离婚19年,我在广州出差遇见做清洁的前妻,她说儿子考上了北大

B站影视 港台电影 2025-09-29 19:03 1

摘要:豆大的雨点子,像是天上有人往下扔豆子,噼里啪啦砸在酒店二十七楼的落地窗上,拉出一道道歪歪扭扭的水痕。

广州的雨,总是来得这么没道理。

豆大的雨点子,像是天上有人往下扔豆子,噼里啪啦砸在酒店二十七楼的落地窗上,拉出一道道歪歪扭扭的水痕。

整个城市都泡在水里,灰蒙蒙的,像一张被水浸透了的旧报纸。

我站在这里,能看到远处的小蛮腰,塔尖戳在云里,若隐若现。

脚下是厚得能陷进去的地毯,手里是温热的咖啡,空气里飘着酒店特有的,那种有点高级又有点不真实的香薰味。

一切都很好。

除了我的心,空得像个山谷,风一吹,全是回声。

这次来广州,是为了一个几十亿的项目。昨晚饭局上,合作方老总握着我的手,说我是他们见过最年轻有为的决策者。

我笑着,客气着,喝下那杯价值不菲的红酒。

酒是好酒,滑进喉咙里,却像水一样,没滋没味。

成功是什么滋味?

大概就是这种,站在高处,看着脚下的人间烟火,却觉得没有一盏灯是为自己亮的。

我放下咖啡杯,杯底和玻璃桌面碰了一下,发出清脆又空洞的一声响。

该去见下一个客户了。

我整理了一下西装的领口,那料子滑得像水。镜子里的人,头发梳得一丝不苟,眼神里却藏着一丝我自己都快看不懂的疲惫。

走出房间,长长的走廊铺着和我房间里一样的地毯,踩上去一点声音都没有,像走在云上。

安静得让人心慌。

一个穿着保洁工作服的身影,正推着一辆保洁车,从走廊那头慢慢过来。

她低着头,很专注地在整理车上的东西,抹布,消毒水,垃圾袋。

我没在意,侧身准备走过去。

就在我们擦肩而过的那一瞬间,一阵风从打开的窗户里灌了进来,吹起了她额前的一缕头发。

那缕头发,已经夹杂了银丝。

我的脚步,像是被钉子钉在了地上,再也挪不动分毫。

我的心脏,在那一刻,好像被人用手狠狠攥了一下。

是她。

虽然老了,虽然穿着不合身的灰色工作服,虽然脸上刻着我陌生的风霜。

但那眉眼,那鼻梁,那抿着嘴唇时倔强的弧度。

是她。

我十九年没见过的,我的前妻。

她好像也感觉到了什么,抬起了头。

四目相对。

走廊里那盏感应灯,因为我们长时间的静止,啪嗒一声,灭了。

光线暗了下来。

我看不清她眼里的情绪,是惊讶,是错愕,还是……恨?

或许什么都没有。

就像看一个陌生人。

我的喉咙干得像撒哈拉沙漠。

我想开口,叫她的名字。

可是那两个字,在舌尖上滚了十九年,已经生了锈,怎么也吐不出来。

还是她先开了口。

声音有点沙哑,像是很久没好好说过话。

“你……”

只有一个字,就停住了。

保洁车轮子上的水,滴滴答答地落在地毯上,洇开一小片深色的印记。

那声音,在死寂的走廊里,被放大了无数倍。

“我来出差。”

我终于找回了自己的声音,干巴巴的,听起来蠢透了。

她点了点头,没再说话,低下头,继续整理她的东西。

好像我们之间,只配得上这四个字的交谈。

她想走。

她的身体语言告诉我,她想立刻从我面前消失。

我不知道哪里来的勇气,或者是恐慌,伸手拦住了她的保洁车。

我的手,碰到了车上冰冷的金属扶手。

也碰到了她的手。

她的手,很粗糙,指关节有些变形,上面还有一些细小的,已经愈合的口子。

像老树的皮。

我记得,她的手,曾经是软的,暖的,十指不沾阳春水。

她闪电般地把手缩了回去,好像被烫到了一样。

“你……还好吗?”

我问。

问完我就想抽自己一个耳光。

她穿着保a洁服,出现在五星级酒店的走廊里,你说她好不好?

她没回答我,只是把头埋得更低了。

我能看到她花白的头顶,发旋那里,头发已经有些稀疏。

十九年。

十九年,到底发生了什么?

“我……”我深吸一口气,空气里全是消毒水的味道,刺鼻,“我们……能找个地方,坐下来说几句话吗?”

她沉默了很久。

久到我又以为她不会回答了。

久到走廊尽头有客人开门出来,好奇地看了我们一眼。

她才轻轻地,几乎听不见地说了一个字。

“好。”

酒店的咖啡厅,就在一楼。

巨大的水晶吊灯,把每一张桌子都照得亮堂堂的。

穿着制服的服务生,走路都带着风。

我带她走进去的时候,几乎所有人的目光都落在了我们身上。

一个西装革履的男人,带着一个穿着保洁服的女人。

这组合,太奇怪了。

她的背,挺得笔直。

但她绞在一起的手,出卖了她的紧张。

我给她点了一杯热牛奶,给自己点了一杯美式。

她捧着那杯牛奶,杯子很烫,她好像感觉不到,就那么一直捧着。

我们之间,隔着一张光洁如镜的桌子,桌子上倒映着我们两个模糊的影子。

一个清晰,一个模糊。

就像我们现在的人生。

“这些年……你……”我还是不知道该怎么开口。

“我挺好的。”她却先说了。

她看着我,眼神很平静,像一潭深不见底的古井。

“我一直在广州。”

“嗯。”我应了一声,然后又是沉默。

说什么呢?

问她为什么会在这里做保洁?

问她为什么不找我?

问她过得苦不苦?

每一个问题,都像一把刀,会把我们之间那层薄得像纸一样的体面,捅得稀巴烂。

“孩子……”我终于问出了那个在我心里盘旋了十九年的问题,“他……还好吗?”

提到孩子,她的眼睛,那潭古井,终于起了一丝波澜。

那是一点点,微弱的,像星光一样的光芒。

她笑了。

十九年来,我第一次看见她笑。

虽然眼角已经有了细密的皱纹,但那笑容,和记忆里那个二十多岁的姑娘,慢慢重合了。

“他很好。”

她说。

“他长大了,比你高了。”

我的心,又被攥了一下。

比我高了。

我记忆里的他,还是个只到我膝盖高的小不点,喜欢抱着我的腿,让我带他去买糖葫芦。

“他……”

“他考上北大了。”

她一字一句,说得很慢,很清晰。

像是在宣布一件,比我那几十亿项目还要重要得多的事情。

轰的一声。

我感觉我的世界,被这句话炸开了一个大洞。

北……北大?

那个我们国家最好的学府之一?

我的儿子,那个我十九年没见过的儿子,考上了北大?

咖啡厅里悠扬的钢琴声,邻桌客人的谈笑声,服务生走动的声音……

所有声音,在那一刻,都消失了。

我的耳朵里,只剩下我自己越来越快的心跳声。

咚,咚,咚。

像一面被人奋力敲打的鼓。

我看着她,看着她因为骄傲而微微发亮的眼睛,看着她因为激动而微微泛红的脸颊。

我突然明白了。

她不是在向我炫耀。

她只是在陈述一个事实。

一个她用十九年的血汗,浇灌出来的事实。

而我,这个所谓的父亲,在这份荣耀里,连一粒尘埃的贡献都没有。

巨大的,无法言说的羞愧和酸楚,像潮水一样,瞬间将我淹没。

我的手在抖,咖啡洒出来了一点,烫在手背上。

我却感觉不到疼。

因为心里的疼,已经盖过了一切。

那杯热牛奶,她始终没有喝。

我们走出咖啡厅的时候,牛奶已经凉了。

她说她要回去工作了,耽误太久,会被工头骂。

我跟在她身后,像个做错事的孩子。

“我……能去看看你们住的地方吗?”我鼓起勇气问。

她的脚步顿了一下。

没有回头。

“不用了,地方小,乱。”

她的拒绝,礼貌又疏远。

“我……我想看看孩子长大的地方。”我的声音里,带上了一丝哀求。

她又沉默了。

雨好像小了一些,但天色更暗了。

酒店外的车流,亮起了一片红色的尾灯,像一条流动的岩浆河。

“好吧。”

她终于松了口。

“下班后,你在酒店门口等我。”

我不知道自己是怎么熬到她下班的。

我在房间里来回踱步,像一只被困在笼子里的野兽。

我推掉了下午所有的会面,满脑子都是“北大”那两个字。

还有她那双粗糙的手。

还有她花白的头发。

这些画面,像电影一样,在我脑子里反复播放。

十九年前的那个下午,也是一个雨天。

我们办完离婚手续,从民政局出来。

雨下得比今天还大。

她抱着三岁的儿子,站在台阶上,一句话也不说。

我撑着一把黑色的伞,想过去为他们挡雨。

她却抱着孩子,后退了一步。

那一步,像一道鸿沟,把我们隔在了两个世界。

我记得儿子当时穿着一件黄色的小雨衣,帽子大大的,遮住了他的脸。

他没有哭,也没有闹,只是伸出一只小手,指着我身后不远处,一家糖果店的招牌。

我知道,他又想吃糖葫芦了。

我的心像被针扎一样疼。

我从钱包里掏出所有的现金,还有一张银行卡,塞到她手里。

“密码是儿子的生日。”

她没有接。

钱和卡,散落一地,很快就被雨水打湿。

“我们不需要。”

她说完,抱着孩子,转身就走进了雨幕里。

那件黄色的小雨衣,很快就变成了一个小黄点,然后消失不见。

我站在原地,站了很久很久。

直到全身都湿透了,冷得发抖。

我以为,她会回来找我。

为了孩子,她会的。

我等了一个月,一年,三年……

她没有。

一次都没有。

我派人去找过。

她像人间蒸发了一样,带着孩子,消失得无影无踪。

后来,我的生意越做越大,越来越忙。

我开始用工作麻痹自己,告诉自己,她不来找我,证明她过得很好。

我甚至,有那么一些瞬间,庆幸她的不打扰。

因为我不知道,如果她真的带着孩子出现在我面前,我该如何面对。

我是一个懦夫。

一个彻头彻尾的,不敢面对自己错误的懦夫。

晚上六点,她准时出现在酒店门口。

她换下了一身工作服,穿了一件洗得发白的蓝色连衣裙。

很旧的款式,但很干净。

她手里提着一个布袋子,里面鼓鼓囊囊的,不知道装了些什么。

“走吧。”她说。

我们没有打车。

她带着我,走进了地铁站。

晚高峰的广州地铁,像一个巨大的沙丁鱼罐头。

人潮推着我们往前走。

我下意识地伸出手,想护住她,怕她被挤到。

我的手刚伸出去,她就察觉到了,不动声色地往旁边挪了一步,拉开了和我的距离。

我的手,尴尬地停在半空中。

地铁里很闷,混杂着各种各样的气味。

汗味,香水味,还有食物的味道。

我有多久没挤过地铁了?

十年?还是十五年?

我已经习惯了专车接送,习惯了宽敞舒适的后座。

我看着身边一张张年轻或疲惫的脸,他们戴着耳机,看着手机,每个人都沉浸在自己的世界里。

她也一样。

她抓着吊环,看着窗外飞速后退的黑暗,侧脸的线条很倔强。

我突然觉得,我和她,和这个真实、鲜活的世界,已经脱节太久了。

我们坐了七站,又换乘了一条线,坐了五站。

从地铁站出来,天已经全黑了。

雨停了,但空气里还是湿漉漉的。

这里是广州的老城区,和我住的珠江新城,完全是两个世界。

没有高楼大厦,只有密密麻麻的握手楼。

楼与楼之间的缝隙,被各种电线切割得七零八落。

路很窄,两边是各种各样的小店。

卖烧腊的,卖水果的,还有修单车的。

空气中飘着一股复杂的,属于市井的烟火气。

饭菜的香味,下水道的潮气,还有水果腐烂的甜腻气味。

她走在前面,步子很快,很稳。

显然,这条路,她已经走了无数遍。

我跟在她身后,踩着湿滑的石板路,小心翼翼。

我们拐进一个更窄的巷子。

巷子里的光线很暗,只有几盏昏黄的路灯。

墙壁上布满了青苔,摸上去滑腻腻的。

我看到一只猫,从一个垃圾桶上跳下来,悄无声息地消失在黑暗里。

“到了。”

她在一栋看起来至少有四十年楼龄的唐楼前停下。

楼道里没有灯,黑漆漆的。

她从布袋子里摸索了半天,掏出一串钥匙。

钥匙和锁孔碰撞,发出清脆的金属声。

那声音,在寂静的楼道里,显得格外清晰。

“小心脚下。”

她提醒了一句,就自己先上去了。

楼梯是水泥的,很陡,扶手上的红漆已经斑驳脱落,露出了里面的铁锈。

我能听到她上楼的脚步声,不疾不徐。

我跟在后面,每上一步,心就往下沉一分。

这就是她和儿子,生活了十九年的地方吗?

我们在五楼停下。

五楼,没有电梯。

我只是爬了五层,就觉得有些喘。

她每天,要这样上上下下多少次?

她家门口,堆着一些纸箱和旧报纸,捆得整整齐齐。

应该是准备卖掉换钱的。

门是那种老式的铁闸门,里面还有一道木门。

她打开门,一股熟悉的,又陌生的味道,扑面而来。

那是一种混杂着饭菜香,皂角香,还有旧书本味道的气息。

是家的味道。

一个我缺席了十九年的,家的味道。

“进来吧。”

她侧身让我进去。

屋子很小。

目测也就三四十平米。

一进门就是客厅,摆着一张小小的饭桌和两把椅子。

左手边是厨房和卫生间,都小得只能容纳一个人转身。

右手边,被一道帘子隔开,应该就是卧室了。

屋子里没什么像样的家具。

唯一的电器,是一台小小的电视机,还是那种很老旧的款式。

但屋子收拾得很干净,很整洁。

地板擦得发亮,东西都摆放得井井有条。

墙上,贴满了奖状。

“三好学生”、“优秀班干部”、“全国中学生物理竞赛一等奖”……

从小学,到初中,到高中。

满满一墙。

最中间,是一张放大的照片。

照片上,一个穿着高中校服的少年,站在一棵凤凰树下,笑得阳光灿烂。

他很高,很瘦,戴着一副黑框眼镜。

眉眼之间,有她的清秀,也有我的轮廓。

这就是我的儿子。

我的鼻子一酸,眼泪差点掉下来。

我用尽了全身的力气,才把那股汹涌的情绪压下去。

“你坐吧。”

她指了指饭桌旁的椅子,然后自己走进了厨房。

很快,厨房里就传来了切菜的声音。

我局促地坐在那把硬邦邦的木椅子上,感觉自己像一个闯入者。

这个小小的空间里,每一个角落,都充满了他们母子生活的痕迹。

那张磨得发亮的饭桌,那几把用了很久的椅子,墙上那些褪了色的奖状……

它们都在无声地诉说着,那段我没有参与的,相依为命的岁月。

我站起来,走到那面奖状墙前。

我伸出手,想去摸一摸那张照片。

我的指尖,在离照片还有一厘米的地方,停住了。

我有什么资格?

我连他叫什么名字,都快要忘记了。

厨房里,除了切菜声,又响起了油下锅的滋滋声。

一股饭菜的香味,飘了出来。

很香。

是我记忆里,久违了的味道。

我走过去,站在厨房门口。

她的背影,在昏黄的灯光下,显得那么单薄。

她在炒一个青菜,动作很麻利。

灶台很旧了,上面有些擦不掉的油污。

旁边的一个小锅里,还温着汤。

“你……每天都自己做饭吗?”我没话找话。

“嗯。”她头也没回,“外面的东西不干净,还贵。”

“他……儿子,他喜欢吃什么菜?”

“他什么都吃,不挑食。”

她把炒好的青菜盛进盘子里,又从锅里盛了一碗汤。

“吃饭吧。”

饭桌上,两菜一汤。

一盘青菜,一盘番茄炒蛋,还有一碗紫菜蛋花汤。

很简单的家常菜。

她给我盛了一碗米饭,递给我。

“家里没什么好招待你的。”

“没有,很好。”我赶紧说。

我拿起筷子,夹了一口番茄炒蛋。

就是这个味道。

酸酸甜甜的,和我记忆里的一模一样。

我记得,我以前最喜欢吃她做的番茄炒蛋。

那时候,我刚创业,每天忙得焦头烂额,回家唯一的念想,就是能吃上她做的这道菜。

那时候,我们住的房子,比这里还小。

但那时候,我觉得很幸福。

是什么时候,开始变的呢?

是我第一次拿到投资,换了大房子?

是我第一次应酬,喝得酩酊大醉回家?

还是我第一次,因为工作,忘了她的生日?

我记不清了。

我只记得,我们之间的争吵,越来越多。

家里的饭菜,也越来越凉。

最后,连家,都没了。

我埋着头,一口一口地扒着饭。

我不敢看她。

我怕她看到我泛红的眼眶。

一顿饭,我们吃得很沉默。

只有碗筷碰撞的,细微的声音。

吃完饭,她默默地收拾碗筷。

我站起来,想帮忙。

“不用了,你坐着吧。”她把我按回椅子上。

我看着她在狭小的厨房里忙碌的背影,心里五味杂陈。

这个女人,她是怎么一个人,把孩子拉扯大的?

她是怎么一边打着好几份工,一边还能把家里收拾得这么井井有条?

她是怎么在这样艰苦的环境里,培养出了一个北大的学生?

我不敢想。

我越想,就越觉得自己混蛋。

她洗完碗,从房间里拿出一个相册,放在我面前。

“这是他从小到大的照片。”

相册很厚,很旧。

封面上,贴着一张歪歪扭扭的,用彩纸剪的小星星。

我颤抖着手,翻开了第一页。

第一张照片,是他的百日照。

他躺在一张铺着红色毯子的床上,光着屁股,笑得口水都流出来了。

第二张,他一周岁,被她抱在怀里,手里抓着一块蛋糕,吃得满脸都是。

第三张,他三岁,穿着那件我记忆里的黄色小雨衣,站在公园的滑梯上。

……

我一页一页地翻下去。

他第一次上幼儿园,哭得撕心裂肺。

他第一次戴上红领巾,笑得一脸自豪。

他第一次参加运动会,跑了最后一名,坐在地上哭鼻子。

他的初中毕业照,高中毕业照……

每一张照片,都是我错过的时光。

照片里的他,从一个小不点,慢慢长成了一个少年,一个青年。

他的身边,永远只有她。

她们一起去公园,一起去图书馆,一起在小小的出租屋里,过生日。

有一张照片,是在一个工地上拍的。

她戴着安全帽,穿着沾满泥点的衣服,手里还拿着一个饭盒。

而他,就坐在旁边的一堆砖头上,借着工地的灯光,在写作业。

我的眼泪,终于忍不住了。

一滴,一滴,砸在相册的塑料膜上,晕开一个小小的水花。

我合上相册,不敢再看下去。

“对不起。”

我哽咽着,说出了这三个,迟到了十九年的字。

她没有说话。

她只是站起来,走到窗边,推开了窗户。

晚风吹进来,带着楼下大排档的喧嚣和油烟味。

“没什么对不起的。”

她背对着我,声音很轻,很平静。

“这是我自己的选择。”

“为什么?”我站起来,走到她身后,“为什么不来找我?为什么不让我见他?你知道我……”

“找你?”她打断了我,转过身来。

她的眼睛里,没有恨,没有怨,只有一种我看不懂的,疲惫的平静。

“找你做什么?让你用钱,来买断我们母子的关系吗?还是让你那个光鲜亮丽的家庭,多一个可有可无的成员?”

“我没有再婚!”我急切地解释。

她愣了一下,随即自嘲地笑了笑。

“那又怎么样呢?你和我,早就不是一路人了。”

“从你为了生意,第一次对我撒谎开始。”

“从你为了应酬,第一次彻夜不归开始。”

“从你看着儿子发高烧,却因为一个重要的会议,转身就走开始。”

“我们就已经不是一路人了。”

她说的每一句话,都像一把锥子,狠狠地扎在我的心上。

那些我刻意遗忘的,或者说,我为自己找了无数借口来美化的过去,被她血淋淋地,重新刨了出来。

是啊。

我有什么资格,去质问她?

是我,亲手推开了她们。

是我,选择了那条看起来金光闪闪,却通往孤独的道路。

“我只是不想让他,活在你的影子里。”

她看着墙上儿子的照片,眼神变得温柔起来。

“我不想他因为有一个有钱的爸爸,就变得不思进取。”

“我不想他因为父母的关系,就变得自卑或者叛逆。”

“我想让他知道,就算什么都没有,靠自己的双手,一样可以活得堂堂正正。”

“他做到了。”

她转回头,看着我。

“他比我想象的,做得还要好。”

“他很懂事,从小就知道帮我分担。他会帮我做家务,会去捡瓶子卖钱,给他自己交学费。”

“他学习很刻苦,从来没让我操过心。他高中的时候,每天只睡五个小时。他跟我说,妈妈,你太辛苦了,我一定要考上好大学,让你过上好生活的。”

“他知道你的存在吗?”我问,声音都在发抖。

“知道。”

“那他……恨我吗?”

她沉默了。

窗外的喧嚣,好像也静止了。

“我不知道。”

过了很久,她才说。

“他从来没在我面前,提过你。”

“一次都没有。”

这句话,比任何一句指责,都让我心痛。

不提,不是因为忘记。

而是因为,伤得太深,深到连碰都不敢碰。

或者,是失望得太彻底,彻底到,觉得没有再提起的必要。

我感觉自己浑身的力气,都被抽干了。

我靠着墙,慢慢地滑坐到地上。

冰冷的地面,透过西裤,传来一阵寒意。

我算什么父亲?

我错过了他咿呀学语的时刻,错过了他蹒跚学步的时刻,错过了他所有的成长。

我在他最需要父爱的时候,缺席了。

我在他为了梦想拼搏的时候,缺席了。

现在,他成功了,他长大了,他不再需要我了。

我却像个小偷一样,闯入他们的生活,妄图分一杯羹。

我真是,太可笑了。

“你走吧。”

她说。

“很晚了。”

我没有动。

我不知道我该去哪里。

那个二十七楼的豪华套房,在那一刻,像一个冰冷的牢笼。

“我……能见见他吗?”

我抬起头,像一个溺水的人,抓住最后一根稻草。

“他暑假去山区支教了,还没回来。”

“那……我能等他回来吗?”

“我不知道他想不想见你。”

“求你了。”

我看着她,这个我曾经的妻子,这个我孩子的母亲。

我从她的眼睛里,看到了一丝动摇。

我知道,她终究,还是心软的。

“我把他电话给你。”

她从一个旧钱包里,翻出一张小纸条。

“你自己,问他吧。”

我接过那张纸条,那串数字,像烙铁一样,烫在我的手心。

我不知道在那个小小的出租屋里,坐了多久。

等我回过神来的时候,她已经靠在椅子上,睡着了。

她太累了。

她的呼吸很轻,眉头却微微皱着,好像在梦里,也无法得到真正的安宁。

我看着她,看着她鬓角的白发,看着她眼角的皱纹,看着她那双因为常年劳作而变形的手。

这个女人,她用她柔弱的肩膀,为我们的儿子,撑起了一片天。

而我,却在世界的另一头,享受着所谓的成功。

我轻轻地站起来,脱下身上的西装外套,盖在她身上。

外套上,还残留着高级餐厅的食物味道,和我身上古龙水的味道。

那味道,和这个充满了烟火气的小屋,格格不入。

我走到门口,回头看了最后一眼。

墙上的少年,在照片里,笑得那么灿烂。

睡梦中的她,显得那么安详。

我轻轻地,带上了门。

回到酒店,已经是深夜。

我没有开灯,就那么站在落地窗前,看着窗外的广州。

城市的灯火,像一片璀璨的星海。

但我知道,在那片星海的某个角落,有一盏昏黄的灯,属于他们。

那盏灯,比我这里所有的水晶吊灯加起来,都要亮。

我拿出那张纸条,一遍又一遍地看着那串数字。

我不敢打。

我怕。

我怕电话那头,是一个冷漠的声音。

我怕他会问我,你是谁?

我怕他会说,我没有爸爸。

我一整夜没睡。

天快亮的时候,我终于鼓起了勇气。

我按下了那串数字。

电话响了很久。

在我快要放弃的时候,接通了。

“喂?你好。”

电话那头,是一个年轻的,清朗的,又带着一丝沙哑的男声。

是我的儿子。

我的心脏,又开始狂跳。

我张了张嘴,却一个字也说不出来。

“喂?请问是哪位?信号不好吗?”

他的声音里,带着一丝疑惑。

“我……”我清了清嗓子,声音抖得不成样子,“我是……你爸爸。”

电话那头,陷入了死一般的寂静。

我能听到他那边,有风声,还有孩子们的嬉笑声。

他果然在山区。

“你有什么事吗?”

过了很久,他才开口。

声音很冷,很疏远。

像在跟一个完全不相干的陌生人说话。

我的心,沉到了谷底。

“我……我听你妈妈说,你考上北大了,恭喜你。”

“谢谢。”

又是沉默。

这种沉默,比任何争吵和指责,都让我难受。

“你……什么时候回广州?我想……见你一面。”

“我没空。”

他拒绝得干脆利落。

“我……我可以去你那里找你。”

“不用了。”

“我……”

“如果你只是想用钱来弥补什么的话,那就不必了。”他打断了我,“我妈把我养得很好,我们不缺什么。”

“我不是……”

“那是什么?”他的声音里,带上了一丝不易察觉的嘲讽,“是想来体验一下你缺席了十九年的父爱吗?抱歉,我不需要了。”

“嘟……嘟……嘟……”

他挂了电话。

我握着手机,愣在原地。

窗外,天已经亮了。

一轮红日,从地平线上升起,给整个城市,镀上了一层金边。

很美。

但我却觉得,浑身冰冷。

我被我的儿子,拒绝了。

意料之中,却还是痛彻心扉。

我取消了回程的机票。

我让助理,帮我推掉了未来一周所有的工作。

我不知道我留下来能做什么。

但我就是不想走。

我好像一个迷路的人,终于找到了家的方向,就算那扇门对我紧闭着,我也想守在门口。

第二天,我没有再去酒店找她。

我知道,她不想在工作的地方,见到我。

我查到了她工作的酒店,就在附近找了个地方住下。

每天,我就坐在酒店对面的一家咖啡馆里,看着她上班,下班。

她还是穿着那身灰色的工作服,推着那辆保洁车,在酒店的大堂和走廊里,来来回回。

她的动作很麻利,很认真。

擦地,倒垃圾,更换用品。

没有一丝懈怠。

有时候,会有客人,不小心把东西弄洒了。

她会第一时间过去,蹲在地上,一点一点地擦干净,然后对客人说一声“没关系”。

我看着她,心里说不出的难受。

我有很多钱。

我的钱,多到可以买下好几家这样的五星级酒店。

但我却只能眼睁睁地看着我的前妻,在这里,做着最辛苦,最卑微的工作。

我试过,想通过酒店的经理,给她换一个轻松点的岗位,或者直接给她一笔钱。

但我知道,她不会接受的。

她的骄傲,她的自尊,不允许她接受任何来自我的,“施舍”。

我唯一能做的,就是等。

等我们的儿子回来。

等一个,他或许永远不会给我的,机会。

一个星期后,我接到了一个陌生的电话。

是她打来的。

“他回来了。”

她说。

“他愿意见你。”

我的心,一下子提到了嗓子眼。

“时间,地点,你定。”

“今晚七点,家里。”

说完,她就挂了电话。

我看着手机,感觉像在做梦。

他愿意见我了?

为什么?

是因为她的劝说吗?

我不敢多想。

我冲进浴室,洗了个澡,刮了胡子,换上了我最贵的一套西装。

然后又觉得,这样太正式,太有距离感。

我又换上了一件休闲的衬衫和裤子。

我在镜子前,照了又照。

我希望自己看起来,不要那么像一个高高在上的,成功的商人。

我希望自己看起来,更像一个……父亲。

虽然,我并不知道,一个父亲,应该是什么样子。

我提前一个小时,就到了他们楼下。

我买了很多东西。

最新款的手机,笔记本电脑,游戏机……

还有很多,我从国外带回来的,昂贵的补品。

我提着大包小包,站在那栋破旧的唐楼下,突然觉得自己很可笑。

十九年的空白,是这些物质的东西,可以填补的吗?

我把那些东西,都放在了楼下的一个角落里。

我只带了一盒茶叶,那是她以前最喜欢喝的。

我深吸一口气,走进了那个黑暗的楼道。

我敲门的时候,手心全是汗。

开门的,是一个高高瘦瘦的少年。

他比照片上,看起来更高一些。

皮肤因为支教,晒成了古铜色。

他戴着黑框眼镜,眼神很亮,也很冷。

他就是我的儿子。

“进来吧。”

他侧身,让我进去。

他的声音,和电话里一样,没什么温度。

屋子里,还是老样子。

她正在厨房里忙碌。

饭桌上,已经摆好了几样菜,比我上次来的时候,丰盛得多。

“坐。”

他指了指椅子,自己先坐下了。

我们相对而坐,就像两个即将开始谈判的对手。

“你想说什么?”他开门见山。

我看着他,看着这张既熟悉又陌生的脸。

我想说很多话。

我想说对不起。

我想说我这些年,很想你。

我想说,爸爸爱你。

但话到嘴边,却又变成了一句。

“你……在学校,都还好吗?”

他嘴角勾起一抹嘲讽的笑。

“托你的福,死不了。”

我的心,又被刺了一下。

“我听说,你暑假去支教了?很辛苦吧?”

“还好。”

“那里的孩子,怎么样?”

“挺好的。”

我们的对话,就像一场尴尬的采访。

一问一答,没有一丝多余的情感。

厨房里的她,大概也听不下去了。

她端着最后一碗汤,走了出来。

“吃饭吧,菜要凉了。”

她给我们盛好饭。

一家三口,十九年来,第一次,坐在一起吃饭。

但饭桌上的气氛,比冰点还冷。

没有人说话。

只有咀嚼和碗筷碰撞的声音。

我能感觉到,儿子身上散发出的,那种强烈的,抗拒的气场。

他吃的很快,像是在完成一个任务。

吃完,他放下碗筷。

“我吃饱了,你们慢用。”

说完,他站起来,就要回自己的房间。

“等等。”

我叫住了他。

他停下脚步,没有回头。

“我们……能聊聊吗?”

“没什么好聊的。”

“就十分钟。”我几乎是在恳求。

他沉默了一下,拉开椅子,重新坐下。

但他的身体,是紧绷的,充满了防备。

她默默地收拾了碗筷,走进了厨房,把空间留给了我们。

“你想聊什么?”他问。

“我想知道……这些年,你们是怎么过的。”

“我妈没告诉你吗?”

“她说了,但我想听你说。”

他冷笑了一声。

“你想听什么?听我妈一天打三份工,凌晨四点就要起床去送牛奶?还是听我们为了省几块钱的公交车费,走一个多小时的路回家?”

“听我冬天手上长满冻疮,夏天被蚊子咬得睡不着觉?还是听我因为没有一个像样的文具盒,被同学嘲笑?”

“这些,你想听吗?”

他的每一个问题,都像一记重拳,狠狠地打在我的胸口。

打得我,喘不过气来。

“对不起……”

除了这三个字,我不知道还能说什么。

“收起你的对不起吧。”

他看着我,眼睛里,第一次有了明显的情绪。

那是一种,混杂着愤怒,不解,和深深的失望的情绪。

“你知道吗?我小时候,特别羡慕别的同学。”

“他们都有爸爸,可以带他们去游乐园,可以把他们举得高高的,可以给他们讲睡前故事。”

“我问我妈,我爸爸呢?我妈说,你爸爸在一个很远的地方,工作很忙。”

“于是,我就等啊等。我以为,你总有一天会回来的。”

“我过生日的时候,对着蜡烛许愿,希望爸爸能回来。”

“我开家长会的时候,看着别的同学身边,都有爸爸妈妈,我一个人坐在角落里,我还在想,也许下一秒,你就会推开门,走进来。”

“我等了很久,等到我不再等了。”

“我上初中的时候,有一次,我妈生了很重的病,高烧不退,说胡话。她在梦里,一直在叫你的名字。”

“那天晚上,我第一次,有了想去找你的念头。”

“我翻遍了家里的所有东西,找到了你当年留下的,一张名片。”

“我拿着那张名片,坐了两个小时的公交车,找到了你的公司。”

“那是我第一次,见到那么高的楼,那么气派的大门。”

“我跟前台说,我找你。前台问我,有预约吗?我说没有。她说,那你不能进去。”

“我在你们公司楼下,等了一天。从白天,等到天黑。”

“我看到你从里面走出来,身边跟着很多人,前呼后拥的。”

“你穿着很贵的西装,意气风发。”

“你从我身边走过,甚至,没有看我一眼。”

“那时候,我才明白。你不是忙,你只是……不想要我们了。”

他的声音,很平静。

但每一个字,都像一把刀,在我心上,来回地割。

我完全不记得,有这么一回事。

或许,那天,我真的见到了他。

一个穿着旧校服的,瘦弱的少年。

但我没有认出他。

或者说,我根本,就没有注意到他。

“从那天起,我就对我自己说,我没有爸爸。”

“我只有妈妈。”

“我要努力,我要变得很强,强到可以保护我妈妈,让她再也不用受苦。”

“至于你……”

他看着我,眼神里的冰冷,几乎要把我冻僵。

“你是谁,跟我有什么关系?”

他说完,站起来,走进了自己的房间。

门,被重重地关上。

那一声,像是给我这十九年的荒唐人生,判了死刑。

我坐在那里,一动不动。

整个世界,都安静了。

我好像能听到,自己心碎的声音。

她从厨房里走出来,手里拿着一杯水,放到我面前。

“他还是个孩子。”她说。

“不。”我摇摇头,声音沙哑得不像自己的,“他说的,都对。”

“是我,错了。”

“错得离谱。”

我站起来,向她深深地鞠了一躬。

“谢谢你。”

“谢谢你,把他教得这么好。”

“也谢谢你,没有让他,变成我这样的人。”

她没有说话,只是眼圈,红了。

我离开了那个家。

离开的时候,我感觉自己的灵魂,好像被抽走了一半。

我没有回酒店。

我一个人,在广州的街头,漫无目的地走着。

我走过了繁华的商业区,走过了安静的居民楼,走过了喧闹的夜市。

我看着这个城市的男男女女,老老少少。

他们都在为生活奔波,他们都有自己的喜怒哀乐。

他们是那么的真实。

而我,像一个漂浮在半空中的,虚假的影子。

我走到了珠江边。

江风吹在脸上,很冷。

江对岸,是璀璨的灯火。

我突然想起了很多年前,也是在一条江边。

那时候,我和她,还只是两个穷学生。

我们坐在江边的石头上,畅想着未来。

她说,她想开一家小小的花店。

我说,我想做一个伟大的企业家,改变世界。

我们都笑了。

那时候的我们,什么都没有,却好像拥有了全世界。

现在,我成了企业家,虽然算不上伟大。

但她的花店呢?

我掏出手机,拨通了助理的电话。

“帮我查一下,在广州,开一家花店,需要什么手续,最好的地段在哪里。”

我不知道,这样做,还有没有意义。

我也不知道,她会不会接受。

我只是,想做点什么。

为了那个,曾经坐在江边,梦想着开花店的姑娘。

也为了,那个犯了错,想要赎罪的,我自己。

第二天,我没有再等。

我买了一张最早的机票,离开了广州。

离开之前,我给她发了一条很长的短信。

我把我这些年的愧疚,悔恨,都写在了里面。

我告诉她,我不会再来打扰她们的生活。

但我会,在远处,默默地看着他们。

如果有一天,他们需要我,我随时都在。

我还告诉她,我在珠江边,给她盘下了一个店面。

那是她曾经,梦想开始的地方。

我把所有的手续,都办好了。

她随时,可以去实现她的梦想。

我没有指望她会回复。

飞机起飞的时候,我看着窗外,那座我生活了几十年的城市,慢慢变小。

我突然觉得,我好像,从来没有真正地,属于过那里。

我的根,好像断了。

回到公司,我又变成了那个雷厉风行,说一不二的决策者。

我开会,签合同,处理着各种各样,棘手的问题。

好像什么都没有发生过。

但只有我自己知道,有什么东西,已经不一样了。

我的心,不再是空的了。

那里,被一种叫做“牵挂”的东西,填满了。

我每天,都会看广州的天气预报。

我会想象,她是不是又在那个小小的出租屋里,做着饭,等着儿子回家。

我会想象,我的儿子,是不是已经在北大的校园里,开始了新的生活。

我没有再打过那个电话。

我怕,我的出现,会再次打扰他们平静的生活。

我成了一个,最熟悉的陌生人。

一个月后,我的助理,突然递给我一个信封。

“老板,这是从广州寄来的,指名给您的。”

我愣了一下。

信封上,没有寄件人姓名,只有一个陌生的地址。

我拆开信封。

里面,是一张照片。

照片上,是一家崭新的花店。

花店的名字,叫做“拾光”。

门口,站着两个人。

她穿着一条漂亮的棉布裙子,笑得很温柔。

她的身边,站着我的儿子。

他没有笑,但也没有了那种冰冷的抗拒。

他只是看着镜头,眼神很平静。

照片的背后,有一行字。

是他的笔迹,很漂亮。

上面写着:

“谢谢你的茶叶,妈妈很喜欢。”

“还有,我开学典礼的演讲稿,发到你邮箱了,帮我看看,有没有需要修改的地方。”

我的手,开始发抖。

我立刻打开电脑,登录那个,我很多年都没有用过的私人邮箱。

里面,果然有一封,未读邮件。

发件人,是三个字。

是他的名字。

我点开邮件。

那是一篇,关于梦想,关于奋斗,关于感恩的演讲稿。

写得很好,很真诚。

在文章的最后,他写道:

“我要感谢我的母亲,是她,用她羸弱的肩膀,为我撑起了一片天。她教会了我,什么是坚韧,什么是爱。”

“我还要感谢一个人。虽然,他缺席了我的过去。但我想,在未来的路上,我愿意,给他一个,了解我的机会。”

“也给我自己,一个,重新认识他的机会。”

我的眼泪,再也控制不住。

像决堤的洪水,汹涌而出。

我趴在办公桌上,哭得像个孩子。

窗外,阳光正好。

我知道,广州的雨,停了。

而我人生的雨季,也终于,过去了。

来源:小马阅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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