旧了,包带子都用白线缝了好几道。他一直用脚轻轻地挨着那个包,好像里面装着什么顶要紧的东西。

火车过了郑州站,上来的人更多了,车厢里挤得像个沙丁鱼罐头。过道上都站满了人,空气愈发浑浊。

就在这时,两个穿着花衬衫、头发抹得油光锃亮的小青年挤了过来。他们嘴里叼着烟,眼神飘忽,一看就不像什么正经人。其中一个,在经过老大爷身边时,“哎哟”一声,好像脚下拌蒜,身子一歪就朝老大爷倒过去。

另一个同伙则趁机弯腰,手已经摸向了老大爷脚边的那个黑布包。

这一切发生得太快,快得像电影里的慢动作。

老大爷年纪大了,反应慢,被撞得闷哼一声。周围的人,有的没看见,看见的,也大多把头扭向了一边。九十年代末,这种事在火车上不算新鲜,多一事不如少一事,是大多数人的选择。

可我不是大多数人。

我没起身,甚至连姿势都没怎么变。只是在我旁边那个花衬衫伸手拉包的一瞬间,我伸出脚,用穿着解放鞋的脚尖,不轻不重地在他脚腕子上一勾。

那小子正用着力,下盘不稳,我这么一勾,他整个人“噗通”一声,结结实实地摔了个狗啃泥。

他那个撞人的同伙,见状一愣,赶紧回头去拉他。

我这才慢悠悠地站起来,个子高,往那儿一站,就把过道堵了一半。我看着那个摔倒的家伙,脸上没什么表情,淡淡地问:“兄弟,没事吧?这火车晃得厉害,可得站稳了。”

我的声音不高不低,但眼神是冷的。在部队练了几年擒拿格斗,身上那股子气势还在。

那俩小子从地上爬起来,对上我的眼神,明显地哆嗦了一下。他们是偷鸡摸狗的惯犯,最会看人下菜碟。我这身板,这眼神,他们知道,是块啃不动的硬骨头。

“没……没事。”摔倒的那个揉着腰,嘴里嘟囔着,和他同伙交换了一个眼神,灰溜溜地挤进人群,不见了。

一场小小的风波,就这么悄无声息地平息了。

车厢里依旧嘈杂,好像什么都没发生过。

老大爷这时才反应过来,他低头看了看自己的包,又抬头看看我,嘴唇哆嗦着,半天没说出话来。

我冲他笑了笑,那是在部队里跟战友们学的,咧开嘴,露出一口白牙:“大爷,把包放上来点,搁脚底下不安全。”

说着,我弯腰帮他把那个沉甸甸的黑布包拎起来,放在了我们中间的座位上。

“谢谢……谢谢你,小伙子!”老大爷的眼圈红了,他抓着我的手,力气出奇的大,“你是个好人,是个好兵!”

“我退伍了,大爷。”我轻轻抽回手,心里有点不是滋味。

“退伍了也是兵!”他斩钉截铁地说,那双浑浊的眼睛里,忽然迸发出一股子光来,“一辈子都是兵!”

我心里一震,没再说话。

他看出了我情绪的变化,叹了口气,拍了拍那个黑布包,说:“这里头,没钱。要真被他们偷走了,我这条老命,也就搭进去了。”

我有些好奇,但没问。部队的纪律,不该问的别问。

他却好像看穿了我的心思,自己主动拉开了拉链。

包里没有衣物,没有食物,只有一沓沓用牛皮纸包得整整齐齐的图纸,还有几本厚厚的、写满了公式和笔记的本子。

那是一种很复杂的工程图纸,上面画着密密麻麻的线条和数据,我虽然看不懂,但能感觉到那份沉甸甸的分量。

“这是……?”我忍不住问。

“我年轻的时候,是搞技术的。”老大爷抚摸着那些图纸,眼神里满是爱惜,就像在看自己的孩子,“在西北待了一辈子,跟机器零件打交道。这是我攒了一辈子的东西,一些想法,一些改进的图。本来想带回老家,找个地方整理出来,看看还能不能有点用……”

他说得很慢,声音里带着一丝疲惫和不甘。

我忽然明白,这个包里装的,是一个老技术兵一生的心血和荣耀。

第二章 一张写着部队番号的纸条

火车继续前行,我和老大爷的话匣子,就这么打开了。

他姓秦,别人都叫他秦工。

秦大爷是解放前就参加革命的老兵,后来转入技术岗,在西北一个很偏僻的军工单位,待了四十多年。他没说具体是哪个单位,我也没问,这是规矩。

他这一辈子,没成家,无儿无女,就把自己嫁给了那些冰冷的机器。他说起那些齿轮、轴承、液压泵,眼睛里放出的光,比年轻人谈恋爱时还要亮。

“我们那时候,条件苦啊。”他呷了一口我水壶里的水,像是陷入了久远的回忆,“没有图纸,没有资料,就靠着几台从苏联弄来的旧机器,自己琢磨。一个零件坏了,买不到,就得自己画图,自己造。晚上睡不着,脑子里全是那些零件在转,有时候做梦都在算数据。”

我静静地听着,仿佛能看到那个在昏黄灯光下,伏在图纸上彻夜不眠的年轻身影。

“现在好了,国家强大了,设备也先进了。”他笑了笑,皱纹在脸上堆成一朵菊花,“可我这脑子,停不下来。总觉得有些老东西,还能再改改,还能更好用。这些图纸,就是我这几年瞎琢磨的,不值钱,就是自己的一点念想。”

我看着那些因为反复翻看而起了毛边的图纸,心里肃然起敬。

这哪里是不值钱的念想,这分明是一个老兵、一个老技术员,对国家最朴素、最深沉的爱。

“您这是要去哪儿?”我问。

“回老家,山东的。”他说,“退了休,单位给分了房子,可我待不住。总觉得,叶落要归根。回去找个清静地方,把这些东西整理出来,要是有单位用得上,就送给他们。用不上,就跟我一起,埋到土里去。”

他的话很平淡,却听得我心里一阵阵发酸。

我们聊了很多,从部队的生活,聊到外面的世界。他问我退伍后有什么打算,我说,在部队里学了点修车的技术,想回家开个修理铺,养家糊口。

“好啊。”他点点头,赞许地看着我,“年轻人,有手艺,饿不着。踏踏实实干,比什么都强。咱们当兵的,到了地方上,也得像个钉子,钉在哪儿,就在哪儿生根发光。”

“钉子”这个比喻,让我想起了我的老班长,他也总这么说。

不知不觉,天色暗了下来,车厢里的人大多都睡了。秦大爷年纪大了,也有些乏了,靠在座位上,慢慢地睡着了。

我看着他清瘦的脸,呼吸很轻,眉头却微微皱着,好像在睡梦中还在思考着什么难题。

后半夜,火车在一个小站停靠,我警醒地睁开眼,看见白天那两个小偷又在车厢里晃荡。他们的眼神,依旧不怀好意地往我们这边瞟。

我没动声色,只是把秦大爷的那个黑布包,更紧地搂在了自己怀里。

或许是我的眼神太有威慑力,那两人转悠了一圈,没敢再靠近,悻悻地下了车。

直到天亮,火车快到站的时候,秦大爷才醒过来。

他醒来的第一件事,就是摸了摸身边的包,发现包还在,长长地舒了一口气。当他看到我怀里还抱着他的包时,愣了一下,随即什么都明白了。

他没再说什么感谢的话,只是用那双布满沧桑的眼睛,深深地看了我一眼。

那一眼里,有感激,有信任,还有一种我当时读不懂的复杂情绪。

火车进站的广播响了起来。

我的家乡到了。

我帮秦大爷拿着包,和他一起挤下火车。站台上人山人海,充满了久别重逢的拥抱和泪水。

“小伙子,你叫什么名字?哪个部队的?”临分别时,秦大爷拉住我问。

“我叫李卫国。部队番号……就不提了,都过去了。”我笑了笑,不想再提那个让我魂牵梦绕的地方。

“不行,得告诉我。”他很坚持,从口袋里掏出一个小本子和一支笔,那样子,像是在接受一项重要的任务,“你帮了我这么大的忙,我得记下。”

我拗不过他,只好把自己的名字和已经成为过去的部队番号,告诉了他。

他一笔一划,认真地记在本子上,字写得很慢,但很工整。

写完,他把那张纸撕下来,小心地折好,放进中山装的内口袋里,拍了拍,然后朝我伸出手。

“李卫国,好名字,保家卫国。”他紧紧地握着我的手,“后会有期。”

“秦大爷,您多保重。”我也用力地回握着。

我们就这样在嘈杂的站台上道了别。我看着他瘦削的背影,背着那个沉甸甸的黑布包,汇入了南来北往的中,很快就看不见了。

我以为,这只是一段旅途中再寻常不过的插曲。就像一颗石子投进水里,泛起一圈涟漪,很快就会恢复平静。

我怎么也想不到,就是这张写着我名字和部队番号的纸条,在半个月后,会彻底改变我的人生轨迹。

第三章 灶台、泥瓦刀和父亲的烟袋

回到家的感觉,是踏实的。

爹和娘在村口接的我,娘的头发白了一半,看见我,眼泪先下来了,拉着我的手,从头看到脚,嘴里不停地念叨着:“瘦了,黑了,但也结实了。”

爹还是老样子,话不多,背着手站在一边,嘴里叼着他的老烟袋,只是眼角的皱纹,比我走的时候深了许多。他接过我手里的行李,只说了一句:“回来就好。”

可我看得见,他那拿着烟袋的手,在微微地抖。

家里的土坯房还是老样子,院子里晒着玉米和辣椒,一股子阳光和泥土混合的香味儿,闻着就让人心安。

脱下军装,换上娘找出来的粗布衣裳,我感觉自己好像一下子从一个紧绷的弹簧,松弛了下来。

在部队,时间是按秒算的。起床号、熄灯号,一切都有规矩。在家里,时间是跟着太阳走的,日出而作,日落而息,慢悠悠的,带着一股子烟火气。

我把部队发的退伍费,一分不少地交给了娘。娘拿着那沓钱,手都在抖,嘴里说着:“我娃有出息了,知道心疼家里了。”

爹把钱接过去,数都没数,就塞进了炕头的柜子里,然后对我说:“钱先放着,你刚回来,先歇歇,想想以后干点啥。”

接下来的日子,我每天就帮着家里干点农活,下地,喂猪,修修补补。

家里的灶台用了十几年,被烟火熏得黢黑,还有了裂缝。我跟爹说,我来盘个新的。

爹不信,说:“你在部队里是摸枪的,又不是摸泥的,你会这个?”

“您瞧好吧。”我笑着说。

在部队里,我们不仅要训练,还要搞生产,盖猪圈,修营房,什么活儿都得干。盘个灶台,对我来说,还真不是难事。

和泥,砌砖,留烟道,安锅口,我干得有条不紊。爹就在一边看着,叼着他的烟袋,时不时吧嗒两口,也不说话。

娘就在旁边给我递水,扇扇子,嘴里念叨着:“慢点,别累着。”

阳光暖洋洋地照在院子里,我光着膀子,浑身是汗,心里却觉得无比的充实和安宁。这种感觉,和在训练场上挥汗如雨,是完全不同的。那是一种扎根在土地里的踏实。

灶台盘好了,我又里里外外地抹上光滑的泥巴,还在灶门上用瓦片拼了个简单的花样。

爹围着新灶台转了两圈,用手敲了敲,听着那“邦邦”的结实声,脸上终于露出了笑容。他把烟袋在鞋底上磕了磕,说:“嗯,不错,比你爹我当年盘得还好。看来这几年兵,没白当。”

这是他从我回来后,对我说的最长的一句话,也是最高的夸奖。

晚上,娘用新灶台烧火,炖了一锅我最爱吃的豆角土豆炖排骨。火苗在新灶膛里“呼呼”地窜着,映得娘的脸红扑扑的。

一家人围在炕桌上吃饭,爹破天荒地拿出了藏了半年的酒,给我倒了一杯。

“卫国,以后有啥打算,跟爹说说。”爹喝了一口酒,脸有点红。

我放下筷子,把我早就想好的计划说了出来:“爹,娘,我想去镇上,盘个小门面,开个汽车修理铺。我在部队里,就是学的这个,技术还行。现在镇上车越来越多了,这是个手艺活,饿不着。”

娘听了,有点担心:“去镇上?那得花不少钱吧?离家也远。”

“钱,就用我的退伍费。我算过了,租个小地方,买些基本的工具,够了。”我看着爹,“爹,您觉得呢?”

爹沉默了,一口一口地抽着他的烟袋,烟雾缭绕,看不清他的表情。

我知道,他舍不得我走。可我也知道,他更希望我有出息。

过了好半天,他才把烟袋锅在桌子腿上磕了磕,把烟灰磕掉,然后抬起头,看着我,眼睛里有一种我从未见过的复杂光芒。

“去吧。”他说,声音很沉,“你长大了,有自己的主意了。家里不用你操心。只要你走的是正道,干的是正经事,爹就支持你。”

那一刻,我感觉自己的眼眶,比在火车上想起老班长时还要酸。

这就是我的爹,一个普普通通的农民,他不懂什么大道理,但他用最朴实的方式,给了我最坚实的支持。

接下来的几天,我开始为我的修理铺做准备。我托人去镇上打听门面的事,自己则把部队里带回来的几本汽车修理的书,又翻出来仔细地看。

一切都充满了希望。

我以为,我的下半辈子,就会像这个新盘的灶台一样,稳稳当当,热气腾腾,充满了人间烟火的味道。

直到那个午后,那通电话的响起。

老团长的声音,像一块巨石,把我所有对未来的美好构想,砸得粉碎。

第四章 一道无法拒绝的命令

“卫国,听清楚了吗?”电话那头,团长的声音不容置疑。

我脑子里“嗡”的一声,像有架飞机低空飞过,手里的泥瓦刀“哐当”一声掉在地上,摔成了两半。

“团长……为啥啊?”我的声音干得像砂纸,“我的退伍证都发了,档案都转回来了……”

“这是命令。”团长的语气缓和了一些,但依旧带着军人特有的坚决,“具体原因,电话里不能说。你明天一早,到县里武装部报到,会有人跟你接洽。记住,这件事,需要保密。”

“可是……我……”我还想说什么,想问问我的修理铺,想问问我刚刚开始规划的未来。

“李卫国!”团长打断了我,声音陡然提高,“你是不是忘了,军人以服从命令为天职?”

“……是!”我几乎是下意识地吼出了这个字。

这个字,像一个开关,瞬间把我从一个准备过安稳日子的普通青年,又拉回了那个纪律如铁的兵营。

电话挂了。

院子里静悄悄的,只剩下风吹过玉米叶的“沙沙”声。

我爹娘听到了我最后那声响亮的“是”,都从屋里走了出来,脸上带着惊疑。

“卫国,咋了?谁的电话?”娘的声音里带着颤抖。

我蹲在地上,捡起摔断的泥瓦刀,看着那整齐的断口,半天说不出话来。

怎么说?

说我刚回家半个月,就又要走了?说我那个开修理铺的梦想,还没开始,就结束了?

爹走过来,拿起我放在地上的电话听筒,又放了回去。他看了看我失魂落魄的样子,又看了看地上断掉的泥瓦刀,什么都明白了。

他没问我原因,只是默默地回到屋里,拿出他的烟袋,装上烟丝,坐在门槛上,一口接一口地抽。

娘的眼泪,一下子就涌了出来。她走到我身边,蹲下来,摸着我的头,就像我小时候一样:“娃,是不是部队有事……要回去了?”

我点点头,喉咙里像堵了块石头。

“那……那还回来不?”娘的声音里带着哭腔。

我不知道。

团长什么都没说,只说是“暂缓处理”,只说是“特殊任务”。这任务要多久?一年?两年?还是……

我不敢想。

那一顿晚饭,谁也没吃好。娘做了一桌子菜,可谁也动不了几筷子。饭桌上的气氛,比我刚走那会儿还要沉闷。

娘不停地给我夹菜,眼泪一滴一滴地掉进碗里。爹一句话不说,只是喝酒,一杯接一杯,那是他自己酿的玉米酒,辣得很。

晚上,我躺在自己的土炕上,翻来覆去地睡不着。

窗外是熟悉的蛙鸣和虫叫,是我从小听到大的声音。可我的心,却像是被掏空了一样。

我想不通,到底是为什么。

我在部队里,算不上最顶尖的兵,但也绝对是个好兵。训练刻苦,遵守纪律,没犯过任何错误。我的退伍报告,是经过层层审批的,怎么会说变就变?

难道是……

我的脑海里,忽然闪过了火车上那个瘦削的身影,那个姓秦的老大爷。

会是他吗?

可他只是一个退了休的老技术员,能有多大的能量,能直接让一个团级单位,暂缓一个士兵的复员?

我觉得这个想法有点荒唐,但除了这个,我想不到任何其他的可能性。

第二天一早,天还没亮,我就起来了。

娘已经给我做好了早饭,是热腾腾的鸡蛋面。她看着我吃,眼睛红肿得像两个核桃。

爹也起来了,他把我的退伍费,又原封不动地塞回我的帆布包里。

“拿着。出门在外,身上不能没钱。”他的声音有些沙哑,像是说了一晚上话。

我穿上那身已经洗干净叠好的军装。

当我把武装带扎紧,把军帽戴正的那一刻,我看着镜子里的人,感觉那个叫李卫国的修理铺老板,又变回了士兵李卫国。

这身衣服,好像有魔力。穿上它,就意味着责任,意味着服从。

临出门的时候,爹叫住了我。

他从柜子里拿出一个用红布包着的东西,递给我。

“这是你爷爷传下来的,一块玉。不值钱,就是个念想。你戴着,能保平安。”

我打开红布,里面是一块温润的平安扣,上面已经有了岁月的包浆。

我把它贴身戴好,感觉胸口沉甸甸的。

“爹,娘,我走了。”我不敢再看他们的眼睛,转过身,大步走出了院子。

我没有回头。

我怕一回头,就再也迈不开步子了。

第五章 武装部里的神秘来客

县城的武装部,是一栋灰色的三层小楼,门口站着笔直的哨兵。

我走进去,报上自己的名字和原部队番号,立刻被一个干事领到了二楼的一间办公室。

办公室里坐着两个人。

一个是我认识的,武装部的王部长,一个微胖的中年人。

另一个,则是个穿着便装的陌生男人。他看起来四十岁上下,身材不高,但很结实,眼神锐利得像鹰。他坐在那里,腰板挺得笔直,身上有种和我老团长类似的气质,那是只有在部队里待久了的人才会有的。

王部长见我进来,连忙站起来,热情地给我倒了杯水:“李卫国同志,来了啊。快坐,快坐。”

他的热情,让我有些不适应。

我冲他敬了个礼,然后转向那个陌生男人。

“首长好!”我立正站好。虽然他穿着便装,但我能感觉到,他才是这里的主角。

那个男人站了起来,上下打量了我一番,点了点头,眼神里的锐利柔和了一些。

“坐吧,李卫国同志。”他指了指对面的椅子,“我姓周,你可以叫我周处长。”

我依言坐下,身子坐得笔直,双手放在膝盖上。这是在部队里养成的习惯,一时半会儿改不了。

周处长没有绕圈子,开门见山地问:“半个月前,你从西北回来,是不是在火车上,遇到了一位姓秦的老工程师?”

我的心猛地一跳。

果然是他。

“是。”我如实回答。

“把当时的情况,详细地说一遍。任何细节都不要放过。”周处长的语气很平淡,但带着一种不容置疑的命令感。

我定了定神,从我注意到秦大爷咳嗽开始,到我给他递水,再到那两个小偷的出现,我如何出手,以及后来我和秦大爷的交谈,他包里的图纸,我们最后的分别……所有的一切,我都原原本本地说了一遍。

我说得很详细,甚至连那两个小偷的穿着打扮,秦大爷图纸上牛皮纸的颜色,都描述了出来。

在我叙述的过程中,周处长一直没有打断我,只是静静地听着,手指在桌子上有节奏地轻轻敲击。王部长则在一旁,拿着笔,飞快地做着记录。

等我说完,办公室里陷入了短暂的沉默。

周处长站起来,走到窗边,看着外面,似乎在思考着什么。

过了好一会儿,他才转过身,看着我,眼神变得非常严肃。

“李卫国同志,首先,我代表组织,对你的行为表示感谢和肯定。”他说,“你不仅保护了一位功勋卓著的老专家,更重要的是,保护了一批对我们国家有着重大战略意义的科研资料。”

我愣住了。

功勋卓著的老专家?重大战略意义的科研资料?

我一直以为,秦大爷只是一个普通的、退了休的老技术员,那些图纸,只是他个人的心血。

“秦工,他的全名叫秦振华。”周处长缓缓说道,“是我们国家第一代航空发动机领域的顶尖专家之一。他这次回乡,并非简单的叶落归根,而是带着一项……一项非常重要的任务。他包里的那些资料,不是他个人的‘瞎琢磨’,而是关乎到我们下一代战机心脏的关键数据和突破性构想。”

我的后背,瞬间冒出了一层冷汗。

我这才意识到,我在那趟火车上,怀里抱着的,是多么沉甸甸的东西。如果当时我一个疏忽,让那两个小偷得手……后果不堪设想。

“那两个小偷,我们已经抓到了。”周处长继续说,“经过审讯,他们只是普通的惯偷。但这件事,给我们敲响了警钟。秦老是我们国家的宝贵财富,他的安全,以及他正在进行的研究工作,绝不容有失。”

我明白了,我终于明白了一切。

“秦老回到家后,立刻就向上级汇报了火车上的情况。他特别提到了你。”周处长看着我的眼睛,一字一句地说,“他说,你沉着、冷静、有警惕性,身手好,更重要的是,心好,是个值得信赖的好兵。他向上级提出了一个请求,希望你能暂时回到他身边,担任他的助手,兼顾安保工作。”

我的心,狂跳起来。

“这个请求,经过上级研究,已经被批准了。”周处长说,“所以,李卫国同志,你这次回来,不是回到原来的部队。你将有一个新的身份,一项新的任务。”

他停顿了一下,语气变得无比郑重。

“你的复员被暂缓,档案将转入一个特殊单位。从现在起,你将作为秦振华总工程师的专职警卫、勤务员。你的任务,就是确保秦老的人身安全,并为他的科研工作,提供一切必要的支持和保障。这是一项政治任务,也是一项光荣的使命。你,愿意接受吗?”

办公室里很安静,我能听到自己“咚咚”的心跳声。

我没有丝毫的犹豫。

我站起身,挺直胸膛,用尽全身的力气,敬了一个标准的军礼。

“报告首长!我愿意接受任务!保证完成任务!”

第六章 第二次告别

从武装部出来,天已经大亮了。

县城的街道上,人来人往,充满了生活的气息。卖早点的摊子冒着热气,骑着自行车的上班族按着清脆的车铃,一切都和我昨天来的时候一样,但我的心境,却已经完全不同。

我的帆布包里,多了一份盖着红章的绝密文件,还有一张去往南方的火车票。

目的地,是一个我从未听说过的地名。

周处长告诉我,秦老并没有回山东老家,而是被直接安排到了南方的一个秘密研究所。那里有最好的设备和团队,来支持他的研究工作。

我的任务,就是立刻赶过去,与他会合。

临走前,周处长拍了拍我的肩膀,说:“卫国同志,我知道,这对你来说,很突然。组织上也考虑到了你的家庭情况。你家里的困难,地方上会给予照顾。你安心工作,就是对家人、对国家最大的贡献。”

我点点头,心里五味杂陈。

我不知道该怎么跟爹娘解释。纪律是不允许我透露任何关于任务的细节的。

我只能说,部队需要我。

回到村里的时候,已经是中午了。

娘在院子里喂鸡,看见我回来,赶紧迎了上来:“咋样了?问清楚了吗?是不是搞错了?”

我摇了摇头,从包里拿出那份暂缓复员的通知书,递给了爹。

爹不识字,但他看得懂上面的红章。他拿着那张纸,看了很久很久,手一直在抖。

“部队上……有重要的事?”爹问我。

“是。”我低着头,“很重要的事。”

“要去多久?”

“……不知道。”

“去哪儿?”

“……不能说。”

屋子里又陷入了死一样的寂静。

娘的眼泪,又开始往下掉,她捂着嘴,不让自己哭出声。

我心里难受得像刀割一样。

我知道,我亏欠他们太多了。养儿二十年,刚盼到我回家,屁股还没坐热,就又要走。而且这一次,是去一个未知的地方,执行一个未知的任务,归期未定。

“什么时候走?”爹的声音异常的平静。

“下午的火车。”

“……好。”爹站起身,“让你娘给你收拾东西。我去给你擀碗面。”

爹擀的面,是我们家最好吃的。他把面擀得薄如纸,切得细如丝,下到滚水里,捞出来,浇上用肉末和酱做的臊子,香得能让人把舌头都吞下去。

从小到大,只有家里来了最尊贵的客人,或者逢年过节,他才肯亲自下厨。

我看着爹走进厨房的背影,那个曾经像山一样高大的背影,不知什么时候,已经有些佝偻了。

我的眼泪,再也忍不住,刷地一下流了下来。

我跪在地上,朝着爹娘,重重地磕了三个头。

“爹,娘,儿子不孝!”

娘一把抱住我,放声大哭。爹在厨房里,擀面杖的声音,停了一下,然后又“咚咚咚”地响了起来,比刚才更快,更重。

那碗面,我含着泪吃完了。

我知道,这碗面里,有爹娘所有的不舍、担忧和嘱托。

走的时候,全村的人都来送我。

他们不知道我要去干什么,只知道,村里好不容易回来的兵娃子,又要走了。

乡亲们往我包里塞着煮熟的鸡蛋、自家烙的饼,七嘴八舌地嘱咐着。

我一一地跟他们道别。

最后,我走到爹娘面前。

“爹,娘,我走了。你们……多保重身体。”

娘已经哭得说不出话来,只是一个劲儿地点头。

爹把一个布包递给我,里面是热乎乎的干粮。

他看着我,看了很久,然后伸出那双粗糙的大手,用力地在我肩膀上拍了下。

“去吧。”他说,“到了部队,好好干。别给咱李家人丢脸。家里……有我。”

就这么一句话,比千言万语,都更有分量。

我再次转过身,没有回头。

身后,是我的家,我的根。

身前,是一条未知的路,一份沉甸甸的责任。

坐在去往南方的火车上,我看着窗外飞速倒退的田野和村庄,心里百感交集。

半个月前,我坐着火车,满心欢喜地回家,以为自己的人生将要开启一个新的篇章。

半个月后,我又坐上了火车,奔赴一个陌生的远方,重新穿上了这身军装,继续着我的士兵生涯。

人生,有时候就是这么奇妙,一个不经意的善举,一个萍水相逢的人,就可能改变你一生的航向。

我不知道等待我的是什么。

但我知道,我不能退缩。

因为,我是一个兵。

第七章 秦老的研究所

火车在南方的一个小站停下。

站台上,一个穿着军装的年轻干事早已等候在那里。他看到我,立刻迎了上来,敬了个礼:“是李卫国同志吗?我是来接你的。”

我跟着他上了一辆军用吉普车。车子没有开往市区,而是沿着一条蜿蜒的山路,一直往深山里开。

路两旁是茂密的亚热带丛林,空气湿润而温暖,和干燥的西北、朴实的华北平原,截然不同。

开了大概一个多小时,车子在一个戒备森严的大门口停了下来。高墙、电网、持枪的哨兵,无一不显示着这里的非同寻常。

经过几道严格的检查,我们才得以进入。

里面别有洞天。

一栋栋白色的科研楼,掩映在绿树丛中,环境清幽,却又透着一股子紧张严肃的气氛。不时有穿着白大褂的科研人员,行色匆匆地走过。

这里,就是秦老现在工作的地方。

干事把我带到一栋独立的二层小楼前。

“这里就是秦老的住所和工作室,以后,你的工作和生活,也都在这里。”他把一个证件和一个钥匙交给我,“你的宿舍在一楼,秦老在二楼。没有他的允许,任何人不得擅自进入二楼。你的职责,周处长应该都跟你说清楚了。记住,安全是第一位的。”

我点点头,表示明白。

推开门,一楼是一个简单的客厅和我的卧室。二楼,则是秦老的世界。

我把行李放下,稍微整理了一下,就听到了楼上传来轻微的咳嗽声。

我走上二楼。

二楼被改造成了一个巨大的工作室,四面墙都是书架,上面摆满了各种专业书籍和资料。中间是几张巨大的工作台,上面铺满了图纸,还有一些我看不懂的仪器和模型。

秦老就坐在一张工作台前,戴着老花镜,手里拿着一支笔,正在一张图纸上专注地计算着什么。

他比在火车上时,显得更清瘦了,但精神却好了很多。他穿着一件干净的白大褂,头发梳理得整整齐齐,眼神里充满了专注和热情。

他太投入了,以至于我走进来,他都没有察觉。

我没有打扰他,只是静静地站在门口。

过了好一会儿,他才算完一个数据,抬起头,揉了揉眼睛,这才看到了我。

他愣了一下,随即脸上露出了惊喜的笑容。

“卫国?你来了!”他站起来,朝我走过来。

“秦老。”我赶紧上前一步,扶住他。

“好,好,来了就好,来了就好啊!”他拉着我的手,上下打量着我,眼神里满是欣慰,“我就知道,你是个好兵,组织上不会看错人。”

“秦老,给您添麻烦了。”我有些不好意思地说。

“说什么傻话。”他摆摆手,“是我给你添了麻烦才对。让你刚回家,就又被我这个老头子给拽了出来。你家里的情况,组织上都跟我说了,你放心,不会让你有后顾之忧的。”

他拉着我,给我介绍他的工作室。

“你看,这些,都是我的宝贝。”他指着那些图纸和模型,眼睛里闪着光,“我们国家要强大,就必须要有自己的‘中国心’!飞机的心脏,就是发动机!我们起步晚,底子薄,但我们有志气!我这辈子,剩下的时间不多了,就想在走之前,再为它添一把火,加一把力!”

听着他激情澎湃的话语,看着他因激动而涨红的脸,我被深深地感染了。

我终于明白,我所要保护的,不仅仅是一个人,更是一份沉甸甸的梦想,一个国家的希望。

我的工作,很快就步入了正轨。

我每天的生活,简单而规律。

早上,我会陪着秦老在院子里散步,锻炼身体。白天,他工作的时候,我就守在楼下,或者帮他整理一些资料,打打下手。虽然那些专业的东西我一点也看不懂,但我可以帮他把资料分门别类,把图纸按照编号整理好,让他用起来更方便。

我还负责他的一日三餐。

秦老一工作起来,就忘了时间,忘了吃饭。我就按照营养师的要求,变着花样地给他做。我的手艺,是跟部队炊事班长老马学的,虽然比不上大厨,但家常菜做得还算可口。

每当我把热腾腾的饭菜端到他面前,逼着他放下手里的工作,按时吃饭时,他总会像个孩子一样,无奈地笑着说:“卫我这个国,可比保卫国家难多了。”

慢慢地,我成了他生活中不可或缺的一部分。

他信任我,依赖我。有时候,研究上遇到了难题,他也会把我叫到身边,对着那些复杂的图纸,自言自语地讲给我听。

他不是要我听懂,他只是需要一个倾听者,一个能让他把脑子里纷乱的思绪,梳理清楚的出口。

我就这么听着,看着,守护着。

日子一天天过去,我渐渐习惯了这里的生活。

虽然单调,但很充实。

我很少想起我那个还没开始就结束的修理铺梦想。因为我知道,我现在所做的事情,比开一百个修理铺,更有意义。

只是在夜深人静的时候,我还是会想起家,想起我爹那沉默的背影,和我娘那无声的眼泪。

我不知道他们现在怎么样了。

我只能在心里默默地祈祷,希望他们一切安好。

第八章 理解与归宿

转眼间,三年过去了。

这三年里,我没有回过一次家。

不是不想,是不能。

秦老的研究,进入了最关键的阶段。他几乎是以一种燃烧自己生命的方式在工作。他的身体,一天不如一天,但他的精神,却愈发矍铄。

我和他之间,也早已超越了工作关系,变得像是亲人一样。

他会跟我讲他年轻时的故事,讲那些在戈壁滩上战天斗地的峥嵘岁月。我也会跟他讲我家里的事,讲我爹的烟袋,我娘做的面条。

他听了,总会感慨地说:“卫国,你是个好孩子。等这个项目完成了,我一定亲自给你请功,让你风风光光地回家探亲。”

我只是笑笑,没说话。

我做的,都是我应该做的。

项目成功的那一天,是在一个深夜。

当最后一个数据模拟成功,显示屏上出现了一条完美的曲线时,整个实验室都沸腾了。

那些白发苍苍的专家,那些年轻的科研人员,全都拥抱在一起,欢呼着,流着泪。

秦老站在人群中间,看着屏幕上那条曲线,瘦削的身体,站得笔直。

他没有笑,也没有哭,只是静静地看着。

过了很久,他转过头,在人群中找到了我。他朝我招了招手。

我走过去,扶住他。

我能感觉到,他的身体在微微地颤抖。

“卫国。”他抓住我的手,声音沙哑,“我们……成功了。”

“是,秦老,我们成功了。”我的眼眶,也湿润了。

那一刻,所有的辛苦和付出,都值了。

庆功会后,秦老的身体,一下子就垮了。

他被送进了医院,各项指标都亮起了红灯。医生说,他是积劳成疾,身体的油灯,已经快要耗尽了。

我守在他的病床前,寸步不离。

他大部分时间都在昏睡,偶尔清醒过来,会拉着我的手,跟我说说话。

“卫国啊,我对不起你。”他看着我,眼睛里满是歉意,“把你从家里拉出来,一待就是三年,耽误了你的青春。”

“秦老,您别这么说。”我握紧他的手,“能陪着您,是我这辈子最大的荣幸。”

这不是假话,是我的心里话。

这三年,我虽然失去了个人的自由,但我见证了一项伟大事业的诞生,我守护了一位值得尊敬的国之栋梁。我的眼界,我的思想,都得到了前所未有的提升。

我明白了,人生的价值,不仅仅是开个修理铺,娶妻生子,过安稳日子。

有时候,把自己的生命,融入到一件更宏大的事业中去,那种价值感和满足感,是任何个人幸福都无法比拟的。

秦老走的那天,是个晴天。

他是在睡梦中,安详地离开的。

他的追悼会,办得很隆重。很多我只在电视上见过的大人物,都来了。

我穿着笔挺的军装,作为他的亲属,站在第一排。

追悼会结束后,周处长找到了我。

他递给我一份文件。

“卫国,这是你的新任命。”他说,“组织上决定,鉴于你这三年的卓越表现,特批你转为志愿兵,继续留在部队服役。同时,给你批了一个月的探亲假。这是秦老生前,最后的遗愿。”

我拿着那份文件,手在抖。

我的眼眶,再一次湿了。

当我再次踏上回家的火车时,心情和三次前,截然不同。

没有了第一次的迷茫,也没有了第二次的沉重。

我的心里,是满满的踏实和坚定。

我知道,我已经找到了自己的路,找到了自己人生的归宿。

当我推开家门的那一刻,我看见,院子里,爹正坐在门槛上,抽着他的老烟袋。娘在院子里,晒着被子。

三年的时光,让他们显得更苍老了。

他们看到我,都愣住了。

然后,娘扔下手里的被子,朝我飞奔过来,一把抱住我,放声大哭。

爹也站了起来,走到我面前,看着我身上那已经换了衔的军装,看着我脸上那褪去了青涩的成熟,他什么也没说,只是伸出手,像三年前一样,用力地,在我肩膀上,拍了三下。

那一天,我们一家人,什么都没干,就坐在一起,说话。

我把我这三年的经历,在不违反保密条例的前提下,都告诉了他们。

我告诉他们,我照顾了一位非常了不起的科学家爷爷。

我告诉他们,我们一起做了一件对国家非常非常重要的大事。

我告诉他们,那位爷爷,就像我的亲人一样。

爹和娘静静地听着,没有插话。

等我说完,爹把他的烟袋锅在鞋底上磕了磕,抬起头,看着我,眼睛里亮晶亮的。

“卫国,你长大了。”他说,“爹……为你骄傲。”

那一刻,我所有的委屈,所有的思念,所有的付出,都得到了最好的回报。

我明白了,家人间的理解和包容,才是生活的基石。

假期结束后,我回到了部队。

我没有再想过去开那个修理铺。

我知道,我的战场,在这里。

有时候,我也会想,如果当初在火车上,我没有给秦大爷递那杯水,没有多管那件“闲事”,我的人生,会是什么样子?

或许,我现在已经是镇上一个小有名气的修理铺老板,娶了媳妇,生了娃,过着老婆孩子热炕头的安稳日子。

那样的生活,也很好。

但我不后悔。

因为我选择了另一条路,一条更艰难,但也更有意义的路。

人生就像一趟长长的列车,你永远不知道,在哪一站,会遇到什么样的人,发生什么样的事,然后,彻底改变你前行的方向。

重要的是,当选择来临的时候,你是否能够听从自己内心的声音,做出无愧于心的决定。

我想,我做到了。

来源:渝鲜生大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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