离婚证下来那天,谢总跪碎了两块膝盖骨

B站影视 韩国电影 2025-10-06 00:07 1

摘要:“谢总,您和夫人的离婚证办下来了。” 助理陈明的声音在宽敞的办公室里响起,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谨慎,他将一个薄薄的文件夹轻轻放在红木办公桌上。

引子

那张冰冷的离婚证,彻底斩断了他亲手系上的红线。

1

“谢总,您和夫人的离婚证办下来了。” 助理陈明的声音在宽敞的办公室里响起,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谨慎,他将一个薄薄的文件夹轻轻放在红木办公桌上。

谢云峥正低头审阅着一份并购案文件,闻言,手中的金质钢笔猛地一顿,在昂贵的纸张上划出一道突兀的墨痕。他抬起头,那双惯常冷静锐利的眼眸里写满了难以置信,眉头紧紧锁起:“你说什么?”

陈明被老板瞬间阴沉下来的脸色吓了一跳,硬着头皮重复道:“是……是关于您和许小姐的离婚协议,手续……手续已经全部办妥了,这是离婚证。”他指了指那个文件夹。

“离婚证?”谢云峥猛地站起身,高大的身躯带来强烈的压迫感,他一把抓过文件夹打开,里面赫然躺着两本鲜红刺目的证件。他的声音骤然拔高,带着无法抑制的怒火,“陈明!我当初是怎么跟你说的?我只是让你去找她,用离婚协议吓唬她一下!让她服个软,让她知道离开我谢云峥没那么容易!谁让你真去把证给办了的?!”

陈明脸色发白,冷汗瞬间浸湿了后背的衬衫:“谢总,我……我是按照您的吩咐,把离婚协议送到了夫人……送到了许小姐手上。当时您说,要给她点颜色看看,要让她知道轻重……后来许小姐签了字,律师那边就按流程……”

“她签字了?她怎么可能签字?!”谢云峥粗暴地打断他,胸口剧烈起伏着,仿佛无法接受这个事实,“她当时说什么了?她有没有哭?有没有问你我在哪里?”

陈明回忆了一下,小心翼翼地回答:“许小姐……她很平静。她看了协议很久,然后什么都没问,就直接签了字。只说了一句……‘如他所愿’。”

“如他所愿……如他所愿……”谢云峥反复咀嚼着这四个字,像是听到了天大的笑话,可眼底却是一片冰封的荒芜。他颓然坐回椅子上,挥了挥手,声音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沙哑,“出去。”

陈明如蒙大赦,赶紧退了出去,轻轻带上了门。

办公室里只剩下谢云峥一个人。他死死盯着那两本离婚证,仿佛要将它们烧穿。他记得一个月前,他和许念安因为一件小事激烈地争吵起来。其实吵的是什么,他现在都有些模糊了,只记得当时许念安那双总是含着温柔笑意的眼睛,充满了失望和泪水,而他自己则在盛怒之下口不择言。

“许念安!你是不是觉得我谢云峥非你不可?离了你我就活不下去了?我告诉你,想嫁给我谢云峥的女人能从这里排到法国!”

“那我们离婚啊!谢云峥,你除了会用钱和权势压人,你还会什么?”

“好啊!离就离!你以为我不敢?陈明!立刻给我拟一份离婚协议送来!我要让她看看,离开我谢云峥,她许念安什么都不是!”

他当时真的是气疯了,只想看她惊慌失措,看她哭着求他不要离婚。他以为,像过去无数次那样,只要他稍稍冷落她,她最终都会主动回到他身边。他以为,那个满心满眼都是他的女人,永远都不会真正离开。

所以他让陈明送去了一份条件极为苛刻的离婚协议,他笃定许念安会害怕,会妥协。他甚至在脑海里想象了她看到协议后,泪眼汪汪地来找他认错的场景。

可他万万没想到,等来的,竟是这样两本实实在在的离婚证。

“如他所愿……”谢云峥喃喃自语,嘴角勾起一抹苦涩到极致的弧度,“许念安,你真是好样的……”

他烦躁地松了松领带,拿起手机,找到那个熟悉的号码拨了过去。听筒里传来的,却是冰冷而机械的女声:“对不起,您所拨打的电话已关机……”

关机?她竟然关机了?

谢云峥的心猛地一沉。一种前所未有的恐慌感,像藤蔓一样悄然缠绕上他的心脏,越收越紧。他猛地起身,抓起车钥匙就冲出了办公室。他必须立刻找到她,问清楚这到底是怎么回事!这个玩笑开得太大了!

2

谢云峥一路风驰电掣,将跑车开得几乎飞起,回到了他和许念安位于市中心的顶层公寓。

这里曾经充满了他们的欢声笑语,充满了许念安精心布置的生活痕迹。玄关处有她挑选的香薰,客厅的沙发上随意丢着她爱看的时尚杂志,阳台上的绿植是她一棵棵亲手栽种打理,生机勃勃。

可现在,屋子里静悄悄的,弥漫着一种令人心慌的空旷感。

“念安?许念安!”谢云峥一边喊着,一边在各个房间里寻找。

卧室里,衣帽间原本属于许念安的那一半,已经空空如也,只剩下他那些昂贵却冰冷的西装、衬衫整齐地悬挂着。梳妆台上,她那些瓶瓶罐罐的护肤品、化妆品也全部不见了踪影,桌面干净得反光。

他打开首饰盒,里面他送给她的那些珠宝、名表一样不少,全都静静地躺在那里,闪烁着冰冷而讽刺的光芒。她一件都没有带走。

谢云峥的心一点点沉入谷底。他走到床边,颓然坐下,手指无意识地摩挲着冰凉的丝绸床单。枕头上似乎还残留着一丝她身上特有的、淡淡的栀子花香,但现在闻起来,却只觉得窒息。

他想起最后一次在这里见到她的情景。那天他摔门而去,留下她一个人在这间空旷的房子里。他当时甚至恶毒地想,让她一个人好好冷静一下,想想离开他谢云峥的代价。

现在,她真的走了,而且走得如此决绝,如此干净利落。

“她真的……不要我了?”这个念头如同毒蛇,猛地窜入他的脑海,咬得他心脏一阵剧烈的抽痛。

他不相信!许念安爱他,爱了整整五年,从她二十岁生日那天,在谢氏集团的实习岗位上第一次见到他开始,她的目光就从未离开过他。她曾经那么卑微地爱着他,包容他的坏脾气,忍受他因为工作而一次又一次的失约,在他深夜醉酒回家时,永远亮着一盏灯,守着一碗温热的醒酒汤。

是他亲手,把那个满心满眼都是他的女人,弄丢了。

就在这时,他的手机响了起来。他几乎是迫不及待地拿起来,看到屏幕上闪烁的名字时,眼底刚刚燃起的一点光亮又迅速熄灭。不是许念安。

是苏婉晴,苏氏集团的千金,也是他母亲林美芝一心属意的“准儿媳”。

谢云峥深吸一口气,接通了电话,语气是刻意压抑后的平静:“喂,婉晴。”

“云峥,你在哪儿呢?”苏婉晴的声音娇柔婉转,带着恰到好处的关心,“阿姨说你好几天没回老宅吃饭了,有点担心你。晚上一起吃饭好吗?我知道一家新开的法餐,味道很正宗。”

若是以往,谢云峥或许会敷衍地答应,毕竟苏婉晴无论是家世、样貌还是学识,都无可挑剔,是联姻的最佳人选,母亲也一直在极力撮合。他也曾觉得,娶一个像苏婉晴这样“合适”的女人,或许才是他这种身份的人最好的归宿。至于许念安……他从未想过要和她离婚,他只是……只是习惯了她的存在,习惯了她无条件的爱,以至于肆无忌惮。

可现在,“离婚”这两个字像一记响亮的耳光,把他打醒了。

“不了,婉晴,我晚上还有事。”他拒绝了,声音里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疲惫。

苏婉晴沉默了几秒,语气依旧温柔,却多了一丝探究:“这样啊……那好吧,你别太累了。对了,听说……你最近和许小姐之间,有些不太愉快?”

谢云峥眼神一凛,语气瞬间冷了下来:“你听谁说的?”

“也没什么,就是一些风言风语。”苏婉晴轻描淡写地说,“云峥,其实我觉得,许小姐可能并不太适合你。你们的成长环境、社交圈子差异太大了,强行在一起,对彼此都是一种消耗。或许……分开对大家都好。”

“这是我的私事,不劳苏小姐费心。”谢云峥冷冷地说完,直接挂断了电话。

他烦躁地揉了揉眉心。苏婉晴的话,像一根刺,扎进了他心里最不愿意面对的地方。是啊,所有人都觉得许念安配不上他,包括他自己的母亲。许念安出身普通,父母是小镇教师,和谢家这样的豪门巨富相比,简直是云泥之别。

当初他要娶许念安,母亲林美芝就以死相逼过,最后是他态度强硬,才勉强让许念安进了门。但这五年来,母亲从未给过许念安好脸色看,明里暗里的刁难从未停止。而他自己呢?他似乎也从未真正站在她身边,为她抵挡过这些风雨。他甚至……也曾潜意识里觉得,她离不开他,所以她承受这一切都是理所当然。

就在这时,门铃响了。

谢云峥像是抓住了救命稻草,猛地起身冲过去打开门。门外站着的,却不是他期望的那个人。

是他的好友,也是许念安的大学同学,顾言。

顾言穿着一身简单的休闲服,脸上带着温和的笑意,但眼神里却透着一丝凝重。他手里提着一个纸袋,里面飘出熟悉的食物香气,是许念安以前常给谢云峥买的那家广式茶点。

“你怎么来了?”谢云峥难掩失望,侧身让他进来。

“听说谢大总裁最近心情不好,家庭变故,作为朋友,过来看看你。”顾言走进客厅,将纸袋放在餐桌上,环顾了一下空旷的四周,轻轻叹了口气,“念安……真的走了?”

谢云峥像是被踩到了尾巴的猫,瞬间炸毛:“谁说的?她只是……只是闹脾气,出去散散心而已!”

顾言看着他,眼神复杂:“云峥,到了这个时候,你还要自欺欺人吗?离婚证都领了,你还觉得她只是在闹脾气?”

“那是个意外!我根本没想真离!”谢云峥低吼道,像是在说服顾言,更像是在说服自己,“我马上就会把她找回来!”

顾言沉默地看着他,半晌,才缓缓开口:“云峥,你了解念安吗?你知道她真正想要的是什么吗?”

谢云峥愣住了。

顾言继续说道:“我记得大学时,念安是那么一个开朗活泼、充满灵气的女孩。她喜欢画画,梦想是开一个小型的个人画展。她喜欢简单的生活,周末约上三五好友去郊外写生,或者就在家里烤烤饼干,看看老电影。她曾经说过,她最大的愿望,就是和心爱的人,有一个温暖的家,一日三餐,四季相伴。”

谢云峥怔怔地听着,这些……他好像都知道,又好像从来不曾真正在意过。结婚后,他给她提供了最优渥的物质生活,钻石珠宝,豪宅名车,却似乎从未陪她去看过一次画展,更别提什么郊外写生、烤饼干。他总是很忙,忙应酬,忙并购,忙着一个又一个的商业计划。他以为给她钱,就是对她好。

“可是跟你结婚这五年,”顾言的声音低沉下来,“我眼见着她脸上的笑容越来越少,眼里的光越来越暗淡。她努力地去融入你的圈子,学习那些繁琐的礼仪,应付你母亲的各种刁难,还要忍受你因为工作而长期的忽视和……偶尔的,像这次这样的,用离婚来作为威胁的‘玩笑’。”

顾言直视着谢云峥的眼睛,一字一句地问道:“云峥,你告诉我,在这段婚姻里,念安她快乐吗?你给她的,是她想要的吗?”

谢云峥张了张嘴,却发现自己一个字也说不出来。顾言的每一个字,都像一把重锤,狠狠砸在他的心上,将他那些可笑的自以为是砸得粉碎。

快乐?他好像很久没有认真看过她的笑容了。他给她的,似乎只有无尽的等待、委屈和一次又一次的失望。

3

谢云峥动用了所有能动用的人脉和资源,发了疯一样地寻找许念安。

他去了她可能去的每一个地方——她以前常去的画室,已经关门歇业;她喜欢逛的独立书店,店员说很久没见到她了;他甚至找到了她远在千里之外的老家,她的父母接待了他,态度客气却疏离,只告诉他念安回来住了一段时间,心情很平静,但前几天已经离开了,去了哪里,他们也不知道,或者说,不愿意告诉他。

“云峥啊,”许念安的母亲,一位气质温婉的中年教师,看着他,眼神里带着一丝不忍,但更多的是坚定,“安安这孩子,性子看着软,其实骨子里很倔。她决定的事情,九头牛都拉不回来。这五年,她过得并不容易。既然现在你们已经分开了,就……各自安好吧。”

各自安好?怎么可能各自安好!

谢云峥失魂落魄地回到车里,一种前所未有的无力感席卷了他。他第一次发现,原来这个世界上,真的有他谢云峥用钱和权势办不到的事情。比如,找回一个下定决心要离开他的人。

就在他几乎要绝望的时候,陈明那边终于传来了一点消息。

“谢总,我们查到夫人……许小姐名下的一张银行卡,最近在南方的海滨城市鹭岛市有过消费记录。金额不大,是在一家连锁超市。”

鹭岛市!一个距离他们所在城市上千公里,以温暖气候和美丽海景闻名的地方。

谢云峥立刻订了最早一班飞往鹭岛的机票。在飞机上,他望着舷窗外翻涌的云海,心绪难平。他想象着见到许念安的场景,他该说什么?道歉?忏悔?还是直接把她绑回来?

他发现自己竟然有些害怕。害怕看到她冷漠的眼神,害怕听到她决绝的话语。

下了飞机,南国温暖湿润的空气扑面而来,与北方城市的干燥寒冷截然不同。根据消费记录提供的模糊区域,谢云峥在那片街区一家家酒店、民宿地打听。过程并不顺利,如同大海捞针。

就在他几乎要放弃的时候,在一家临街的咖啡馆窗外,他看到了那个熟悉得让他心脏骤停的身影。

许念安。

她坐在靠窗的位置,穿着一件简单的亚麻长裙,长发随意地挽在脑后,露出白皙纤细的脖颈。午后的阳光透过玻璃窗,温柔地洒在她身上,给她周身镀上了一层淡淡的光晕。她正低头看着手里的平板电脑,手指偶尔在上面划动着,神情专注而宁静。

她瘦了些,但气色看起来却比在他身边时好了很多,脸颊透着健康的红润。最重要的是,她眉宇间那种长期笼罩的、淡淡的忧郁和小心翼翼不见了,取而代之的是一种他许久未见的、松弛平和的光芒。

谢云峥屏住呼吸,几乎是颤抖着推开咖啡馆的门,走了进去。

他一步步靠近,直到阴影笼罩了许念安面前的桌面。

许念安若有所觉,抬起头。当看清站在面前的人时,她脸上的宁静瞬间凝固了,眼底闪过一丝惊讶,但很快便恢复了平静,平静得像一潭深秋的湖水,不起丝毫波澜。

“念安……”谢云峥干涩地开口,声音沙哑得厉害,“我……找到你了。”

许念安静静地看着他,没有说话,只是合上了手中的平板电脑。

“跟我回去。”谢云峥看着她这副平静无波的样子,心慌得厉害,习惯性地用上了命令的口吻,但语气却带着他自己都未曾察觉的恳求,“念安,之前的事是我不对,我不该用离婚协议来吓唬你。那只是个误会,我已经把那个自作主张的助理开除了!我们……我们复婚,马上就去!”

许念安轻轻摇了摇头,唇角甚至勾起了一抹极淡的、带着些许嘲讽的弧度:“谢云峥,你还是老样子。永远觉得是别人的错,永远想用最简单粗暴的方式来解决问题。”

“那你要我怎么样?!”谢云峥的情绪有些失控,声音不由得提高了几分,引得咖啡馆里其他客人纷纷侧目,“我知道我错了!我道歉还不行吗?这一个月,我找你找得快疯了!你知不知道没有你,我……”

“你不知道。”许念安平静地打断他,声音不大,却清晰地传入他耳中,“谢云峥,你根本不知道你错在哪里。你来找我,也并不是因为你意识到了你有多伤害我,你只是不习惯失去,不习惯那个一直围着你转、任你予取予求的人突然消失了而已。”

她顿了顿,看着他的眼睛,一字一句,清晰无比地说:“而且,我们不是复婚,我们是已经离婚了。白纸黑字,法律认证,我们已经没有任何关系了。”

“没有任何关系?”谢云峥像是被这句话刺痛了,他猛地抓住许念安的手腕,力道大得让她蹙起了眉头,“许念安,我们在一起五年!五年!难道你对我就没有一点感情了吗?你说离开就离开,这么干脆利落?”

许念安试图挣脱他的手,却没有成功。她抬起眼,目光清凌凌地看着他:“感情?谢云峥,正是因为我曾经对你有着深厚的感情,我才会在你身边忍受了五年。我忍受你的忽视,忍受你母亲的羞辱,忍受你一次又一次地把工作看得比我重要,忍受你甚至在争吵时,用‘离婚’来作为让我屈服的手段。”

她的声音依旧平静,但眼底却慢慢氤氲起一层水光,那水光后,是积攒了太久的伤痛和失望:“可是,再深的感情,也会被消磨殆尽的。当你让陈明把那份离婚协议送到我面前的时候,谢云峥,我们之间最后的那点情分,就已经断了。”

“我不是故意的!我只是……”谢云峥急切地想要解释。

“你只是觉得,我一定会像以前那样,哭着求你,对吗?”许念安替他说完了后面的话,眼泪终于忍不住,从眼角滑落,但她迅速抬手擦去,语气重新变得坚定,“可惜,这次让你失望了。谢云峥,我不想再过那种仰人鼻息、患得患失的生活了。我不想再等着你施舍一点时间和关注给我,我不想再在深夜里一个人猜测你在哪个应酬场上,身边陪着的是不是像苏婉晴那样‘合适’的大家闺秀。”

苏婉晴的名字从她口中说出,让谢云峥浑身一僵。

“你看,你甚至从未想过要为我拒绝那些暧昧的可能。”许念安看着他瞬间变化的脸色,了然地点了点头,用力抽回了自己的手,“所以,放过我吧,也放过你自己。我们……到此为止了。”

说完,她拿起自己的东西,站起身,毫不犹豫地向咖啡馆外走去。

“念安!许念安!”谢云峥想要追上去,却被闻声赶来的服务生拦住:“先生,您还没结账……”

就这么一耽搁,许念安的身影已经消失在街角的人流中。

谢云峥颓然地站在原地,看着窗外熙熙攘攘的人群,却只觉得整个世界空旷得可怕。许念安的话,像一把把冰冷的刀子,精准地刺入他心中最虚伪、最不堪的地方。

原来,她什么都懂。懂他的傲慢,懂他的忽视,懂他那些未曾说出口的轻视和理所当然。

而他,直到失去的这一刻,才仿佛第一次真正认识了这个和他同床共枕了五年的女人。

4

谢云峥没有离开鹭岛。他在许念安出现的那片区域附近找了家酒店住下,像个最蹩脚的侦探,开始笨拙地、固执地守株待兔。

他不再像第一次那样冲动地上前,而是选择在远处默默地看着。他看到她每天上午会去一家临海的画室学画油画,下午有时在咖啡馆看书、用平板电脑处理些什么(后来他才知道,她在网上接一些插画和设计的小单子,维持基本生活),傍晚则会沿着海岸线散步,或者就在租住的小公寓阳台上,对着大海发呆。

她的生活很简单,甚至可以说是清贫,和他提供的锦衣玉食完全无法相比。但她脸上那种恬淡满足的神情,是谢云峥在过去五年里,几乎从未见到过的。

他看到她和一个年轻的男人走得比较近。那是画室的老板,叫陆辰,一个看起来温和儒雅的男人,总是穿着干净的棉麻衬衫,身上带着松节油和颜料的气息。陆辰会耐心地指导许念安画画,会在她离开时微笑着和她道别,偶尔还会送她一些新鲜的水果。

谢云峥看着他们之间那种自然而融洽的互动,只觉得胸口闷得发慌,一股无名火在五脏六腑里灼烧。嫉妒像野草一样疯长。

这天傍晚,他看到许念安一个人在海边散步,夕阳将她的身影拉得很长。他终于忍不住,再次走了过去。

“那个画室老板,是你离开后新认识的朋友?”他尽量让自己的语气听起来平静,但其中的酸意却难以掩饰。

许念安看到是他,似乎并不意外,只是淡淡地瞥了他一眼,继续往前走:“这好像不关你的事。”

“怎么不关我的事?”谢云峥跟上她的脚步,“我们才离婚多久?你就……”

“谢云峥,”许念安停下脚步,转过身看着他,眼神里带着一丝疲惫和无奈,“你到底想怎么样呢?我以为我上次已经说得很清楚了。”

“我……”谢云峥语塞,他看着许念安在夕阳下显得格外柔和的侧脸,一种强烈的失落和不甘涌上心头,“我只是不想失去你。念安,再给我一次机会,好不好?我保证,以后我会改,我会花时间陪你,我会处理好我母亲和苏婉晴那边的关系,我不会再让你受任何委屈!”

他的语气近乎哀求,这是不可一世的谢云峥从未有过的姿态。

许念安静静地听着,脸上没有任何动容的神色。等他說完,她才轻轻开口:“云峥,你记得去年冬天,我发高烧到39度5,给你打电话吗?”

谢云峥一愣,努力在记忆中搜寻,却只有一些模糊的碎片。好像是有那么一次,他正在和一个极其重要的海外客户进行视频会议……

“当时我很难受,一个人在家,给你打电话,希望你能回来送我去医院,或者至少,帮我叫个医生。”许念安的声音很轻,仿佛在叙述一件与己无关的事情,“你接了电话,很不耐烦地跟我说,‘我在开会,很忙,这点小事你自己解决不了吗?吃点药不就行了?’然后,你就挂了电话。”

谢云峥的脸色一点点变得苍白。

“后来,是顾言正好有事找我,联系不上我,觉得不对劲,赶过来把我送去了医院。医生说,再晚一点,可能就会转成肺炎。”许念安看着他,眼底是一片寂然的荒芜,“你知道我当时躺在医院的病床上,看着点滴一点一点滴落,心里在想什么吗?”

“我在想,谢云峥,我对你而言,究竟算什么呢?是不是连你一个无关紧要的会议都比不上?”

“不是的,念安,我……”谢云峥想要辩解,却发现任何语言在这样的事实面前都显得苍白无力。

“还有苏婉晴。”许念安继续说道,“你母亲无数次当着我的面,说苏婉晴才是她心目中理想的儿媳,暗示我配不上你。而你,谢云峥,你明明知道这些,你可曾为我辩解过一句?你可曾明确地告诉过你母亲,告诉过苏婉晴,你的妻子是我,许念安?”

谢云峥哑口无言。他没有。他总是觉得这些是女人之间无谓的争斗,他懒得插手,甚至潜意识里,或许觉得母亲和苏婉晴的存在,能让许念安更有危机感,更能牢牢地依附于他。

“所以,云峥,”许念安深吸一口气,仿佛要将积压在心底多年的郁结全部吐出,“你现在说的这些‘保证’,听起来很动人,但对我来说,已经太迟了。我的心已经冷了,累了,再也经不起你的‘折腾’了。我们之间的信任,就像摔碎了的镜子,再也拼不回去了。”

她看着他,眼神清澈而坚定:“你看到的我现在的平静,不是伪装,而是真正的释然。离开你,我才重新找到了我自己。我不想再回到那个名为‘谢太太’的华丽牢笼里去了。”

说完,她不再看他,转身沿着海岸线继续向前走去,夕阳将她的背影勾勒得决绝而孤独。

谢云峥站在原地,海风吹拂着他的头发,却吹不散他心头的冰冷和绝望。许念安的话,像最后一场瓢泼大雨,彻底浇灭了他心中仅存的那点侥幸的火星。

他第一次如此清晰地认识到,他失去她了。

是真真正正地,失去了。

5

谢云峥失魂落魄地回到了他们曾经的城市。

生活似乎又回到了原来的轨道,他依旧是那个叱咤风云、冷酷果决的商界巨子谢云峥。他更加疯狂地投入工作,用无尽的会议和应酬填满所有的时间,试图麻痹自己。

但他身边的人都能感觉到,谢总变了。

他变得比以前更加沉默,也更加易怒。他经常会看着办公室窗外发呆,有时开会到一半,会突然陷入长久的沉默。他再也没有回过那个顶层公寓,而是长期住在了酒店套房。

苏婉晴试图接近他,温柔体贴,善解人意,但谢云峥总是客气而疏离地保持着距离。他甚至明确地告诉母亲林美芝,不要再撮合他和苏婉晴,他目前没有任何开始新感情的打算。

林美芝对此大为光火,几次三番找来公司。

“云峥!那个许念安到底有什么好?值得你这样魂不守舍!她走了正好,婉晴哪点不比她强?家世、样貌、教养,对你的事业更是大有助益!你怎么就这么死脑筋!”

谢云峥只是疲惫地揉着眉心:“妈,我的事,您就别管了。是我对不起念安,和别人无关。”

“你对不起她?她一个灰姑娘,能嫁进我们谢家,是她几辈子修来的福气!她不知感恩,还敢……”

“妈!”谢云峥猛地提高音量,打断了她,眼神里是前所未有的严厉和痛苦,“请您不要再这样说她!是我配不上她!是我不懂得珍惜!这一切都是我的错!”

林美芝被儿子眼中浓烈的悔恨和痛苦震住了,张了张嘴,最终什么也没说出来。

日子一天天过去,转眼就是半年。

这期间,谢云峥通过一些间接的渠道,断断续续地知道着许念安的消息。他知道她在鹭岛生活得很好,她的插画作品开始小有名气,甚至接到了一个公益广告的绘画设计项目。他知道她看起来比以前更快乐,更充实。他知道,那个叫陆辰的画室老板,一直在默默地关心她,但两人似乎也仅仅只是朋友。

他知道她过得很好,这让他感到一丝安慰,但更多的,是深入骨髓的刺痛和失落。她的美好,她的快乐,已经与他无关了。

这天晚上,谢云峥又一次喝得酩酊大醉。顾言找到他时,他正一个人坐在空荡荡的酒吧卡座里,手里攥着手机,屏幕上显示的是多年前他和许念安的一张合照。照片上,许念安笑得眉眼弯弯,依偎在他怀里,而他的脸上,也带着罕见的、真实的温柔笑意。

“言子……我后悔了……我真的……好后悔……”谢云峥眼神涣散,喃喃自语,声音哽咽,“如果……如果时间能重来……我一定不会那样对她……我一定好好爱她……珍惜她……”

顾言看着他这副样子,心里也不好受。他夺过谢云峥手里的酒杯:“云峥,别喝了!事已至此,后悔有什么用?念安她已经开始了新的生活,你也应该试着放下。”

“放下?怎么放下?”谢云峥抬起头,通红的眼睛里布满血丝,泪水终于忍不住滑落下来,这个骄傲的男人,此刻脆弱得像个孩子,“她是我老婆啊……我们在一起五年……是我混蛋……是我把她弄丢了……”

他趴在桌子上,肩膀微微耸动,压抑的哭声在安静的酒吧里显得格外清晰和悲恸。

顾言叹了口气,无言地拍了拍他的肩膀。他知道,谢云峥这次,是真的伤了心了。但这种彻骨的疼痛,又何尝不是他为自己曾经的傲慢和忽视,必须付出的代价?

有些东西,失去了,就真的是失去了。

6

又是一年春天。

谢云峥代表谢氏集团,前往鹭岛市参加一个重要的商业论坛和一个慈善晚宴。他原本可以派副总来,但鬼使神差地,他还是亲自来了。

或许,在心底最深处,他还是存着一丝渺茫的期望,希望能再远远地看她一眼。

论坛进行得很顺利。晚上的慈善晚宴设在一家临海的五星级酒店宴会厅。衣香鬓影,觥筹交错,谢云峥周旋于各方名流之间,应对得体,但眼神深处,却始终带着一丝挥之不去的落寞。

晚宴进行到一半,是慈善拍卖环节。一件件捐赠品被拿上来,竞拍气氛热烈。

当主持人宣布下一件拍卖品时,谢云峥端着酒杯的手,猛地一颤,香槟差点洒出来。

“接下来这件拍卖品,是由新锐插画师许念安女士捐赠的,一幅名为《新生》的油画作品。许念安女士也将本次拍卖所得,全部捐赠给‘星星点灯’留守儿童关爱基金。”

宴会厅的灯光暗了下来,聚光灯打在那幅画上。

画面上,是一片在料峭春寒中顽强破土而出的嫩芽,背景是朦胧而充满希望的暖光。笔触细腻,色彩温暖,充满了蓬勃的生命力。就像它的作者一样,在经历了一场严寒之后,终于迎来了自己的新生。

许念安穿着一身简洁的白色晚礼服,从容地走上台。她化了淡妆,长发优雅地挽起,露出光洁的额头和优美的颈部线条。她站在聚光灯下,从容自若,脸上带着自信而温和的微笑,整个人散发着一种独立、成熟而耀眼的光芒。

谢云峥怔怔地看着台上的她,心脏像是被一只无形的手紧紧攥住,窒息般地疼痛着。眼前的许念安,陌生而又熟悉。陌生的是她身上那种他从未见过的自信与光华,熟悉的是那张他刻在骨子里的容颜。

她再也不是那个需要依附他、在他面前总是带着一丝小心翼翼的女孩了。她破茧成蝶,飞向了属于她自己的广阔天空。

“这幅画,《新生》,起拍价五万元,现在开始竞拍!”主持人宣布。

“十万!”

“十五万!”

“二十万!”

竞价声此起彼伏。许念安的画作本身具有一定的艺术价值,加上慈善的性质,很多人都愿意参与。

“五十万。”一个清朗的男声响起。是那个画室老板陆辰,他坐在台下,微笑着看着许念安,举起了号牌。

现场安静了一下。

“一百万。”

一个低沉而富有磁性的声音,在宴会厅角落响起。

所有人都惊讶地循声望去,只见谢云峥缓缓放下举起的号牌,目光沉静地看向台上。他的出价,直接翻了一倍。

许念安也看到了他。她的目光与他在空中相遇,有一瞬间的诧异,但很快便恢复了之前的从容,对着他微微颔首,算是打过了招呼,疏离而客气。

陆辰皱了皱眉,再次举牌:“一百二十万。”

“两百万。”谢云峥几乎没有任何犹豫,再次加价。他的目光,始终没有离开许念安。

现场响起一阵低低的惊呼。一幅新锐画家的作品,拍到两百万,这已经远远超出了它本身的艺术价值和慈善意义。

陆辰无奈地笑了笑,摇了摇头,放下了号牌。他看得出来,谢云峥志在必得,这已经不是竞拍,而是一种……执念。

“两百万一次!两百万两次!两百万三次!成交!恭喜谢云峥先生!”拍卖槌落下。

晚宴结束后,谢云峥办理完相关手续,工作人员将包装好的画作交到他手上。他抱着那幅沉重的《新生》,站在酒店门口,夜风吹拂着他略显单薄的身影。

他看到许念安和陆辰并肩从酒店里走出来,两人似乎在轻松地交谈着什么。

“念安。”谢云峥出声叫住了她。

许念安停下脚步,对陆辰低声说了句什么,陆辰看了看谢云峥,点了点头,先行离开了。

许念安走向谢云峥,脸上依旧是那种礼貌而疏离的微笑:“谢总,谢谢您为慈善事业做出的贡献。”

一声“谢总”,将两人之间的距离,拉得如同隔着千山万水。

谢云峥的心脏像是被针扎了一下,密密麻麻地疼。他看着她,千言万语堵在喉咙口,最终却只化作一句干涩的:“你的画……很好。”

“谢谢。”许念安微笑着接受赞美,然后看了看他怀里的画,“需要帮您叫车吗?”

“不用了。”谢云峥摇摇头,他深深地看着她,仿佛要将她的模样刻进灵魂深处,“你……过得还好吗?”

“我很好。”许念安的回答干脆而肯定,她的眼神明亮而坦然,“很平静,也很充实。”

“那就好……那就好……”谢云峥喃喃道,他低下头,看着怀里那幅象征着《新生》的画作,只觉得无比讽刺。她的新生,是用他的彻底失去换来的。

两人之间陷入一阵沉默,只有海风在耳边呜咽。

“那……如果没什么事的话,我先走了。”许念安开口说道,“再见,谢总。”

说完,她转身,向着不远处等待的陆辰走去。

谢云峥看着她决绝的背影,知道自己再也没有任何理由和立场叫住她。他曾经拥有过这世间最珍贵的一份真心,却被他亲手摔得粉碎。

他抱着那幅画,独自一人站在原地,望着远处漆黑一片、仿佛没有尽头的大海,如同一尊凝固的雕像。

夜空中有零星的雨点飘落,打湿了他的肩头,也打湿了手中那幅《新生》的包装纸。

他的春天,或许再也无法到来了。

来源:榆樹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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