摘要:林晚正蜷在沙发里,就着一盏落地灯看一本旧书。灯光暖黄,勾勒着她安静侧影,试图拼凑出一种名为“家”的假象。
上篇
顾沉舟的白月光回国那天,他扔给我离婚协议。
“念初需要这个位置,你让一让。”
我笑着签字,消失得彻底。
后来他翻遍全城,却只在白月光手机里找到一段视频——
我躺在病床上,对镜头轻轻说:
“顾先生,其实我才是你要找的念初。”
“可惜,我等不到你认错的那天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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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章:旧爱归位
顾沉舟推开家门的时候,带着一身夜风的凉意和若有似无的女士香水味。
林晚正蜷在沙发里,就着一盏落地灯看一本旧书。灯光暖黄,勾勒着她安静侧影,试图拼凑出一种名为“家”的假象。
他很少在这个时间点回来,通常这样的夜晚,他属于各种应酬,或者,属于某个林晚不愿深想的地方。所以当他径直走到她面前,将一份装订好的文件放在茶几上,发出清脆的“啪”一声时,林晚的心,几不可察地沉了下去。
书页上的字迹忽然有些模糊。她合上书,抬起头,脸上是惯常的、恰到好处的温顺:“沉舟,回来了。”
顾沉舟没应她的寒暄,他居高临下地看着她,眼神里没有半分温度,像在看一件摆放不当的家具。他用手指点了点那份文件,语气平淡地宣布,如同在说一件既定的事实,无需讨论,只需执行。
“苏念初回来了。”他顿了顿,似乎在观察她的反应,又或许只是单纯地陈述,“她需要静养,也需要一个名分。”
林晚的指尖在膝盖上蜷缩了一下,指甲陷进柔软的居家裤布料里。
他继续说着,声音没有波澜:“林晚,我们离婚吧。念初需要顾太太这个位置,你让一让。”
让一让。
多么轻飘飘的三个字。
她用了六年时间,努力扮演他想要的妻子模样,揣摩他的喜好,打理他的起居,在他需要时出现,在他厌烦时消失。她以为哪怕是一块石头,也该焐热了一点边角。可原来,在真正的白月光面前,她连占着位置都是一种过错,需要被“让”出去。
茶几上,那份《离婚协议书》几个加粗的黑体字,像淬了毒的针,扎进她眼里。
林晚沉默了几秒,然后轻轻笑了一下。那笑声很轻,带着点自嘲,又像是彻底解脱后的虚无。她伸手,拿起那份协议,翻到最后一页,动作流畅得没有一丝犹豫。
“笔呢?”她问,声音依旧温和。
顾沉舟似乎愣了一下,可能没料到她会是这个反应。不哭,不闹,不问为什么,甚至没有一丝纠缠。他皱了皱眉,从西装内袋里抽出自己的钢笔,递过去。
冰凉的金属笔身,还残留着他身体的余温。林晚握在手里,觉得那点温度烫得惊人。她俯身,在乙方签名处,一笔一划,写下了自己的名字——“林晚”。
字迹工整,清晰,用力。
写完后,她将钢笔轻轻放回他手边的茶几上,推开那份协议,站起身。
“好了。”她说,“顾先生,如你所愿。”
她没有看他,转身走向卧室,开始收拾自己的东西。动作不快,但极其有效率,只拿走了属于她自己的衣物、几本书、以及一个看起来有些年头的旧盒子。所有他买给她的珠宝、首饰、奢侈品包,她都整齐地留在衣帽间原处,如同卸下一身不属于自己的戏服。
整个过程,顾沉舟就站在客厅中央,看着她在卧室和门口之间沉默地穿梭。他预想中的歇斯底里没有出现,预想中的质问和眼泪也没有出现。这种过分的平静,反而让他心头莫名升起一股烦躁。
“房子和补偿,我会让律师……”他试图说点什么,打破这令人不适的沉寂。
“不用了。”林晚打断他,她已经拖着一个不大的行李箱走到了玄关,“我只要我自己的东西。”她换上自己的平底鞋,直起身,最后回头看了一眼这个她住了六年的地方,目光掠过他略显阴郁的脸,轻轻说:“祝你和苏小姐,得偿所愿。”
然后,她拉开门,走了出去。
门“咔哒”一声轻响,隔绝了两个世界。
顾沉舟站在原地,客厅里似乎还残留着她身上那点淡淡的、类似于茉莉的清香。他看着茶几上签好字的协议,又看看这间骤然变得空荡冰冷的房子,那股没来由的烦躁感,越来越重。
她竟然,真的就这么走了。
第二章:抹去痕迹
离开那栋象征着身份与束缚的别墅,林晚没有回她名义上的“娘家”,那里早已没有她的位置。她拖着行李箱,走进市区一个中档小区,用自己这些年悄悄存下的积蓄,租下了一套一室一厅的小公寓。
公寓不大,但朝南,阳光能洒满大半个客厅。她仔细地打扫,布置,去花市买了几盆绿萝和薄荷,让这个小小的空间逐渐充满生机。
她注销了使用了多年、与顾沉舟是关联号码的手机号,去营业厅办了一张全新的电话卡。然后,她开始逐一联系那些真正关心她的、寥寥无几的朋友,告知新号码,语气轻松地说自己换了个环境生活,对于离婚,只字未提。
她登录上自己的各种社交账号,将那些与顾沉舟有关的动态,一张合影,一句隐晦的提及,甚至只是一个他可能出现的点赞记录,都小心翼翼地删除、清理。像是用橡皮擦,一点点擦去一幅画上不属于原作的色彩。
这个过程,并不轻松。那些照片和文字,记录着她六年来的点滴心情,从最初的雀跃、憧憬,到后来的小心翼翼、失望、乃至绝望。每一段记忆都像一根细小的刺,拔出来时,带着微小的疼痛和一丝怅然。
但她没有停下。
当她清理完最后一个平台,看着变得干净、也略显空荡的主页时,长长地吁了一口气。
仿佛卸下了千斤重担。
从此以后,她只是林晚。与顾沉舟,与那个华丽牢笼,再无瓜葛。
她甚至去找了一份工作。凭借她不错的外语能力和早年考取的教师资格证,在一家规模不大的语言培训学校,找到了一份教小朋友基础英语的工作。工作简单,却充满活力,孩子们天真烂漫的笑容,像阳光一样,慢慢驱散着她心底积攒多年的阴霾。
日子仿佛终于回到了正轨,一条属于她林晚自己的轨道。
第三章:新婚燕尔
与林晚这边的平静充实形成鲜明对比的,是顾沉舟和苏念初的高调。
离婚手续办得异常迅速,顾沉舟的律师团队效率极高。几乎是在拿到离婚证的同一时间,顾沉舟和苏念初的婚讯就登上了本地财经版和娱乐版的头条。
“顾氏总裁顾沉舟与初恋苏念初再续前缘,盛大婚礼瞩目全城!”
大幅的婚纱照占据了版面,照片上,顾沉舟穿着高级定制的黑色礼服,眉眼间是难得的柔和,他深情地注视着怀里的苏念初。而苏念初,穿着价值不菲的奢华婚纱,笑得明媚而幸福,依偎在他胸前,宛如公主终于找到了她的王子。
各大媒体用尽溢美之词,描绘着这场“世纪婚礼”的奢华与浪漫。法国空运的玫瑰,知名设计师亲手打造的婚纱,包下整个海岛举行的仪式……顾沉舟像是要将全世界捧到苏念初面前,补偿他们“错过”的那些年。
婚礼当天,盛况空前。名流云集,镁光灯闪烁不停。顾沉舟挽着苏念初,接受着众人的祝福。苏念初脸上始终挂着甜蜜的笑容,偶尔与顾沉舟对视,眼神里充满了崇拜与爱意。
他们在镜头前拥吻,许下誓言,交换戒指。每一个环节都被媒体详细记录,传播得到处都是。
偶尔,在应酬宾客的间隙,顾沉舟的目光会有一瞬间的游离。看着眼前喧嚣极致的幸福,他脑海里会不受控制地闪过一个安静的身影——那个总是待在角落,默默看着他,眼神温顺又带着一丝他从未读懂的情绪的女人。
她现在在哪里?过得怎么样?
这个念头刚冒出来,就被他强行压了下去。这不正是他想要的吗?赶走那个占据位置的影子,迎回他真正的月光。林晚的平静离开,不过是因为她识时务,知道纠缠无用。
于是,他收回思绪,将怀里的苏念初搂得更紧,在她耳边低语:“念初,我们终于在一起了。”
苏念初娇羞地靠在他肩上,满足地喟叹:“沉舟,我好幸福。”
第四章:裂痕初现
新婚的生活,并没有完全按照顾沉舟预想的剧本进行。
苏念初和他记忆里那个需要他呵护、带着些许文艺忧郁的女孩,似乎有了一些出入。她热衷于各种奢侈品采购、名媛聚会,喜欢在社交平台上分享她的豪门生活,享受众人的羡慕和追捧。
她不像林晚。
林晚不喜欢吵闹,除非必要的陪他出席,否则更愿意待在家里看书,或者摆弄那些花花草草。林晚也从不主动向他索要什么,他给她卡,她用得很少,给她买礼物,她也只是淡淡笑着道谢,看不出多少惊喜。
起初,顾沉舟觉得苏念初这样很好,鲜活,明媚,符合他对“顾太太”这个身份在社会层面的期待。他乐意纵容她,满足她的一切要求,仿佛这样就能证明,他选择苏念初,放弃林晚,是正确的。
但渐渐地,一些细微的不便和不适开始出现。
一天清晨,顾沉舟习惯性地走向衣柜的某个固定位置,想拿那件他常穿的浅灰色衬衫,却发现那里空空如也。他皱眉,叫来苏念初。
“念初,我那件灰衬衫呢?”
苏念初正在梳妆台前描画精致的妆容,头也没回:“哦,那件啊,我看款式有点旧了,就让阿姨收起来了。你不是有很多新衬衫吗?穿那件Armani的限量款好不好?配我昨天给你买的袖扣正好。”
顾沉舟顿了顿,没说什么。那件衬衫是林晚买的,不是什么顶级大牌,但用料舒适,版型也合他心意,他穿习惯了。
类似的小事开始累积。
他习惯在睡前喝一小杯温牛奶,林晚在的时候,总会在恰当的时间给他端上来,温度永远刚好。现在,他要么忘记,要么吩咐佣人,却总觉得味道不对。
他书房的文件摆放顺序,他偏好的咖啡浓度和温度,甚至他浴室里毛巾的悬挂方式……这些由林晚经年累月、无声无息融入他生活细节的习惯,都被苏念初以她的方式覆盖或打乱。
苏念初并非不好,她只是用她自己的方式在爱他,热烈,张扬,带着改造和占据的意味。
而林晚的方式,是无声的浸润和迁就。
顾沉舟开始在某些不经意的瞬间,感到一种莫名的失落。尤其是在深夜应酬回家,面对满室灯火通明却带着一种表演性质的精致,而不是那一盏只为等他而亮的、位置恰到好处的落地灯时,那种空落落的感觉尤为明显。
但他很快又会斥责自己。念初回来了,这是他求了多年才得来的圆满,一点生活上的不适应,算什么?
他将这些归咎于自己的习惯还未调整,将那些偶尔浮现的、关于林晚的记忆碎片,强行定义为对“便利”的怀念,而非对人。
第五章:寻而不获
三个月后的一个深夜,顾沉舟因为一个棘手的跨国并购案,连续工作了三十多个小时。项目终于暂时告一段落,极度的疲惫和随之而来的空虚感,像潮水般将他淹没。
他靠在办公室宽大的椅背上,揉了揉胀痛的眉心。胃部传来隐隐的、熟悉的抽痛。是老毛病了,以前……
以前,每当他胃痛,林晚总能第一时间发现。她会默默端来一杯温度刚好的蜂蜜水,和一小碟她亲手做的、软糯易消化的点心。她不会多问什么,只是安静地陪着他,直到他舒缓过来。
那种无声的陪伴和精准的照料,在此刻剧烈胃痛的对比下,变得清晰无比,甚至带着诱惑。
他鬼使神差地拿起手机,翻到那个早已被遗忘在通讯录角落的号码——林晚的旧号。
他拨了过去。
听筒里传来冰冷而机械的女声:“对不起,您所拨打的号码是空号……”
空号?
顾沉舟怔住。她连号码都换掉了?这么决绝?
一股说不清是恼怒还是什么别的情绪涌上心头。他立刻叫来助理,声音带着自己都未察觉的急躁:“去查,林晚现在在哪里,在做什么。尽快给我消息。”
以顾氏的人脉和能量,查一个前妻的下落,在顾沉舟看来,应该易如反掌。
然而,一天过去了,两天过去了……
助理反馈回来的信息,零碎且无效。她注销了所有公开平台的可追踪信息,旧号码停用,没有出入境记录,没有新的房产登记,也没有在任何大型企业入职。她就像一滴水,蒸发在了这座城市茫茫人海中。
“顾总,林小姐……似乎刻意抹去了所有行踪。她之前用的身份证,近期也没有任何消费或出行记录。”助理小心翼翼地汇报着,不敢看顾沉舟越来越沉的脸色。
“继续查!”顾沉舟的声音冷得像冰,“她一个孤身女人,能躲到哪里去?”
烦躁感再次升级,这次还夹杂了一丝隐隐的不安。他第一次意识到,那个在他面前永远温顺、仿佛离了他就无法生存的女人,竟然有着如此决绝和缜密的一面。
她不是离开,她是彻底从他的世界里消失了。
而这个认知,让他感到前所未有的失控。
第六章:撞破“新生”
又过了一周,顾沉舟亲自去城西考察一个合作项目。回程时,司机习惯性地选择了平时走的那条路,却意外遇到了前方交通事故,大堵车。
顾沉舟不耐地看了看表,吩咐司机:“绕路。”
司机应下,拐进了另一条相对僻静的街道。这条街两旁多是些特色小店和培训机构,透着一种与顾沉舟常处的商业中心截然不同的生活气息。
在一个红灯路口,车子缓缓停下。顾沉舟无意间望向车窗外,目光猛地定格在不远处的一家临街语言培训学校门口。
透明的玻璃窗内,一个熟悉的身影正蹲在地上,被几个五六岁的小朋友围着。
是林晚。
她穿着一件简单的米白色毛衣,蓝色牛仔裤,头发松松地挽在脑后,几缕碎发垂在颊边。她正笑着,耐心地听一个小女孩说着什么,然后伸手,温柔地摸了摸那孩子的头发。阳光透过玻璃窗,洒在她身上,镀上一层柔和的光晕。
那一刻,她脸上洋溢着的,是顾沉舟从未见过的轻松和……鲜活。
在他身边的六年,她总是安静的,温顺的,甚至有些寡淡的。她的笑容也总是浅浅的,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谨慎和压抑。他从未见过她笑得如此开怀,如此毫无负担。
心脏像是被什么东西狠狠撞了一下,闷闷的疼。
就在这时,一个穿着干净、气质儒雅的年轻男人从培训机构里走出来,手里拿着一个水杯,很自然地递给了林晚。林晚抬起头,对那男人笑了笑,接过水杯,两人低声交谈了几句,姿态熟稔而亲近。
那男人看林晚的眼神,带着毫不掩饰的欣赏与温柔。
顾沉舟的拳头骤然握紧,手背上青筋暴起。一股无名火夹杂着强烈的酸涩感,瞬间冲垮了他的理智。
她竟然……这么快就有了新生活?还有了新的……男人?
所以,她当初那么痛快地签字离开,是不是早就找好了下家?所谓的平静,不过是蓄谋已久的解脱?
“顾总?”前面的司机察觉到后座骤然降低的气压,小心翼翼地问道。
绿灯亮了。
后面的车子不耐烦地按着喇叭。
顾沉舟死死盯着那个窗口,直到林晚和那个男人的身影消失在视线尽头。他阴沉着脸,从齿缝里挤出一个字:“走。”
车子重新启动,汇入车流。顾沉舟靠在椅背上,闭上眼,脑海里反复回放着刚才看到的一幕——她对着别的男人,展露着他从未见过的笑颜。
嫉妒,像毒蛇一样,噬咬着他的心脏。
他发现自己,竟然无法忍受。
未完待续
来源:阎紫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