摘要:滚烫的酸菜鱼汤汁,像一道黄色的瀑布,劈头盖脸地浇向对面的墙壁。
没等我反应过来的时候,大嫂就已经把整张桌子都掀了起来。
滚烫的酸菜鱼汤汁,像一道黄色的瀑布,劈头盖脸地浇向对面的墙壁。
我妈生前最喜欢的那幅十字绣《家和万事兴》,瞬间被油污浸透,歪歪斜斜地挂在那里,像一个巨大的讽刺。
空气里弥漫着一股呛人的辣油味,混合着瓷器碎裂的清脆声响。
我三岁的儿子童童,哇地一声哭了出来,声音尖利得能刺穿耳膜。
这一切,发生得太快了。
快到上一秒,我还在跟大嫂王琴解释,童童手里的平板电脑是公司发的,有严格的资产编号,不能送给她家上小学的侄子。
王琴的脸,在饭桌顶灯的照耀下,油光满面。
她那双画得过分精致的眼睛,此刻正死死地瞪着我。
“林蔓,你什么意思?”
“不就一个破平板吗?给你侄子用用怎么了?亲戚之间,这么小气?”
我丈夫李哲在桌子底下,悄悄踢了我一脚,眼神里满是央求。
他的口型在说:“给她吧,别闹了。”
我心里的火,“腾”地一下就窜了起来。
这股火,已经憋了太久了。
从我们结婚那天起,王琴就以长嫂的身份,理所当然地对我进行全方位的“薅羊毛”。
小到我新买的口红,她要“试试色”,然后就再也没还回来。
大到我们家买车,她非要我们加钱上高配,理由是“以后我们借去开,也有面子”。
今天这顿晚饭,本来是我升职后,想请婆婆和大哥一家好好吃一顿。
我特意订了小区门口那家最贵的私房菜,五百八十八的套餐,八菜一汤。
结果王琴带着孩子,两手空空地就来了。
一进门,就嫌弃我买的进口车厘子不够甜。
饭桌上,又对我做的清蒸鲈鱼指指点点,说刺太多,油太少。
我全都忍了。
直到她看见童童在角落里玩新发的平板,眼睛都直了。
“哟,给孩子买这么好的东西,真是舍得。”
她阴阳怪气地说。
“大嫂,这是我公司给配的,用来画图的。”我耐着性子解释。
“画图?小孩子懂什么画图,别是拿来打游戏的吧?”
她说着,就伸手想去拿。
童童抱着平板,躲到我身后,一脸警惕。
“小宇开学就要上信息课了,正缺个平板,我看这个就不错。弟妹,你给小宇吧,反正童童也用不上。”
她话说得那么自然,仿佛那平板本来就是她家的。
我被她这种强盗逻辑气得直想笑。
“大嫂,这个真不行,是公司的财产,我要负责的。”
“什么公司财产,不就是你不想给吗?”
王琴的嗓门陡然拔高,“我算是看透了,你就是看不起我们家,觉得我们是来打秋风的!”
婆婆在一旁敲边鼓:“小蔓啊,都是一家人,一个平板而已,给小宇就给了吧。”
李哲又在底下踢我。
那一刻,所有的委屈和愤怒,像高压锅里的蒸汽,瞬间冲破了顶盖。
“对,我就是不想给。”
我看着王琴,一字一句地说。
“这是我的东西,我有权决定给谁,不给谁。”
然后,就是桌子被掀翻的巨响。
我下意识地把童童紧紧搂在怀里,用后背挡住飞溅的汤汁和碎瓷片。
后背上一片滚烫的刺痛。
但心,更冷。
李哲的第一反应,是冲过去扶他妈。
“妈,您没事吧?”
婆婆捂着心口,一副随时要晕过去的样子。
“反了,反了天了!这个家,没法待了!”
王琴站在一片狼藉中,指着我的鼻子骂:
“林蔓,你这个丧门星!自从你进了我们李家的门,就没一天安生日子!”
我没有哭,也没有回骂。
我只是冷静地,把吓得浑身发抖的童童抱起来,拍着他的背。
“宝宝不怕,妈妈在。”
然后,我拿出手机,对着这一地狼藉, calmly 地拍了一张照片。
我甚至还开了闪光灯。
“咔嚓”一声,把王琴那张扭曲的脸,永远定格。
“你干什么!”她尖叫。
“没什么,”我淡淡地说,“留个纪念。”
“纪念一下,价值五百八十八的一顿饭,是怎么被掀翻的。”
“顺便,也算算墙上这幅十字绣的清洗费,还有这套餐具的赔偿款。”
我把每一笔账,都算得清清楚楚。
王琴愣住了,大概是没见过我这个样子。
以前,我总是那个为了“家庭和睦”而一再退让的人。
李哲也愣住了。
他张了张嘴,想说什么,却被我冷冷的眼神堵了回去。
“李哲,你现在有两个选择。”
“第一,让你大嫂,把该赔的钱赔了,然后给我,给我的孩子,郑重道歉。”
“第二,我们现在就去民政局。”
我说完,抱着孩子,头也不回地走出了这个让我窒息的家。
门在身后“砰”的一声关上,隔绝了所有的哭喊和咒骂。
晚风吹在脸上,有点凉。
我后背的烫伤,火辣辣地疼。
可我的脑子,却前所未有地清醒。
有些底线,一旦被触碰,就再也回不去了。
走出单元门,小区的路灯把我的影子拉得很长。
童童在我怀里睡着了,小脸上还挂着泪痕。
手机震动了一下,是李哲发来的微信。
“老婆,你先别生气,妈都快被气出心脏病了。你先回来,我们有话好好说。”
我看着那行字,只觉得可笑。
好好说?
桌子被掀的时候,他在哪里?
孩子被吓哭的时候,他在哪里?
我被指着鼻子骂的时候,他又在哪里?
我直接把手机调成了静音,揣回兜里。
打车去了一家最近的酒店,开了个房间。
进房间第一件事,就是检查后背的伤。
脱下衣服,镜子里映出一大片触目惊心的红。有几个地方,已经起了水泡。
疼。
但我没掉一滴眼泪。
我用酒店的冰块,裹着毛巾,小心地敷在伤处。
冰冷的触感,让我更加冷静。
然后,我把下午拍的那张照片,发到了家庭群里。
群里有公婆,有大哥大嫂,还有几个八竿子打不着的亲戚。
我什么话都没说,就只发了那一张照片。
一地狼藉,满墙油污。
一石激起千层浪。
群里瞬间炸了。
最先跳出来的是王琴。
“林蔓你什么意思!你还敢发出来!你安的什么心!”
紧接着是婆婆。
“小蔓,快把照片删了!家丑不可外扬啊!”
李哲也发了一条语音,声音里满是疲惫和恳求。
“老婆,别这样,求你了,快删掉。”
我冷笑一声,把手机扔到一边,去给童童洗脸。
删掉?凭什么?
掀桌子的时候,怎么不想着家丑不可外扬?
指着我鼻子骂的时候,怎么不想着要脸面?
现在知道丢人了?晚了。
我就是要让所有人都看看,他们一家人,是怎么欺负我的。
我就是要让李哲明白,和稀泥,是解决不了任何问题的。
这一次,我一步都不会退。
安顿好童童,我坐在床边,开始盘算接下来的事。
离婚,是我最后的底牌。
但在这之前,我必须为自己和孩子,争取到最大的利益。
我们的婚房,首付是我爸妈出的,写的是我们两个人的名字。
这几年,房贷是我和李哲一起还的。
我做 freelance designer,收入不稳定,但平均下来,比他一个国企小职员要高。
家里的日常开销,孩子上早教班的费用,几乎都是我一个人在承担。
李哲的工资,大部分都以“孝敬父母”的名义,补贴给了他那个不成器的哥哥。
这些,我以前都睁一只眼闭一只眼。
我觉得,夫妻一体,没必要算得那么清。
现在看来,我真是天真得可笑。
我打开手机备忘录,开始一条一条地记录。
从结婚到现在,我为这个家付出了多少。
王琴从我这里“拿”走了多少。
李哲补贴了他家多少。
不算不知道,一算吓一跳。
光是王琴这几年,以各种名义从我这里顺走的东西,加起来就超过了五万块。
更别提李哲,每个月雷打不动转给他妈的三千块。
美其名曰“生活费”,实际上,一多半都进了大哥一家的口袋。
我看着备忘录里那一串串数字,心一点点地沉下去。
原来,我才是那个最大的冤大头。
我一直以为我的忍让,能换来家庭的和睦。
结果,只换来了他们的得寸进尺。
手机又震动起来,这次是李哲的电话。
我犹豫了一下,还是接了。
“老婆,你在哪儿?我去找你。”
他的声音听起来很焦急。
“不用了,我跟童童在酒店,很安全。”
“你快回来吧,大嫂知道错了,她就是那个脾气,你别跟她一般见识。”
我听着电话那头传来的声音,笑了。
“她知道错了?她怎么说的?”
“她说……她说她不该掀桌子,但也是你说话太气人……”
“所以,还是我的错?”
“我不是那个意思!我的意思是,各退一步,行不行?你回来,我让她给你道个歉。”
“让她给我道歉?”我反问,“那我的孩子呢?他被吓得一晚上没睡好,谁给他道歉?”
“那被毁掉的晚饭,谁来赔?墙上的污渍,谁来清?我背上的烫伤,谁来负责?”
我一连串的问题,问得李哲哑口无言。
电话那头,是长久的沉默。
我甚至能听到婆婆在旁边小声嘀咕:“不就是烫了一下吗?那么娇气!”
我的心,彻底凉透了。
“李哲,我最后说一遍。”
“明天早上九点之前,我要看到王琴的公开道歉,和所有赔偿款。”
“一分都不能少。”
“否则,我们就在民政局门口见。”
说完,我直接挂了电话,拉黑了他所有的联系方式。
世界,终于清静了。
那一晚,我几乎没睡。
童童睡得很不安稳,时不时地抽噎一下,嘴里喊着“妈妈,怕”。
我抱着他,轻轻地拍着,心里像被刀割一样。
我后悔。
后悔为什么没有早一点,更早一点,就跟他们划清界限。
为什么要让我的孩子,也承受这些本不该他承受的惊吓和伤害。
天快亮的时候,我做了一个决定。
第二天一早,我没有等李哲的电话。
我直接带着童童,去了医院。
挂了烧伤科的号,医生看了我的伤,开了药。
“还好是隔着衣服,不然就得植皮了。”
医生的话,让我一阵后怕。
我拿着医院的诊断证明和发票,拍了照。
然后,我去了那家私房菜馆,让他们给我开了一张五百八十八元的发票。
接着,我联系了家政公司,咨询了深度清洁墙壁油污的价格。
对方报价,八百。
我又去商场,找到了那套餐具的品牌,拍下了价格标签。
一套下来,一千二百块。
最后,我回家,取走了我妈留给我的那幅《家和万-事-兴》。
我要把它送到专业的清洗店去修复。
所有的票据,所有的证据,我都一一整理好。
做完这一切,已经是中午了。
李哲没有联系我。
家庭群里,也一片死寂。
仿佛昨天那场惊天动地的闹剧,从来没有发生过。
我冷笑。
他们在等。
等我撑不住,等我心软,等我像以前一样,自己找个台阶下。
可惜,这次他们打错了算盘。
我把所有的票据照片,整理成一个文档。
标题是:《关于昨晚家庭聚餐事故的损失清单及责任认定》。
里面详细罗列了每一笔费用,附上了所有的证据。
医疗费:325.7元。
餐费:588元。
餐具赔偿费:1200元。
墙壁清洁费:800元。
十字绣修复费:预估1500元。
精神损失费及儿童惊吓抚慰金:5000元。
合计:9413.7元。
我把这份文档,直接甩进了家庭群。
然后@了王琴和李哲。
“以上费用,请于今天下午五点前,转到我的支付宝账户。相关票据,我可以提供原件。”
“另外,关于公开道歉,请手写一份不少于五百字的道歉信,在群里公示。”
“如果以上两点做不到,我的律师会联系你们。”
发完这条消息,我退出了家庭群。
我知道,这无异于投下了一颗原子弹。
但我不在乎。
我已经给过他们机会了。
是他们,自己把路走绝了。
果然,不到十分钟,我的手机就被打爆了。
各种陌生的号码,轮番轰炸。
我一个都没接。
我早就不是那个任人拿捏的软柿子了。
下午三点,我接到了一个意想不到的电话。
是大哥李伟打来的。
李伟这个人,平时闷声不响,在家里没什么存在感。
但他是李家唯一一个,我觉得还能讲点道理的人。
“弟妹,我是大哥。”
他的声音听起来很疲惫。
“我知道了,你别生气。王琴她……她已经被我骂过了。”
“钱的事,你放心,我来想办法。但是,能不能……能不能别闹得这么僵?”
“大哥,”我打断他,“不是我要闹。是你们,欺人太甚。”
“我知道,我知道是我们的错。”
李伟叹了口气,“但是你看,妈都气病了,现在在医院挂水呢。你就当,看在我的面子上,各退一步,行吗?”
又来了。
又是这套“各退一步”的说辞。
“大哥,我怎么退?”
“是我掀的桌子吗?是我烫伤了自己吗?是我吓哭了我的孩子吗?”
“我退到哪里去?退到悬崖边上吗?”
李伟被我问得说不出话。
“我不是不讲情面的人。钱,我可以不要。但道歉,必须有。”
“我要的,不是一个息事宁人的态度,而是一个真正的,发自内心的悔改。”
“如果王琴做不到,那这个家,也就没有再维持下去的必要了。”
挂了电话,我看着窗外的车水马龙,心里一片平静。
我已经做好了最坏的打算。
大不了,就是离婚。
带着孩子,我一样能活得很好。
下午四点五十分,离我给出的最后期限,还有十分钟。
我的支付宝,突然收到一笔转账。
9413.7元。
一分不多,一分不少。
转账人,是李伟。
紧接着,家庭群里(是我一个朋友把我拉回去的),弹出了一张图片。
是一封手写的道歉信。
字迹歪歪扭扭,一看就是王琴写的。
信的内容,避重就轻,通篇都在说自己“脾气不好”,“一时冲动”。
但总算是,承认了错误,表达了歉意。
我看着那封信,心里没有任何波澜。
我知道,这不是结束。
这只是开始。
晚上,李哲提着一个果篮,出现在酒店门口。
他看起来憔桑了很多,眼睛里布满了红血丝。
“老婆,我们回家吧。”
他走过来,想抱我。
我侧身躲开了。
“李哲,我们谈谈。”
我把他让进房间,童童已经睡了。
我们在小小的客厅里,相对而坐。
气氛,有些凝重。
“钱,我哥已经转给你了。道歉信,王琴也写了。”
李哲的声音很低,“你看,事情已经解决了,我们……”
“解决了?”我看着他,“你觉得,这样就解决了吗?”
他愣住了。
“不然呢?”
“李哲,你到现在,都还没明白问题出在哪里。”
我看着他的眼睛,一字一句地说:
“问题,不在王琴,也不在你妈。”
“问题,在你。”
他的脸色,瞬间变得惨白。
“在我?”
“对,在你。”
“在你每一次的和稀泥,每一次的‘算了吧’,每一次的‘她就是那个脾气’。”
“你的纵容,才是他们敢肆无忌惮的根源。”
“你以为你在维护家庭和睦,实际上,你是在默许他们对我的伤害。”
“你每一次让我退让,都是在我的心上,插上一把刀。”
我的声音不大,但每一个字,都像锤子一样,砸在李哲的心上。
他低着头,双手插在头发里,痛苦地呻吟着。
“我……我只是不想让家里吵架……”
“不想吵架,就要分清是非,守住底线。”
“李哲,我问你,如果昨天,是我掀了桌子,烫伤了王琴,你会怎么做?”
他猛地抬起头,眼神里充满了震惊。
他答不上来。
因为答案,不言而喻。
他会逼着我,去给王琴下跪道歉。
他会让我,倾家荡产地去赔偿。
他会用尽一切办法,去平息他家人的怒火。
因为在他的潜意识里,我,是可以被牺牲的。
而他的家人,是必须被维护的。
这个认知,像一根毒刺,深深地扎进了我的心里。
“我明白了。”
我深吸一口气,努力让自己的声音听起来不那么颤抖。
“李哲,我们暂时分开一段时间吧。”
“你需要好好想一想,这个家,对你来说,到底意味着什么。”
“我,和童童,在你心里,又到底算什么。”
他想说什么,但最终,只是点了点头。
他走的时候,脚步踉跄,像一个被抽走了灵魂的木偶。
我没有送他。
我知道,破镜,即便重圆,也回不到当初了。
有些裂痕,一旦产生,就会永远存在。
接下来的日子,我带着童童,搬回了我的婚前单身公寓。
那是一个很小的房子,但很温馨,充满了我和童童的回忆。
我重新投入到工作中,接了几个大单子,忙得脚不沾地。
忙碌,是治愈一切的良药。
李哲每天都会给我发信息,问我和童童好不好。
我偶尔会回一两句。
我们之间,像隔了一层厚厚的玻璃。
看得见彼此,却再也触摸不到了。
一个月后,我接到了婆婆的电话。
她的声音,听起来苍老了很多。
“小蔓,你……有空回来看看吗?”
“妈病了,很想童童。”
又是这招。
我心里冷笑,但嘴上还是客气地说:
“妈,您哪里不舒服?严重吗?要不要我帮您挂个专家号?”
“不用不用,就是……就是老毛病,高血压。”
“那您就好好休息,别操心了。童童最近有点感冒,就不带他过去,免得传染给您。”
我轻描淡写地,就把她的话堵了回去。
电话那头,是长久的沉默。
“小蔓,”婆婆的声音,突然带了一丝哭腔,“你就,真的这么狠心吗?”
“妈,”我的声音,依旧平静,“我不是狠心。”
“我只是,学会了保护自己。”
挂了电话,我没有一丝一毫的动摇。
我知道,他们又在演戏了。
演一场“苦肉计”,想逼我就范。
可惜,我已经不是当初那个,会被他们轻易拿捏的林蔓了。
又过了一个星期,李哲突然出现在我的公寓楼下。
他手里,提着一份文件袋。
“我们,谈谈吧。”
我们去了楼下的咖啡馆。
他把文件袋推到我面前。
“这是,我哥写的保证书。”
我打开一看,是李伟的字迹。
保证以后,严格管教王琴,绝不再让她找我的麻烦。
如果再犯,他愿意净身出户。
下面,有李伟和王琴的签名,还按了手印。
“还有这个。”
李哲又拿出一张银行卡。
“这里面,有二十万。”
“是我这几年,存下的所有私房钱。”
“密码是你的生日。”
“我知道,这些年,你受委屈了。我……我对不起你。”
他看着我,眼眶红了。
“林蔓,我知道我错了。”
“我错在,没有在你被欺负的时候,第一时间站出来保护你。”
“我错在,总想着息事宁人,却忽略了你的感受。”
“我……我混蛋。”
他抬手,狠狠地给了自己一个耳光。
咖啡馆里的人,都朝我们这边看过来。
我没有阻止他。
我只是静静地看着他。
看着这个,我爱了这么多年的男人。
“林..蔓,再给我一次机会,好吗?”
他抓住我的手,声音里充满了哀求。
“我们,重新开始。”
我看着他,心里五味杂陈。
说实话,我不是没有动摇。
毕竟,我们之间,有这么多年的感情,还有一个可爱的孩子。
但是,一想到那天晚上,他让我“各退一步”的嘴脸,我的心,就又硬了起来。
“李哲,信任,就像一张纸。”
“揉皱了,再怎么抚平,也回不到原来的样子了。”
我抽回我的手。
“这张卡,我不能要。”
“这份保证书,也没有任何意义。”
“真正能保证我们未来的,不是一纸空文,而是你,发自内心的改变。”
我站起身,准备离开。
“林蔓!”
他叫住我。
“你要怎么样,才肯原谅我?”
我回头,看着他。
阳光从咖啡馆的落地窗洒进来,在他脸上,投下一片斑驳的光影。
“我不要你怎么样。”
“我只要你,记住今天的话。”
“记住,我是你的妻子,是你的家人。”
“我的底线,就是你的底线。”
“谁敢碰,你就得跟谁拼命。”
“哪怕,那个人,是你妈,是你哥,是你大嫂。”
“你,做得到吗?”
他看着我,眼神里,有震惊,有挣扎,有痛苦。
最终,他重重地点了点头。
“我,做得到。”
我没有再说什么,转身离开了咖啡馆。
我不知道,他是不是真的能做到。
我也不知道,我们之间,还有没有未来。
但是,我知道,从掀翻桌子的那一刻起,我已经变了。
我不再是那个,会为了所谓的“家庭和睦”,而无限度忍让的林蔓了。
我的善良,必须带点锋芒。
我的温柔,必须有底线。
这,是我用一身伤痕,换来的教训。
也是我,送给所有还在婚姻里委曲求全的女人,最真诚的忠告。
日子,还在继续。
我没有马上搬回去。
我和李哲,保持着一种微妙的距离。
他每天下班,都会来我这里,陪童童玩一会儿。
有时候,会留下来吃晚饭。
但他从不提,让我回家的事。
他只是用行动,一点一点地,努力修复着我们之间的裂痕。
他会主动给童...童洗澡,讲睡前故事。
会记得我爱吃的菜,不爱吃的香菜。
会把他的工资卡,主动交到我手里。
周末,他会带着我和童童,去公园,去游乐场。
像所有普通的,幸福的家庭一样。
婆婆和王琴,再也没有出现在我的面前。
听说,王琴被李伟狠狠地教训了一顿,回娘家住了半个多月。
回来后,就老实了很多。
听说,婆婆因为高血压,真的住了几天院。
出院后,也像是变了一个人,再也不敢对我吆五喝六了。
这一切,听起来,似乎都在朝着好的方向发展。
但我知道,冰冻三尺,非一日之寒。
有些伤害,不是一朝一夕,就能痊癒的。
那天,我正在家里赶一个设计稿。
李哲带着童童,在客厅里玩积木。
突然,我的手机响了。
是一个陌生的号码。
我接起来,是王琴。
她的声音,听起来有些怯懦。
“弟妹,我……我有点事,想请你帮个忙。”
我心里“咯噔”一下,警惕了起来。
“什么事?”
“就是……小宇的学校,要搞个什么绘画比赛,主题是‘我的家’。”
“他……他画不好,我想请你……帮他画一张。”
我简直要被气笑了。
她还真是,一点都没变。
江山易改,本性难移。
“大嫂,我是个设计师,不是代笔。”
“我的每一幅画,都是有价格的。”
“你确定,要请我吗?”
电话那头,沉默了。
我能想象到,她此刻,一定气得脸都绿了。
“弟妹,你……你怎么能这样?我们不是一家人吗?”
“一家人,就要明算账。”
我淡淡地说,“这是你们教我的。”
说完,我直接挂了电话。
客厅里,李哲和童童的笑声,传了过来。
我走出去,看到李哲正拿着手机,在给童童拍照。
他看到我,笑了笑。
“老婆,你看,童童搭的城堡,是不是很漂亮?”
我走过去,看着那座用五颜六色的积木搭起来的城堡。
虽然歪歪扭扭,但看起来,很温暖。
“嗯,很漂亮。”
我摸了摸童童的头。
“妈妈,这是我们的家。”
童童指着城堡,奶声奶气地说。
我看着他清澈的眼睛,心里,突然就软了。
或许,我应该,再给这个家,一次机会。
也给我自己,一次机会。
“李哲,”我开口。
“嗯?”
“周末,我们带童童,回家看看吧。”
他愣了一下,随即,脸上露出了狂喜的表情。
他走过来,紧紧地抱住我。
“老婆,谢谢你。”
我没有推开他。
我把头,轻轻地靠在他的肩膀上。
窗外,阳光正好。
我知道,未来的路,还很长。
可能还会有争吵,还会有矛盾。
但是,这一次,我不会再退让了。
因为,家,不是一个人的委曲求全,而是两个人的共同守护。
想要别人尊重你的底线,首先,你得自己亮出底线。
来源:马铃薯是白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