摘要:她搬进了学校附近的老小区,两居室,朝南的阳台能看见一排银杏树。
那场春雨淅淅沥沥下了一整夜。
宁微在离婚协议上签下自己名字时,窗外的海棠花正被雨打湿。
霍临川只沉默地看着,然后利落地签下他的名字。
三年无性婚姻,在这一刻画上句号。
[1]
离婚后的日子比宁微想象中更平静。
她搬进了学校附近的老小区,两居室,朝南的阳台能看见一排银杏树。
母亲打来电话时,她正在批改学生作业。
“微微,这次的小伙子真的不错,是大学老师,教美术的。”
宁微放下红笔,揉了揉眉心。
“妈,我才离婚三个月。”
“三个月够长了!难不成你要为霍临川守活寡?”
这话刺得宁微心头一紧。
三年无性婚姻,她守的活寡还不够久吗?
最终她还是答应了见面。
周六的咖啡馆,温为笙提前到了。
他穿着浅蓝色衬衫,袖口卷到小臂,正低头翻看画册。
“温老师?”宁微试探着问。
男人抬头,眼睛弯成月牙:“宁老师,你比照片上还好看。”
他的直白让宁微耳根发热。
谈话很愉快。
温为笙说起他带学生写生时的趣事,手舞足蹈的样子完全不像三十岁的人。
“你呢?教小学数学会不会很枯燥?”
“不会,孩子们很可爱。”宁微轻轻搅动咖啡,“特别是当他们解开难题时,眼睛会发光。”
“就像你现在这样?”温为笙突然问。
宁微一愣,下意识摸自己的眼角。
“你现在眼睛也在发光。”
这种太过明显的赞美,让她不知该如何回应。
就在这时,咖啡馆的门铃响了。
高大的身影逆光而来,服务生熟稔地招呼:“霍先生,老位置吗?”
霍临川的目光扫过宁微这一桌,微微颔首,独自走向角落。
宁微的手指僵在杯柄上。
离婚后,这是第几次“偶遇”了?
在超市,在书店,现在又在咖啡馆。
温为笙察觉到她的不自然:“认识的人?”
“前夫。”宁微尽量让声音平稳。
温为笙挑眉,没再多问。
结账时,服务生却笑着说:“那位先生已经帮你们付过了。”
宁微猛地转头。
角落的位置已经空了。
[2]
“他肯定还对你有意思。”闺蜜林茜笃定地说。
周末的火锅店里,热气蒸得人脸颊发红。
宁微涮着一片毛肚:“不可能,是他提的离婚。”
“那他为什么总出现在你周围?”
“巧合吧。”宁微把毛肚放进油碟,“这座城市本来就不大。”
林茜凑近了些:“说真的,温老师怎么样?”
“很好。”
“很好是什么意思?”
宁微放下筷子,认真想了想:“和他在一起很舒服,不用猜来猜去。”
不像和霍临川。
那三年,她永远在猜他在想什么。
为什么答应结婚,为什么从不碰她,为什么最后提出离婚。
每一个为什么,都没有答案。
火锅吃到一半,宁微去洗手间。
回来时,在走廊撞见熟悉的身影。
霍临川正和几个商业伙伴告别,一转身,四目相对。
“一个人?”他问。
“和林茜。”宁微顿了顿,“好巧。”
“不巧。”霍临川的声音很淡,“这家店是我投资的。”
难怪。
宁微想从他身边绕过去。
“温为笙,”霍临川突然开口,“你们在交往?”
宁微停住脚步:“这和你没关系。”
“他离过婚。”
“我也离过。”
“他前妻在国外。”
宁微终于转身,直视他的眼睛:“霍临川,我们现在是什么关系,让你觉得可以过问我的私生活?”
霍临川沉默片刻:“朋友?”
宁微差点笑出声。
三年婚姻没做成朋友,离婚后倒是成了?
“不必了。”她说,“做彼此的前任就好。”
她回到座位,林茜正盯着手机屏幕目瞪口呆。
“霍氏集团又上财经新闻了,你前夫真是商业奇才。”
宁微瞥了一眼。
照片上的霍临川在签约仪式上,西装革履,神色疏离。
这就是他们之间的距离——
他在财经版,她在教育版。
原本就不该有交集。
[3]
宁微开始认真和温为笙约会。
看电影,逛美术馆,去郊外踏青。
温为笙很好,真的很好。
他会记得她爱吃的菜,会在过马路时下意识护着她,会耐心听她讲班上孩子的趣事。
但总少了点什么。
也许是她自己的问题。宁微想。经历过那样一场婚姻,她好像失去了心动的能力。
四月的一个周五,温为笙约她去植物园。
“听说今年的樱花开了。”他在电话里说,“我带了写生本,给你画张像。”
植物园里游人如织。
温为笙找好角度,让宁微坐在樱花树下的长椅上。
铅笔在纸上沙沙作响。
宁微看着远处的孩子在草坪上奔跑,突然想起,和霍临川唯一一次来植物园,是结婚第一年。
那时她满心欢喜,以为这是个开始。
他却接了一路的电话。
“好了。”温为笙说。
宁微回过神,走过去看画。
画上的她低着头,唇角有浅浅的笑意,背景是纷落的樱花。
“把我画得太好看了。”她说。
“你本来就这么好看。”温为笙看着她,“宁微,我们...”
他的话没说完,一个小女孩跑过来,撞到画架。
温为笙手忙脚乱地扶住画板,小女孩的母亲连连道歉。
等处理好这个小意外,刚才的气氛已经荡然无存。
温为笙挠挠头:“我本来想说得浪漫一点。”
宁微笑起来:“这样就很好了。”
他们继续往前走,在温室门口,又遇见熟人。
霍临川的母亲和几个贵妇打扮的阿姨从里面出来。
“微微?”霍母眼睛一亮,“好久没见到你了。”
宁微有些尴尬:“阿姨。”
“这是...”霍母看向温为笙。
“我的朋友,温为笙。”宁微介绍,“这是霍阿姨。”
温为笙礼貌地问好。
霍母拉着宁微的手:“瘦了。是不是没好好吃饭?以前在老宅,我让厨房天天给你炖汤...”
宁微鼻子发酸。
离婚后,她最舍不得的就是这个婆婆。
不,前婆婆。
霍母压低声音:“临川那个混账,我都骂过他多少次了。你要是遇到什么困难,随时来找阿姨。”
其他几位阿姨也围过来。
“这就是临川的前妻?”
“长得真标致。”
“可惜了...”
宁微如坐针毡。
温为笙适时解围:“阿姨,我们还有事,先走了。”
走出很远,宁微还能感觉到背后的目光。
“没想到会遇见你前夫的家人。”温为笙说。
宁微苦笑:“我也没想到。”
更没想到的是,当晚霍临川就打来电话。
“今天你遇见我妈了?”
宁微正在备课,把手机夹在肩头:“嗯。”
“她很难过。”
宁微笔尖一顿:“代我向阿姨道歉。”
“她想要当面道歉。”霍临川说,“明天中午,老宅吃饭。”
“这不合适。”
“她血压有点高,医生说要保持情绪稳定。”
宁微沉默。
霍临川补充:“就吃个饭。”
[4]
霍家老宅还是老样子。
中式庭院,一草一木都精心打理过。
霍母见到宁微,眼眶就红了:“快来让我看看。”
一顿饭吃得还算融洽。
霍临川话不多,偶尔给宁微夹菜,都是她爱吃的。
宁微有些恍惚,仿佛他们还没离婚,这只是寻常的家庭聚餐。
饭后,霍母要去佛堂,特意嘱咐霍临川:“送微微回去。”
两人一前一后走到停车场。
宁微说:“我打车就好。”
霍临川已经拉开车门:“上车。”
车内弥漫着熟悉的木质香调。
等红灯时,霍临川突然问:“你和温为笙,是认真的?”
宁微看向窗外:“这是我的事。”
“他前妻要回国了。”
宁微转头:“你调查他?”
“只是了解基本情况。”霍临川神色不变,“既然要开始新感情,应该谨慎一点。”
宁微气笑了:“比起他,难道你不是更危险的存在?”
红灯变绿。
霍临川握紧方向盘:“什么意思?”
“总是出现在我的生活里,干涉我的选择。”宁微深吸一口气,“霍临川,离婚是你提的,现在这样又算什么?”
车停在宁微小区门口。
霍临川没有解锁车门。
“如果我说,我后悔了呢?”
宁微怔住。
三年婚姻,他从未如此直白。
“因为我开始和别人约会,所以男人的占有欲作祟?”她问。
霍临川摇头:“因为意识到一些事情。”
“太迟了。”宁微推门下车。
当晚,温为笙发来消息:「下周我生日,有个小聚会,你想来吗?」
宁微回复:「好」
她需要向前看。
而霍临川,只是过去式。
[5]
温为笙的生日聚会在一个艺术餐厅。
宁微到的时候,包厢里已经坐满了人。
大多是艺术圈的朋友,谈笑风生,气氛热烈。
温为笙介绍宁微时,手自然地搭在她肩上:“我女朋友,宁微。”
众人起哄,要罚寿星酒。
宁微微笑着,没有否认这个称呼。
也许这就是重新开始。
聚会进行到一半,包厢门被推开。
“抱歉来晚了。”清亮的女声响起。
一个穿着红色连衣裙的女人走进来,手里捧着礼盒:“为笙,生日快乐。”
温为笙的表情瞬间僵硬:“苏媛?你怎么...”
“我回国了。”女人笑靥如花,“不欢迎吗?”
在场的人都安静下来。
宁微认出这个女人——温为笙的前妻,他在某次谈话中提起过。
苏媛的目光落在宁微身上:“这位是?”
温为笙深吸一口气:“我女朋友,宁微。”
苏媛挑眉,伸出手:“幸会,我是为笙的前妻。”
她的握手很有力,目光带着审视。
接下来的时间,苏媛自然而然地坐在温为笙另一边,频频举杯。
“还记得吗?去年你生日,我们在巴黎...”
“那家餐厅的拿破仑,你说比我们婚礼上的蛋糕还好吃...”
每一声回忆,都在提醒宁微——他们有过她不曾参与的过去。
温为笙明显不适,却碍于场合不好发作。
宁微起身去洗手间。
镜前,苏媛正在补妆。
“温为笙是个念旧的人。”苏媛从镜子里看她,“我们在一起七年。”
宁微洗手:“所以?”
“你们才认识三个月。”苏媛轻笑,“你觉得,谁在他心里分量更重?”
宁微关掉水龙头:“这要问他本人。”
回到包厢,气氛更加诡异。
温为笙喝多了,眼神迷离。
苏媛扶着他:“我送他回去。”
宁微上前一步:“我来。”
两个女人对视,暗流涌动。
最终是温为笙打破僵局:“微微...送我。”
宁微扶着他走出餐厅,夜风一吹,温为笙酒醒几分。
“对不起。”他说,“我不知道她会来。”
宁微叫了代驾,没有说话。
送温为笙回家后,她独自走在街上。
四月的夜风还带着凉意。
一辆黑色轿车缓缓跟在她身后,按了下喇叭。
车窗降下,是霍临川。
“怎么一个人?”
宁微停下脚步:“你怎么在这?”
“应酬路过。”他看着她,“上车,我送你。”
宁微犹豫片刻,拉开车门。
车内暖气开得足,她这才发现自己一直在发抖。
霍临川递过热咖啡:“拿着。”
宁微接过,指尖传来温度。
“和温为笙吵架了?”
宁微看向窗外:“他前妻回来了。”
霍临川并不意外:“需要我帮忙吗?”
“你能帮什么?”
“让苏媛回法国。”霍临川语气平静,“她在那边的画廊,霍氏有投资。”
宁微摇头:“不必。”
感情的事,不该用这种方式解决。
车停在她小区外。
宁微下车前,霍临川说:“宁微,有时候给人第二次机会,不是软弱的表现。”
她回头:“你在说谁?温为笙,还是你自己?”
霍临川笑了笑,没回答。
[6]
接下来的一周,温为笙每天都会给宁微打电话道歉。
“苏媛只是暂时回国处理事情。”
“我和她真的结束了。”
“宁微,再给我一次机会。”
宁微听着,心平气和。
她发现自己并没有太难过,更多的是解脱。
周五放学,温为笙等在校门口。
“我们谈谈。”他说。
两人沿着林荫道慢慢走。
“苏媛是我大学同学,结婚五年,最后因为她出轨而离婚。”温为笙第一次详细说起过去,“她说在国外过得不好,想复合。”
宁微安静地听着。
“但我已经放下她了。”温为笙停下脚步,“宁微,我喜欢的是你。”
暮色四合,路灯一盏盏亮起。
宁微看着眼前这个男人,他很真诚,眼睛里有期待的光。
可她发现自己无法回应同样的感情。
“为笙,”她轻声说,“我们可能...”
话未说完,一辆摩托车疾驰而过,溅起积水。
温为笙下意识把宁微往身边拉,却脚下一滑,两人齐齐摔倒。
宁微的手肘擦破皮,渗出血珠。
“对不起对不起!”温为笙慌忙起身,“疼不疼?我去买创可贴。”
他跑向不远处的药店。
宁微试着活动手臂,突然,一件西装外套披在她身上。
熟悉的木质香。
霍临川不知何时出现的,正单膝跪地查看她的伤口。
“怎么总是让你受伤。”他低声说,像是自责。
宁微愣住。
这话太过亲昵,超出前夫的身份。
温为笙跑回来,看到霍临川,脚步顿住。
两个男人对视,气氛瞬间紧张。
“我来处理。”霍临川接过创可贴,小心翼翼地贴在宁微伤口上。
他的动作轻柔熟练,让宁微想起结婚第三年,她发烧住院,他也是这样照顾她。
那是他们最像夫妻的时刻。
温为笙站在一旁,像个局外人。
“宁微,”他最终开口,“你需要我留下吗?”
宁微看着霍临川专注的侧脸,又看向温为笙。
“你先回去吧。”她说,“我自己可以。”
温为笙的眼神黯淡下来,点点头,转身离开。
霍临川扶宁微站起来:“还能走吗?”
“只是擦伤,不是骨折。”宁微想拿下他的外套,“不用这样。”
霍临川按住她的手:“穿着。”
他的手掌很暖,透过皮肤传来温度。
宁微突然意识到,这是三年来他们第一次牵手。
即使是通过这种方式。
[7]
霍临川执意带宁微去医院做了检查。
确认只是皮外伤后,才送她回家。
到了楼下,宁微说:“谢谢,我自己上去就好。”
霍临川却已经下车:“送你到门口。”
电梯里,两人并肩站着。
宁微看着跳动的数字,突然问:“为什么今天会出现?”
“正好在附近。”
“又是巧合?”
霍临川沉默片刻:“不是。”
电梯到达,宁微走出,转身面对他:“那是什么?”
廊灯下,霍临川的眼睛深邃如海。
“我投资了温为笙工作的美术学院。”他说,“今天去谈事,听说他请假早退,猜到是来找你。”
宁微怔住:“你投资美术学院?”
“上个月的事。”霍临川向前一步,“宁微,我不是要干涉你的生活。我只是...想离你的世界近一点。”
这话太过直白,让宁微不知所措。
三年婚姻,他从未说过这样的话。
“我累了。”她转身开门,“晚安。”
霍临川却伸手挡住即将关上的门。
“我知道现在说这些很可笑。”他的声音低沉,“但离婚这几个月,我每天都在后悔。”
宁微握紧门把:“因为失去才懂得珍惜?”
“不。”霍临川摇头,“因为失去后,我才明白什么是重要的。”
他收回手,门缓缓关上。
宁微背靠着门,心跳如鼓。
这一夜,她失眠了。
第二天是周末,宁微被门铃吵醒。
开门,是捧着早餐的霍临川。
“附近新开的粥铺,记得你喜欢吃皮蛋瘦肉粥。”他神态自若,仿佛昨天晚上的对话没发生过。
宁微无奈:“霍临川...”
“趁热吃。”他熟门熟路地走进厨房拿碗筷。
宁微看着他的背影,突然发现他穿着休闲服,不是往常一丝不苟的西装。
“你今天不上班?”
“周六。”霍临川盛粥,“给自己放个假。”
这太不霍临川了。
在他掌控的霍氏集团,周末加班是常态。
宁微坐下喝粥,味道确实很好。
霍临川坐在她对面,拿起一个包子:“等下有什么安排?”
“备课。”
“下午呢?”
宁微抬头:“你想做什么?”
“植物园的樱花还没谢。”霍临川语气轻松,“要不要去看看?”
宁微放下勺子:“霍临川,我们离婚了。”
“我知道。”他看着她,“所以我在重新追求你。”
[8]
宁微最终还是去了植物园。
不是妥协,而是想把话说清楚。
樱花道上游人如织,霍临川走在她身侧,保持着恰到好处的距离。
“离婚的原因,你想知道吗?”他忽然问。
宁微摘下一片花瓣:“你说性格不合。”
“那是官方说法。”霍临川停住脚步,“真正的原因是,我不知道怎么做一个丈夫。”
宁微怔住。
“我父母的关系你也知道,商业联姻,相敬如冰。”霍临川看着远处的樱花树,“我以为婚姻就是那样——各自尽责,互不打扰。”
这是三年来,他第一次谈起对婚姻的看法。
“那你为什么答应结婚?”宁微问出心中多年的疑惑。
“因为我父亲说,你适合我。”霍临川苦笑,“多么可笑的原因。”
宁微记得那个下午,霍父找她谈话,说霍家需要她这样的媳妇。
那时她暗恋霍临川已久,天真地以为婚后能培养感情。
“结婚三年,你从不碰我。”宁微轻声说,“是因为不爱我?”
霍临川沉默良久。
“恰恰相反。”他深吸一口气,“是因为太在意。”
宁微愣住。
“第一次见你,是在霍家的宴会上。”霍临川回忆道,“你穿着浅蓝色裙子,站在钢琴边和人聊天,眼睛弯成月牙。”
宁微完全不记得那次会面。
“后来父亲提起联姻,我几乎是立刻答应了。”霍临川自嘲地笑笑,“但真的结婚后,我却不知道该怎么面对你。”
“为什么?”
“害怕。”霍临川看着她,“害怕这么美好的你,发现我其实是个无趣的人。害怕靠近后,最终还是会失去。”
宁微从未听过霍临川说这么多话,更没想到他会有这样的想法。
那个在商场上叱咤风云的男人,在感情里竟如此不自信。
“所以你就逃避?连尝试都不愿意?”宁微声音微颤。
“我试过。”霍临川轻声说,“记得第三年你发烧住院吗?我守了一夜,那时就想,等你好了,我们要重新开始。”
宁微记得。
但那之后,一切又回到原样。
“然后呢?”
“然后我害怕了。”霍临川坦白,“害怕这种改变,害怕自己给不了你想要的幸福。所以当你说想离婚时,我同意了——我以为那是对你最好的选择。”
多么讽刺。
他们都以为自己在为对方着想,却因此错过三年。
“离婚后,我看到你和温为笙在一起。”霍临川继续说,“你对他笑的样子,让我明白我犯了多大的错误。”
宁微低头,樱花花瓣飘落在她发间。
“现在说这些,还有什么意义?”
“有意义。”霍临川上前一步,“宁微,我不是要你立刻原谅我。我只是想告诉你,我爱你,从开始到现在。”
风吹过,樱花如雨落下。
宁微抬头,看见他眼中的真诚,也看见自己的倒影。
[9]
从植物园回来,宁微的心情久久不能平静。
她给温为笙发了消息,约他明天见面。
该做个了断了。
周日下午,温为笙准时到达咖啡馆。
他瘦了些,眼下的黑眼圈明显。
“宁微,”他急切地说,“我和苏媛谈清楚了,她下周就回法国。”
宁微搅拌着咖啡:“为笙,我们分手吧。”
温为笙愣住:“因为前天的事?我可以解释...”
“不是。”宁微摇头,“是因为我发现自己没有真正爱上你。”
温为笙沉默良久。
“是霍临川吗?”他苦笑,“我早该想到。”
“不全是。”宁微诚恳地说,“是我自己的问题。我还没有准备好开始新感情。”
或者说,她心里始终住着一个人。
只是现在才敢承认。
温为笙最终接受了这个结果。
“宁微,你是个好女人。”他起身,“祝你幸福。”
送走温为笙,宁微感觉肩上的重担轻了不少。
她走出咖啡馆,发现霍临川的车停在路边。
他降下车窗:“谈完了?”
宁微挑眉:“你又‘正好’在附近?”
霍临川微笑:“这次是特意来的。”
宁微上车,系好安全带:“你知道我会和他分手?”
“不知道。”霍临川启动车子,“但我准备好了随时接盘。”
宁微被他的用词逗笑。
车内气氛轻松,广播里放着老歌。
等红灯时,霍临川忽然说:“宁微,我们重新开始吧。”
不是疑问句,是陈述句。
宁微看向窗外,春末的阳光暖暖的。
“看你表现。”
霍临川轻笑:“好。”
[10]
接下来的日子,霍临川真的在“表现”。
他每天接送宁微上下班,周末带她去尝试各种新餐厅。
他们像普通情侣一样约会,看电影,牵手散步。
但宁微始终没有答应复合。
六月的一个周末,霍临川带她去郊外民宿。
夜晚的露台上,能看到满天繁星。
“记得我们结婚那天吗?”霍临川忽然问。
宁微点头。
那是个雨天,她穿着婚纱站在教堂里,看着他一步步走向自己。
那时她以为,那是幸福的开始。
“我欠你一个求婚。”霍临川单膝跪地,掏出戒指盒,“宁微,嫁给我好吗?”
宁微愣住。
盒中的钻戒在星光下熠熠生辉。
“霍临川,我们才重新认识不到两个月。”
“但我认识你已经三年零两个月。”霍临川看着她,“我知道你喜欢在茶里加一勺蜂蜜,知道你备课到深夜会饿,知道你表面上温柔,其实骨子里很倔强。”
宁微眼睛发热。
这些细节,他原来都记得。
“给我一个机会,弥补过去的遗憾。”霍临川声音低沉,“这次,我会做一个好丈夫。”
宁微看着戒指,又看向他期待的眼睛。
然后,她轻轻合上戒指盒。
“临川,”她第一次这样叫他,“我不想复婚。”
霍临川的眼神黯淡下来。
宁微扶他起身:“但我愿意和你重新开始——从恋爱开始。”
霍临川愣了片刻,随即明白她的意思。
他紧紧拥抱她:“好,听你的。”
星空下,他们相拥而立。
远处传来蛙鸣,宣告着夏天的到来。
[11]
重新恋爱的感觉,比宁微想象中好。
霍临川像是变了一个人,会主动分享日常,会记得所有纪念日,会在朋友面前毫不避讳地牵着她的手。
八月,宁微发现自己怀孕了。
验孕棒上的两条线清晰可见。
她坐在卫生间里,久久没有动弹。
这个孩子来得太突然。
她和霍临川虽然重新在一起,但还没有谈到未来的规划。
晚上霍临川来接她,敏锐地察觉她的异常。
“怎么了?身体不舒服?”
宁微摇头,把验孕棒递给他。
霍临川愣住,反复看了好几遍。
然后他抬头,眼睛里有宁微从未见过的光彩。
“我要当爸爸了?”
宁微点头,小心观察他的反应。
霍临川一把抱住她,转了个圈:“太好了!”
他的喜悦感染了宁微,她也忍不住笑起来。
“我们明天就去领证。”霍临川放下她,迫不及待地计划。
宁微却犹豫了:“临川,我想再等等。”
“等什么?”
“等确定我们真的适合共度一生。”
霍临川理解地点头:“好,按你的节奏来。”
孕期的日子很平静。
霍临川搬到了宁微对面,方便照顾她。
他学习孕妇食谱,陪她产检,甚至报名了准爸爸课程。
十一月的某个清晨,宁微被恶心感唤醒。
冲进卫生间吐完后,发现霍临川已经端着温水等在门口。
“今天想吃什么?我让阿姨做。”
宁微漱口:“没什么胃口。”
霍临川轻轻拍她的背:“多少吃一点,为了宝宝。”
宁微突然感到一阵委屈:“你就只关心宝宝?”
霍临川愣住,随即明白她在说什么。
他扶她到沙发坐下,认真地看着她的眼睛:“宁微,这个孩子是礼物,但你才是最重要的。”
宁微低头:“真的?”
“真的。”霍临川握住她的手,“如果你还没准备好,我们可以...”
“可以什么?”
“可以不要这个孩子。”
宁微震惊地看着他。
以霍临川的性格,能说出这句话,说明他真的把她放在第一位。
她靠进他怀里:“我要这个孩子。也要你。”
窗外,今年的第一场雪悄然落下。
[12]
次年春天,宁微生下了一个女儿。
霍临川在产房里全程陪同,孩子出生时,这个在商场上雷厉风行的男人红了眼眶。
他先亲吻宁微的额头,然后才去看女儿。
“辛苦了。”他声音哽咽。
宁微疲惫却幸福地笑了。
出院那天,霍家所有人都来了。
霍母抱着孙女不肯撒手:“像微微,大眼睛真漂亮。”
霍父也难得露出笑容:“名字取好了吗?”
霍临川看向宁微:“宁宁,霍宁宁。”
用母亲的姓氏做名字,在霍家这样的家庭实属罕见。
但霍临川坚持:“没有宁微,就没有这个孩子。”
月子期间,霍临川推掉所有工作,亲自照顾宁微。
夜里孩子哭闹,他总是第一时间起床。
“你再睡会。”他轻声说,抱着女儿在房间里踱步。
宁微看着他的背影,心里暖暖的。
女儿满月那天,霍临川再次求婚。
这次没有钻戒,只有一把钥匙。
“这是?”宁微不解。
“我们的新家。”霍临川说,“我买下了你最喜欢的那个小区顶楼,带花园,以后宁宁可以在那里玩。”
宁微接过钥匙:“我以为你会再次拿出戒指。”
霍临川微笑:“戒指准备好了,但在那之前,我想给你一个家——完全按你的喜好装修,从今往后,只有欢笑,没有遗憾。”
宁微眼眶湿润。
这次,她毫不犹豫地点头:“好。”
婚期定在五月,宁宁百天的时候。
简单温馨的婚礼,只请了最亲近的家人朋友。
宁微穿着改良版的旗袍婚纱,抱着女儿,走向等待她的霍临川。
阳光透过玻璃花房,在他们身上洒下光斑。
“我爱你。”交换戒指时,霍临川在她耳边说。
“我也爱你。”宁微微笑回应。
宁宁在母亲怀里咿呀作声,仿佛在为他们祝福。
晚宴上,林茜悄悄问宁微:“真的不再考验他一下?”
宁微看着正在逗女儿的霍临川,眼神温柔。
“有些人,错过一次就够了。”
窗外的迎春花开了又谢,但他们的春天,才刚刚开始。
来源:一遍真命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