乳腺癌手术前,爸妈让我给他们30万养老费用:万一你离世我们咋办

B站影视 内地电影 2025-10-01 23:31 1

摘要:麻醉医生推着眼镜看了我一眼,又看看那片空白,嘴唇动了动,终究什么也没说。

当我最终签下手术同意书时,“家属签字”那一栏,是空的。

我握着笔的手,稳得没有一丝颤抖。

麻醉医生推着眼镜看了我一眼,又看看那片空白,嘴唇动了动,终究什么也没说。

护士在旁边轻声催促,说下一个病人还等着。我点点头,把那张薄薄的、却仿佛有千斤重的纸递了过去。

那一刻,手术室外走廊的灯光,白得像一片雪,冷得刺骨。我忽然就想起了半个月前,在家里那间昏暗的客厅里,我爸掐灭了手里的烟,和我妈对视了一眼,然后,用一种谈论天气般的平静口吻,对我说:“岚岚,你那三十万,先拿出来给咱们吧。”

第一章 尘埃里的钉子

那天的阳光其实很好,透过老旧的窗框,在水泥地上切出一块明晃晃的四方形。

我妈炖的鸡汤在小火上咕嘟着,香气混着药味,弥漫在整个屋子里。

我刚从医院回来,手里攥着那张诊断报告,薄薄的一张纸,上面的每一个字都像一把小锤子,把我的五脏六腑敲得粉碎。

乳腺癌。

这三个字,我对着窗外的阳光,看了足足十分钟,才勉强确认,那不是医院印错了。

我妈看我脸色不对,小心翼翼地问:“医生咋说?”

我张了张嘴,喉咙里像堵了一团棉花,干涩得厉害。

“没什么大事,”我把报告单折起来,塞进包里,“有点增生,让注意休息。”

我不敢说实话。我怕他们担心,怕我妈那本就不好的心脏,再受不住刺激。

我爸“哦”了一声,低头继续看他的报纸,报纸的边角已经卷了起来,泛着黄。

屋子里陷入一种熟悉的沉默。

这种沉默,在我家是常态。我们就像三颗被线牵着的陀螺,各自旋转,互不打扰,只有在吃饭或者需要钱的时候,那根线才会被猛地拽一下,让我们不得不凑到一起。

晚饭时,我妈给我盛了一大碗鸡汤,油花漂在表面,金灿灿的。

“多喝点,补补身子。”她说。

我爸也难得地开了口:“工作别太拼了,钱是挣不完的。”

我心里一暖,那点因为病情而生的恐慌,似乎被这碗汤的热气驱散了一些。

或许,我应该告诉他们。他们是我的父母,是这个世界上我最亲的人。我们应该一起面对。

我刚鼓起勇气,想开口,我爸却放下了筷子。

他清了清嗓子,那是我从小就熟悉的前奏,每次他要谈“正事”的时候,都是这个开场。

“岚岚,你今年……三十六了吧?”

我点点头:“嗯。”

“一个人在外面,也不容易。”他叹了口气,眼神飘向别处,“我跟,身体一天不如一天了。”

我妈立刻接上话:“你爸这腿,一到阴雨天就疼得睡不着。我这心脏,医生说不能再累着了。”

我心里一沉,预感到他们要说什么。

果然,我爸把话接了过去,语气平淡,却字字如钉。

“你弟弟那边,你也知道,刚买了房,每个月房贷压得喘不过气,孩子又小,指望不上。”

“我跟盘算了一下,手里那点钱,看个感冒发烧还行,真要是有个大病,那就得干等着。”

他停顿了一下,终于看向我,那眼神,陌生又熟悉。

“你不是前两年跟你王阿姨提过,说自己攒了三十万,准备付个首付吗?”

我的心,瞬间凉了半截。

那是我一针一线,熬了十几年攒下的血汗钱。我是一个旗袍师傅,这年头,愿意花大价钱做手工旗袍的人越来越少,每一分钱,都浸着我的心血和汗水。

那笔钱,我原本打算给自己安个家。现在,它成了我的救命钱。

我看着他们,嘴唇发干:“爸,妈,那钱……”

“我们知道是你的辛苦钱。”我妈打断我,语气里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急切,“但你想想,我们是你爸妈,养你这么大,我们老了,病了,你不该管吗?”

我爸把烟蒂在烟灰缸里摁灭,声音不大,却像重锤一样砸在我心上。

“我们也不是要你的钱。就是先替你保管着,给我们买个保险,心里踏实。万一……我是说万一,你这辈子不结婚,也没个孩子,我们俩走了,那钱不还是你的?”

我看着他们,一句话也说不出来。

客厅里的灯光昏黄,把他们的脸照得模糊不清。他们看起来那么衰老,那么无助,说着最理所当然、却也最残忍的话。

我深吸一口气,觉得必须把真相告诉他们了。

“爸,妈,我……”

“我知道你舍不得。”我妈的眼圈红了,“可岚岚,你也得为我们想想。我们这把年纪了,就怕给你们添麻烦。你弟弟是指望不上了,我们能指望的,只有你。”

她顿了顿,终于说出了那句让我如坠冰窟的话。

“再说了,你这身体,万一……万一将来有什么事,你走了,我们俩怎么办?总得有笔钱养老送终吧?”

“万一你走了,我们怎么办?”

这句话,像一把淬了冰的刀子,直直地插进我的心脏。

原来,在他们眼里,我的病,我的未来,都不如那三十万养老钱来得实在。

他们关心的,不是我可能会死,而是我死后,他们怎么办。

我端着那碗还冒着热气的鸡汤,手却冷得像冰。

鸡汤的香气,在那一刻,变得无比腥臊,令人作呕。

我站起身,什么也没说,拿起包,走出了那个我称之为“家”的地方。

外面的天已经黑了,城市的霓虹灯一盏盏亮起,像无数双冷漠的眼睛,注视着我这个无处可逃的人。

第二章 那件没做完的旗袍

我的住处,是一个老式居民楼里租来的两居室,一间当卧室,一间被我改成了工作室。

推开门,一股樟木和布料混合的气味扑面而来。

这是我熟悉了二十年的味道,是我的安身立命之所。

工作室中央,立着一个人台模特,上面披着一件尚未完工的真丝旗袍。

那是一块极好的料子,月白色的底,上面用银线绣着细碎的栀子花,是我一个老主顾订的,说是要穿着去参加女儿的婚礼。

我伸出手,指尖轻轻拂过那冰凉丝滑的绸缎。

一针,一线,都曾是我活着的证明。

我从十三岁跟着师傅学手艺,一坐就是一天。夏天,汗水顺着额头往下淌,滴在布料上,就是一小块废料。冬天,手指冻得像胡萝卜,捏不住那细细的绣花针。

师傅是个严厉的老太太,她说,做旗袍,做的是一份心境。心不静,手里的活儿就是死的。

为了让心静下来,我看了很多书,学着画画,听昆曲。我的世界很小,小到只有这一方工作台,这些五颜六色的丝线和布料。

我没什么朋友,也不懂怎么谈恋爱。年轻的时候,也有人追过,但我总觉得他们不懂我。他们不懂我为什么能对着一块布料看上半天,不懂我为什么会因为一根线走错了而懊恼一整晚。

渐渐地,也就没人再追了。

我妈总说我“死心眼”“一根筋”,她说:“你做的那东西,现在谁还穿?又费工夫又不挣钱,还不如去厂里踩缝纫机。”

我只是笑笑,不跟她争。

她不懂,每一件旗袍,从量体裁衣,到绘图制版,再到一针一线的缝制、盘扣,都是有生命的。它贴合着一个女人的身体曲线,也承载着她的故事和风情。

这门手艺,是我的根,是我的魂。

那三十万,就是我靠着这门手艺,一分一分攒下来的。

我没买过贵的化妆品,没穿过名牌衣服,没出去旅游过一次。我把所有的钱都存起来,想着有一天,能在这座城市里,买一个属于自己的小房子,不需要太大,能放下我的工作台,能让我安安静静地做我的活儿,就够了。

可现在,这笔钱,成了我的救命钱。

而我的父母,却想在我还有一口气的时候,把它从我手里拿走,当作他们的“保障”。

我坐在工作台前,拿起那件未完成的旗袍,想继续把剩下的盘扣缝完。

可我的手,抖得厉害,针尖好几次都扎进了指头里,殷红的血珠冒出来,滴在月白色的绸缎上,像一朵瞬间绽放又迅速枯萎的红梅。

我扔下针线,把脸埋在双臂里。

眼泪,终于不争气地掉了下来。

我想起小时候,发高烧,我爸背着我,在雪地里深一脚浅一脚地往医院跑。他的背很宽,很暖,我觉得那是全世界最安全的地方。

我想起第一次来例假,又慌又怕,是我妈抱着我,轻声细语地告诉我:“傻孩子,这是长大了。”她给我煮了红糖姜茶,那甜丝丝、暖洋洋的味道,我记了很多年。

那些温暖的记忆,是真的吗?

如果爱是真的,为什么此刻会变得如此冰冷,如此不堪一击?

还是说,亲情,本质上就是一场投资?他们在我身上投入了时间、金钱和精力,现在,到了我“回报”的时候了。哪怕这个回报,需要用我的命去换。

窗外的月光,透过窗户洒进来,落在地上,像一层薄霜。

我忽然觉得,自己就像这件旗袍,被人精心设计,细细缝制,似乎很珍贵。可一旦沾上了污点,或者款式过时了,就会被毫不犹豫地丢弃。

我拿起手机,翻出通讯录,找到了弟弟林涛的号码。

我想问问他,爸妈这么做,他知不知道。

手指悬在拨号键上,许久,还是放下了。

问了又能怎样呢?

他从来都是站在爸妈那边的。从小到大,家里但凡有点好东西,都是他的。我上完技校就出来打工,他读了大学,毕了业。他结婚买房,爸妈掏空了积蓄,还跟我借了五万。

那五万,至今没还。

我不是不怨,只是习惯了。习惯了付出,习惯了不被看见。

可这一次,不一样。

这一次,他们要的,是我的命。

第三章 弟弟的电话

第二天下午,弟弟林涛的电话就打来了。

我正在工作室里发呆,手机铃声突兀地响起,吓了我一跳。

“姐,”他的声音听起来有些疲惫,又有些不耐烦,“你昨天怎么回事?跟爸妈吵架了?”

我没有回答,反问他:“他们跟你说什么了?”

“还能说啥,”他叹了口气,“说你不懂事,说他们白养你了。姐,你也是,爸妈年纪大了,说话是直了点,你跟他们计较什么。”

我的心,像被一只无形的手攥住了,疼得发紧。

“林涛,你知道他们跟我说什么了吗?”我的声音很平静,平静得连自己都觉得可怕。

“不就是那三十万块钱的事儿吗?”他似乎觉得这根本不是什么大事,“爸妈也是为你好,怕你乱花钱。他们那个人,你又不是不知道,抠门了一辈子,钱放在他们那儿,比放银行还保险。”

“他们说,万一我死了,他们怎么办。”我一字一句地把那句话重复给他听。

电话那头,沉默了。

过了好一会儿,林涛才干巴巴地说:“那……那不是气话嘛。他们就是怕,怕你生病,胡思乱想。”

“是吗?”我轻轻地笑了一声,那笑声听起来比哭还难听,“他们甚至都不知道我生了什么病,就在盘算我死后的事了。”

“姐,你别这么想。”林涛的语气急了些,“爸妈是什么样的人,你还不清楚吗?刀子嘴豆腐心。他们就是担心,没别的意思。你想想,他们把你拉扯大容易吗?现在他们老了,身体不好,想给自己留条后路,有什么错?”

“我没错吗?”我打断他,“我生了重病,需要钱救命,我想活下去,我有错吗?”

“什么重病?”林涛的声音一下子提高了,“你不是说就是个增生吗?你看你,又跟家里人撒谎!”

我闭上眼睛,感到一阵深深的无力。

看,这就是我的家人。

在他们眼里,我的感受不重要,我的病痛不重要,甚至我的生死都不重要。重要的是,我有没有“听话”,有没有满足他们的“需求”。

“林涛,”我开口,声音里带着一丝决绝,“你听着,那三十万,是我的救命钱。我得了乳腺癌,马上要做手术,后续还要化疗、放疗,每一项都要花钱。这笔钱,我谁都不会给。”

电话那头又是一阵长久的沉默。

我能想象到他此刻的表情,惊讶,不解,或许还有一丝愤怒。

“乳腺癌?”他喃喃地问,似乎不敢相信。

“是的。”

“严重吗?”

“医生说,早发现,早治疗,希望还是很大的。”我说。

“那……那要花多少钱?”他问出了最关键的问题。

“我不知道,但我只有这三十万。”

“……姐,”林涛的声音软了下来,带着一丝恳求,“你别吓我。要不,我跟爸妈说说,让他们别逼你了。”

“不用了。”我淡淡地说,“他们的心思,我已经知道了。你也不用再给我打电话了,我想一个人静一静。”

说完,我挂了电话,关了机。

世界,终于清静了。

我走到窗边,看着楼下人来人往。

一个年轻的妈妈,牵着一个扎着羊角辫的小女孩,小女孩手里拿着一个风车,跑得咯咯直笑。

一对白发苍苍的老夫妻,互相搀扶着,走得很慢,但每一步都透着安稳。

人间烟火,寻常巷陌。

这些最平凡的幸福,对我来说,却成了遥不可及的奢望。

我突然明白了一件事。

这么多年,我一直以为,只要我拼命地对他们好,毫无保留地付出,就能换来同等的爱和珍惜。

我错了。

在有些人眼里,你就是那个可以被无限索取,可以被牺牲的人。因为你懂事,因为你心软,因为你从不拒绝。

可是,兔子急了还咬人呢。

这一次,我不想再当那只温顺的兔子了。

我想活下去。

堂堂正正地,为自己活一次。

第四章 病房里的陌生人

我一个人办了住院手续。

填表,缴费,领东西,一系列流程走下来,倒也利索。

护士站的护士看我一个人,有些诧异地问:“家属呢?”

“出差了,过两天就回来。”我面不改色地撒了个谎。

她“哦”了一声,没再多问,给我安排了靠窗的床位。

双人病房,隔壁床住着一位姓张的阿姨,也是乳腺癌,比我严重些,已经做完了手术,正在做术后化疗。

张阿姨很健谈,也很乐观。她头发因为化疗掉光了,戴着一顶很漂亮的绒线帽,气色却很好,脸上总是挂着笑。

她的家人,几乎是全天候陪护。

白天是她老伴,一个沉默寡言但手脚麻利的叔叔,给她喂饭、擦身、按摩,无微不至。

晚上是她儿子和儿媳妇轮流来,陪她说话,给她读报纸。

我住进去的第一天,张阿姨的儿媳妇炖了乌鸡汤,用保温桶装着,热气腾腾地端来。

“妈,趁热喝,我放了红枣和枸杞,补气血的。”儿媳妇一边说,一边用小勺子一勺一勺地喂她。

张阿姨笑得合不拢嘴:“你这孩子,自己上班那么累,还天天给我弄这些。”

“那哪能一样,”儿媳妇嗔怪道,“您身体好了,我们才安心。”

我躺在床上,用被子蒙住头,假装睡着了。

眼泪,却不听话地湿了枕头。

没有对比,就没有伤害。

看着他们一家人和和美美、其乐融融的样子,我心里的那道伤口,又被狠狠地撕开,撒上了一层盐。

我的父母,我的弟弟,在我最需要他们的时候,在盘算我的救命钱。

而一个陌生人的家庭,却让我看到了亲情最温暖、最动人的模样。

晚上,张阿姨的老伴和儿子都回去了,儿媳妇留下陪夜。

她大概是看我一个人孤零零的,晚饭也没怎么吃,就端了一小碗鸡汤过来。

“妹子,喝点吧,刚热的。”她笑着说,眼睛弯弯的,很亲切。

我有些受宠若惊,连忙摆手:“不用了,谢谢嫂子,我不饿。”

“喝点吧,你明天就要手术了,得吃点东西才有力气。”她把碗硬塞到我手里,“别跟我客气,咱们住一个病房就是缘分。”

我拗不过她,只好接过来。

汤很鲜,很暖,一直暖到我的胃里,心底。

我小口小口地喝着,眼眶又红了。

“嫂子,你对张阿姨真好。”我由衷地说。

她笑了笑,坐在我的床边,帮我掖了掖被角。

“我婆婆是个好人。我刚嫁过来的时候,什么都不会,是她手把手地教我做饭,教我持家。我坐月子,她伺候了我整整一个月,没让我沾一滴凉水。人心都是肉长的,她对我好,我记在心里,现在她病了,我照顾她是应该的。”

她顿了顿,又说:“家人嘛,不就是这样。顺境的时候,各自安好。到了难处,就得拧成一股绳,互相搭把手。钱没了可以再挣,人要是没了,就什么都没了。”

“钱没了可以再挣,人要是没了,就什么都没了。”

这句话,像一道光,照进了我心里最阴暗的角落。

是啊,多么简单的道理。

可我的家人,为什么就不懂呢?

那一晚,我和这位素不相识的“嫂子”聊了很久。

我没有说我家的事,只是听她讲她和婆婆之间的点点滴滴。

我发现,真正的亲情,不是靠血缘来维系的,而是靠日复一日的真心换真心。

它不是一笔需要计算得失的账目,而是一种心甘情愿的付出和守护。

临睡前,她对我说:“妹子,别怕。睡一觉,明天醒来,就是新的一天了。手术很顺利的,你看我婆婆,恢复得多好。”

我点点头,对她说了声“谢谢”。

这是我生病以来,第一次,从一个陌生人身上,感受到了家人般的温暖和力量。

我忽然觉得,自己不那么孤单了。

第五章 一碗鸡汤的温度

手术前一天,我的发小陈姐来了。

她是我在技校的同学,也是我这辈子唯一称得上“闺蜜”的人。她嫁了个好人家,自己开了家服装店,日子过得红红火火。

我们平时联系不多,但每年总会见上几面。

我生病的事,没告诉任何人,不知道她是怎么知道的。

她提着一个巨大的保温桶,风风火火地闯进病房,一看到我,眼圈先红了。

“林岚你个死丫头!出了这么大的事,还瞒着我!要不是我前两天给你打电话是关机,不放心去你家找你,看到门口贴的催缴水费单,又问了你邻居,我还蒙在鼓里呢!”

她一边骂,一边把保温桶打开,一股浓郁的鸡汤香味瞬间溢满了整个病房。

“我炖了五个小时的,赶紧给我喝了!”她不由分说,给我盛了一大碗。

我看着她,这个永远像个小太阳一样的朋友,再也忍不住,眼泪像断了线的珠子一样往下掉。

这些天所有的委屈、恐惧、孤独,在见到她的那一刻,全部决了堤。

我抱着她,哭得像个孩子。

“好了好了,不哭了啊。”陈姐笨拙地拍着我的背,像在哄一个婴儿,“天大的事,有姐在呢。哭出来就好了,把心里的委屈都哭出来。”

等我哭够了,情绪也渐渐平复下来。

陈姐把汤递给我,看着我一口一口喝完,才拉着我的手,认真地问:“钱够不够?不够的话,我这里还有。”

我摇摇头:“够了,我自己的积蓄,应该差不多。”

她盯着我的眼睛,似乎看穿了我的心事。

“你家里人呢?你爸妈,你弟,他们怎么没来?”

我沉默了。

陈姐是知道我家情况的,她叹了口气,没再追问,只是把我的手握得更紧了。

“岚岚,我知道你心软,重感情。但这次不一样,这是人命关天的大事。你记住,无论什么时候,你自己的命,最重要。谁都不能,也不配,拿你的命去开玩笑。”

她的话,像一把钥匙,打开了我心里最后一道枷锁。

我终于,把那天在家里发生的一切,原原本本地告诉了她。

我以为她会像我一样愤怒,会骂我爸妈“不是人”。

但她没有。

她只是静静地听着,眼神里充满了心疼。

等我说完,她沉默了很久,才开口。

“岚岚,你恨他们吗?”

我愣住了。

恨吗?

我不知道。

我只觉得心寒,觉得荒唐。

“我不知道,”我诚实地回答,“我只是……不明白。他们是我的父母,为什么会这样对我?”

“因为他们害怕。”陈姐一针见血,“他们那代人,吃了太多苦,穷怕了,也老怕了。在他们眼里,钱,就是命根子,是唯一的安全感。他们怕老,怕病,怕死,更怕死了没人管,没人埋。所以他们想抓住一切能抓住的东西,哪怕那东西,是你的救命钱。”

“他们的爱,是真的。但他们的自私和恐惧,也是真的。这两者,在他们身上,并不矛盾。”

陈姐的话,让我醍醐灌顶。

是啊,我一直纠结于他们“爱不爱我”这个问题。

可人性,本就是复杂的。

他们爱我,所以在我生病时会炖鸡汤。

他们也爱自己,所以在我可能“没用”了之后,第一反应是保住自己的晚年。

想通了这一点,我心里那股怨气,忽然就散了。

不是原谅,而是一种释然。

我无法改变他们,但我可以选择如何面对他们。

“陈姐,谢谢你。”我看着她,由衷地说。

“傻丫头,跟我客气什么。”她揉了揉我的头发,“你现在什么都别想,好好准备手术。钱的事,你别担心,我给你垫上,等你好了,再慢慢还我。”

“不用,”我摇摇头,眼神变得坚定,“我有钱。我的钱,要用来救我的命。”

那一刻,我做出了决定。

我不仅要活下去,还要活得有尊严。

我不会再乞求他们的爱,也不会再被他们的亲情绑架。

我要为自己,打一场硬仗。

第六章 手术同意书

手术当天早上,天还没亮,我就醒了。

窗外,城市还沉浸在黎明前的寂静中,只有零星的路灯,在薄雾里散发着微弱的光。

陈姐昨晚没走,在旁边的陪护床上将就了一夜。

我轻手轻脚地起床,洗漱,换上医院的病号服。

看着镜子里那个脸色苍白、神情憔悴的自己,我深吸了一口气。

林岚,加油。

你可以的。

护士进来,给我做术前准备。量体温,测血压,打点滴。

一切都有条不紊地进行着。

快到进手术室的时间了,麻醉医生拿着一叠单子走进来,其中一张,就是手术同意书。

他把手术的风险、可能出现的并发症,一条一条地跟我解释清楚。

我听得很认真,每一个字都听进了心里。

“都明白了吗?”他问。

我点点头:“明白了。”

“那让家属签个字吧。”他说着,把笔递了过来。

陈姐正要上前,我却拦住了她。

“我自己签。”我说。

医生和陈姐都愣住了。

“这……”医生有些为难,“按规定,是需要直系亲属签字的。”

“我没有直系亲属。”我平静地说,“我是个孤儿。”

我说出这句话的时候,心如止水。

从他们让我拿钱给他们养老的那一刻起,某种意义上,我就已经成了“孤儿”。

医生大概是见多了各种各样的病人,没再多说什么,只是让我自己在“与患者关系”一栏里,写上了“本人”。

我拿起笔,在那张决定我生死的纸上,一笔一划地写下了自己的名字。

林岚。

就在我签完字,准备把单子递给医生的时候,病房的门,被推开了。

我爸,我妈,还有我弟林涛,三个人,站在门口。

他们的脸色,都很难看。我妈的眼睛红肿着,像是哭了一夜。我爸的背,似乎比上次见的时候,更驼了。林涛低着头,不敢看我。

他们,还是来了。

病房里的空气,瞬间凝固了。

我妈看到我手里的同意书,和旁边空白的家属签字栏,嘴唇哆嗦着,想说什么,却发不出声音。

还是我爸先开了口,声音沙哑得厉害。

“岚岚……”

我没有看他们,只是把签好字的同意书,递给了医生。

“医生,好了。”

医生点点头,接过单子,和护士一起推着我的病床,往手术室走去。

经过他们身边的时候,我妈一把抓住了我的手。

她的手,冰凉,还在不停地发抖。

“岚岚,你……你别这样……”她哽咽着说,“妈知道错了……妈混蛋……妈不该说那些话……”

我停下脚步,侧过头,看着她。

这是我的母亲。生我养我,也伤我最深的母亲。

她的脸上,布满了皱纹,头发也白了大半。此刻,她正用一种近乎哀求的眼神看着我,那眼神里,有悔恨,有恐惧,也有一个母亲对孩子最本能的担忧。

我爸站在一旁,嘴唇紧紧地抿着,眼眶泛红。这个在我印象里,永远坚硬得像块石头的男人,此刻,也露出了脆弱的一面。

林涛走上前,从口袋里掏出一张银行卡,塞到我手里。

“姐,这里面有十万块钱。是我……是我这些年攒的。你先拿着,密码是你生日。不够的话,我再去想办法。”

我看着手里的银行卡,又看看他们三个人。

心里,五味杂陈。

我没有愤怒,也没有感动。

只觉得,很累。

“钱,我不要。”我把卡递还给林涛,声音很轻,却很清晰,“我的钱,够了。”

我看向我爸妈,一字一句地说:“爸,妈,你们不用感到愧疚。你们没错,你们只是想为自己多考虑一点。我也没错,我只是想活下去。”

“从今天起,你们不用再为我担心,也不用再指望我什么。我会自己照顾好自己。”

“如果我能从手术台上下来,我依然是你们的女儿,逢年过节,该有的孝敬,我不会少。如果我下不来……”

我顿了顿,扯出一个苍白的微笑。

“那你们,就当我从来没有过吧。”

说完,我不再看他们,对护士说:“我们走吧。”

病床被缓缓推动。

身后,传来我妈撕心裂肺的哭声。

我闭上眼睛,任由那声音被手术室厚重的大门,隔绝在另一个世界。

第七章 伤口与裂痕

麻药的劲儿过去后,是排山倒海的疼。

伤口,像被火烧,又像被无数根针扎,每一次呼吸,都牵动着撕心裂肺的痛楚。

我迷迷糊糊地睁开眼,看到的是陈姐布满红血丝的眼睛。

“醒了?”她声音沙哑,带着哭腔,“吓死我了,手术做了六个小时。”

我动了动嘴唇,想说点什么,却发不出声音。

“医生说手术很成功,肿瘤切除得很干净。”她赶紧告诉我好消息,“你好好养着,剩下的,都不是事儿。”

我点点头,又沉沉地睡了过去。

在ICU待了一天,我被转回了普通病房。

之后的日子,就是在疼痛、昏睡和各种治疗中循环往复。

我的家人,每天都会来。

他们不再提钱的事,只是默默地坐在我的病床边。

我妈会给我熬各种各样的汤,排骨汤、鱼汤、鸽子汤,变着花样地端来。她不再多话,只是看着我喝下去,然后用那双粗糙的手,一遍又一遍地帮我擦拭额头。

我爸还是那么沉默。他会带一份当天的报纸来,坐在角落里,安安静静地看。有时候,他会削一个苹果,用小刀切成一小块一小块,插上牙签,放在我的床头柜上。他的刀工很好,苹果皮削得薄而不断,像一条长长的红丝带。

我记得小时候,他就是这样给我削苹果的。

林涛来的次数最多。他下了班就往医院跑,给我讲公司里的趣事,讲他儿子在幼儿园又淘了什么气。他想逗我笑,可那些笑话,大多很蹩脚。

他不止一次地跟我道歉。

“姐,对不起,是我混蛋。我当时……我当时就想着爸妈,没顾得上你的感受。”

我没有说“没关系”,也没有说“我原谅你”。

有些伤害,一旦造成,裂痕就永远存在。它不会消失,只会被时间冲刷得不再那么棱角分明。

我只是平静地听着,偶尔点点头。

我们之间,隔着一层看不见的膜。

客气,疏离。

我们都小心翼翼地,不去触碰那个最核心的伤口。

有一次,我半夜疼得睡不着,睁开眼,看到我爸正坐在陪护床上,就着走廊透进来的微光,看着我。

他的背影,在夜色里,显得格外萧索和苍老。

我不知道他看了多久。

见我醒了,他有些局促地站起来,走过来,给我倒了一杯温水。

“还疼吗?”他问,声音很低。

我摇摇头。

他叹了셔口气,坐在床边,许久,才说了一句。

“岚岚,爸对不起你。”

这是我这辈子,第一次听见他说“对不起”。

我的眼泪,一下子就涌了上来。

我转过头,不让他看见。

我不想让他觉得,一句“对不起”,就能抹平所有的一切。

但我的心,还是不可避免地,软了。

他们是我的亲人,血脉相连,这是我无法选择,也无法割舍的。

他们用最笨拙、最迟钝的方式,爱着我,也用最自私、最伤人的方式,伤害着我。

我该如何面对他们?

我没有答案。

或许,生活本就没有答案。

我们能做的,只是带着伤口,继续往前走。

第八章 阳光下的新芽

出院那天,天气很好。

阳光透过医院走廊的玻璃窗,洒在身上,暖洋洋的。

林涛开车来接我,我爸妈也来了,三个人抢着帮我拿东西,把我当成一个易碎的瓷娃娃。

我没有回他们那儿,也没有让他们送我回自己的住处。

“我想先去个地方。”我说。

我让他们把我送到了师傅的墓地。

师傅已经走了快十年了。

我把一束白色的雏菊,轻轻地放在墓碑前。

照片上,师傅还是那样,眼神清亮,嘴角带着一丝若有若无的笑意。

我在墓碑前,坐了很久。

我跟师傅说了很多话。

我说我生病了,做了一场大手术。

我说我很难过,也很迷茫。

我说我不知道,该怎么面对我的家人。

风吹过山坡,松涛阵阵,像是在回应我。

我忽然想起了师傅生前对我说过的一句话。

她说:“岚岚,做旗袍,就像做人。布料再好,剪裁错了,就是废品。人这一辈子,总会遇到些烂人烂事,就像一块好好的布,被弄脏了,或者被划破了。有的人,会把这块布扔了。但真正的好手艺,是能把这块脏污,绣成一朵花,把这道裂痕,变成一道别致的纹样。”

“把裂痕,变成一道别致的纹样。”

我看着墓碑上师傅的笑脸,心里豁然开朗。

是啊,我的人生,已经被划开了一道深深的裂痕。

我无法让它消失,但我可以选择,如何去面对它。

我可以让它溃烂、发炎,最终毁掉我整个人生。

我也可以,试着在它的周围,绣上新的花样。

我从墓地离开,回到了我的工作室。

推开门,一切还是我离开时的样子。

那件月白色的旗袍,还静静地挂在人台上。

上面,还留着我指尖滴落的,那点已经干涸的血迹。

像一朵小小的,倔强的红梅。

我走过去,拿起针线。

阳光,从窗外照进来,落在我的指尖。

我决定,不把那点血迹洗掉。

我要绕着它,用金色的丝线,绣一圈祥云的图案。

我的人生,我做的旗袍,都曾有过瑕疵。

但这并不妨碍,它们最终可以变得完整,并且,独一无二。

我和家人的关系,也进入了一种新的模式。

他们不再对我提任何要求,只是默默地关心着我。

我妈会隔三差五地过来,帮我打扫卫生,冰箱里塞满她做的各种吃食。

我爸会把他种的那些花花草草,搬几盆最好看的,放到我的阳台上。

林涛的房贷,我没有再让他还。那张他给我的十万块钱的卡,我也没要。

我们都心照不宣地,不再提那三十万。

那就像我们家庭关系里的一根刺,拔不掉,只能小心翼翼地绕开,避免再次被扎伤。

我们之间,回不到过去了。

但我们,都在努力地,走向一个新的未来。

一个虽然有裂痕,但依然充满阳光的未来。

我的身体在慢慢恢复,工作室的生意,也重新开了张。

我给自己做了一件新的旗袍,就是那件月白色的。

我穿着它,去见了我的主治医生。

他看到我,笑着说:“恢复得不错,林女士,你很坚强。”

我对他笑了笑。

走出医院,我站在阳光下,看着车水马龙,人来人往。

我知道,有些伤口,永远不会真正愈合。

但或许,它们可以成为我们身体里的一部分,像树的年轮,提醒着我们曾经经历过的风雨,也见证着我们,如何从废墟里,开出新的花来。

来源:小马阅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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