摘要:"为什么突然要离婚?爸爸说是你执意要离的。你在生爸爸的气,就连我也要抛弃吗?"
我匆匆扫过画面,转手递给了站在一旁的店员。
"承承,妈妈和爸爸真的回不去了。"
宋承安紧抿着唇,沉默不语。
我轻叹一声。
"温沁对你不好吗?"
他定定地望着我,双唇紧闭,眼眶渐渐泛红。
"为什么突然要离婚?爸爸说是你执意要离的。你在生爸爸的气,就连我也要抛弃吗?"
「承承,当初是你自己决定要跟着爸爸的。那次我和温沁都住院,你选了照顾她,记得吗?」
我伸手替他擦掉脸上的泪痕。
「虽然离婚是我先提的,但最先离开这个家的是你们父子。承承,感情需要双方付出。你永远是我的孩子,但我不会因为这个就回头。跟妈妈说,是不是温沁让你难过了?」
宋承安靠在我肩上,低声啜泣着。
「她总针对我……我明明待她不薄……自从她嫁给我爸,家里就没人把我当回事了。」
我轻轻抚着他的后背,试图让他平静下来。
家里换了新的女主人,下人们的态度自然也会跟着转变,不会再像从前那样,把宋承安照顾得无微不至。
宋承安抬起泪眼望着我,声音里带着哀求。
"妈妈,我知道错了,你是不是在生我的气?这世上只有你对我最好,你才是我唯一的妈妈。"他用手抹去脸上的泪水,强忍着哽咽,"爸爸也一直惦记着你,你回来好不好?"
我对宋承安谈不上愤怒,只是心凉罢了。
看着他拼命讨好温沁的样子,我终于明白他一心想当宋寒章的儿子,而不是我的孩子。
如今他幡然醒悟,可我已经不想回头了。
「不可以这样,妈妈要开始新生活了,你得像对爸爸一样好好对她。」
10
宋承安在我这儿待了整个下午。
天都黑了,他还是不肯走。
我只好打电话叫宋寒章来接他。
电话那头,宋寒章告诉我,他正和温沁处理离婚手续,希望我能帮忙照顾宋承安几天。
「宁挽,虽然你不想见我,可承承毕竟是你的孩子。让他跟着你住几天,我心里才踏实。」
我思来想去,最终还是婉拒了。
"目前和苏远遥同住,实在不方便照顾前夫的孩子。"
电话那头安静了好一会儿:"那我过去找你。"
没多久,他的车就出现在楼下。
那辆熟悉的黑色宾利缓缓停靠在路旁。
玻璃门向内滑开,响起清脆的电子提示音。
一对穿着考究的父子站在门口,与陶艺坊的文艺气息显得极不协调。
宋承安紧紧攥着我的手腕,固执地站在原地。
"承安,跟你父亲回去吧,我也该关门了。"
我与他擦身而过的瞬间,
宋寒章突然一把扣住我的手腕。
「为了温沁就要离婚,连给温荣打钱的事都懒得解释?」
他拽着我的手将我拉回,
逼我直视他的眼睛。
「就这一次,你老实告诉我,当初要离婚是不是因为那个医生?」
他的话让我瞬间僵在原地。
「宋寒章!别用你龌龊的心思揣测所有人!」
我的右手被他攥住,便扬起左手,狠狠甩了他一记耳光。
他没闪避,结结实实挨了这一巴掌,脸颊上立刻浮现出清晰的五指印。
「原来是我错怪你了。」
他垂着眼帘,手上的力道松了几分,语气却依然固执。
「温沁骗了我,可你确实给温荣转过钱,这让我不得不起疑。」
门口传来苏远遥的声音。
「换作是我,就该去质问温荣,而不是在这里怀疑自己的妻子,你说呢?」
他缓步走近,目光冰冷地掠过宋寒章的手。
他的手仍紧扣着我的手腕。
「松手,否则别怪我不客气。在孩子面前,我不想让你太难堪。三、二、一……」
宋寒章终于放开了我。
「我会调查清楚。宁挽,是我错了。」
我拒绝了他的道歉。
苏远遥直接让那对父子走人。
他顺手拉上店门,眼神带着埋怨。
「饭菜都凉了,等不到你回来,」他斜瞥着我,「结果撞见你们在这团聚。」
他闷不吭声地生着闷气。
我憋着笑,双手捧住他的脸。
「这样啊,那赶紧回去吃饭吧。」
「不急。」
苏远遥垂眸凝视着我,手臂环住我的腰,突然低头吻了上来。
夜色中,那辆黑色宾利缓缓升起车窗,将宋寒章冷峻的侧脸隔绝在视线之外,无声地驶入黑暗。
推开门时,热腾腾的饭菜已经摆在餐桌上。
苏远遥总能把简单的食材变成美味佳肴。
他离开医院后,选择远赴海外,在某个研究所完成了博士后阶段的学习。
在国外我举目无亲。
周末他总是约我出去吃饭。
吃了几个月西餐实在受不了。
后来他主动说要下厨给我做饭。
那顿饭美味得让我无法拒绝他以后来我家做饭的提议。
第一百顿饭那天,他精心布置了烛光晚餐,说要庆祝这个特别的日子。吃到一半时,他突然向我表白了。
"宁挽,我对你的感情是认真的。除了喜欢我做的菜,能不能也试着喜欢我这个人?"
他让我心跳加速。
可上一段婚姻的伤痕还在。
我不得不谨慎。
「我有个儿子,跟着前夫生活。」
他笑了笑:「至少我眼神比他强。」
我们自然而然地走到了一起。
那时我恢复单身已经一年有余。
11
有仇不报非君子。
苏远遥回国后做的第一件事,就是翻出旧账再次举报。
韩主任被带走调查了。
温沁向医生行贿的事情被揭发了。
有消息称她正在配合相关部门调查。
宋寒章正忙着找律师团队重新拟定离婚协议。
宋承安放学后总是让司机载他到陶艺店。
哪怕我很少在店里露面,他也愿意独自等很久。
时间一长,大家都知道这孩子是我和前夫所生。
宋寒章有时会亲自来店里接他走。
临走前,他总会在货架上选两件价格不菲的陶器,拿到收银台付款。
有天下午我来店里,正巧听见两个年轻店员在闲聊。
「听说老板的前夫挺有钱,长得也好看,是不是想重新追她?」
「可能吧。不过老板现在有对象了,我之前见过。而且她最近都不来店里,估计没打算和好。」
「诶?那你见过他俩,哪个更养眼啊?」
「啧...还是现在这位吧,瞧老板那眼神。」
我推门进去,清了清嗓子,两人立刻噤声。
宋寒章靠在我办公室的沙发里。
桌上摊着份天蓝色文件,翻开一瞧,是份资产转让合同。
宋寒章早就签好了文件。
「当年离婚时你拿了钱就离开了。这些房产和公司原始股是你该得的,我都整理好了。」
我认真核对了一遍,总价值接近千万,看得出他这次是真心实意的。
我把文件袋搁在他手边。
「温沁现在这样缠着你,让你想起我当初离婚有多爽快了吧。我懂你的处境,但没法认同。」
沉默片刻后,我又说:「与其给我,不如留给承承。这些年我都没能陪在他身边。」
宋寒章的目光落在文件夹上,停顿片刻后抬眼望向我。
"我和温沁的婚事没你想的那么简单。那时候我以为她快不行了,再加上承承和她相处得很好......"
我没等他说完就出声打断。
「不用跟我解释。以后你要是再成家,多顾着点承承就行。」
「我不会再娶的。」
「别说这种没意义的话。」
一年两年,三年五年,他总会再找个伴的。
即便他终身不娶,身边也不会缺少红颜知己。
宋寒章露出苦涩的笑容:「你现在连我都不信了。」
我沉默以对,转身欲走。
他突然喊住我。
「温荣的事我查过了。人已经不在了。」
......
苏远遥和我一同前往殡仪馆。
宋寒章也随我们前往。
那些无人认领的骨灰被安置在临时存放处。
工作人员核实我与温荣的关系。
"他曾经收养过我。"
办完手续后,我取回了温荣的骨灰盒。
返程的车厢里,我们三人沉默地坐着。
宋寒章突然打破寂静,声音里带着犹豫:
「你和温沁...是发小?」
我点点头:「嗯,认识她比你要早。」
车轮在盘山公路边缓缓停住。
我把骨灰撒进飘满落叶的水沟。
「宋寒章,在江边遇见你时,我一眼就认出来了。你就是当年我母亲救下的那个孩子。」
12
五岁那年,母亲带着我来到这座陌生的城市。
她很幸运,没过多久就找到了工作。
她在富贵人家做帮佣。
时常带回些高档点心和玩偶,都是主人家少爷弃置不用的。
那时有个叫温荣的邻居总来纠缠母亲,母亲对他很是冷淡。
温荣家的丫头常来找我,总爱霸占我的玩具,虽有些烦她,却是我仅有的玩伴。
那天我妈迟迟未归,温荣得知消息,便叫温沁来家里陪我。
后来宋家人找上门,温荣哄我说去找妈妈,而温沁顶替了我的身份。
他向宋家谎称温沁是他和我妈未婚所生,借此骗到了一笔钱。
温荣带着我在那座小城落了脚。
没多久,他便娶了个女人,靠着抚恤金度日,整日醉生梦死。
养母一手把我拉扯大。
等我长大成人,养母走了,我又回到这里。
目光总是不自觉追随着宋家的动向。
那天在江边遇见宋寒章要轻生,我毫不犹豫翻过栏杆拽住了他。
最初只是不愿辜负母亲当初救人的心意。
谁知后来会和宋寒章牵扯这么深。
……
宋寒章浑身一震,双唇轻颤,仿佛被钉在了那里。
「为什么不早说?」
我出奇地冷静。
「从没打算说。温沁回来那天,原本想开口的,可你已经紧紧抱住了她。」
渐渐地,这个念头也淡了。
我手里握着必胜的筹码,却不愿再与温沁争个高下。
即便赢了又如何?
换来的不过是个糊涂的枕边人,或是个只顾自己的白眼狼?
思前想后,为了活得明白些,我选择抽身离开这潭浑水。
宋寒章眼眶泛红,目光灼灼地盯着我,显然无法接受这个结果。
「我一直以为亏欠温沁的是一条命,才会纵容她伤害你。在我心里,能共度余生的人,从来只有你。」
我摇了摇头,并不赞同他的话。
「不,你纵容的是你骨子里的软弱。你偏心温沁,主动替她开脱,甘愿被她蒙骗。
「她的病是装的,她的来历是编的,就连突然出现的温荣,你都没去核实,这些破绽难道还不够明显吗?
「宋寒章,你在审视我的同时,我也在观察你。我们并不适合共度余生。」
救下宋寒章这件事我从未后悔,输给温沁也是心服口服。
但有两件事确实令我懊悔:一是嫁给他,二是生下那个孩子。
不过还来得及挽回。
宋寒章被我堵得哑口无言。
他死死盯着我,眼眶渐渐发红,声音带着哽咽。
「原来你要离婚,根本不是介意温沁……只是单纯想离开我,对不对?」
他居然在意这个。
他目光中透着不安,生怕听到我说"是"。
我直截了当地回答:
「没错。我讨厌争抢,也没必要争。」
既然温沁想要,那就给她好了。
我拉开车门坐进去,回头望向他。
「宋寒章,这次真的不同路了。」
后视镜中,他的身影孤零零立在山道上,渐渐缩成一个小点,最终被弯道吞没。
我领着苏远遥去见了母亲。
「妈,温荣不在了,我挺好的。这一路走来不容易,好在最后总算熬出头了。」
苏远遥俯身将一束小黄花摆在墓前。
「宁挽有我照顾,您放心。」
微风拂过,花瓣轻轻颤动。
相片中的笑容显得格外鲜活。
「我妈一定会特别中意你。」
苏远遥伸手将我搂近。
「不对,她是在提醒我,必须好好待你。」
我把脸埋进他颈窝,泪水无声滑落。
13
宋寒章与温沁结束了婚姻关系。
温沁净身出户。
她冲到我面前大吵大闹,把桌子拍得震天响。
"是不是你告的密?现在你高兴了?我不过是想分笔钱去国外,碍着你什么事了?宁挽!"
从她失控的情绪中,我察觉到了异常。
"温荣刚走,你就急着离开?"
温沁神色骤变,慌乱地丢下一句"听不懂你的话",转身就跑。
那个可怕的念头在我脑中闪现,却又不敢确信。
她大概没这个胆子。
然而现实狠狠打了我的脸。
那天下午,温沁在机场被警察带走了。
我离婚出国后,温荣转头就盯上了温沁,用她的身世秘密勒索钱财,结果把人逼上了绝路。
温沁一时失控,驾车将他撞死。
重伤的温荣挣扎着爬出几十米,最终跌入深谷。
正因如此,警方耗费了些时日才查明真相。
过了些日子,我再次遇见宋寒章。
他紧握着宋承安的手,精心装扮后,怀抱一束厄瓜多尔玫瑰,站在店门前。
「我和温沁彻底结束了,她住过的房子已经转手,她用过的车也处理掉了,我身边再没有与她相关的物品。宁挽,给我一次机会,让我们重新开始。」
他默默将花束塞进我手里。
我连看都没看,反手就扔进了垃圾箱。
「花算什么,她碰过的东西才最脏。」
宋寒章的眼神明显暗了下来,却还在强撑着。
「不喜欢我也没关系,是我做得不够好。但我不会轻易放手。」
宋承安轻轻拽了拽我的衣角。
「妈妈,你就原谅爸爸吧。我们还能像以前一样。」
我慢慢抽回了手。
"以后你们都不用再来了。"
宋承安紧抿着嘴唇望着我,眼眶渐渐泛红。
自那天起,我便再没踏进那家店门。
听店里的小姑娘提起,宋寒章天天领着儿子过来,父子俩捏的泥坯、画的彩盘,已经堆满了整面墙的展示架。
各式各样的杯子,里面装着全家人的回忆。
我打算去店里看看。
宋寒章来晚了。
「抱歉,路上遇到点小事故,不过人没事。」
他衣服有点脏,但声音里带着笑意。
「别再做这些了。」
宋寒章盯着墙上的手工制品,眼神有些恍惚。
「和承承一起做这些时,我总想起过去。那时候我们一家人多开心啊。」
他缓缓屈膝跪地,从口袋取出丝绒戒指盒。
「那天在民政局遇见你,是命运的安排。幸好没让你和别人领证,这是上天给我弥补过错的机会。」
他凝视着我的双眼,缓缓掀开丝绒戒指盒。
钻石比我们结婚时的对戒还要耀眼。
「宁挽,那个医生哪里比我强?你们还没领证,就不能再考虑我一次?」
我下意识抬起右手。
宋寒章眼中闪过一丝期待。
我伸手轻轻合上盒子。
"你误会了。那天没办成,隔天上午我们就补办了。"
抬眼与他对视。
"我现在是有夫之妇了,宋寒章。"
戒指盒突然掉在地上,发出清脆的声响。
宋寒章愣在原地,还保持着单膝跪地的姿势。
其实我和苏远遥在国外已经举行过婚礼了。
这次回来只是想在国内补办结婚证。
"宋寒章,特意找你来,是要告诉你这家店我准备转让了。苏远遥要去国外接手他父亲的私立医院,我也要跟着一起移民。"
苏远遥的家境优越程度远超普通人认知。
宋寒章面色瞬间煞白,猛地起身,语调中透出慌乱与焦灼。
「你的意思是……以后都不回来了?连承承也打算放弃?」
「这些话,麻烦你转告承承。」
我快步走向两名店员,将消息传达给他们。
转身时,发现宋寒章仍站在原地没动。
「那些彩陶制品,想拿就拿走,否则我们会集中处理。」
他垂着头坐在沙发里,手掌覆在双眼上,肩膀不受控制地微微发颤。
他亲手捏制的陶器,一件件在自己手中化为碎片。
最终跪坐在满地狼藉间,发出撕心裂肺的呜咽。
蜷缩着身体,掌心紧握锋利的瓷片,鲜血顺着指缝无声滑落。
14
温沁入狱了。
宋寒章接手了我的陶艺工作室。
我和苏远遥即将启程前往海外。
宋承安一路追到航站楼。
通过安检时,身后传来他撕心裂肺的呼喊:"妈妈!"
我回头望去。
宋寒章就立在不远处, 眼睛有些发红, 掌心裹着绷带。
宋承安在人群中一眼发现了我, 使劲朝我这边挤过来。
苏远遥轻声问道:「要是想他了, 放假可以接他来住几天。」
我思索片刻:「最近几年恐怕不太方便了。」
苏远遥一脸茫然。
我轻轻挽住他的手臂,仰头看向他。
「我们有宝宝了。」
「真的假的?」他整个人都僵住了。
「当然是真的,之前在民政局就提醒过你呀。」
他愣了片刻,突然明白过来:「原来你没骗我。」
他抬手重重拍了下脑门,嘴角不自觉地上扬。
宋承安刚冲出检票口,就听到了这个惊人的消息。
「妈...你又...怀孕了?」
他神情低落,眼中满是失落。
我轻轻颔首。
广播里不断传来航班信息,声音在候机厅里回荡。
该离开了。
「宋承安,保重。」
他久久未动,望着我们远去的身影,泪水无声滑落。
他低声呢喃着:“妈,我错了。”
这句话飘进我耳朵里。
可我始终没有转身。
我和苏远遥在异国安了家。
不久后迎来了我们的小公主。
奇怪的是,苏远遥比我还热衷照顾孩子,常常让我这个当妈的无所适从。
但他担心我闲得发慌, 便撺掇我去考个博士学位。
"现在正是读博的最佳时机。"
我采纳了他的建议, 决定继续求学充实自己。
多年后, 我与温沁有过一次偶遇。
她坐在轮椅上,头顶光秃秃的,整个人瘦弱得仿佛随时会被风吹走。
命运竟如此捉弄人,癌症真的找上了她。
当初为了躲开宋寒章的视线,她连每年的体检都不敢去做,结果让肿瘤悄悄恶化,错过了最佳治疗时机。
仍在服刑的她申请了保外就医,寻访各地名医却被告知仅剩九十天生命。
这些早已与我无关。
拿到博士学位那天,我在朋友圈发了张照片。
画面中的我身披学位袍,手捧鲜花,嘴角挂着掩饰不住的笑意。
苏远遥搂着孩子,紧挨着我站立,脸上写满自豪。
这是我亲手挑选的至亲。
【全文完】
来源:周周一点号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