摘要：我叫高志鹏，国安部门的一个小队长，此刻正死死地盯着耳机里传来的每一个细微声响。

冰冷的雨水，像是要把这座城市彻底淹没。

我叫高志鹏，国安部门的一个小队长，此刻正死死地盯着耳机里传来的每一个细微声响。

“各单位注意，‘海蛇’已进入三号区域，重复，‘海蛇’已进入三号区域。”

我的心脏像是被一只无形的手攥紧，几乎要从喉咙里跳出来。

“海蛇”，一个潜伏了三十年的幽灵，一个代号，却是我整个职业生涯的梦魇。

他像一条滑不溜手的泥鳅，三十年来，无数次从我们布下的天罗地网中逃脱，带走一份又一份足以致命的情报。

多少同事因为他前途尽毁，甚至付出生命的代价。

而今天，我们终于锁定了他的最终藏身地，这座城市边缘的废弃工厂。

“志鹏，冷静点。”耳机里传来老局长的声音，他像定海神针，总能在最关键的时刻稳住我们这些年轻人的心。

我深吸一口气，雨水和泥土的腥气灌入鼻腔，强迫自己冷静下来。

“明白。”

行动指令下达的瞬间，十几道黑影如猎豹般从不同的角落扑了出去，悄无声息地包围了那栋孤零零的二层小楼。

我一脚踹开锈迹斑斑的铁门，浓重的机油味和灰尘扑面而来。

“不许动！”

“我们是国安的！”

喊声和脚步声在空旷的厂房里回荡，显得格外刺耳。

目标在二楼，一个亮着微弱灯光的房间。

我和两名队员呈三角队形，一步步地向楼梯逼近，每一步都踩在心跳的鼓点上。

楼梯是木质的，发出“咯吱咯吱”的呻吟，像是在诉说着这座工厂的年迈。

二楼的门虚掩着，一道缝隙里透出昏黄的光。

我打了个手势，一名队员心领神会，猛地将门撞开。

我第一个冲了进去。

房间里很简单，一张桌子，一把椅子，还有一个老式的电台。

一个穿着黑色风衣的男人背对着我们，坐在电台前，似乎正在销毁着什么。

火光一闪，一小堆纸张在铁盆里迅速化为灰烬。

“别动！”我用枪口对准了他的后脑。

他没有反抗，甚至没有一丝慌乱，只是慢慢地举起了双手。

这个背影，为什么感觉有些熟悉？

“把他转过来。”我命令道。

两名队员上前，一左一右地将他架了起来，强行让他转过身。

他戴着一顶黑色的鸭舌帽，还戴着一副宽大的墨镜和口罩，遮住了大半张脸。

“把他的东西摘了。”我的声音有些干涩。

一名队员伸手，利落地摘掉了他的帽子，然后是墨镜，最后是口罩。

当那张脸完全暴露在灯光下的瞬间，我的大脑“嗡”的一声，一片空白。

时间仿佛静止了。

雨声、风声、队友的呼吸声，全都消失了。

我的世界里，只剩下眼前这张再也熟悉不过的脸。

那张脸上带着温和的笑意，眼神里没有惊恐，只有一丝淡淡的无奈和……歉意？

他看着我，嘴唇动了动，用我听了二十多年的声音，轻轻地喊了一声。

“志鹏。”

我的手开始不受控制地颤抖，枪口剧烈地晃动着。

怎么可能？

这绝对不可能！

这是幻觉，一定是这次任务压力太大，我出现了幻觉！

我眼前这个被我们追捕了三十年，代号“海蛇”，双手沾满鲜血的王牌间谍……

竟然是我那个温文尔雅，喜欢在阳台上养花种草，每次见到我都会笑呵呵地拿出珍藏好茶的岳父。

程思远。

我妻子程晓燕的爸爸。

那个在我最落魄的时候，把女儿嫁给我，还拿出毕生积蓄支持我事业的老人。

那个我发誓要孝顺一辈子的，我最敬爱的……爸爸。

“爸……？”我几乎是从牙缝里挤出这个字。

他脸上的笑容更深了些，带着一丝苦涩。

“志鹏，我们终于还是以这种方式见面了。”

“咔哒。”

我手里的枪，掉在了地上。

我的整个世界，也跟着这声清脆的响声，彻底崩塌了。

我看着他手腕上那副冰冷的手铐，那是我亲手给他戴上的。

我突然想起，今天早上出门前，妻子晓燕还笑着对我说：“志鹏，爸爸今天炖了你最爱喝的鱼头汤，你早点回来，我们一家人好好吃顿饭。”

一家人……

我看着眼前的“海蛇”，我的岳父，程思远。

我们还算一家人吗？

我不敢想，不敢想晓燕知道真相后会是什么样子。

她那么爱她的爸爸，她的爸爸是她心目中最完美的人。

而我，亲手抓了她的爸爸。

亲手把她心目中的神，拉下了神坛，摔得粉碎。

雨越下越大了，像是老天爷都在为这个荒诞的夜晚哭泣。

我感到一阵天旋地转，喉咙里涌上一股腥甜。

老局长的声音在耳机里焦急地响起：“志鹏？高志鹏？你怎么了？回话！”

我却一个字也说不出来。

我只是死死地盯着程思远，试图从他那双深邃的眼睛里，找到一丝一毫的破绽，找到一个能说服自己这一切都不是真的理由。

但他没有给我这个机会。

他只是平静地看着我，眼神复杂，像是一片深不见底的海。

我知道，我的噩梦，才刚刚开始。

审讯室的灯光，白得刺眼。

冷冰冰的金属桌子，将我和程思远隔在两个世界。

他坐在我对面，手腕上的手铐已经被取下，换上了一种更隐蔽的束缚装置。

他看起来很平静，甚至还有闲心打量着这间屋子的陈设，仿佛他不是来接受审讯的，而是来参观的。

“这里的环境，比我想象的要好一些。”他开口了，语气轻松得像是在和我聊家常。

我没有说话，只是将一杯水推到他面前。

我的手还在微微发抖，我用了很大的力气，才让水杯没有洒出来。

从废弃工厂回来，我已经在这里坐了整整三个小时。

三个小时里，我一言不发，脑子里乱成一团浆糊。

老局长把我叫到办公室，拍着我的肩膀，说了许多话。

他说，我是个优秀的战士，不能因为私人感情影响国家安全。

他说，他理解我的痛苦，但越是这个时候，越要挺住。

他说，这个案子，必须由我来主审。

因为，我是最了解程思远的人。

最了解……

我苦笑了一下。

我真的了解他吗？

我了解的，是那个会在周末带我们去钓鱼，会手把手教我如何给花松土的慈祥长辈。

而不是眼前这个，代号“海蛇”，让整个国安系统头疼了三十年的超级间谍。

“志鹏，我知道你现在心里很难受。”程思远端起水杯，轻轻抿了一口，“想问什么，就问吧。”

他的坦然，像一根针，狠狠地扎在我的心上。

我终于抬起头，直视着他的眼睛。

“为什么？”我的声音沙哑得不像自己的。

“为什么是你？”

程思远放下水杯，叹了口气。

“没有为什么，志鹏，很多事情，一旦开始了，就没法回头了。”

“三十年前就开始了吗？”我追问。

他点了点头，没有否认。

三十年前……

那时候我还没出生，晓燕也只是个孩子。

他到底背负着什么，过了三十年这样的双面人生？

“你的家人……晓燕和阿姨，她们知道吗？”我问出了最让我恐惧的问题。

程思远的眼神终于有了一丝波动，他摇了摇头。

“她们什么都不知道。”他的声音低沉了下去，“志鹏，这是我一个人的事，不要牵扯到她们。”

“一个人？”我几乎是吼了出来，“你知不知道你传递出去的那些情报，害死了多少人？毁了多少家庭？你现在跟我说是一个人的事？”

我的情绪失控了，胸口剧烈地起伏着。

审讯室外，通过单向玻璃观察着这一切的老局长，眉头紧锁。

程思远沉默了。

良久，他才缓缓开口：“志鹏，在我心里，你一直像我的亲生儿子一样。”

“我看着你从一个青涩的小伙子，成长为一个有担当的男人。”

“我把晓燕交给你，我很放心。”

“别说了！”我打断他，这些温情的话语，在此时此刻听来，是那么的讽刺。

“我不想听这些！”

“程思远，我现在是你的审讯官，你必须回答我的问题！”

“你的上线是谁？你的下线有多少？你们的联络方式是什么？情报藏在哪里？”

我像连珠炮一样，将审讯流程上的问题一个个抛了出来。

他只是静静地看着我，眼神里流露出一丝悲哀。

“志鹏，你觉得，我会说吗？”

我的心，一点点地沉了下去。

是啊，他怎么会轻易开口。

他可是“海蛇”。

一个能在我们眼皮子底下潜伏三十年的人，他的意志力，远非普通人可比。

“你会说的。”我强迫自己冷静下来，恢复一个审讯官应有的姿态。

“我们有的是时间和办法。”

“是吗？”他淡淡一笑，“比如，用晓燕来威胁我？”

我的身体猛地一僵。

“你放心，志鹏，我了解你，也了解你们的纪律。”他似乎看穿了我的心思，“你不会那么做的。”

他太了解我了。

他甚至比我自己还要了解我。

这种感觉，让我感到一阵深深的无力。

这场审讯，从一开始，我就落了下风。

我站起身，在狭小的空间里来回踱步，试图理清思绪。

我必须找到他的弱点。

任何一个间谍，无论多么强大，都会有弱点。

家人，通常是他们最大的软肋。

但程思远似乎已经预料到了这一点，并且提前用话堵死了我的路。

我停下脚步，重新坐回到椅子上。

“爸……”我换了个称呼，声音也软了下来。

他愣了一下，显然没想到我会这么叫他。

“我们能不谈公事吗？”我看着他，“就当是……我们翁婿俩，聊聊天。”

他眼中的警惕，稍微放松了一些。

“你想聊什么？”

“我想知道，你……后悔吗？”

这个问题，似乎触动了他内心深处的某个地方。

他沉默了很久，久到我以为他不会回答了。

“后悔……”他咀嚼着这两个字，眼神飘向了天花板，仿佛在回忆着什么。

“如果我说，我从来没有选择的余地，你信吗？”

我的心头一震。

没有选择的余地？这是什么意思？

难道他有什么苦衷？

就在我准备追问下去的时候，审讯室的门被敲响了。

一名同事探进头来，对我使了个眼色。

我起身走了出去。

“怎么了？”

“高队，你妻子……程晓燕女士，她来单位了，说要见你。”

我的脑袋“嗡”的一声，仿佛被重锤击中。

晓燕……她怎么会来这里？

她是不是知道了什么？

我感觉自己的腿有些发软，几乎站立不稳。

我最害怕的时刻，终究还是来了。

我该怎么面对她？

我该如何告诉她，她引以为傲的父亲，是一个罪大恶极的间谍？

而我，就是亲手将他送进地狱的人。

我回头，看了一眼审讯室里的程思远。

他正隔着单向玻璃，静静地看着我。

他的眼神，异常的平静。

仿佛，他早就料到了这一刻的到来。

国安局的走廊，灯火通明，却让我感到一阵彻骨的寒意。

我每走一步，都像是踩在刀尖上。

会客室的门就在眼前，我却迟迟不敢推开。

门里面，是我的妻子，程晓燕。

那个我爱了十年，发誓要用一生去守护的女人。

我深吸一口气，整理了一下有些凌乱的制服，努力挤出一个看起来不那么僵硬的笑容，推开了门。

晓燕正焦急地坐在沙发上，看到我进来，立刻站了起来。

“志鹏！你总算来了！你一晚上没回家，电话也打不通，到底出什么事了？”

她的脸上写满了担忧，眼圈微微泛红，显然是一夜没睡。

“我爸呢？我爸是不是也出事了？我给他打电话，也一直没人接！”

她一连串的问题，像密集的子弹，打得我节节败退。

我张了张嘴，却发现喉咙像是被堵住了一样，发不出任何声音。

我该怎么说？

难道要我告诉她：晓燕，别担心，你爸没事，他只是被我抓了，因为他是我们追捕了三十年的间-谍？

这太残忍了。

“志鹏，你说话啊！你到底怎么了？”晓燕见我迟迟不语，急得快要哭了。

她上前抓住我的胳膊，用力地摇晃着。

“是不是……是不是我爸他……”她的声音开始颤抖，不敢再说下去。

我看着她那张梨花带雨的脸，心如刀割。

“晓燕，你先冷静点，听我说。”我扶着她的肩膀，让她重新坐下。

“爸他……他协助我们调查一个案子，暂时不能回家。”

我撒了谎。

这是我第一次对晓燕撒谎，而且是一个如此巨大的谎言。

“调查案子？”晓燕愣住了，“我爸一个退休的大学教授，能协助你们调查什么案子？你们是不是搞错了？”

“没有搞错。”我艰难地说道，“案情需要保密，我不能多说。”

“保密？”晓燕的情绪激动了起来，“高志鹏，你跟我谈保密？我是你老婆！我连我爸出了什么事都不能知道吗？”

“晓燕，这是纪律！”我的声音也不自觉地提高了几分。

“纪律？纪律比我爸的安危还重要吗？”她红着眼睛瞪着我，“你告诉我，我爸到底有没有危险？”

“他没有危险。”我别过头，不敢看她的眼睛。

“那你让我见他一面！我要亲眼看到他没事我才放心！”

“不行！”我几乎是脱口而出。

开什么玩笑，让他们父女在这种地方见面？

“为什么不行？”晓燕彻底爆发了，“高志鹏！你是不是有什么事瞒着我？我爸到底怎么了？你今天必须给我一个交代！”

她的质问，像一把锥子，狠狠地刺进我的心里。

我看着眼前这个歇斯底里的女人，感到一阵陌生。

这还是我那个温柔体贴的妻子吗？

我知道，这一切都是我造成的。

是我亲手打破了我们平静幸福的生活。

“晓燕，你相信我吗？”我蹲下身，握住她冰冷的双手，恳切地看着她。

“我……”她犹豫了。

就是这一瞬间的犹豫，让我的心彻底凉了下去。

我们之间，已经出现了裂痕。

“高志鹏，你让我怎么相信你？”她抽回自己的手，“你什么都不肯告诉我，你让我感觉……你像个陌生人。”

“你是不是……在怀疑我爸？”她突然想到了什么，死死地盯着我。

我沉默了。

我的沉默，在晓燕看来，就是默认。

“不可能！”她尖叫起来，“我爸他一辈子教书育人，为人正直，他怎么可能跟你们的案子有关系！”

“你们一定是搞错了！是你们抓错人了！”

“高志鹏，你快去跟你们领导说清楚，让我爸回家！”

她像是抓住了一根救命稻草，拼命地恳求我。

我痛苦地闭上了眼睛。

“晓燕，事情不是你想的那样……”

“那到底是哪样？你说啊！”

我无言以对。

就在这时，会客室的门被推开了，老局长走了进来。

他看了看我们，叹了口气。

“晓燕同志，我是志鹏的领导。”他温和地开口。

“局长，您好。”晓燕连忙站起来，“您快告诉他，他们一定是搞错了，我爸爸他……”

老局长抬手打断了她的话。

“晓燕同志，我们没有搞错。”他的声音不大，却带着不容置疑的威严。

“你的父亲，程思远，涉嫌多项危害国家安全的罪名，已经被我们正式拘捕了。”

这句话，像一道晴天霹雳，狠狠地劈在了晓燕的头顶。

她的身体晃了晃，脸色瞬间变得惨白。

“不……不可能……你们在撒谎……”她喃喃自语，眼神涣散。

“我们有确凿的证据。”老局长从公文包里拿出一份文件，递到我面前，“志鹏，这是搜查令，你带人去程思远的住处，进行搜查。”

搜查令……

要去搜查我们自己的家。

那个充满了我和晓燕欢声笑语的地方，那个岳父岳母为我们精心布置的家。

现在，我要亲手去把它翻个底朝天，去寻找我岳父的罪证。

我感觉自己快要窒息了。

“我不准！”晓燕突然像疯了一样，冲过来抢夺我手中的搜查令。

“你们不能去！那是我家！你们凭什么去搜我的家！”

我死死地攥着那张纸，那张纸仿佛有千斤重。

“晓燕！你冷静点！”我抓住她的手腕。

“你让我怎么冷静？”她用力地挣扎着，指甲深深地嵌进了我的肉里。

“高志鹏，我问你最后一遍，这件事，是不是你做的？”

她的眼睛里，充满了血丝和绝望。

“是不是你，为了你的功劳，为了你的前途，出卖了我爸？”

“你……在怀疑我？”我的心，像是被撕开了一道口子，鲜血淋漓。

“不然呢？为什么那么多人，偏偏是你抓了他？为什么是你来主审他？”她的声音里充满了怨恨，“高志鹏，你好狠的心啊！”

“啪！”

一个清脆的耳光，响彻了整个会客室。

我愣住了。

晓燕也愣住了。

她看着自己发红的手掌，又看了看我脸上火辣辣的印记，眼泪像断了线的珠子一样滚落下来。

“我们……离婚吧。”

她说完这句，便转身跑了出去。

我僵在原地，脸上是火辣辣的疼，心里却是冰窖一样的冷。

离婚……

我们十年的感情，终究还是敌不过这残酷的现实。

老局长走过来，拍了拍我的肩膀。

“志鹏，挺住。”

我还能挺得住吗？

我不知道。

我只知道，我的家，没了。

我最终还是带着人，回到了我和晓燕的家。

钥匙插进锁孔，转动的时候，发出的声音格外刺耳。

推开门，熟悉的一切映入眼帘。

玄关处，还摆着晓燕昨天刚买的百合花，散发着淡淡的香气。

客厅的沙发上，放着我没看完的报纸和她追剧用的平板电脑。

墙上，挂着我们大大小小的合影，从恋爱到结婚，每一张照片上的我们，都笑得那么开心。

这里的一切，都充满了生活的温度。

但现在，我却要以一个执法者的身份，来侵犯这里的宁静。

“开始吧。”我对着身后的队员们，下达了冰冷的命令。

队员们立刻散开，开始对房间的每一个角落进行地毯式的搜索。

抽屉被拉开，衣柜被打开，书本被一本本翻过。

家里瞬间变得一片狼藉。

我站在客厅中央，像一个局外人，麻木地看着这一切。

我的心，也像这个家一样，被翻得乱七八-糟。

我走到岳父的书房。

这里是我以前最喜欢待的地方。

岳父有大量的藏书，从文史哲学到自然科学，无所不包。

他常常在这里，一边泡着茶，一边给我讲各种有趣的知识。

他说，读书能让人明智。

可他自己，为什么会走上这样一条路？

书房里，队员们正在仔细地检查着那个巨大的红木书架。

“高队，你看这个。”一个叫小李的年轻队员喊道。

我走过去。

小李指着书架上的一套《资治通鉴》。

这套书是岳父的宝贝，精装烫金，看起来有些年头了。

“这套书的第十册，比其他的要新一些，而且重量好像也不太对。”小李说。

我心中一动，将第十册抽了出来。

果然，这本书的分量，比正常的要重上不少。

我翻开书页，仔细地检查着。

在书的中间，我发现了一个被挖空的长方形凹槽。

凹槽里，静静地躺着一个黑色的U盘，和一个小巧的密码本。

找到了！

这就是“海蛇”藏匿情报的工具！

我拿着U盘的手，抑制不住地颤抖。

这是铁证！

有了它，程思远的罪名，就再也无法抵赖了。

可我的心里，没有丝毫破案的喜悦，只有无尽的悲凉。

我亲手找到了，可以把我岳父送进监狱的证据。

就在这时，我的手机响了。

是医院打来的。

“请问是程晓燕女士的家属吗？她刚刚在街上晕倒了，被好心人送到了我们医院。”

“什么？”我的大脑瞬间一片空白。

晓燕晕倒了？

我疯了一样冲出家门，驱车赶往医院。

当我赶到病房时，晓燕已经醒了，正虚弱地躺在病床上输液。

她的脸色苍白得像一张纸，嘴唇干裂，看到我，眼神空洞，没有任何反应。

医生把我叫到一边。

“病人是情绪过度激动，加上劳累过度，才导致的晕厥。”医生说，“不过，更重要的是，她已经怀孕六周了，你们做家属的，怎么能让她受这么大的刺激？”

怀孕了？

晓燕怀孕了？

我感觉自己像是被一道闪电击中，整个人都懵了。

我们要有自己的孩子了？

这个消息，我曾经期盼了那么久。

可它为什么偏偏在这个时候到来？

老天爷是在跟我开一个天大的玩笑吗？

我回到病床前，看着虚弱的晓燕，心里五味杂陈。

喜悦，心疼，愧疚，悔恨……所有的情绪交织在一起，几乎要将我淹没。

“晓燕……”我轻轻地叫了她一声。

她终于有了一点反应，缓缓地转过头，看着我。

她的眼神里，没有了之前的怨恨，只剩下无尽的疲惫和哀伤。

“孩子……是你的。”她轻声说。

“我知道，我知道。”我的眼眶湿润了，“晓燕，对不起，都是我不好。”

我握住她的手，她的手冰凉，没有一丝温度。

“高志鹏，我们还能回去吗？”她看着天花板，喃喃地问。

我不知道该如何回答。

回去？

我们还能回到过去那种无忧无虑的生活吗？

不可能了。

我们之间，隔着一个“海蛇”，隔着国仇家恨，隔着无法逾越的鸿沟。

“晓燕，为了孩子，你一定要保重身体。”我只能这样说。

她没有再说话，只是闭上了眼睛，眼角滑落一滴泪。

我坐在病床边，陪了她一夜。

这一夜，我想了很多。

我想到了我那未出世的孩子。

他（她）将来会怎么看待自己的外公？一个间谍。

又会怎么看待自己的父亲？一个亲手把自己外公送进监狱的人。

来源：幸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