邻居阿姨老是偷我快递,我改成货到付款,7天后快递员上门了

B站影视 内地电影 2025-10-06 12:41 1

摘要:当快递员在楼道里喊出刘阿姨的名字,让她付那398块钱的时候,我们两家的门,就再也回不到过去了。

当快递员在楼道里喊出刘阿姨的名字,让她付那398块钱的时候,我们两家的门,就再也回不到过去了。

那扇漆着浅绿色油漆的防盗门,和我家的这扇猪肝红的,只隔着不到三米的距离。这三米,曾经是用一盘刚出锅的饺子、一句“下雨了,帮你收衣服了”就能轻松跨越的距离。

现在,它像一道看不见的深渊。

我躲在门后,听着外面的一切。我的心跳得像刚用刨子刨过的木头,细细碎碎的,带着点毛刺。我没有感觉到报复的快感,一点也没有。只有一种沉甸甸的,像是被水浸透了的棉花一样的难受。

我知道,我这么做,有点“绝”。但凡还有别的法子,我一个三十多岁的男人,也不至于跟一个快六十的阿姨用这种方式计较。

可那几个月里,我丢的那些快递,就像一根根扎进肉里的刺,不致命,但时时刻刻提醒着你,有些东西,正在悄悄地烂掉。

烂掉的,不只是我那些不值钱的宝贝,还有这楼道里,曾经比水泥地还坚实的人情味。

第1章 昔日邻里

我叫李木,是个木匠。

不是那种在工地上抡大锤的木工,是做细活儿的。在城郊租了个小院子当工作室,接点给茶馆、私房菜馆做桌椅板凳、木头摆件的活儿。手艺是爷爷传下来的,饿不死,也发不了大财,图个安稳自在。

住在城里这套老破小,是父母留下来的。楼是九十年代的,没电梯,邻里之间关系都还维持着老派的热络。

刘阿姨就住我对门。她丈夫是开长途货车的,常年不在家,儿子在北京读了大学就留在了那儿,一年也就春节回来一趟。所以大多数时候,都是刘阿姨一个人。

她是个典型的热心肠、大嗓门、爱张罗的阿姨。我刚搬回来那会儿,人生地不熟,多亏了她。家里灯泡坏了,她能从自家储物间里翻出个新的递给我;我赶工熬夜,她会算着时间敲我家的门,端来一碗热气腾腾的疙瘩汤,嘴里还念叨着:“小李,挣钱是好事,可别把身体熬坏了。”

我打心眼儿里感激她。我这人嘴笨,不太会说漂亮话,但心里有数。逢年过节,我总会给她家送点好茶叶,或者从工作室拉一车木料回来时,顺手给她捎些新鲜的蔬菜水果。

她也总是不好意思地推辞:“哎呀,你这孩子,太客气了,邻里邻居的,搭把手不是应该的嘛。”

那时候,我们两家的关系,真应了那句老话:远亲不如近邻。

我做木工活,手上总有些磕磕碰碰,家里常备着云南白药和创可贴。刘阿姨眼神不好,穿针引线费劲,我总会帮她把线穿好。她家的下水道堵了,我二话不说,拎着工具就过去,半小时给她弄得妥妥帖帖。

这种默契,就像我手里打磨过无数遍的榫卯结构,严丝合缝,牢靠得很。

变化是从什么时候开始的呢?

大概是从我迷上网上买各种木工工具开始的。国外的、国内的,手动的、电动的,各种稀奇古怪的刨子、凿子、夹具,看着就眼馋。我工作室地方小,有些不常用的就直接寄到家里来。

我白天基本都在工作室,快递来了,快递员打我电话,我都会说:“师傅,麻烦您了,放门口就行,或者让我对门刘阿姨帮我收一下。”

十次有八次,都是刘阿姨帮我收的。等我晚上回来,她就会把包裹递给我,笑呵呵地说:“小李,又买好东西啦?看你这天天收快递,比我们家闺女还能买。”

我总是笑着接过,连声道谢。

起初,一切都很正常。直到有一天,我买的一盒进口的木蜡油,左等右等就是不来。我查了物流信息,清清楚楚地显示“已签收,由门卫代收”。我们这是老小区,哪来的门卫?唯一的可能,就是放门口了。

我问刘阿姨,她说那天没看到。

我想,可能是快递员弄错了,或者被人顺手牵羊了。虽然心里有点不舒服,但也没多想,毕竟一个包裹,百十来块钱的事。

可从那之后,事情就有点不对劲了。

我买的一套十支装的德国产雕刻刀,物流显示签收,但我没收到。

我给老爸买的两瓶保健品,物流显示签收,我也没收到。

我从网上淘的一块巴掌大的金丝楠木料,准备给朋友做个小印章的,还是没收到。

一次是偶然,两次是巧合,三次、四次……我就算再迟钝,也该品出点别的味儿了。

我开始留心。每次有快递,我都会特意跟快递员确认,是放在门口哪个位置。有时候我甚至会提前半小时从工作室赶回来,就为了亲自收货。

可只要我没在家,只要物流信息显示“已签收”,那个包裹就大概率会“人间蒸发”。

我心里有个怀疑的影子,但那个影子太伤人了,我不敢去想,也不愿去想。那可是刘阿姨啊,那个给我送疙瘩汤、提醒我天冷加衣的刘阿姨。

她图什么呢?那些木工工具,她拿去又没用。保健品?她自己也经常买。那块木头,在她眼里,可能跟一块柴火疙瘩没区别。

我百思不得其解,心里像被塞了一团乱麻,剪不断,理还乱。

第2章 消失的包裹

我决定试探一下。

那天,我在网上买了一箱橙子,我们这儿冬天水果贵,但网上做活动,一箱十斤才三十多块钱,还包邮。我特意选了个工作日派送。

果不其然,下午三点多,物流信息跳了出来:您的快递已由他人代收,感谢您的支持。

我立刻给刘阿姨打了个电话,电话接得很快,背景音里还有电视连续剧的声音。

“刘阿姨,忙着呢?”我尽量让自己的语气听起来和平时一样。

“没呢,看电视。小李啊,有事?”她的声音还是一如既往的热情。

“啊,是这样,我今天有个快递,一箱橙子,物流说签收了,您在家帮我看到了吗?”

电话那头沉默了两秒,非常短暂,但我的耳朵却捕捉得异常清晰。

“橙子?没看到啊。”她说,“今天快递员没来我们这楼啊,我一下午都在家,没听到敲门声。”

我的心,沉了一下。

“哦,那可能是我搞错了,我再问问快递员。麻烦您了刘阿姨。”

“没事没事,你这孩子,跟我客气啥。”

挂了电话,我坐在工作室的马扎上,手里捏着一块刚开出来的花梨木,木头冰凉的质感,顺着指尖一直凉到心里。

我几乎可以百分之百确定了。

但我还是想不通。一箱橙子,三十多块钱,她至于吗?她不是那种贪小便宜的人啊,至少以前不是。她退休金虽然不高,但老两口省吃俭用,日子过得也算安稳。

我没再给快递员打电话。我知道,打了也没用。快递员一天送几百个件,他只会记得自己把东西放在了门口,至于后来去了哪,他管不着,也记不清。

晚上回到家,楼道里空空如也。

我打开门,一股若有若无的橙子清香,从对门的门缝里飘了出来。很淡,但对于一个整天和各种木料香气打交道的木匠来说,这种属于水果的、清新的甜味,异常明显。

那一刻,我感觉浑身的血都往头上涌。

不是愤怒,是一种巨大的、无法言说的失望。就像你精心制作了一件家具,每个细节都打磨得尽善尽美,结果发现最核心的那块木料,内里早就被虫子蛀空了。

我靠在门上,站了很久。

晚饭我没吃,也没心情做。脑子里乱糟糟的,全是以前和刘阿姨相处的画面。她笑着递给我饺子的样子,她帮我收衣服时大声喊我的样子,她在我修好下水道后一个劲儿夸我能干的样子……

这些画面和那股橙子味混在一起,让我觉得恶心。

我甚至开始怀疑,以前她对我的那些好,是不是都是装出来的?是不是从一开始,她就觉得我这个单身汉好糊弄?

这个念头一出来,我自己都吓了一跳。我怎么能这么想她?

我强迫自己冷静下来。也许,她只是……只是年纪大了,脑子有点糊涂?或者,她就是觉得我一个人,买了那么多东西也用不完,帮我“处理”掉一点?

我试图为她找各种各样的理由,但每一个理由都显得那么苍白无力。

接下来的日子,我成了一个侦探。一个笨拙的、内心充满矛盾的侦探。

我网购的频率更高了,但买的都是些不值钱的小东西。一包螺丝钉,一卷砂纸,一瓶木工胶水……

结果是,螺丝钉和砂纸都安然无恙地躺在门口,等我回家。那瓶胶水,却又一次“不翼而飞”。

我渐渐摸出了规律。

只要是包装严实、看不出里面是什么的,或者是看起来像食物、保健品、日用品的,就容易丢。而那些一眼就能看出是工具零件的,反而安全。

她是有选择性的。

这个发现让我更加难受。这说明她不是糊涂,她清醒得很,她知道自己在做什么。

她只是觉得,拿我点东西,没什么大不了的。

我试过旁敲侧击。有一次在楼道里碰到她,我故意唉声叹气:“哎,刘阿姨,最近真是倒霉,网购的东西老是丢,你说这叫什么事儿啊。”

她脸上一点异样的表情都没有,反而一脸关切地凑过来:“是吗?这么不安全?那你以后可得注意了。要不,以后你所有快递都写我的电话,寄到我家来,我帮你收着,保证丢不了!”

她说完,还拍了拍我的胳膊,一副“你看阿姨多为你着想”的表情。

我看着她那张真诚的脸,一句话都说不出来。

我感觉自己像个小丑。我的所有猜测、试探,在她面前,都像是一拳打在了棉花上,软绵绵的,毫无用处。

我甚至开始自我怀疑,是不是我真的搞错了?是不是真的有那么一个看不见的“第三者”,专门盯着我的快递?

可那股挥之不去的橙子味,那瓶消失的胶水,像一根鱼刺,死死地卡在我的喉咙里。

第3章 无声的较量

我决定装个摄像头。

这个念头在我脑子里盘旋了很久。说实话,我挺抗拒的。在自己家门口装个摄像头,对着邻居的门,这事儿怎么想怎么别扭。感觉像是把最后一点情面都撕了下来,赤裸裸地摆在台面上。

但如果不这么做,我心里的那根刺就永远拔不出来。

我在网上挑了很久,买了个最不起眼的,伪装成门铃的那种。安装很简单,用双面胶粘在门上就行。

装好的那天,我心里五味杂陈。我看着那个小小的、黑色的镜头,感觉它像一只冷冰冰的眼睛,不仅在监视着对面,也在审视着我。审视我的多疑,我的不信任。

我安慰自己,这只是为了搞清楚真相。只要证实不是刘阿姨,我就立刻拆掉它,然后买点好东西,登门去给她赔礼道歉。

为了让“证据”更确凿,我这次下了点本钱。我订购了一套日本进口的锉刀,一套六把,装在一个很精致的木盒里,价值小四百块。这个东西,从包装上看,方方正正的,很像一盒高级茶叶或者保健品。

我算好时间,快递到的那天下午,我特意没去工作室,请了半天假,就待在家里。

我把手机连上摄像头的APP,然后把窗帘拉上,屋里弄得静悄悄的,好像我不在家一样。

时间一分一秒地过去,我的心也跟着提到了嗓子眼。

下午两点半,快递员的电话来了。我压着嗓子,说我不在家,让他放门口就行。

挂了电话,我立刻点开手机上的监控画面。

画面很清晰,能看到我家和刘阿姨家门前的一小片地方。楼道里的声控灯暗着,一切都很安静。

大约过了五分钟,快递员的身影出现在画面里。他手里拿着一个长方形的包裹,在我家门口放好,拍了张照片,然后就匆匆下楼了。

包裹静静地躺在那里。

我的手心开始冒汗。

接下来是漫长的等待。一分钟,两分钟,十分钟……半个小时过去了,对面的门一点动静都没有。

我甚至开始觉得,是不是我真的错怪她了?也许她今天不在家?或者,她真的对我的快递没兴趣?

就在我快要放弃的时候,“咔哒”一声轻响。

监控画面里,刘阿姨家的门,开了一道缝。

我的心猛地一跳。

一只眼睛从门缝里露出来,警惕地朝楼上楼下看了看。楼道里空无一人。

门,又开大了一点。

刘阿姨从里面探出半个身子,她穿着一身灰色的旧家居服,头发有点乱。她先是快速地扫了一眼楼道两端,然后,目光落在了我门口的那个包裹上。

她盯着那个包裹,看了足足有十几秒。

然后,她做了一个让我意想不到的动作。她缩回头,关上了门。

我愣住了。这是什么情况?放弃了?

可没过一分钟,门又开了。这一次,她手里多了一个黑色的垃圾袋。她走了出来,先是走到楼梯口的垃圾桶旁边,把垃圾袋扔了进去。然后,她直起腰,装作不经意地往我家门口溜达。

她的动作很自然,就像是饭后散步一样。

她走到我家门口,停下脚步,弯下腰,拿起了那个包裹。

她没有立刻回家,而是拿着包裹,在手里掂了掂,还晃了晃,似乎在判断里面是什么东西。

整个过程,不过短短几十秒。但对我来说,却像一部被放慢了无数倍的默片。每一个动作,每一个眼神,都清晰地烙在我的脑海里。

最后,她拿着包裹,迅速地转身,回了自己家。门,“砰”的一声关上了。

楼道里,又恢复了平静。

我坐在黑暗的客厅里,举着手机,一动不动。手机屏幕的光,照亮了我毫无血色的脸。

视频还在循环播放。开门,张望,扔垃圾,溜达,拿起,掂量,回家,关门。

一套动作,行云流水。

我反复地看,一遍又一遍,直到眼睛都开始发酸。

心,一点点地凉下去,最后,变成了一块又冷又硬的石头。

没有愤怒,真的没有。那一刻,我心里只有一种巨大的悲哀。为她,也为我,为这段曾经那么好的邻里关系。

我关掉手机,把脸埋在手掌里。

工作室里那些名贵的木头,什么紫檀、黄花梨,都有自己的纹路和脾气。有些木头,天生就有裂纹,或者里面藏着一个烂心。你从外表看不出来,只有当你一刀切下去,把内里剖开的时候,真相才会血淋淋地展现在你面前。

那一刻,我感觉我和刘阿姨之间,也被狠狠地切了一刀。

我该怎么办?

冲过去敲门,把手机视频甩在她脸上,跟她大吵一架?

报警?为了一套四百块钱的锉刀?警察来了,又能怎么样?无非是调解,让她把东西还给我,道个歉。然后呢?我们俩以后在这楼道里,抬头不见低头见,该怎么相处?整个楼的邻居都会知道这件事,她这张老脸往哪儿搁?

我想起她儿子,那个在北京工作的、很有出息的年轻人。春节回来时,还会客气地叫我一声“李哥”。如果他知道自己母亲是这样的人,他会怎么想?

我不能那么做。

我把那段视频保存了下来,然后退出了APP。

我走到阳台,推开窗,外面阳光正好,楼下有孩子在嬉笑打闹。世界还是那个世界,但我的心里,有块地方,已经塌了。

我靠在窗边,点了一支烟。

烟雾缭rou,我想起了我爷爷。他也是个老木匠,一辈子跟木头打交道。他常说,做木工活,最忌讳的就是“急”和“硬”。遇到一块有裂纹的木头,不能硬来,得顺着它的纹理,慢慢地想办法修补。用强力,只会让裂纹越来越大,最后整块木头都废了。

对人,是不是也该这样?

我掐灭了烟头。

我决定,不用“硬”的办法。

我要用一个体面的方式,来结束这场无声的较量。既要让她知道她错了,又要给她,也给我自己,留最后一点余地。

第4章 货到付款

我花了一个星期的时间来准备。

这一个星期里,我在楼道里碰到过刘阿姨两次。她还是像往常一样,热情地跟我打招呼,问我吃饭了没有,工作累不累。

我努力让自己的表情看起来自然,也笑着回应她。

但只有我自己知道,我的笑容有多僵硬。每次跟她说完话,我都要在心里做很久的建设,才能把那种翻江倒海的恶心感压下去。

她似乎毫无察觉。或者说,她察觉到了,但她不在乎。在她眼里,我可能还是那个刚搬来不久、有点内向、不爱说话的“小李”。

这让我更加坚定了自己的想法。

我开始在网上搜索一个合适的“道具”。

不能太贵,贵了,性质就变了,可能会把事情闹大。

也不能太便宜,便宜了,起不到“提醒”的作用,她可能根本不在意。

价格,要卡在一个让她肉疼,但又不至于让她跟我拼命的区间。

最后,我选择了一套养生按摩器。网上标价398元。这个价格不高不低,刚刚好。而且,这东西听起来就像是子女买给老人的,她收到后,很可能会以为是她儿子从北京寄回来的孝心。

最关键的一步来了。

我在下单的时候,把收货地址写得清清楚楚,是我家的门牌号。收件人姓名,我犹豫了很久,最后,我写上了我自己的名字:李木。

但是,收货电话,我留的是刘阿姨的。

这个电话号码,我很早以前就存了。有一次她手机坏了,让我帮她看看,我顺手就记下了。

最后,也是最重要的一步,在支付方式上,我选择了“货到付款”。

做完这一切,我长长地舒了一口气,感觉像是完成了一件耗费了巨大心力的木工作品。每个环节,每个细节,我都反复推敲过。

我没有写她的名字,是给她留的最后一点面子。快递员只会根据地址和电话联系,不会在大庭广众之下喊她的名字。只要她不开门,或者开了门说不是自己的,这件事就还有回旋的余地。

我留了她的电话,是确保快递员能第一时间联系到她本人,而不是把包裹往门口一放就走。

货到付款,是整个计划的核心。这是唯一能让她为自己的行为,付出一点实实在在代价的方式。

下单之后,就是等待。

物流信息显示,从广东发货,预计需要三到五天。

那几天,我过得有些煎熬。

我每天都会刷新无数次物流信息,看着那个小小的包裹,从一个城市,到另一个城市,离我越来越近。

我的心情很复杂。一方面,我希望这一天早点到来,了结这一切。另一方面,我又有点害怕。我不知道当那一刻真的来临时,会是怎样一番景象。

我甚至在夜里会做梦,梦见刘阿姨指着我的鼻子骂我,说我陷害她。整栋楼的邻居都围着我,对我指指点点。

醒来之后,一身冷汗。

我反复问自己,这么做,真的对吗?是不是太阴了?

可一想到她那套行云流水的动作,想到她面对我时那张毫无愧色的脸,我心里的那点犹豫,就又被压了下去。

我不是在报复,我是在“纠正”。

就像一块弯曲的木头,你需要用火烤,用水浸,再用夹具把它固定起来,给它一个外力,它才能慢慢地变直。

我做的,就是那个“夹具”。

第七天下午,我正在工作室里打磨一个木头托盘。手机突然震动了一下,是一条物流信息。

“【XX快递】您好!您的快递已到达XX站点,快递员XXX(电话138)正在为您派送,请保持电话畅通,准备收货。”

来了。

我放下手里的砂纸,心脏不争气地“怦怦”直跳。

我跟工作室的师傅打了声招呼,说家里有点急事,得先回去一趟。

我骑着我的小电驴,一路往家赶。风从耳边刮过,带着初冬的寒意。我的手冻得有点僵,但手心,却全是汗。

回到小区,我没有直接上楼。我把车停在楼下,找了个不显眼的角落,靠着墙,点了支烟。

我需要一点时间,来平复一下自己的情绪。

大概过了二十分钟,我听到了快递员那辆标志性的三轮电瓶车“嘀嘀嘀”的声音。

我看到那个熟悉的身影,穿着蓝色的工作服,从车上抱下来一个不大不小的纸箱,快步走进了我们那栋楼。

我掐灭了烟,深吸一口气,跟了上去。

我没有坐电梯,我走的楼梯。我一步一步,走得很慢,很轻。

走到我家那层楼的楼梯拐角,我停了下来。从这里,我能清楚地听到楼道里的一切声音,但他们看不到我。

我听到了快递员敲门的声音。

敲的是,刘阿姨家的门。

第5章 门开了

“咚咚咚。”

敲门声在安静的楼道里显得格外响亮。

我屏住呼吸,心脏几乎要从喉咙里跳出来。

“谁啊?”门里传来刘阿姨带着点警惕的声音。

“你好,快递!有个您的包裹。”快递员的声音洪亮而清晰。

门那边沉默了几秒钟。我能想象得到,此刻的刘阿姨,正贴在猫眼上往外看。

“咔哒”,门锁转动的声音。

门开了一道缝。

“快递?我没买东西啊。”刘阿姨的声音从门缝里传出来,带着一丝疑惑。

“地址是您对门李木先生的,但电话是您的,让我联系您签收。”快递员解释道,“是个货到付款的件,一共398块钱。”

“货到付款?”刘阿姨的声音陡然拔高了八度,“多少钱?”

“398。”

楼道里陷入了一片死寂。

我甚至能听到自己血液流动的声音。

过了足足有半分钟,刘阿姨的声音才再次响起,但已经没了刚才的底气,变得有些干涩:“你……你是不是搞错了?小李没跟我说啊,怎么会是货到付款呢?”

“没错啊,大姨。”快递员显得很有耐心,“单子上写得清清楚楚,收件人李木,电话是您的。您看,就是这个号码。”

他又重复了一遍刘阿姨的手机号。

“这……这……”刘阿姨结巴了。

我能想象出她此刻的表情,一定是青一阵白一阵,精彩纷呈。这个包裹,就像一个烫手的山芋,她接也不是,不接也不是。

如果她接了,就要自掏腰包付这398块钱。她拿了那么多快递,这还是头一回要自己花钱。

如果她不接,那她之前那些“顺手牵羊”的行为,在这个精明的快递员面前,不就等于不打自招了吗?为什么别人的快递会留你的电话?为什么货到付款的件会让你来收?

“那……那我给他打个电话问问吧。”刘阿姨找到了一个看似合理的借口。

“行,您打吧。”

我靠在冰冷的墙上,口袋里的手机开始疯狂震动。

屏幕上跳动着三个字:刘阿姨。

我没有接。

我按下了静音键,任由它在口袋里固执地嗡鸣。

电话响了很久,直到自动挂断。

楼道里,快递员有点不耐烦了:“大姨,您联系上没啊?我还得送下一家呢。”

“他……他不接电话。”刘阿姨的声音听起来快要哭了。

“那这件怎么办?您要是不付钱,我就只能拿回去做退货处理了。”

退货?

如果退了货,我的计划就全盘落空。她不会有任何损失,下次只会更加变本加厉。

不行。

就在这千钧一发之际,隔壁王大爷家的门,“吱呀”一声开了。

王大爷估计是被外面的动静吵到了,探出个脑袋:“小刘啊,怎么回事啊?在楼道里嚷嚷啥呢?”

紧接着,斜对门的小夫妻也打开了门。

一时间,楼道里站了好几个人,目光全都聚焦在刘阿姨和那个快递员身上。

刘阿姨的脸,瞬间涨成了猪肝色。

她手里还捏着手机,站在门口,进也不是,退也不是,窘迫到了极点。

快递员也有点懵,但还是尽职尽责地又重复了一遍:“是李木先生的快递,货到付款,398块,留的是这位大姨的电话。”

这下,所有人都听明白了。

邻居们的眼神开始变得微妙起来。大家都是几十年的老街坊了,谁家什么情况,心里都有数。刘阿姨平时爱占点小便宜的毛病,大家或许也略有耳闻,但谁也没想到,会闹到今天这个地步。

“小李的快递,怎么留你的电话啊?”王大爷是个直肠子,想都没想就问了出来。

刘阿姨的嘴唇哆嗦着,一个字也说不出来。

她那张平时总是挂着热情笑容的脸,此刻写满了慌乱和羞耻。

我躲在拐角,看着这一幕,心里没有一丝一毫的快感。

我只觉得,很难过。

像是一场拙劣的戏剧,被强行推上了舞台。而我,是这场戏的导演。

最终,还是刘阿姨的老伴,那个常年在外跑车的张叔,不知道什么时候回来了,从屋里走了出来。

他脸色铁青,看了看眼前的场景,又看了看自己老婆那副快要钻到地缝里去的样子,瞬间就明白了七八分。

他没有多说一句话,从口袋里掏出钱包,数了四张红色的钞票,递给快递员。

“给你,不用找了。”他的声音沙哑而疲惫。

然后,他从快递员手里接过那个包裹,看都没看一眼,转身就对周围的邻居说:“没事了,没事了,误会,都是误会。小李这孩子粗心,买东西写错电话了。”

他一边说,一边把刘阿姨推进屋里,然后“砰”的一声,关上了门。

楼道里,邻居们面面相觑,也都识趣地各自回家了。

只剩下那个快递员,拿着钱,一脸莫名其妙地站在那里。

我等他下楼后,才从拐角处走出来。

楼道里空荡荡的,仿佛什么都没有发生过。

但空气中,还残留着一丝尴尬和屈辱的味道。

我走到我家门口,看着对面那扇紧闭的、浅绿色的防盗门。

我知道,从这一刻起,我们两家的门,是真的关上了。

而我,那个亲手关上这扇门的人,心里空落落的,像是被寒风穿堂而过。

第6章 裂痕

那件事之后,楼道里陷入了一种诡异的安静。

我和刘阿姨再也没有说过一句话。

每天早上我出门去工作室,都能感觉到那扇浅绿色的门后,有一双眼睛在窥视。但只要我一回头,那道目光就立刻消失了。

我们像两条生活在同一条河流里的鱼,却小心翼翼地避开对方,仿佛对方身上带着电。

有一次,我下楼扔垃圾,正好碰到她提着菜篮子回来。

我们俩在楼梯的拐角处迎面遇上。

那短短的几秒钟,时间仿佛被凝固了。

她看到我,像受惊的兔子一样,猛地低下头,眼神躲闪,一张脸瞬间没了血色。她手里提着的两根黄瓜,“啪”的一声掉在了地上。

我下意识地弯腰,想帮她捡起来。

我的手刚伸出去,她却像是被烫到一样,飞快地后退了一步,自己慌乱地把黄瓜捡了起来,然后几乎是逃也似的,头也不回地往楼上跑去。

我伸着手,僵在半空中。

看着她略显佝偻的背影,我的心里,说不出的滋味。

我赢了吗?

我用我的“聪明才智”,让她当着全楼邻居的面,丢尽了脸。她再也不会偷我的快递了。

可我为什么一点都高兴不起来?

我感觉自己像个刽子手,用一把钝刀,一点一点地,割断了我们之间那些曾经温暖的联系。

那天晚上,我家的门被敲响了。

我以为是刘阿姨,心里咯噔一下。打开门,却看到了张叔。

那个开长途货车的男人,脸上写满了风霜和疲惫。他的头发比上次见时白了更多,背也有些驼了。

他手里拿着一个信封,还有一个纸箱子。那个纸箱子,我认得,就是我买的那个按摩器。

“小李,在家呢。”他挤出一个比哭还难看的笑容。

我赶紧让他进来。

他摆了摆手,说不了,就站门口说几句话。

他把那个信封递给我,说:“这里是400块钱,你点点。那个……按摩器,全新的,没拆过,也还给你。这事,是我们家老婆子不对,我替她给你赔个不是。”

说着,他就要给我鞠躬。

我吓了一跳,赶紧扶住他:“张叔,您这是干什么!使不得,使不得!”

我把他拉进屋,给他倒了杯水。

他坐在沙发上,手足无措,像个做错了事的孩子。

他沉默了很久,才叹了口气,缓缓开口。

“小李啊,我知道你是个好孩子。这事,不怪你。要怪,就怪我。”

他说,他一年到头有大半年的时间在外面跑车,家里就剩下刘阿姨一个人。儿子在北京,忙,一年也难得打个电话回来。

刘阿姨退休前,是厂里的仓库保管员,每天忙得脚不沾地。一退休,突然闲下来了,整个人就像泄了气的皮球。

“她就是……心里空得慌。”张叔的眼圈红了,“她跟我说,她就喜欢听快递员在楼下喊‘取快递’。她帮你拿快递,感觉自己还有点用。后来……后来就鬼迷心窍了。”

“她不是图你那点东西。她就是拆开包裹的那一下,觉得新鲜,觉得自己的生活,好像也没那么没意思。”

“她拿回来的那些东西,吃的,她舍不得吃,都放坏了。你那些工具,她就拿出来看看,也不知道是干啥的,又给你原样包好,藏在床底下。”

张叔从口袋里掏出一个皱巴巴的塑料袋,放在茶几上。

我打开一看,里面是我那套德国产的雕刻刀,还有那瓶木工胶水。

“那天的事,对她打击太大了。”张叔的声音里带着哭腔,“她现在整天不出门,也不跟老姐妹们去跳广场舞了,就在家看电视,一看就是一天,一句话都不说。我跟她说话,她也不理。人一下子,就跟蔫了一样。”

我的心,像被一只无形的手紧紧攥住,疼得喘不过气来。

我以为我是在“纠正”一个错误,却没想到,我的“纠正”,像一把锤子,把一个本就脆弱的瓷器,敲得粉碎。

“张叔,钱我不能要。东西,您也拿回去。”我把信封和塑料袋推回到他面前,“这事,我也有不对的地方。我当时要是能……能换个方式跟阿姨沟通一下,可能就不会这样了。”

“不,是她活该。”张叔摇着头,站起身,“东西你收下吧,不然我这心里过不去。以后……以后我们可能要搬走了。我寻思着,把这房子卖了,去我弟弟家那边,买个小点的,离得近,也有个照应。”

我愣住了。

搬走?

就因为这件事?

“张叔……”我还想说点什么,但他已经打开门,走了出去。

我追到门口,只看到他疲惫的背影,消失在楼梯的拐角。

我手里拿着那个信封,沉甸甸的。里面的钱,仿佛有千斤重,压得我抬不起手。

我回到客厅,看着茶几上那些失而复得的东西,心里却比丢了它们时,还要难受一万倍。

我做木工,最讲究的是“留有余地”。一块木头,尺寸不能算得太死,要给它留出热胀冷缩的空间。不然,季节一变,木头就容易开裂、变形。

可是在处理这件事上,我却把事情做得那么“绝”,一点余地都没留。

我把刘阿姨逼到了墙角,也把自己,逼进了一个道德的困境里。

那道裂痕,不仅出现在我们两家的关系里,也出现在了我的心里。

第7章 一碗面

日子一天天过去,秋去冬来。

楼道里的气氛,并没有因为时间的流逝而有所缓和,反而愈发凝重。

张叔说要卖房子的事,似乎是真的。我看到有中介带人来看过两次房。每次他们从刘阿姨家出来,我都能感觉到门后那道复杂的目光。

我心里很不是滋味。如果他们真的因为我而搬走,那我这辈子,恐怕都得背着这个愧疚的包袱了。

我试着做点什么来弥补。

有一次,我从工作室带回来一些自己做的小玩意儿,一个手机支架,一个木头梳子。我用礼品盒包好,想找个机会给刘阿姨送过去,就说是朋友送的,我用不上。

可我拿着礼物,在她家门口站了半天,那只准备敲门的手,却怎么也抬不起来。

我不知道该说什么。

说“对不起”?显得太刻意,也太虚伪。

说“我们和好吧”?我们之间的问题,不是一句话就能解决的。

最后,我还是把礼物拿了回来。

转机发生在一个下着冻雨的周末。

那天天气特别冷,我本来打算在家里窝一天。下午的时候,突然听到楼道里传来“哗啦啦”的水声,还夹杂着刘阿姨一声短促的惊呼。

我心里一紧,赶紧打开门。

只见刘阿姨家门口,已经积了一滩水,正汩汩地往外冒。水是从她家厨房的位置流出来的。

刘阿姨穿着拖鞋,站在水里,急得团团转,手里拿着一个盆,徒劳地往外舀水。

“刘阿姨,怎么了?”我脱口而出。

她看到我,先是一愣,随即脸涨得通红,眼神躲闪着,小声说:“没……没事,厨房水管……裂了。”

“您给物业打电话了吗?”

她摇了摇头:“打了,说维修师傅今天请假了,要等明天才能来。”

眼看着水越流越大,已经快要漫到我家门口了。

我来不及多想,转身回屋,从工具箱里拿出扳手和生料带,对她说:“阿姨,您别急,我来看看。”

她愣住了,嘴唇动了动,想说什么,但没说出来。

我蹚着水走进她家厨房。一股铁锈和冷水的混合味道扑面而来。

她家的厨房很小,也很旧。水是从水槽下面的一个老式铁管上迸出来的,裂开了一道口子,水流像小喷泉一样。

“阿姨,您把总阀关一下!”我冲外面喊道。

她“哦哦”地应着,手忙脚乱地跑去关阀门。

水停了。

我拧开裂开的旧水管,发现里面的螺口已经锈死了。我费了九牛二虎之力,才把它拆下来。

“这管子不行了,得换个新的。”我对站在门口、一脸不知所措的刘阿姨说。

“那……那可怎么办啊,今天也买不到了。”她急得快哭了。

“您别急。”我安慰她,“我工作室里有备用的,各种型号都有。您等我一下,我回去给您拿。”

我没等她回答,就跑下楼,骑上我的小电驴,顶着冻雨,一路骑到了工作室。

找到合适的PPR管和接头,我又匆匆忙忙地赶了回来。

回到她家,我用热熔器把新管子接好,缠上生料带,再用扳手拧紧。每个步骤,我都做得格外认真,比给我自己家干活还仔细。

整个过程,刘阿姨就站在我身后,默默地看着。她一句话都没说,但我能感觉到,她的目光,一直落在我身上。

一个多小时后,水管修好了。

我打开总阀,一滴水都不漏。

我站起身,拍了拍手上的灰,对她说:“好了,阿姨,您试试。”

她走到水槽边,小心翼翼地打开水龙头。清澈的水流了出来,顺着崭新的管道,流进了下水道。

她关上水龙头,转过身,看着我。

她的眼圈,红了。

“小李……”她开口,声音沙哑,带着浓重的鼻音,“今天……真是谢谢你了。”

“没事,阿姨,邻里邻居的,应该的。”我说的是那句我们曾经说过无数次的话。

但这一次,说出口,感觉却完全不一样了。

我收拾好工具,准备离开。我的裤腿和鞋子,全都湿透了,冰冷的水贴着皮肤,很不舒服。

“你等等!”她突然叫住我。

我回过头。

她转身进了厨房,不一会儿,端出来一碗热气腾腾的面。

是一碗西红柿鸡蛋面。黄色的鸡蛋,红色的番茄,绿色的葱花,飘在滚烫的汤里,香气扑鼻。

“快,趁热吃了,暖暖身子,别感冒了。”她把碗塞到我手里,不容我拒绝。

我捧着那碗面,热气氤氲了我的眼睛。

我看着她,她也看着我。

我们谁都没有再说话。

但我们都知道,有些东西,在那一刻,开始悄悄地融化了。

就像这碗面里的热气,融化了窗户上的冰霜。

第8章 木头与人心

我最终还是坐在刘阿姨家的餐桌旁,吃完了那碗面。

面条很劲道,汤很鲜。是我记忆里,她做的疙瘩汤的味道。

吃完面,我告辞回家。她把我送到门口,欲言又止。

“阿姨,房子……还卖吗?”我还是没忍住,问了出来。

她愣了一下,随即摇了摇头,眼圈又红了。

“不卖了。”她说,“人老了,挪不动窝了。”

我点了点头,心里一块大石头落了地。

“那……我回去了。”

“嗯。”

我转身,打开自己家的门。在我关上门的前一秒,我听到她在我身后,用几不可闻的声音,说了一句:“对不起。”

声音很轻,像一片羽毛,轻轻地落在了我的心上。

我关上门,靠在门背上,长长地出了一口气。

那之后,我们之间的关系,进入了一种新的、微妙的平衡。

我们还是很少说话,在楼道里遇见,也只是点点头,笑一笑。但那种笑容,不再是伪装的客气,也不是尴尬的掩饰。

那是一种劫后余生般的、带着点小心翼翼的平静。

她不再帮我收快递了。所有的包裹,都安安静静地躺在我家门口,等我回家。

有一次,我买的一箱苹果,因为包装破了,滚出来好几个。等我到家时,发现那几个苹果被整整齐齐地码放在我的鞋柜上,旁边还贴了一张小纸条,是刘阿姨的字迹:“小李,苹果掉出来了,帮你收好了。”

我看着那张纸条,心里暖暖的。

我知道,我们再也回不到过去了。回不到那种可以随意串门,端着一碗饺子就能跨越三米距离的亲密。

那道裂痕,依然存在。

但我们,都在用自己的方式,小心翼翼地,试图去修补它。

就像我对待一块有裂纹的木头。我不会试图用胶水把它粘得天衣无缝,假装它从未裂开过。我会用另一种颜色的木粉,混合着树脂,把它填补起来。那道痕迹会永远留在那里,但它会成为这块木头独一无二的纹理,提醒着它曾经的经历。

我和刘阿姨的关系,也是如此。

那场“货到付款”的风波,成了一道无法抹去的痕迹。它让我们都看到了人性的复杂和灰度。

我看到了一个热心邻居背后,那份因孤独和被忽视而滋生的贪念。

她也看到了一个老实木匠心里,那份被冒犯后,不惜撕破脸皮也要维护的底线。

我们都付出了代价。她付出了尊严,我付出了心安。

但我们,也似乎都从中学到了一点什么。

我开始反思,在这个越来越原子化的社会里,邻里之间的边界感,到底应该在哪里。热心和干涉,关心和越界,往往只有一线之隔。

我也开始理解,很多时候,一个看似不可理喻的行为背后,可能藏着一个不为人知的、孤独而卑微的灵魂。

后来,我听说刘阿姨在她儿子的帮助下,学会了用智能手机,开始玩微信,刷短视频,还加入了小区的业主群,每天在群里分享各种养生知识,忙得不亦乐乎。

她的生活,似乎找到了新的重心。

而我,依旧每天在我的工作室里,和那些木头打交道。

我抚摸着一块刚刚打磨光滑的橡木,它的纹理温润而清晰。每一道纹路,都是它生长岁月里,风雨和阳光留下的印记。

人心,又何尝不是如此呢?

我们每个人,都带着各自的伤痕和裂纹,在生活的打磨下,缓慢前行。有时候,我们需要像木头一样,坚守自己的内核;有时候,我们又需要像水一样,懂得变通和包容。

我不知道我当初那个“货到付款”的决定,究竟是对是错。也许,真的有更好的方法。

但生活没有回头路,就像木头上的刻痕,刻下了,就是一辈子。

我只知道,当我再次在楼道里遇见刘阿姨,她对我露出一个有些羞涩但真诚的微笑时,我也能发自内心地,对她笑一笑了。

我们之间的那三米距离,或许永远都隔着一道看不见的墙。

但墙上,已经开了一扇小小的窗。

窗外,有阳光照进来。

来源:小蔚观世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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