摘要:来接我的狱警是个年轻的姑娘,她递给我一个牛皮纸袋,里面是我进来时所有的东西。
出狱那天,天阴沉沉的,像一块浸了水的灰色抹布。
我站在那扇巨大的铁门前,回头看了一眼。
两年,七百三十天。
来接我的狱警是个年轻的姑娘,她递给我一个牛皮纸袋,里面是我进来时所有的东西。
她顿了顿,像是有些不知道怎么开口。
最后还是说:“温景,祁先生他……”
我抬手,示意她不必再说下去。
“他每个月都来。”她还是坚持说完了,“申请见面。”
我接过纸袋,指尖有些凉。
“我知道。”
“你一直……拒绝。”
我点点头,看着远处那条通往自由也通往过去的路,平静地问:“这是规定流程吗?出狱前还要听一遍这个?”
她愣了一下,连忙摆手:“不是,不是。我就是……”
“谢谢。”我打断她,礼貌地笑了笑,“替我谢谢他,这么有毅力。不过以后不用了。”
说完,我转身就走,没有再回头。
风把我的头发吹得有些乱,我伸手拢了拢。
自由的空气,并没有想象中那么甜。
反而带着一股子,尘土和汽车尾气的味道。
很真实,真实得让人有点想流泪。
但我没有。
眼泪是这个世界上最没用的东西,尤其是在祁朔面前。
两年前,他亲手把我送进来的时候,我就明白了。
他站在法庭上,作为指控方的核心证人,用最冷静的语调,陈述着我是如何利用职务之便,窃取了公司A轮融资的核心设计方案,卖给了他的死对头。
每一句话,都像是一把精准的手术刀,剖开我的血肉,却又完美地避开了所有能让我立刻倒下的要害。
他甚至没有看我一眼。
他的目光,始终落在旁听席上那个穿着白色连衣裙,面色苍白,看上去随时都会晕倒的女孩身上。
林晚月,他的初恋,他的白月光。
也是那份设计稿名义上的第二负责人。
我看着他们,一个在证人席,一个在旁听席,隔着人群,目光交汇。
那一刻,我忽然就笑不出来了。
整个法庭都回荡着我律师徒劳的辩驳声,而我却觉得,世界安静得只剩下他们两个人。
我,温景,不过是这场深情大戏里,一个不合时宜的,必须被清除的道具。
所以,我被判了两年。
商业窃密。
这个罪名,对于一个设计师来说,意味着职业生涯的彻底终结。
祁朔这一刀,捅得又准又狠。
一辆红色的甲壳虫停在路边,车窗摇下来,露出了苏童那张画着精致妆容的脸。
她冲我招手,声音里带着一丝小心翼翼的雀跃:“景儿,这儿!”
我拉开车门坐进去。
车里暖气开得很足,苏童递给我一杯热奶茶。
“先暖暖。”
我握着温热的杯子,看着窗外飞速倒退的景象。
两年,这座城市好像变了很多,又好像什么都没变。
“想去哪儿?先回家还是去吃点东西?”苏童问。
“回家吧。”
苏童是我最好的朋友,也是这两年唯一一个坚持每个月都来看我的人。
我的“家”,是苏童给我租的一间小公寓。
我自己的房子,早在开庭后没多久,就被强制拍卖,用来赔偿祁朔公司的“损失”了。
公寓不大,但很干净,阳台上还摆着几盆绿萝,长得很好。
苏童打开冰箱,里面塞满了新鲜的食材。
“我给你做了点吃的,先垫垫肚子。”她一边说,一边把饭菜往微波炉里放。
我环顾着这个陌生又温暖的小空间,心里某个地方,像是被什么东西轻轻地撞了一下。
“苏童。”
“嗯?”
“谢谢你。”
苏...
童的动作顿了顿,回头冲我一笑,眼圈却有点红。
“跟我客气什么?快去洗个澡,换身衣服,去去晦气。”
热水从花洒里喷涌而出,冲刷着我的身体。
我闭上眼睛,水汽氤氲中,祁朔的脸又一次浮现在眼前。
他曾经对我说:“温景,你的设计里有光。”
他也曾在我熬夜画图时,从背后拥着我,下巴抵在我的发顶,说:“别太累了,以后我养你。”
那些话,现在想起来,就像是上个世纪的黑白电影。
模糊,失真,还带着一股子陈旧的讽刺味道。
洗完澡出来,苏童已经把饭菜摆好了。
四菜一汤,都是我爱吃的。
我没什么胃口,但还是拿起筷子,慢慢地吃着。
“景儿,接下来……你有什么打算?”苏童试探着问。
我咽下一口米饭,说:“先找份工作。”
苏童的脸上闪过一丝为难:“你的档案……”
“我知道。”我平静地说,“温景这个名字,在设计圈已经完了。”
一个有过商业窃密案底的设计师,就像一个被吊销了执照的医生。
没有公司敢用。
“我可以先做点别的。”我说,“什么都行,先活下去。”
苏童看着我,眼神里满是心疼。
她知道我有多爱设计。
当初为了进祁朔的公司,我拼了命地学习,实习的时候一个人干三个人的活,才终于从一堆名校毕业生里脱颖而出。
设计,是我的命。
现在,我的命,被祁朔亲手拿走了。
吃完饭,我打开了那个牛皮纸袋。
一部旧手机,几张银行卡,还有一把钥匙。
手机早就没电了,我充上电,开机。
无数的短信和未接来电涌了进来,手机嗡嗡地震动了将近十分钟。
大部分是两年前的。
有朋友的关心,有同行的质问,还有一些莫名其妙的骚扰信息。
最新的几条,来自一个陌生的号码。
【温景,我是祁朔的助理,陈舟。】
【祁总想见你一面。】
【时间地点你定。】
信息是一周前发的。
我看着那几行字,觉得有些可笑。
想见我?
他有什么资格?
我把手机扔到一边,苏童凑过来看了一眼,撇撇嘴。
“别理他,假惺惺。当初把你送进去的时候怎么没想过要见你?”
“对了,”苏童像是想起了什么,“你看新闻了吗?”
她把自己的手机递给我。
屏幕上是一条财经新闻。
【朔远集团与林氏集团达成深度战略合作,祁朔与林晚月好事将近?】
配图是祁朔和林晚月在一场商业晚宴上的照片。
祁朔穿着一身剪裁得体的黑色西装,身姿挺拔,眉眼依旧是我熟悉的清冷模样。
林晚月挽着他的手臂,笑得温婉动人。
郎才女貌,天作之合。
新闻下面,是一片祝福。
【门当户对,天生一对!】
【听说祁总为了林小姐,清理了公司一个很大的蛀虫,太有魄力了!】
【林小姐真是好福气,这样的男人哪里找?】
我面无表情地把手机还给苏童。
“挺好的。”
苏童观察着我的脸色:“你……真放下了?”
我笑了笑:“不然呢?在里面待了两年,什么都想明白了。不值得。”
为了一个男人,毁了自己的人生,是这个世界上最大的蠢事。
苏童松了口气。
“你能这么想就太好了。那种人,不值得。以后我们好好过自己的日子。”
接下来的几天,我开始在网上投简历。
避开了所有设计相关的行业。
销售,客服,行政助理……
只要对方不要求太高的学历,不那么在意我的过去,我都可以。
但现实比我想象的更残酷。
大部分简历都石沉大海。
偶尔有几个面试电话,一听到我过去两年的经历是空白,对方的语气就变得敷衍起来。
“不好意思,我们这个岗位可能不太适合您。”
“我们会综合考虑,有消息再通知您。”
然后,就再也没有然后了。
苏...
童看我天天在家对着电脑发愁,拉着我出去逛街。
“别急,工作慢慢找。你才刚出来,先放松一下。”
我们去了市中心最繁华的商场。
看着橱窗里那些光鲜亮丽的衣服,我有些恍惚。
两年前,我也是这里的常客。
祁朔总喜欢看我穿各种好看的裙子,他公司的年会,晚宴,我都是他最得意的女伴。
他会亲自为我挑选礼服,珠宝,他说,我天生就该站在聚光灯下。
现在,我穿着苏童给我买的,打折的卫衣和牛仔裤,站在人群里,普通得不能再普通。
“景儿,你看那件怎么样?”苏童指着一件米白色的风衣。
我顺着她指的方向看过去。
那家店,是祁朔最喜欢带我逛的品牌。
而此时,店里正站着两个熟悉的身影。
祁朔和林晚月。
祁朔正站在林晚月身后,微微俯身,似乎在帮她整理衣领。
他的侧脸线条依旧那么分明,动作温柔又耐心。
林晚月仰着头,不知道说了句什么,祁朔的嘴角勾起一抹极淡的笑意。
那一幕,刺得我眼睛生疼。
我拉着苏童,转身就走。
“怎么了?”苏童不解。
“没什么,不喜欢那件。”我的声音很平静。
我们换了一家店,我心不在焉地看着衣服。
苏童接了个电话,是公司打来的,有急事。
“景儿,我得先回去一趟,你自己再逛逛?”
“好,你去吧,我等会儿自己回去。”
苏童走后,我一个人在商场里漫无目的地走着。
走到一楼的中庭,那里正在举办一个小型的新锐设计师作品展。
我鬼使神差地走了过去。
展出的作品大多是珠宝和配饰,设计新颖,很有灵气。
我站在一个展柜前,看着里面的一条项链。
那是一条用碎钻和铂金打造的,名为“星碎”的项链。
设计很简单,却又很巧妙,像是把揉碎的星光洒在了锁骨上。
很美。
也……很眼熟。
我的心,猛地沉了下去。
我拿出手机,点开一个加密的相册。
里面是我大学时期的所有设计手稿。
我翻到其中一页。
上面画着一条项链,旁边标注着三个字。
“碎星辰”。
和展柜里那条,几乎一模一样。
只是我的设计稿上,用的主材是月光石,而不是钻石。
展柜旁边的设计师介绍牌上,写着一个名字。
——林晚月。
下面还有一行小字:本作品荣获上届“星辰杯”设计大赛金奖。
我的脑子“嗡”的一声,一片空白。
“星辰杯”,是国内最具分量的珠宝设计大赛。
我大学毕业那年,也参加了。
我参赛的作品,就是这条“碎星辰”。
后来,主办方通知我,我的作品在运输过程中意外丢失,失去了参赛资格。
我为此难过了很久。
原来不是丢失。
是被人偷走了。
我盯着那个名字,林晚月。
手脚一阵阵地发凉。
所以,她不仅偷了我的作品,还用我的作品拿了奖,成了所谓的新锐设计师。
而我,却因为莫须有的罪名,在牢里待了两年。
这世上还有比这更荒谬的事情吗?
我气得直想笑。
一个声音在身后响起,温和又带着一丝不确定。
“这位小姐,你很喜欢这条项链吗?”
我回头。
一个穿着灰色羊绒大衣的男人站在我身后,三十岁左右的年纪,气质儒雅。
我认得他。
沈睦,沈氏珠宝的总裁,也是“星辰杯”的主要赞助商之一。
我曾经在财经杂志上见过他。
我收回目光,淡淡地说:“谈不上喜欢,只是觉得有点眼熟。”
沈睦来了兴趣:“哦?你在哪里见过类似的设计?”
我看着他,忽然有了一个想法。
“在一个……被埋没的设计师的手稿上。”
沈睦的眼神里闪过一丝探究:“被埋没?”
“是啊。”我扯了扯嘴角,“有些人,擅长把别人的东西,变成自己的。”
我说得模棱两可,沈睦却好像听懂了什么。
他深深地看了我一眼,递给我一张名片。
“如果那位设计师需要帮助,可以联系我。”
名片是黑色的,上面只有一串烫金的电话号码和一个名字。
沈睦。
我收下名片,对他点了点头。
“谢谢。”
就在这时,不远处传来一阵小小的骚动。
祁朔和林晚月从那家服装店里走了出来。
林晚月手里提着购物袋,脸上洋溢着幸福的笑容。
祁朔走在她身边,神情淡漠,却在经过我身边时,脚步蓦地一顿。
他的目光,落在了我身上。
深邃,复杂,像一口看不见底的古井。
我没有躲闪,坦然地迎上他的视线。
两年不见,他似乎没什么变化,只是眼神更沉了。
林晚月顺着他的目光看过来,在看到我的时候,脸上的笑容僵了一下。
随即,她像是受惊的小鹿,下意识地往祁朔身后缩了缩,抓紧了他的手臂。
“阿朔……”她的声音很轻,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颤抖。
祁朔回过神,不动声色地将她护在身后。
这个动作,像一根针,轻轻地扎在我心上。
不疼,但很膈应。
“你怎么会在这里?”祁朔开口,声音低沉,听不出情绪。
我还没说话,旁边的沈睦先笑了。
“祁总,好巧。”他朝祁朔伸出手,“这位小姐是我的朋友。”
祁朔的目光在沈睦和我之间转了一圈,眼神沉了沉。
他没有和沈睦握手,只是看着我,重复了一遍。
“我问你,你怎么会在这里?”
那语气,理所当然得好像我还是他的所有物。
我忽然觉得很好笑。
“祁总,我们现在好像不熟吧?”我微微一笑,“我去哪里,需要向你报备吗?”
祁朔的脸色瞬间冷了下来。
他身后的林晚月轻轻拉了拉他的衣袖。
“阿朔,我们走吧。”
祁朔没动。
他死死地盯着我,像一头被激怒的狮子。
“温景,你最好安分一点。”
“安分?”我像是听到了什么天大的笑话,“我怎么不安分了?是偷了你的设计稿,还是卖了你的商业机密?”
我故意加重了“偷”和“卖”这两个字。
祁朔的瞳孔猛地一缩。
周围已经有路人朝我们这边看过来了。
林晚月的脸色更白了,她用力地拽着祁朔。
“阿朔,求你了,我们回家吧,我有点不舒服。”
祁朔深吸一口气,终于收回了视线。
他扶着林晚月,转身离开。
走了几步,他又停下,回头,目光沉沉地落在我身上。
“我助理的电话,你收到了吧?联系他。”
那是一种不容置喙的命令语气。
说完,他便扶着林晚...
月,头也不回地走了。
我站在原地,看着他们的背影,直到消失在人群中。
沈睦在我身边轻声说:“看来,你们的故事很精彩。”
我收回思绪,对他笑了笑:“精彩谈不上,狗血倒是真的。”
“那位被埋没的设计师,就是你吧?”沈睦问。
我没有否认。
“那条项链,也是你的作品?”
我点点头。
沈睦的眼神变得有些意味深长。
“有证据吗?”
“有。”我看着他,“但是,我需要一个机会。”
一个能让真相大白于天下的机会。
沈睦沉吟片刻,说:“下个月,新一届的‘星辰杯’就要开始了。”
我的眼睛亮了。
“沈总的意思是?”
“今年的比赛,沈氏是独家主办方。”沈睦看着我,嘴角勾起一抹浅笑,“我缺一个有才华的设计师,来给我当特邀评委。”
我愣住了。
评委?
以我现在的身份……
“可是我的履历……”
“我不在乎你的履历。”沈睦打断我,“我只相信我的眼睛。刚才你看那条项链的眼神,告诉我,你懂设计,也爱设计。”
“而且,”他话锋一转,“让抄袭者,站在台上,接受原创者的审判,不是一件很有趣的事吗?”
我看着沈睦。
这个男人,看似温文尔雅,实则心思深沉。
他帮我,自然不会是单纯地为了正义。
商人的世界里,没有无缘无故的好意。
“沈总想要什么?”我直接问。
沈睦笑了:“我想要朔远集团在城南那块地。听说,祁总最近正在为那块地的设计方案头疼。”
我明白了。
敌人的敌人,就是朋友。
沈睦想利用我,来打击祁朔。
而我,正好需要他这个平台。
我们各取所需。
“好。”我点头,“我答应你。”
“合作愉快。”沈睦伸出手。
我握了上去。
“合作愉快。”
和沈睦分开后,我没有回家,而是去了我曾经的大学。
档案室的老师还认得我。
她看着我,眼神有些复杂。
“温景啊,好久不见。”
我说明了来意。
我想调取我当年参加“星辰杯”的所有报名资料。
老师叹了口气,还是帮我找了出来。
厚厚的一叠文件,上面有我的报名表,作品设计图的复印件,还有一份作品丢失的官方证明。
所有的证据,我都拍了照,存进了手机。
做完这一切,天已经黑了。
我走出校门,一辆黑色的宾利停在路边。
车窗降下,露出陈舟那张毫无表情的脸。
“温小姐,祁总在车上。”
我脚步未停,径直朝前走。
车门打开,祁朔从车上下来,几步就拦在了我面前。
“温景。”
他的声音有些沙哑。
我停下脚步,看着他。
夜色下,他的脸显得有些疲惫,眼底带着淡淡的青色。
“有事?”我问,语气疏离。
“上车说。”
“不必了,就在这说吧。”我不想和他有任何多余的牵扯。
祁朔的眉头皱了起来,显然对我的态度很不满。
“你一定要这样吗?”
“哪样?”我反问,“祁总,我想我们之间,除了法庭上那点事,应该没什么好谈的了吧?”
“温景!”他上前一步,想要抓住我的手。
我下意识地后退,避开了他的触碰。
他的手僵在半空中,脸色很难看。
“我给你一个机会。”他收回手,声音冷硬,“离开这里,去国外,我会给你一笔钱,足够你下半辈子衣食无忧。”
我像是听到了什么笑话。
“机会?祁总,你是不是搞错了什么?你凭什么觉得,我需要你的施舍?”
“这不是施舍。”他的语气里带着一丝不易察的全是耐,“我是为你好。你斗不过她的。”
“她?”我看着祁朔,“她是谁?林晚月吗?”
祁朔的眼神闪躲了一下。
“温景,当年的事,很复杂。你只要知道,我这么做,是在保护你。”
保护我?
把我送进监狱,毁了我的事业,偷走我的人生,这就是他所谓的保护?
我真的,快要被他这副理所当然的嘴脸给气笑了。
“祁朔。”我看着他的眼睛,一字一句地说,“收起你那可怜的,自以为是的保护欲吧。我不需要。”
“从你站在证人席上,指控我的那一刻起,你和我,就什么都不是了。”
“至于林晚月,”我笑了笑,“你告诉她,她的好日子,到头了。”
说完,我不再看他,转身拦了一辆出租车,扬长而去。
后视镜里,祁朔的身影越来越小,最后变成一个模糊的黑点。
我靠在座椅上,闭上了眼睛。
心里,一片冰冷。
祁朔,我们之间的账,才刚刚开始算。
回到家,苏童还没睡,在等我。
“怎么这么晚才回来?”
我把今天发生的事,简单跟她说了一遍。
苏童听完,整个人都跳了起来。
“什么?林晚月那个白莲花,不仅害你坐牢,还偷了你的设计稿?”
“天底下怎么有这么不要脸的人!”
“还有那个祁朔,他是不是脑子有坑?保护你?他就是这么保护你的?”
苏
童气得在客厅里走来走去。
我拉住她:“别气了,为这种人生气,不值得。”
“我怎么能不气!”苏童说,“景儿,你太苦了。”
我摇摇头:“都过去了。现在,我要把我失去的,一样一样,都拿回来。”
苏童看着我,眼神里有担忧,但更多的是支持。
“好!我帮你!你说怎么做,我就怎么做!”
我笑了:“你先帮我个忙。帮我查查,当年‘星辰杯’的评委都有谁,还有,林晚月是怎么搭上林氏集团的。”
林晚月也姓林,但据我所知,她家境普通,和那个大名鼎鼎的林氏集团,应该没什么关系。
“没问题,包在我身上!”苏童拍着胸脯保证。
接下来的日子,我开始为“星辰杯”做准备。
沈睦给我安排了一个工作室,就在他公司附近。
我重新买了一套设计工具,把自己关在工作室里,没日没夜地画图。
两年没有碰画笔,手有些生。
但那种感觉,很快就回来了。
灵感像是沉寂了许久的火山,一旦找到了出口,便汹涌地喷薄而出。
我画了很多稿,但都不满意。
我想要一个,能一鸣惊人,能让所有人都记住的设计。
一个,能彻底将林晚月踩在脚下的设计。
期间,陈舟又给我打了几次电话。
我一次都没接。
后来,他开始给我发信息。
【温小姐,祁总想和你谈谈。】
【关于当年那份设计稿,或许有误会。】
【祁总说,只要你肯见他,什么条件都可以谈。】
我看着那些信息,只觉得讽刺。
早知今日,何必当初?
如果他真的觉得有误会,两年前为什么不说?
现在我出来了,眼看着要碍着他心上人的路了,他才想起来跟我“谈谈”?
晚了。
苏童的调查也有了结果。
她把一沓资料放在我面前。
“景儿,你猜的没错。当年‘星辰杯’的评委里,有一个姓张的,在比赛结束后没多久,就收了一笔来历不明的钱,然后就辞职出国了。”
“还有这个林晚月,她根本不是什么林氏集团的千金。她爸妈就是普通工人。她能有今天,全靠一个人。”
苏童指着资料上的一张照片。
照片上,是一个雍容华贵的妇人。
“这是谁?”
“祁朔的妈妈,朔远集团现在的董事长,方佩文。”苏童说,“听说,林晚月是方佩文闺蜜的女儿,从小就养在祁家,跟祁朔青梅竹马。”
我愣住了。
这件事,祁朔从来没有跟我说过。
我和他在一起三年,他只说他父母常年在国外,关系很淡。
我甚至没见过他母亲一面。
“而且,”苏童继续说,“当年你出事后,朔远集团的股价大跌,是林氏集团出手,才稳住了局面。作为条件,两家联姻。所以,祁朔和林晚月,早就订婚了。”
我的心,一点一点地往下沉。
原来,所有的事情,从一开始,就是一个局。
一个为了让他和林晚月顺利联姻,而精心设计的局。
而我,就是那个被牺牲的棋子。
我忽然想起了两年前,我被带走的那天。
祁朔站在我面前,眼神复杂。
他说:“温景,对不起。”
当时我以为,他是因为不相信我而道歉。
现在我才明白,他是在为,他亲手将我推入深渊而道歉。
多么可笑。
我闭上眼,深吸一口气,再睁开时,眼里已经没有了任何波澜。
“我知道了。”
苏童担忧地看着我:“景儿,你没事吧?”
我摇摇头,拿起画笔。
“我没事。”
我比任何时候,都要清醒。
既然你们这么喜欢演戏,那我就陪你们,演一出大的。
“星辰杯”的初赛开始了。
因为是线上投稿,我用了一个化名,叫“Echo”。
回声。
我希望我的设计,能像回声一样,响彻整个会场。
我的参赛作品,是一枚戒指。
我给它取名,“涅槃”。
设计的灵感,来源于凤凰。
戒指的主体,是两片交错的凤凰羽翼,一片用铂金打造,象征着过去的沉寂与冰冷;另一片用玫瑰金镶嵌细密的红宝石,象征着新生的火焰与热情。
两片羽翼环绕着一颗鸽血红的主钻,像是守护着一颗不灭的心。
这枚戒指,是我这两年心境的写照。
也是我对过去的告别,和对未来的宣告。
作品投上去后,我便没再关注。
我相信我的设计。
几天后,沈睦给我打电话。
“Echo小姐,恭喜你,以初赛第一名的成绩,进入决赛。”
他的声音里带着笑意。
“意料之中。”我说。
“决赛是线下,到时候,你会以特邀评委的身份出席。”沈睦说,“林晚月,也入围了。”
“她也配?”我嗤笑一声。
“她的作品,叫‘守护’,是一条手链。”沈睦顿了顿,“设计……很平庸。但是,有祁总和林氏在背后运作,她想进决赛,不难。”
“没关系。”我说,“她站得越高,才会摔得越惨。”
决赛那天,我特意打扮了一番。
一条黑色的长裙,衬得皮肤雪白。
头发挽起,只留几缕碎发在耳边。
我化了淡妆,却在唇上,点了一抹最烈的红。
苏童看着我,眼睛都直了。
“我的天,景儿,你这是要去砸场子啊。”
我冲她一笑:“我是去,拿回属于我的东西。”
会场设在市里最豪华的酒店。
我到的时候,现场已经坐满了人。
媒体,评委,参赛选手,还有各界名流。
我以评委的身份,被安排在了第一排。
我的旁边,坐着沈睦。
他看到我,眼前一亮。
“今晚的你,很美。”
“谢谢。”
比赛还没开始,我环顾四周。
很快,就在人群中,看到了祁朔和林晚月。
他们坐在嘉宾席的第一排,位置显眼。
林晚月穿着一身白色的公主裙,妆容精致,看上去纯洁又无辜。
祁朔依旧是那身黑色西装,坐在她身边,像个沉默的守护神。
似乎是感觉到了我的目光,祁朔朝我这边看了过来。
四目相对。
他的瞳孔,有那么一瞬间的收缩。
然后,是毫不掩饰的审视和探究。
我没有避开,反而朝他举了举手里的评委牌,露出了一个灿烂的笑容。
他的眉头,立刻皱了起来。
林晚月也发现了我,她的脸色“唰”地一下就白了。
她抓着祁朔的手臂,嘴唇动了动,不知道在说些什么。
祁朔拍了拍她的手,示意她安心。
然后,他拿出手机,似乎在发信息。
很快,我的手机震动了一下。
是陈舟发来的。
【温小姐,祁总让你立刻离开这里。】
我挑了挑眉,把手机调成静音,扔进了包里。
想让我走?
门都没有。
好戏,才刚刚开场。
比赛正式开始。
主持人上台,介绍评委。
当念到“特邀评委,Echo”时,我站起身,对着全场,微微鞠了一躬。
所有的聚光灯,都打在了我身上。
我能感觉到,祁朔的目光,像两道利剑,几乎要将我洞穿。
而林晚月,已经快要把手里的裙摆给绞烂了。
我坐下,冲着身边的沈睦笑了笑。
沈睦也回以一笑,低声说:“感觉怎么样?”
“棒极了。”
选手们开始依次上台,展示自己的作品。
大部分设计都中规中矩,没什么亮点。
终于,轮到了林晚月。
她穿着那身白裙子,捧着一个丝绒盒子,像个不食人间烟火的仙子,缓缓走上台。
“大家好,我是设计师林晚月。我今天带来的作品,叫‘守护’。”
她打开盒子,里面是一条设计精巧的手链。
手链的主体,是两只交颈的天鹅,中间镶嵌着一颗粉色的钻石。
“我的设计灵感,来源于我和我未婚夫的爱情故事。”林晚月的声音温柔似水,目光深情地望向台下的祁朔,“他说,他会像天鹅一样,一生只爱一个人,永远守护我。”
台下响起一片掌声和艳羡的议论。
“太浪漫了!”
“祁总和林小姐的爱情,真是神仙爱情啊!”
祁朔看着台上的林晚月,眼神里,也难得地流露出一丝温柔。
主持人适时地把话筒递给我。
“Echo老师,作为我们本次大赛的特邀评委,您对林晚月小姐的这个作品,有什么看法?”
全场的目光,都聚焦在我身上。
我拿起话筒,站起身,一步一步,走上台。
我走到林晚月面前,拿起那条手链,仔细地端详着。
林晚月的身体,在微微发抖。
“林小姐。”我看着她,微笑着开口,“你的设计,很美。”
她松了口气,勉强挤出一个笑容:“谢谢评委老师。”
“但是,”我话锋一转,声音冷了下来,“如果我没记错的话,这个‘交颈天鹅’的设计,是著名珠宝设计师艾琳女士,在十年前的经典作品吧?”
“你所谓的原创,就是把艾琳女士项链的设计,直接搬到手链上,再换一颗钻石吗?”
我的话音一落,全场哗然。
林晚月的脸,瞬间血色尽失。
“我……我没有……”她慌乱地辩解,“我只是……只是借鉴……”
“借鉴?”我冷笑一声,看向台下的评委席,“各位老师,设计界的行规,超过百分之三十的相似度,就可以判定为抄袭。请问,林小姐这个作品,相似度有多少?”
几位资深评委交头接耳,其中一位站起来说:“从设计核心元素来看,相似度至少在百分之八十以上。”
林晚月彻底慌了。
她求助地看向台下的祁朔。
祁朔的脸色,已经阴沉得能滴出水来。
他站起身,似乎想说什么。
但我没有给他机会。
我打开身后大屏幕的投影,上面,是我早就准备好的,艾琳女士原作和林晚月作品的对比图。
“铁证如山,林小姐,你还有什么话好说?”
“不……不是的……”林晚月语无伦次,“我没有抄袭……我……”
“你没有抄袭?”我步步紧逼,“那你两年前,参加‘星辰杯’的作品,‘星碎’,又是怎么回事?”
我放出第二张图。
是我大学时的手稿,“碎星辰”。
以及,林晚月当年获奖作品“星碎”的照片。
“林小姐,你敢当着全场所有人的面,再说一次,这个作品,是你原创的吗?”
林晚月看着大屏幕上的设计稿,整个人都僵住了。
她大概做梦也想不到,我能拿出这份手稿。
台下已经炸开了锅。
“天啊,居然是抄袭!”
“两年前就抄了?还拿了金奖?”
“人设崩塌啊,什么才女,就是个小偷!”
祁朔的脸色铁青,他快步走上台,一把将摇摇欲坠的林晚月护在身后。
“够了!”他看着我,眼里是滔天的怒意,“温景,你到底想干什么?”
“我干什么?”我看着他护着林晚月的样子,觉得无比讽刺,“祁总,这句话,应该我问你吧?”
“你为了她,把我送进监狱。你为了她,毁了我的人生。你为了她,坐视她偷走我的作品,享受本该属于我的荣耀。”
“现在,你问我想干什么?”
我上前一步,直视着他的眼睛。
“我想要的很简单。我要林晚月,身败名裂!”
“我要你,祁朔,亲口承认,你错了!”
“你做梦!”祁朔的声音像是从牙缝里挤出来的。
“是吗?”我笑了。
我拿出手机,点开一个录音文件。
“张教授,我是温景。关于两年前‘星辰杯’的事,我想跟你聊聊。”
“温……温小姐?你……你怎么会……”
“你收了方佩文多少钱,让你帮忙,把我的作品,换成林晚月的?”
“我……我不知道你在说什么!”
“没关系,你不说,我有的是办法让你说。比如,把你这些年在国外赌博欠下的巨额债务,公之于众。”
电话那头,是长久的沉默。
然后,是那个张教授,带着哭腔的声音。
“……是方董,是方董让我这么做的!她说,只要我帮林小姐拿到金奖,她就给我一百万,让我出国……我一时鬼迷心窍……温小姐,我错了,你饶了我吧……”
录音播放完毕。
全场死寂。
所有人都用一种不可思议的眼神,看着台上的祁朔和林晚月。
方佩文,祁朔的母亲。
原来,这一切的背后,还有更大的推手。
祁朔的身体,明显地晃了一下。
他难以置信地看着我,又看看身后的林晚月。
林晚月已经彻底瘫软在地,面如死灰。
“阿朔……不是的……你听我解释……”
祁朔没有理她。
他只是死死地盯着我,眼神里,有震惊,有悔恨,还有一丝……我看不懂的痛苦。
“所以,从一开始,就是你们联合起来,算计我?”他问,声音里带着一丝颤抖。
我看着他,忽然觉得,一切都索然无味了。
“是,又如何?不是,又如何?”
“祁朔,事到如今,你还觉得,真相重要吗?”
重要的是,我的人生,已经被你们毁了。
再也回不去了。
我扔下话筒,转身,走下台。
经过沈睦身边时,他对我竖了个大拇指。
我没有回头,径直走出了会场。
外面的夜色,很凉。
我裹紧了身上的风衣,深深地吸了一口冷空气。
结束了。
所有的一切,都结束了。
身后传来急促的脚步声。
“温景!”
是祁朔。
他追了上来,抓住了我的手腕。
他的手很用力,像是要将我的骨头捏碎。
“放手。”我冷冷地说。
“为什么不告诉我?”他看着我,眼眶泛红,“为什么不早点告诉我这一切?”
我甩开他的手,觉得他的话可笑至极。
“告诉你?我怎么告诉你?在法庭上告诉你,还是在监狱里托人告诉你?”
“祁朔,你但凡对我,有过一丝一毫的信任,事情都不会变成今天这样!”
“我信过!”他低吼道,“可是所有的证据都指向你!我能怎么办?”
“所以你就选择相信一个,认识不到三个月的林晚月,也不愿意相信一个,陪了你三年的我?”我反问。
祁朔哑口无言。
他脸上的痛苦,不似作伪。
可那又怎么样呢?
迟来的深情,比草都轻贱。
“祁朔,我们两清了。”我说,“以后,别再来找我了。”
我转身要走。
他却从背后,一把抱住了我。
“温景,别走。”他的声音,带着一丝哀求,“再给我一次机会,好不好?”
“我们重新开始。”
我僵住了。
重新开始?
他怎么能,这么轻描淡写地说出这四个字?
我掰开他的手,转过身,看着他。
“祁朔,你听清楚。”
“我温景,坐过牢,背过黑锅,被人偷过作品,抢过人生。”
“我这辈子,最狼狈,最不堪的样子,都是拜你所赐。”
“你现在,让我跟你重新开始?”
我看着他,忽然就笑了。
“你觉得,你配吗?”
说完,我头也不回地,走进了夜色里。
身后,是祁朔撕心裂肺的呼喊。
但我没有再回头。
一次都没有。
第二天,整个城市的新闻,都被“星辰杯”的丑闻淹没了。
【新锐设计师林晚月抄袭实锤,背后竟有豪门婆婆撑腰!】
【朔远集团太子爷祁朔深陷丑闻,未婚妻竟是“小偷”?】
【原创设计师温景涅槃归来,揭开两年前冤案真相!】
林晚月身败名裂。
林氏集团的股票,一开盘就跌停。
朔远集团也受到了波及,方佩文引咎辞职,祁朔临危受命,接管了整个集团,忙得焦头烂额。
而我,一战成名。
“Echo”这个名字,成了设计圈里最炙手可热的新星。
我的作品“涅槃”,被沈氏珠宝高价买下,作为今年的主打款推出。
沈睦也履行了他的承诺,把城南那块地的设计项目,交给了我。
我成立了自己的工作室。
苏童辞掉了原来的工作,来给我当合伙人。
一切,都在朝着好的方向发展。
只是偶尔,我还是会收到祁朔的信息。
【温景,我想见你。】
【我知道错了,你再给我一次机会。】
【你在哪里?我去找你。】
我一条都没有回过。
后来,听说他跟林晚月解除了婚约。
林家破产,林晚月不知所踪。
再后来,听说祁朔的母亲方佩文,因为操纵比赛,涉嫌商业贿赂,被立案调查了。
这些,都与我无关了。
我的工作室步入正轨,接的单子越来越多。
我和沈睦的合作,也越来越默契。
他是个很好的合作伙伴,也是个很好的朋友。
他会和我讨论设计到深夜,也会在我累的时候,给我送来一杯热咖啡。
但他从不过问我的过去,也从不越界。
我们之间,保持着一种很舒服的距离。
这天,我正在画图,苏童推门进来。
“景儿,外面有人找。”
“谁?”
“祁朔。”
我的手,顿了一下。
笔尖在图纸上,留下一个墨点。
“让他走。”
“他不肯走。”苏童说,“他说,今天见不到你,他就不走了。”
我皱了皱眉,放下笔,走了出去。
工作室的楼下,祁朔靠着他的车,站在那里。
他瘦了很多,也憔ें悴了很多,下巴上都是青色的胡茬。
看到我,他立刻站直了身体,朝我走过来。
“温景。”
“你来干什么?”我问。
“我……”他看着我,眼神里是化不开的浓情和悔意,“我只是想看看你。”
“看完了?可以走了。”
“温景,”他拉住我的手,“别这样对我,好不好?”
“我快要疯了。这两年,我没有一天睡过好觉。我总是在想,你在里面,过得好不好,有没有被人欺负……”
“够了。”我打断他,“祁朔,说这些,有意思吗?”
“你现在这副深情款款的样子,是做给谁看?”
“我不是在做戏!”他急切地说,“我是真心的!温景,我爱你!我一直都爱你!”
“爱我?”我像是听到了最好笑的笑话,“你爱我,所以把我送进监狱?你爱我,所以看着别人偷走我的一切?”
“祁朔,你的爱,太廉价了。”
我甩开他的手,转身就想上楼。
他却忽然从身后,抱住了我。
“温景,我知道我错了,我混蛋!”
“你打我,骂我,怎么样都行,就是别不理我。”
“我们回到过去,好不好?我把所有的一切都补偿给你。我的公司,我的钱,我的所有,都给你。”
我没有挣扎。
我只是平静地问他:“祁朔,如果今天,我没有翻案,我还是那个背着商业窃密罪名的温景,你还会站在这里,跟我说这些话吗?”
他僵住了。
我笑了。
“你看,你自己都没有答案。”
“所以,你爱的,从来都不是我温景。你爱的,是那个能站在你身边,光芒万丈的设计师Echo。”
“你怀念的,也不是我们的过去。你只是,无法接受,那个被你亲手抛弃的我,如今,过得比你好。”
我一根一根地,掰开他的手指。
“祁朔,人是要往前看的。”
“我也该,有我自己的新生活了。”
说完,我不再理他,径直上了楼。
从窗户往下看,他还在楼下站着。
像一尊,固执的雕像。
苏童走过来,给我披了件外套。
“都过去了。”
我点点头。
“是啊,都过去了。”
那天之后,祁朔没有再来找过我。
只是偶尔,我还是会从财经新闻上,看到他的消息。
他把朔远集团打理得很好,比他母亲在的时候,还要好。
他成了那个,真正说一不二的,祁总。
只是,他再也没有笑过。
媒体拍到的他,永远都是一副冷若冰霜的样子。
他也再没有过任何感情新闻。
有人说,他是在等一个人。
可那个人,再也不会回头了。
一年后。
我的个人品牌第一场秀,在巴黎举行。
秀场很成功,掌声雷动。
我站在台上,看着台下那些为我的设计而惊叹的脸,心里一片平静。
我终于,拿回了属于我的一切。
也终于,活成了我想要的模样。
秀后,沈睦为我举办了庆功宴。
他举着酒杯,走到我面前。
“祝贺你,温景。”
“应该是我谢谢你,沈总。”我笑着说,“没有你,就没有今天的我。”
“不。”他看着我,眼神认真,“是你自己,成就了你自己。”
“你是我见过,最坚韧,也最勇敢的女孩。”
灯光下,他的眼眸,像是有星辰。
我的心,漏跳了一拍。
宴会结束,沈睦送我回酒店。
巴黎的夜,很美。
我们在塞纳河畔,停了下来。
“温景。”沈睦忽然开口,“城南那个项目,已经结束了。我们的合作,也算告一段落了。”
我心里“咯噔”一下。
“所以呢?”
“所以,”他转过身,看着我,嘴角带着一抹温柔的笑意,“我想申请,换一种合作关系。”
“比如……以男朋友的身份,继续合作,可以吗?”
我看着他,看着他眼里的期待和认真。
晚风吹过,带着河水的湿润气息。
我忽然就笑了。
发自内心的,轻松的笑。
我朝他伸出手。
“沈先生,合作愉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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