摘要：说“小意外”可能有点轻描淡写了。具体来说就是，我正聚精会神地引导九九八十一道紫霄神雷淬体，眼看就要成功，最后一道最粗的雷……它劈歪了。
我，沈小鱼，仙界咸鱼，飞升失败砸进了魔尊浴池。
为保狗命，我当场宣布自己是天道派来的专属福星！
从此，我兢兢业业给他送温暖：安神香熏得他打喷嚏，摇篮曲唱得他想杀人，还把肃杀魔宫搞成了农家乐。
魔尊忍无可忍，把我发配去扫垃圾场！
01
我叫沈小鱼，是一个志向远大的修仙者。
我的远大志向就是——早日飞升，然后找个天庭的闲职，混吃等死，享受永生。
然而，理想很丰满，现实很骨感。就在今天，我第九十九次冲击飞升之境时，出了点小意外。
说“小意外”可能有点轻描淡写了。具体来说就是，我正聚精会神地引导九九八十一道紫霄神雷淬体，眼看就要成功，最后一道最粗的雷……它劈歪了。
不是歪了一点点，是直接劈碎了虚空，把我整个人卷了进去。
天旋地转之间，我只有一个念头：贼老天，你是不是玩不起？！
等我好不容易从空间乱流里摔出来，还没看清周围环境，就先呛了一大口水。
温热的水，还带着点淡淡的……硫磺味？
我扑腾着冒出水面，抹掉脸上的水珠，定睛一看，魂差点飞了。
我正泡在一个巨大的、云雾缭绕的汉白玉浴池里。这装修，这气派，一看就不是我们清汤寡水的仙界风格。更要命的是，池子对面，一个男人正背对着我，宽阔的肩背肌肉线条流畅，墨色长发湿漉漉地披散着，周身散发着一种“我很不好惹”的强大气场。
似乎是被我落水的动静惊扰，他缓缓转过身。
剑眉星目，鼻梁高挺，薄唇紧抿，一张脸俊美得近乎妖异，但那双深不见底的黑眸里，此刻正酝酿着狂风暴雨。
我认识这张脸。在三界通缉令上，常年位居榜首，画像比本人丑了大概一百倍。
魔界至尊，墨渊。
完了完了完了！我不仅擅闯魔宫，还掉进了魔尊的浴池里！这简直是老寿星上吊——嫌命长！
墨渊的目光落在我身上，冰冷刺骨，仿佛在看一个死人。他甚至没开口，周围的空气就骤然变得粘稠沉重，压得我喘不过气。
“哪来的虫子？”他的声音低沉，带着毫不掩饰的杀意。
求生欲在这一刻达到了巅峰！电光火石之间，我福至心灵，举起手大喊：“尊上且慢！自己人！”
墨渊挑眉，杀气未减分毫。
我挤出这辈子最真诚、最无辜的笑容，脑子飞速运转，开始胡诌：“尊上明鉴！小仙乃天道派来的专属福星，特来助尊上化解戾气，平息心魔，共攀大道巅峰！”
对，就是这样！先把逼格抬高，让他不敢轻易动手！
墨渊的眼神更古怪了，他上下打量着我，语气带着一丝嘲讽：“福星？就你这……刚从雷劫里逃出来的狼狈样？”
我低头看了看自己，道袍破破烂烂，头发被雷劈得冒烟，确实没什么说服力。但我不能怂！
“咳咳，天将降大任于斯人也，必先苦其心志，劳其筋骨！小仙这是刚通过了天道的考验，直接传送过来为您服务的！VIP直达通道，有点颠簸很正常！”我强行挽尊。
墨渊沉默了，他盯着我，似乎在判断我话里的真假。那眼神极具穿透力，我觉得自己里里外外都被他看透了。
就在我快要撑不住，准备跪下求饶的时候，他忽然勾了勾嘴角，露出一抹意味不明的笑。
“哦？专属福星？”他慢条斯理地从水中站起身，水珠顺着他精壮的胸膛滑落。我赶紧非礼勿视地低下头。
“本尊倒要看看，你这福星，有何能耐。”他随手扯过一旁的黑袍披上，语气不容置疑，“即日起，你就留在魔宫。若是有半点虚言……”
他没说完，但那股森然的寒意已经说明了一切。
于是，我的飞升之路，就这样莫名其妙地拐了个弯，从勇闯九重天，变成了……给魔尊当贴心小棉袄。
我看着墨渊离去的背影，欲哭无泪。师父啊，您老人家说的飞升机缘，难道就是指这个吗？这哪儿是机缘，这分明是劫数啊！还是桃花劫……啊呸！是生死大劫！
我被墨渊随手丢给了一个叫影煞的魔将，据说是墨渊的侍卫长，一张脸板得像块万年寒铁。影煞把我带到一处偏殿，冷冷地丢下一句“好自为之”，便消失不见了。
既来之，则安之……个屁啊！我现在是案板上的鱼，魔尊嘴边的肉，稍有不慎就得灰飞烟灭。但咸鱼也有咸鱼的生存智慧，首要任务就是坐实我这个“福星”的人设！
怎么当福星？我苦思冥想。凡间话本里都说，要急人所急，想人所想，送温暖，送关怀！
首先，墨渊是魔尊，杀气重，戾气深，肯定心浮气躁，睡眠不佳。我翻遍了我的破烂储物袋，终于找出几株宁神花，捣鼓了半天，制成了一盘安神熏香。趁着墨渊在书房处理政务，我端着香炉，蹑手蹑脚地溜了进去。
“尊上，工作辛苦了！小仙特制安神香，助您心神宁静，效率倍增！”我露出八颗牙齿的标准微笑。
墨渊从一堆玉简中抬起头，瞥了眼那冒着袅袅青烟的香炉，眉头微蹙：“什么东西？”
“好东西！”我自信满满。
他吸了吸鼻子，脸色瞬间变得古怪，然后打了个惊天动地的喷嚏。“阿嚏——！拿出去！本尊对宁神花过敏！”
我：“……” 出师不利第一弹。
安神香不行，那就来点舒缓的。听说音乐能抚慰心灵。当晚，我估摸着墨渊该就寝了，便蹲在他寝殿窗外，开始哼唱我自创的摇篮曲：“睡吧睡吧，亲爱的尊上，小鱼儿为你把歌唱~噩梦快走开，美梦快进来~呼噜呼噜~”
我刚唱到“月儿明，风儿静”，寝殿的门“哐当”一声被一股劲风掀开，墨渊穿着寝衣，黑着脸站在门口，周身魔气翻涌：“你再发出一点声音，本尊就把你舌头拔了！”
我吓得一把捂住嘴，连滚带爬地跑了。福星之路，坎坷崎岖。
物质关怀和精神关怀都失败了，我决定从环境入手。这魔宫哪儿都好，就是太阴暗了，黑漆漆、冷冰冰的，长期待在这种环境里，心情能好才怪！作为福星，我有义务改善一下工作生活环境！
我带着我的灵宠桃酥（一只同样没啥本事但特别能吃的寻宝鼠），在魔宫角落里到处挖掘。你还别说，魔界虽然贫瘠，但一些边边角角还真长着些奇奇怪怪但生命力顽强的植物。有会发光的幽夜菇，有长得像骷髅头的鬼脸花，还有闻起来像烤肉的食魔草……
我发动了有限的几个分配给我的魔仆，开始了轰轰烈烈的“魔宫绿化运动”。我们在走廊两边种上幽夜菇当路灯，在花坛里栽上鬼脸花增添艺术气息，还在墨渊议事大殿门口摆了两盆高大的食魔草，寓意“吞食八方，魔威浩荡”。
干完这一切，我得意洋洋地欣赏着自己的杰作。嗯，虽然风格有点混搭，但总算有了点生机勃勃的气息！
墨渊下朝回来，看着变得五彩斑斓（主要是绿光、紫光和骷髅头的白光）、香气扑鼻（烤肉味夹杂着腐土味）的魔宫，脚步顿在了大殿门口。他盯着那两盆对着他张牙舞爪的食魔草，嘴角抽搐了一下。
“这、是、什、么？”他一字一顿，声音冷得能冻掉渣。
我邀功似的跑上前：“尊上！环境改造计划！您看，是不是感觉心情都明亮多了？”
墨渊深吸一口气，我看得出他在极力克制自己一巴掌拍死我的冲动。他最终什么也没说，拂袖进了大殿，只是吩咐影煞：“把门口那两盆东西……挪远点。”
虽然尊上没有明确表扬，但他也没否定不是？我觉得我的福星事业，终于迈出了坚实的一小步！只是桃酥偷偷告诉我，魔界上下都在传，尊上从仙界捞回来个审美奇葩的园艺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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安稳日子没过几天，我又开始焦虑。光是搞绿化，显得我这个福星不够深度，得干点能体现我“助其强大”核心价值的大事！
我向桃酥打听墨渊的喜好。桃酥啃着一块魔晶，含糊不清地说：“尊上啊，最喜欢打架了，特别是跟强大的对手打。”
我恍然大悟！对啊，魔尊的快乐肯定建立在征服强敌之上！我得给他找个势均力敌的陪练！
可魔界哪有他看得上的对手？我的目光投向了仙界。偷渡回仙界风险太大，但我记得上次飞升失败掉下来的时候，好像砸晕了一只正在附近溜达的……金光吼？
金光吼是仙界一种高级灵兽，形似狮子，通体金黄，吼声能震散妖魔之气，战斗力杠杠的。要是能把它弄来给尊上当沙包，哦不，当陪练，尊上一高兴，说不定就信了我真是福星！
说干就干！我凭着模糊的记忆，偷偷溜到两界交界处，果然发现那只被我砸出心理阴影的金光吼还在那儿徘徊。我用了三颗珍藏的九转灵丹，连哄带骗，终于把它引到了魔宫外围。
“尊上！尊上！看我给您带什么好东西来了！”我兴冲冲地跑去书房报告。
墨渊正在批阅奏章，闻言头也不抬：“你又把哪里点着了？还是种了什么新的奇怪植物？”
“都不是！是活的！一个强大的对手！”我激动地比划着，“仙界金光吼，皮糙肉厚耐打，叫声还提神醒脑！”
墨渊终于抬起头，眼神里带着一丝难以置信：“你把金光吼……引到魔宫来了？”
“就在宫门外候着呢！”我一脸“快夸我”的表情。
墨渊放下玉简，身形一闪便消失了。我赶紧跟上。只见宫门外，那只金光吼大概是被浓郁的魔气刺激到了，正处于极度焦躁的状态，看见墨渊出来，感受到他身上强大的魔尊气息，顿时受惊，仰天发出一声震耳欲聋的咆哮！
“吼——！”
音波如同实质般扩散开来，宫墙上的魔纹一阵闪烁，几个修为低下的魔兵直接被震晕过去。那金光吼更是直接发狂，化作一道金光，撞破宫门，冲进了魔宫！所过之处，魔石地板被掀飞，廊柱被撞出裂痕，我辛辛苦苦种的幽夜菇和鬼脸花被踩得稀巴烂……
墨渊的脸色，比锅底还黑。他甚至没动手，只是释放出恐怖的威压，那刚才还威风凛凛的金光吼顿时像被无形的大手按住，“噗通”一声趴在地上，瑟瑟发抖，呜咽不止。
“这就是你给本尊找的‘强大对手’？”墨渊的声音平静无波，但我听出了里面汹涌的怒火。
我缩着脖子，不敢吭声。
“看来你这福星，是专门来给本尊添堵的。”墨渊冷冷道，“影煞！”
“属下在！”影煞瞬间出现。
“把她丢去魔渊，什么时候把被毁的宫殿修复好了，什么时候再回来！”
魔渊，魔界的垃圾处理场，充斥着混乱魔气和各种废弃魔物，环境恶劣至极。我眼前一黑，感觉自己这次真的玩脱了。
于是，我，天道钦点的“专属福星”，上任不到半个月，就因为“破坏公物罪”，被发配去扫垃圾场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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魔渊果然名不虚传，臭气熏天，魔物残骸堆积如山。负责看守魔渊的老魔头丢给我一个特制的储物袋和一把破扫帚，没好气地说：“新来的？规矩懂不懂？分类处理！有用的材料丢进回收口，彻底报废的扔进分解池！干不完没饭吃！”
我看着望不到边的垃圾山，欲哭无泪。这得扫到猴年马月才能回去？
但咸鱼的优势就是适应性强。扫着扫着，我竟然发现了一点乐趣！这些废弃魔物残骸里，偶尔能捡到一些破损但材质极佳的炼器材料，还有一些沾染了魔气的灵草，虽然仙修不能用，但拿去卖或者以物易物也是极好的！更重要的是，我在一堆废弃的魔核深处，竟然感应到了一丝微弱的、纯正的雷霆气息！
我扒开垃圾，发现了一块焦黑的、布满裂纹的石头——雷击木！还是被最精纯的九天玄雷劈过的万年雷击木！这东西对我修复被天雷劈伤的根基有奇效！在仙界都是有价无市的宝贝，居然在魔界的垃圾堆里被我找到了！
果然，福星到哪儿都能捡到宝！我顿时干劲十足，把扫垃圾当成了寻宝游戏。
我在魔渊乐呵呵捡破烂的消息，很快就传到了墨渊耳朵里。
墨渊听着影煞的汇报，眉头越皱越紧。他本以为那个看起来娇气又蠢笨的小仙修在魔渊待不了三天就会哭爹喊娘地求饶，没想到她非但没瘦，反而因为总能找到些稀奇古怪的“宝贝”而红光满面？
“她当真毫无怨言？还……很开心？”墨渊觉得难以置信。
影煞面无表情：“回尊上，沈姑娘确实每日劳作，还时常与她的老鼠灵宠在垃圾堆里嬉戏。”
墨渊：“……” 此女果然可疑！莫非魔渊里有什么她想要的东西？或者，她是在用这种方式麻痹本尊？
越想越觉得有必要亲自去“审问”一番。于是，某天我正在专心致志地撬一块嵌在废弃魔甲里的幽冥铁时，一个阴影笼罩了我。
我一抬头，差点把撬棍扔出去。墨渊正站在我面前，居高临下地看着我，眼神探究。
“尊……尊上！您怎么来了？”我赶紧站起来，拍了拍身上的灰。
墨渊没回答，目光扫过我身边分好类的“战利品”，最后落在我手里那块幽冥铁上。“看来，魔渊比魔宫更合你心意？”
我干笑：“哪里哪里，都是为了将功补过嘛……”
他冷哼一声，忽然从袖中掏出一个玉盒，打开，里面是几颗灵气充沛、但散发着让魔族厌恶气息的仙果。“赏你的。”
我一看，这不是仙界都难得一见的琉璃净心果吗？大补啊！但魔族碰都不想碰这东西。他这是……试探我？还是真的“赏赐”？
我接过果子，甜甜一笑：“多谢尊上！”然后当着她的面，咔嚓咔嚓啃了起来，汁水四溢，灵气充盈四肢百骸，爽！
墨渊看着我吃得香甜，眼神更深沉了。接着，他又说：“魔宫藏书阁年久失修，典籍杂乱，你既无事，便去整理一番。”
于是，我从扫垃圾的，变成了图书管理员。魔界古籍大多用魔文书写，晦涩难懂，还夹杂着各种精神污染。但我硬着头皮看下去，竟然从中找到了一些关于仙魔体质差异和能量转换的冷门记载，对我理解自身状况大有裨益！
整理到一半，墨渊又来“视察”，嫌我进度太慢，又说我修为低微，整理典籍都费劲。然后，他做出了一个让我目瞪口呆的决定：“从明日起，每日抽出一个时辰，本尊亲自‘督促’你修炼！”
然后，我的苦日子真的来了。所谓的“督促”，就是单方面挨揍！墨渊会用各种方式压制修为到跟我差不多的水平，然后把我揍得满地找牙，美其名曰“激发潜能”！
我每天鼻青脸肿地回到住处，桃酥都心疼地给我舔伤口。但我发现，在这种高压（物理）下，我对灵力的运用和对战斗的理解，竟然真的在飞速提升！而且，墨渊每次揍我，看似凶狠，却总能巧妙地避开我的要害，甚至偶尔还会指点我一两句……
我一边痛得龇牙咧嘴，一边心里泛起了嘀咕：这个魔尊，他到底是想弄死我，还是在……变相地教我？难道这就是魔尊式的“关怀”？
痛并快乐着的我，感觉自己和这位心思深沉的魔尊之间的关系，似乎变得越发微妙和复杂起来。
我在魔宫的日子，可谓冰火两重天。一方面，要忍受墨渊那“惨无人道”的亲自“督促”（挨揍）；另一方面，魔渊寻宝和整理古籍又让我暗爽不已，修为和见识都在悄咪咪地增长。
但我这“福星”的奇葩行为，早已成了魔界上下热议的焦点。流言蜚语，甚嚣尘上。
版本一：尊上修炼走火入魔，神志不清，从仙界抓了个傻子回来当宠物养着玩，看她种怪花、引灵兽、扫垃圾，以此取乐。
版本二：此女乃是仙界派来的高级细作，擅长伪装成白痴，用以麻痹我魔界警惕，其心可诛！
版本三（小众但传播迅速）：尊上其实是看上了这仙界小丫头，但碍于身份不好明说，于是用这种别扭的方式引起对方注意……（此版本通常伴随着“啧啧，没想到尊上好这口”的感叹。）
这些流言自然也传到了墨渊的左膀右臂——炎将军的耳中。炎将军是个火爆脾气，对墨渊忠心不二，最看不得任何可能危害尊上、危害魔界的因素。在他眼里，我沈小鱼就是那个最大的不稳定因素，是仙界派来蛊惑尊上的狐狸精！
于是，炎将军开始了他自认为的“清君侧”行动。
第一次，他趁墨渊外出，故意派给我一个“采集魔龙潭底部阴魄珠”的任务。魔龙潭，那是魔界有名的险地，潭水蚀骨销魂，底下还有凶残的魔龙残魂守护。这摆明了是要我去送死。
我拿着任务玉简，愁眉苦脸。去是死，不去是违令，也是死。正当我抱着桃酥准备写遗书时，墨渊回来了。他看了一眼玉简，什么都没说，直接找到炎将军，以“调度失当”为由，罚他去守了三个月边荒苦寒之地。
第二次，炎将军学聪明了，不在任务上做手脚，而是在我日常饮食里下了一种魔族特有的“梦魇花”花粉，剂量不大，但足以让我连续做几天噩梦，精神萎靡，让尊上厌弃。
结果那天墨渊正好“督促”我修炼，看我状态不对，出手探查，立刻发现了问题。他当场震怒，直接把负责膳食的一干魔仆连同炎将军叫来训斥，下令彻查。虽然没直接证据是炎将军指使，但炎将军还是被罚了一年俸禄，并被严厉警告。
第三次，炎将军试图在我去魔渊的路上，安排几个“不懂事”的魔兵找我麻烦，想吓唬我一下。结果那几个魔兵刚围上来，还没开口，就被不知从哪儿冒出来的影煞一招全撂倒了。影煞依旧是那张面瘫脸，只说了一句：“尊上有令，沈姑娘在魔宫范围内，安全由我负责。”
几次三番下来，炎将军不仅没把我赶走，反而自己碰了一鼻子灰。他终于意识到，尊上对这个仙界小丫头的维护，远超他的想象。他看我的眼神，从最初的厌恶和警惕，慢慢变成了复杂和……一丝丝的好奇？或许还有那么点“尊上到底看上她哪儿了”的费解。
而我，后知后觉地从桃酥那里听来这些风波后，才惊出一身冷汗。原来在我不知道的时候，已经经历了这么多生死考验！而那个看起来冷冰冰的魔尊，竟然在暗中为我扫清了这么多障碍？
我心里有点暖，又有点慌。他这到底是什么意思？难道真像流言说的……不可能不可能！我赶紧摇头甩掉这个可怕的念头，他可是魔尊！我只是个倒霉的预备役神仙！
但某种莫名的情愫，就像一颗种子，已经在我心里悄悄埋下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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平静（？）的日子被一封来自仙界的传讯符打破。
传讯符是我曾经的师兄，如今仙界一位小有名气的仙将——凌云发来的。符文中充满了焦急和关切：“小鱼师妹！听闻你被魔尊墨渊掳走，困于魔宫！师兄万分担忧！现已联络几位同门，设法营救于你！望你坚持住，切勿屈服于魔头淫威！”
我看完传讯符，整个人都傻了。营救？师兄你是不是话本看多了？！我在这儿虽然时不时挨揍，但吃得好（偶尔有仙果），住得好（偏殿也很豪华），还能捡破烂提升修为，除了人身自由受限，小日子过得其实挺滋润的……呃，不对，重点不是这个！重点是，你们来营救，那不是以卵击石吗？！
我赶紧想回信拒绝，但魔宫有结界，我的低阶传讯符根本发不出去。我急得像热锅上的蚂蚁，生怕凌云师兄他们真的傻乎乎地跑来送死。
怕什么来什么。几天后，魔宫外围结界传来剧烈波动，伴随着仙术的光芒和魔气的轰鸣——凌云他们真的来了！还带了十几个仙界同门，组成了一個突击小队！
墨渊当时正在大殿听影煞汇报军务，感受到结界波动，脸色瞬间沉了下来。他身形一闪，便出现在了宫墙之上。我也赶紧偷偷跟了过去。
宫墙外，凌云手持仙剑，意气风发（在我眼里是傻气冲天），对着宫墙大喊：“魔头墨渊！速速放出我师妹沈小鱼！否则今日便踏平你这魔宫！”
他身后的仙族同门们也纷纷亮出法宝，仙光闪耀，与魔宫的森然魔气形成鲜明对比。
墨渊负手而立，眼神冰冷地看着下方这群“乌合之众”，嘴角勾起一抹嘲讽的弧度：“踏平魔宫？就凭你们？”
眼看大战一触即发，我再也忍不住了，冲上宫墙，对着下面大喊：“师兄！快走！我没事！你们快回去！”
凌云看到我，更是激动：“小鱼师妹！你别怕！师兄来救你了！定是这魔头胁迫于你！”
我急得直跺脚：“没有胁迫！是我自愿留下的！我是来当福星的！”
凌云一脸“师妹你肯定是被洗脑了”的痛心表情。而墨渊在听到“福星”二字时，侧头意味深长地看了我一眼。
就在这时，炎将军按捺不住，大喝一声：“仙界小辈，敢来魔宫撒野！受死！”说着就要带兵冲杀出去。
墨渊却抬手阻止了他。他目光锁定凌云，淡淡道：“本尊是否胁迫她，何不让她自己证明？”
所有人的目光都集中在我身上。
证明？怎么证明？我急中生智，想到墨渊“督促”我修炼时教我的一式魔族身法“魔影遁”，虽然我只学了点皮毛。我一咬牙，运起灵力，身形一晃，试图施展“魔影遁”冲到凌云面前把他敲晕拖走。
然而，我高估了自己对魔气的掌控力。仙灵之体强行催动魔族身法，灵力与魔气在我体内剧烈冲突，我只觉得经脉一阵剧痛，身上同时爆发出微弱的仙光和不受控制的魔气，身形一个趔趄，差点从宫墙上栽下去！
“小鱼！”凌云惊呼。
几乎在同一时间，一股强大的力量揽住了我的腰，将我稳稳扶住。是墨渊！他输入一股精纯的魔元，强行压制住我体内暴走的能量，脸色阴沉得可怕。
而我这番操作，在凌云看来，更是坐实了我被魔尊控制、甚至可能已被魔化的“事实”！他悲愤交加，不管不顾地祭出最强仙术，一道凌厉的剑光直射墨渊！
“放开我师妹！”
墨渊甚至没回头，只是袖袍一挥，那道剑光便如泥牛入海，消散于无形。他冷冷地扫了一眼凌云等人，强大的威压如同实质，让那些仙族弟子们脸色发白，连连后退。
“滚。”墨渊只吐出一个字，却带着不容置疑的威严。
凌云还想说什么，却被同门死死拉住。他们意识到双方实力差距犹如天堑，再待下去只是徒增伤亡，最终只能不甘地退去。
危机解除，但我却一点也高兴不起来。因为我感觉到，墨渊扶在我腰间的手，并没有松开。他低头看着我，眼神深邃，里面翻涌着我看不懂的情绪。
“福星？仙族身法？还有……刚才你体内那股力量……”他缓缓开口，每个字都敲打在我的心上，“沈小鱼，你身上，到底还有多少秘密？”
我知道，这次是真的糊弄不过去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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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被墨渊带回了他的寝殿——不是之前那个我蹲窗外唱摇篮曲的地方，而是一处更隐秘、魔气更为浓郁的修炼静室。
他把我放在一个蒲团上，自己则坐在对面，一言不发，只是静静地看着我。那目光不再冰冷，而是充满了探究和一种……难以言喻的复杂。
我心脏砰砰直跳，脑子里闪过无数个借口，但每一个都显得那么苍白无力。在绝对的实力和洞察面前，撒谎是愚蠢的。
我低下头，玩弄着衣角，小声道：“我……我没想骗你。我确实是被天雷劈过来的，说福星是当时为了保命胡扯的……至于那个身法，是你‘督促’我时我偷偷学的……我不是细作，也没想害你。”
墨渊沉默了片刻，忽然问：“那你为何要阻止你师兄？留在仙界，回到你同门身边，不是更好？”
我愣了一下，抬起头，对上他的眼睛。为什么？我也问自己。是因为怕师兄他们送死？是因为舍不得魔渊里的“宝贝”和藏书阁的知识？还是因为……习惯了每天被他“督促”，甚至有点享受这种看似虐待实则暗含指导的相处？
各种念头混杂在一起，最终，我遵从了内心最真实的想法，脱口而出：“因为……我不想看到你们打起来。师兄他们是关心则乱，而你……你虽然总是板着脸，动不动就吓唬我，罚我，但我知道，你其实……没那么坏。你救过我，还教我东西……”
我的声音越来越小，脸也有些发烫。
墨渊的瞳孔微微收缩，似乎没料到我会这么说。静室里陷入了长久的沉默，只有我们两人的呼吸声交织。
过了好久，他才再次开口，声音低沉了许多：“沈小鱼，你留在魔界，究竟想要什么？飞升？还是别的？”
这次，我没有丝毫犹豫。经历了刚才的惊险，我忽然很想把心里话都说出来。
“我想飞升啊！那是我从小的梦想！”我大声说，但随即语气又软了下来，“但是……但是我现在觉得，飞升好像也没那么着急了。我更想……更想你能好好的，别总是一个人扛着那么多事，别总把自已关在冰冷的大殿里。笑一个呗？你笑起来肯定很好看！”
说完这些话，我都不敢看墨渊的表情了，赶紧又把头埋得低低的，耳朵根烧得厉害。天哪，我都说了些什么啊！这跟表白有什么区别？！
预期的嘲讽或者怒火并没有到来。我偷偷抬眼瞄去，只见墨渊怔怔地看着我，脸上的冰冷线条似乎柔和了一些，那双深邃的黑眸里，仿佛有星光点点闪过。他嘴角微不可查地动了一下，似乎想笑，但又忍住了。
最终，他什么也没说，只是伸出手，轻轻揉了揉我刚才因为能量冲突而有些散乱的头发。动作有些生硬，却带着一种前所未有的温柔。
“傻鱼。”他低声说了一句，语气里听不出是责备还是别的什么。
然后，他站起身：“今日之事，到此为止。你好好调息，莫要再胡乱尝试魔功。”
他转身离开了静室，留下我一个人坐在蒲团上，捂着依旧狂跳的心脏，脑子里一团乱麻。
他刚才……是摸我的头了吗？他还叫我……傻鱼？
一种从未有过的、甜丝丝又乱糟糟的感觉，彻底淹没了我。我知道，有些东西，从这一刻起，真的不一样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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自那次静室谈话后，我和墨渊之间的关系，发生了一种微妙而深刻的变化。
他不再动不动就黑着脸吓唬我，虽然“督促”修炼依旧严格，但指点得更用心了，甚至开始有针对性地教我一些适合仙灵之体运用的、融合了魔界战斗技巧的法门。他偶尔会问我一些仙界无关紧要的趣闻，我会手舞足蹈地讲给他听，他虽然大多时候只是静静听着，但眼神不再冰冷。
魔宫上下看我的眼神也变了。炎将军虽然还是不太待见我，但至少不再给我下绊子，偶尔遇见，还会别扭地哼一声，算是打了招呼。影煞依旧像个影子，但我能感觉到他无声的守护。连我种的那些幽夜菇和鬼脸花，似乎都长得更茂盛了。
桃酥啃着魔晶，老气横秋地说：“小鱼，我看你是把这万年铁树给捂开花了。”
我嘴上说着“别瞎说”，心里却像揣了只兔子，扑通扑通跳个不停。这种平静又带着丝丝甜意的日子，让我几乎快要忘记自己是个仙修，忘记飞升的初衷。
然而，该来的总会来。
那天，我正在整理藏书阁，忽然感到体内灵力异常活跃，仙根深处传来一阵熟悉的悸动。天空之上，隐隐有雷云汇聚的征兆——是我的飞升天劫！它竟然在这个时候，再次降临了！
这一次的感应，比以往任何一次都要清晰和强烈。我能感觉到，只要我愿意，随时可以引动天劫，冲击仙门。
可是……我犹豫了。
我看着窗外阴沉的天空，又看了看这间我待了许久的藏书阁，想起了魔渊里寻宝的乐趣，想起了墨渊那双逐渐有了温度的眼睛。
飞升，是我一直以来的梦想。可飞升之后呢？回到那个规矩繁多、略显枯燥的仙界，做一个默默无闻的小仙？然后呢？漫长的生命里，还会遇到一个会因为我胡闹而无奈，会偷偷护着我，会叫我“傻鱼”的人吗？
留下？留在魔界，以什么身份？一个仙不仙、魔不魔的“福星”？墨渊他会希望我留下吗？他从未明确说过。仙魔终究殊途，我的存在，会不会给他带来麻烦？
我陷入了前所未有的纠结和迷茫。
墨渊显然也察觉到了天象异常和我灵力的波动。他来到藏书阁，站在门口，没有进来，只是静静地看着我。
“你的机缘，到了。”他的声音平静，听不出情绪。
我低下头，手指绞着衣带，小声问：“你……希望我走吗？”
墨渊沉默了许久，久到我以为他不会回答。最终，他缓缓道：“大道之路，在于本心。你的去留，应由你自己决定。”
他的话像是一颗石子投入我心湖，激起层层涟漪。由我自己决定……可是，我的心现在已经乱成一团麻了。
我没有立刻引动天劫，而是将它强行压制了下去。我需要时间思考。
而墨渊，在我看不到的地方，召来了影煞和炎将军。他站在魔宫最高的观星台上，望着仙界的方向，目光深邃。
“布阵。”他下令道，“用九幽锁灵大阵。”
影煞一惊：“尊上，此阵乃是我魔界禁阵，需耗费极大心血魔力，甚至可能损伤根基，是为了……”
墨渊打断他，语气不容置疑：“照做便是。”
他望向我所住的偏殿方向，眼中闪过一丝决然。他不会强行留她，但他要为她，争取一个选择的机会。一个，可以留下的机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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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纠结了三天三夜，食不知味，夜不能寐。桃酥都替我着急，围着我团团转。
最终，我下定了决心。我要飞升！但不是一个人灰溜溜地飞升，我要去问问墨渊，问他愿不愿意……等我？或者，有没有别的可能？
我跑到墨渊常去的修炼静室，却没找到人。影煞告诉我，尊上在观星台。
我爬上观星台，看到墨渊负手而立，背影在晦暗的天光下显得有些孤寂。天空中，我的飞升雷劫因我压制减弱而再次凝聚，乌云翻滚，电蛇游走，威势骇人。
“墨渊！”我跑到他身边。
他转过身，看着我，眼神复杂：“想好了？”
我深吸一口气，用力点头：“想好了！我要飞升！但是……”我鼓起勇气，直视着他的眼睛，“但是我飞升之前，想问你一句话！”
“你说。”
“你……你有没有一点点……喜欢我？”问出这句话，我用尽了全身的力气，脸烫得能煎鸡蛋。
墨渊愣住了，他显然没料到我会如此直球。他看着我，那双深邃的眸子里，翻涌着惊愕、无奈，还有一丝……我从未见过的温柔。
就在他张口欲言之时，天空中的劫云仿佛失去了耐心，一道水桶粗细的紫霄神雷，毫无预兆地撕裂苍穹，朝着我当头劈下！这一次的天劫，威力远超我的想象，比第九十九次时还要恐怖数倍！
“小心！”墨渊脸色剧变，他想也没想，一把将我紧紧护在怀里，同时周身爆发出滔天魔气，化作一道坚实的屏障，硬生生替我扛下了这第一道致命天雷！
“轰——！”
巨响震耳欲聋，魔气屏障剧烈震荡，墨渊闷哼一声，嘴角溢出一丝鲜血。
“你干什么？！这是我的天劫！你快走开！”我吓得魂飞魄散，想要推开他。仙魔对立，他身为魔尊，强行介入我的仙劫，会受到天道法则的反噬！
墨渊却抱得更紧，他低头看着我，擦去我脸上的泪（我这才发现自己哭了），嘴角竟然勾起一抹堪称温柔的笑意：“傻鱼，现在才问这种问题……本尊若不喜欢，何必管你死活？”
他话音未落，第二道、第三道更粗的雷霆接连劈下！一道比一道凶猛！
墨渊不再被动防御，他长啸一声，竟主动迎向天雷！精纯的魔元与至阳至刚的雷霆猛烈碰撞，爆发出毁天灭地的能量波动！整个观星台都在颤抖！
“你的大道是飞升，”他在雷霆的轰鸣中，声音清晰地传入我耳中，“而本尊的大道，就是护你周全！”
这一刻，所有的犹豫和彷徨都烟消云散。心中被巨大的感动和勇气填满！什么仙魔殊途，什么天道法则，都见鬼去吧！
“谁要你一个人扛！”我大喊一声，挣脱他的怀抱，运转起他教我的所有功法，将仙灵之力与这段时间在魔界潜移默化吸收的一丝魔元（虽然微弱）强行融合，化作一道青红交织的光柱，与他并肩，一起冲向那漫天雷海！
“要飞升，就一起！”
仙力与魔力，本该相互排斥，但在我们共同的意志下，竟然形成了一种微妙的平衡，共同对抗着天威！雷霆一次次淬炼着我们的身体和灵魂，痛苦至极，却也让我们气息交融，心意相通。
墨渊看着我倔强而坚定的侧脸，眼中充满了震撼和难以言喻的柔情。
九九八十一道雷劫，一道比一道可怕。我们两人联手，伤痕累累，几近油尽灯枯。就在最后一道宛如灭世般的雷霆落下时，墨渊之前布下的九幽锁灵大阵骤然启动！无数魔纹从观星台四周亮起，形成一个巨大的漩涡，并非对抗天雷，而是巧妙地引导部分雷霆之力，淬炼墨渊的魔体，同时护住我的心脉！
轰隆——！
最后一声雷鸣响彻天地，劫云缓缓散去，漫天霞光洒落，仙乐缥缈。一道纯净的仙灵之气灌注到我体内，修复着伤势，改造着仙根。而墨渊的身上，魔气非但没有减弱，反而变得更加精纯深邃，隐隐泛着一层暗金色的光泽，竟是将部分天雷之力炼化，达到了前所未有的境界！
我们成功了！我不仅成功飞升，铸就仙体，墨渊也因祸得福，魔功大成！
霞光中，我们相视而笑，浑身狼狈，却眼中只有彼此。
后来，三界流传开一个传说：魔尊墨渊与一位名不见经传的仙界女子沈小鱼，共同对抗飞升天劫，最终双双突破极限，开创了仙魔同修、共济大道的新纪元。
当然，现实没传说那么宏大。所谓的“新纪元”，就是仙魔两界交界处，多了一座由墨渊和我共同管辖的“和谐特区”，鸡飞狗跳，热闹非凡。我继续我的“福星”事业，不过现在是真的福星了，专门负责调解仙魔矛盾（主要靠捣乱和墨渊武力镇压）。
至于墨渊，他依旧不太爱笑，但看我闹腾的时候，眼角眉梢总会带上浅浅的、只有我能看懂的笑意。
“傻鱼。”他偶尔还是会这么叫我。
“哼，傻鱼也是你的鱼！”我理直气壮地怼回去，然后扑进他怀里。
飞升什么的，固然很好。
但最好的，还是和喜欢的人在一起，哪怕天天鸡飞狗跳，那也是三界独一份的甜蜜与热闹。
来源：马铃薯是白色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