摘要:车辆爆炸的前一刻,她依然强撑着意识对被压在车下的我说:「乔清越,我恨你。」
闺蜜是死人文学终极爱好者。
每天都沉浸在用女主的死亡惩罚男主的幻想中。
所以被老公背叛后,她决定伪造癌症诊断书。
说这样他才能悔不当初,回到最爱自己的时候。
我劝她分清楚小说跟现实,维护自己的利益要紧。
她听了我的话没有作妖,离婚后更是分到上亿资产。
我祝贺她获得新生。
却不想得知渣男再婚,她当场破防。
说我让她失去了挽回爱情的最后机会。
发疯问,我们撞上了迎面驶来的货车。
再睁眼,我回到了她说要伪造癌症诊断书的时候。
1
「清越,你看我这个诊断书像不像真的?」
熟悉的声音和车辆爆炸声混在一起回荡在脑海里。
我猛地站起身,摁在桌子上的手抖个不停。
我这是,重生了?
「乔清越,你在干什么?到底有没有听我说话!」
视线落到叶蜿挣狞的脸上,我胃里忍不住抽搐。
就是眼前这个被我视为闺蜜的人,在知道前夫再婚后当场对我发疯。
说要不是我撺掇她离婚,他怎么会要别人。
接着她更是不顾危险,伸手来抢方向盘,导致我们迎面撞上大货车。
车辆爆炸的前一刻,她依然强撑着意识对被压在车下的我说:「乔清越,我恨你。」
心寒和对死亡的恐惧齐齐涌上心头。
我下意识后退一步。
叶婉察觉到我的动作,表情一僵,继而拉过我的手开始哭泣。
「清越,我只是想挽回景言,你知道他以前对我很好的,现在就是被外面的贱人迷了眼睛,只要他想清楚就能回来,求你帮帮我。」
又是这样。
我和叶婉从小一起长大。
她性格温柔,长相软糯,讨人喜欢的同时也容易受到欺负。
身为她闺蜜的我,自然而然地担任起了保护她的角色。
这本来不是什么大事,直到她老公傅景言背叛婚姻。
面对背叛,叶婉不肯离婚,整天以泪洗面。
我成了她的情绪垃圾桶和对傅景言口笔伐的工具人。
每当我要劝她离婚或表达自己的抵触情绪,叶婉就用她这楚楚可怜的眼神看着我。
我只能叹口气,压下情绪耐心安慰她。
2
但这次不一样了。
我不想再经历一次被大货车撞死的痛苦。
更不想让自己成为叶婉爱情的替代品和牺牲品。
想到这,我没管叶婉的泪眼蒙胧。
抽出手,将手上的泪水尽数擦在叶婉搭在椅背的外套上。
叶婉愣愣地看着我,眼泪要掉不掉地挂在睫毛上。
我垂眼看她,脸上是深深的厌烦。
「你想做就做吧,我不会阻拦你,也不会帮你。」
「叶婉,这是我最后一次出来见你,我们以后不要联系了。」
说完,我拿起包要走。
叶婉狠狠拉住我手腕,一改刚才的柔弱。
「乔清越,你什么意思?你也要背叛我吗?我们可是最好的朋友!」
我回头看她。
再也看不到那个知道我被父母赶出家门口后冒着大雪来接我的,叶婉的影子。
我鼻头发酸,毅然决然地挣脱了她。
「从现在开始不是了。」
3
没有了叶婉的打扰,日子过得很清净。
再也不用接凌晨两三点打来的倾诉电话,也不用随时随地准备陪她去捉奸。
更不用出差的时候分心想她最近情绪怎么样。
工作进展得格外顺利。
出差结束,在回程的飞机上碰见了大学同学。
客套的寒暄完毕,同学笑意不明地凑过来。
「听说傅景言又找了个新的,和叶婉长得还有点像。我就说傅景言不能那么狠心吧,他对叶婉是真爱,不然也不会找个长得像叶婉的。」
我没搭理她,向给我递毯子的空乘道谢。
她也不在意我的态度,继续喋喋不休。
「我看啊,等他玩够了还是会回到叶婉身边的,男人嘛都这样,你也劝劝叶婉,别让她闹得太难看,一个替身而已。」
「叶婉是死了吗?」
我突然出声,把她说得一愣。
「什么?」
「我说,叶婉是死了吗?傅景言需要找个她的替身?」
「他找了个跟叶婉长得像的,只能说明他喜欢这个长相,说明不了他爱她。」
「如果他真的爱叶婉,应该好好对她,不是这样在所有人面前羞辱她。」
大学同学神色讪讪地靠在椅背上嘟囔。
直到在机场分开,她也没再找我搭话。
4
我疲意地回到家。
刚出电梯门,听到我家门口传来捶门声。
声音大到将其他楼层的人吸引了下来,在楼道围了一圈又一圈。
我拨开人群,看到叶婉正边捶门边声嘶力竭地喊我。
小区物业的阿姨正站在她身侧。
想阻止又无处下手,只能苦口婆心地劝阻。
疲惫加厌烦,我压制的怒火终于喷涌而出。
我冲到叶婉身边, 着她手腕将人甩了出去。
「叶婉,你到底要做什么!这么多年了,只有我始终坚定不移地站在你这边,傅景言对不起你,我帮你把他堵在酒店骂,帮你想办法找证据,还因为拒绝和他公司合作,差点丢了律所的工作。」
「可是你呢?你都做了什么?」
「你一次次来找我哭,又一次次原谅他,不愿意离婚,也不忍心折腾他,反倒来折腾我这个唯一站在你这边的人,甚至害死……」
残存的理智让我们没把这句话说出口。
我泪流满面,咬着牙质问:「我有什么对不起你的叶婉,需要让你这么折磨我,我这个闺蜜在你眼里到底算什么?」
「是装负面情绪的垃圾桶还是处理问题的工具人?」
楼道里一片寂静。
所有人两眼放光,一副看到闺蜜撕逼的兴奋表情。
叶婉涨红了脸,声音比我还大。
「你闭嘴!你闭嘴!乔清越我就知道你也看不得我好!景言那么爱我,我怎么可能跟他离婚!」
「他最爱的就是我了!连找的新情人都跟我长得那么像,只要我装病离开,他就会看明白自己的心意。重新回到我身边!」
「他会回心转意的,他会回来的...」
听到这话,一股深深地无力感席卷全身。
又是这样,一次次给自己洗脑。
我没有了力气向她宣泄我的情绪,只想尽快将人打发走,上床好好休息。
「那你挽回人渣老公的好计划怎么还不实行?来找我干什么?」
叶婉泪眼朦胧地望着我,几乎要哭出来了。
我没有避开她的眼泪,也不会再像往常那样给她擦掉眼泪。
就这样静静地看着她。
良久,她也没有开口,兀自转身离开了。
5
我知道她为什么来找我。
傅景言很久没回过家了。
不回家的人发现不了那张造假的癌症诊断书。
她需要有人把傅景言引回去。
曾经我是她唯一的朋友,也是唯一能帮她做这件事的人。
但很可惜,是曾经。
不知道最后帮她做这件事的人是谁。
总之再次听到叶婉的消息,已经是傅景言在大张旗鼓地找他的妻子。
访谈节目,网络视频,岩行集团的官网上,都是傅景言找叶婉的视频。
视频中的他表情悲痛,眼含悔恨。
说都怪自己忙于工作,忽略了妻子,连她生病都不知道。
她离家出走是不想让自己伤心,但自己只希望她能回来,他倾家荡产也会给她治病。
这话说得情真意切,听者伤心间者落泪莫过于此。
「傅景言这人还挺会装模作样。」
我一回头,同事正拿着个三明治看我电脑屏幕。
她边吃边评价:「男人这东西,一旦在屏幕上表演深情,一定是要谋求什么东西。」
我笑问:「那你猜猜他谋求的是什么?」
「我听说岩行最近正跟其他公司竞争一个大项目,这个项目的决策人家庭和睦、夫妻恩爱,所以对家庭看的很重,我估计这个傅景言是想通过这种方式增加筹码吧。」
我点点头没说话,关上视频开始看委托人的资料。
却收到了傅景言的电话。
6
手机振动个不停,我不耐烦地将人拉黑。
以为终于能清静了,结果没一个小时,傅景言的助理找上了我。
我看看笑眯眯的某人,忍不住出言嘲讽:「博总的走狗来了啊,他这是找不到叶婉,又想拿我开刀?」
秦征面不改色:「太太离家出走,傅总很是着急。乔小姐身为太太最好的朋友,肯定知道太太的下落,所以乔小姐受累跟我走一趟吧。」
我双手一摊,无所畏惧地靠在椅子上。
这里是我的地盘,我不信秦征还能把我绑走不成。
「我不知道叶婉的下落。拜傅总所赐,我和叶婉闹掰了。怎么,你这只全方位为傅总收集信息的摄像头不知道这事吗?」
傅景言正大光明地背叛叶婉后,他再也没把注意力放在叶婉身上过。
但为了自己在公众面前的形象,他也不允许叶婉闹得太过,把这些肮脏事捅出去。
秦征作为他的助理,任务之一就是注意叶婉的动向,防止她搞出什么大动作。
我不信他不知道叶婉跟我闹掰了。
「乔小姐还是跟我去一趟吧,傅总可能有别的事找你呢。」
身前的人依旧笑眯眯的,伸手做出请的动作。
7
岩行集团的电梯上,秦征站在我身后一声不吭。
我盯着不断上升的数学,再次开口:「他找我到底有什么事?」
「傅总的心思我们当助理的怎么能知道。」
我斜了身后的人一眼,忍不住回怼:「别装。」
秦征轻咳了两声,说道:「无非是怕媒体扒到你和叶婉的关系,怕你在媒体面前乱说。J
「我不会说的。」
「什么?」他一脸打趣,「你这是终于迷途知返,对叶婉放手了?」
在我被傅景言搞得差点失业那次,秦征曾提醒我。
他说叶婉已经魔征了,撞了南墙也不会回头,我一味拉着她只会一起陷入泥潭。
当时我不信,也没办法放弃朋友。
死过一次才明白过来,没有自救意识的人是无法被拯救的。
8
傅景言单刀直入地说了自己的目的。
他希望我能老老实实闭嘴。
作为报答,他会为我设立的律师所提供资金。
我听得只想笑,也确实笑出了声。
傳景言皱着眉问我笑什么。
「傅总,是什么让你觉得你能用钱收买我?是我这些年骂你骂得不够难听,让你误以为我本质是个很好说话的人吗?」
傅景言更加疑惑了。
「你和叶婉已经闹掰,没必要为了她拒绝我的钱。」
他的疑惑太真情实感,让这话的恶心程度成倍增加。
我差点吐出来。
「傅景言,我以前以为你的改变只是对「男人有钱就变坏』这句话的验证,现在看来你本身就是个没有道德底线的人,叶婉看上你,真是瞎了眼。」
「我和叶婉断交只能代表我们的关系发生变化,不代表你就是好人了,你依然是个人渣,而我绝对不会和人渣合作,懂吗?」
说完这些话,我起身就要走,又站住脚步补充了几句。
「不过你放心,我绝对不会再掺和你们的事,所以你大可不必担丑心我在外面说些什么。」
「毕竟,傅总以前毫不遮掩地带着情人招摇过市,也不是只有我知道内情。」
9
如秦征所说,媒体确实找上了我。
这天我刚从委托人的公司出来,就被急着堵在了门口。
「乔小姐,请问你对傅太太离家出走一事怎么看?」
「请问傅太太和傅总的感情如何?」
「据知情人说傅总已经背叛了婚姻,现在只是在作秀,请问是真的吗?」
「听说傅总是当红女星杨璐背后的金主,这件事你知道内情吗?」
铺天盖地的问题朝我砸过来,在耳边嗡嗡作响。
我能预测到记者会找上我,但这个导向是怎么回事?
疑惑一瞬,我迅速反应过来。
这是竞争对手开始搞傅景言了。
傅景言的风流韵事圈内不说人尽皆知,也算广为流传。
在平常,这些所谓上层人士,尤其是男人,身为被美色服务的利益共同体,隐秘的眼神交换中都是对拥有美色的自我得意和心照不宣。
而一旦出现利益冲突,这种隐秘就成了攻击对方的利器。
心照不宣只限于掩盖丑事。
目前来看,傅景言的如意算盘打错了。
我心中讥笑,伸手拨开身前的记者,目不斜视地往前走。
既然已经下决心远离有关叶婉的事,我自然不会多管闲事。
更何况现在有人治傅景言,我没必要插手吸引他火力。
面前的记者们明显不愿意放弃,齐齐围在我身边一步不让。
我刚要冷脸,他们好像接到了什么新消息,散开得速度比生怕自慢人一步。
这是又出什么大新闻了?
难道叶婉回来了?
按照道理来说,这几天傅景言闹出的动静不算小,只要叶婉不是与世隔绝,她一定能看到傅景言找她的消息。
这样完美符合预期的结果,她也该回来做这场追妻火葬场里的女主角了。
10
回律所的路上,我收到了一个陌生来电。
铃声只响了几秒,还没来得及接对方就挂了。
我以为是打错的电话,没放在心上。
刚进办公室,上次评价傅景言的同事拿着手机兴致冲冲地朝我过来。
我好奇瞄了一眼,似乎是个记者会的直播。
「清越你快看,杨璐开记者会了。」
杨璐?
我一愣,才想起来好像是傅景言的新情人。
「她开记者会做什么?跟傅景言撒清关系?不至于这么隆重吧,还专门开个记者会。」
她撇撇嘴,表示鄙视。
「岂止是开记者会啊,还是跟傅景言一起开的呢,说什么杨璐对傅景言有恩,傅景言帮她只是为了报恩,没想到被自己太太误会了,希望他太太看到这个直播后能尽快回家。」
这话让我更疑惑了,「杨璐对他有什么恩?」
「博景言说他小时候差点被人贩子拐跑,是杨璐冒着被发现的危险把他从车里偷偷救了出来。杨璐在他们逃跑的路上还滚下了山坡,脚腕上留了个很大的疤呢...」
同事还在讲述他们俩是如何死里逃生的。
而我彻底征住,脑子里浮现出叶婉的经历。
叶婉八岁那年也被拐走过。
T7
那天我生病请假,没有去上学。
叶婉爸妈很忙,不说接她上下学,就是在家陪她的时间都屈指可数。
这也导致没了我,叶婉只能一个人回家。
人贩子瞅准了这个时机。
面包车往她身边一停就将人掳上车。
我不知道叶婉是怎么逃出来的。
只记得我再见到她时,她浑身是伤。
脚腕上更是有个深可见骨的伤口,把纱布染得血红。
抓人贩子的警察姐姐说,还有个小男孩跟着她跑了出来,已经被父母接走了。
世界上会有这么巧合的事吗?
我不自觉向同事询问。
同事也纠结了,脸皱成了一团。
「不能吧,这又不是拍电视剧,还能这么戏剧性,而且他们两个人在一起这么久,还能不问问伤疤的来源?」
我点点头,也表示认可。
同事话锋一转,开始责问我:「不过你怎么没告诉过我傳景言是你闺蜜的老公,天,那你岂不是知道更多内幕,竟然瞒着我,还有没有姐妹义气了!」
我微微一笑,握住她指着我的手指。
「那是因为你进律所太晚了。」
她要是再早半年进来,还能看到傅景言为了报复我纤尊降贵来律所找茬的盛况。
当时叶婉在做什么呢?
叶婉在给傅景言发消息求他回家。
而我发去的求救消息,她一条也没回复。
12
记者会过后,傅景言和杨璐开始正大光明地出双入对。
两人时不时上个热搜,在大众面前呈现出一副感情从萌芽到浓厚的状态。
叶婉生日当天,更是爆了个大的。
这次是一段录音。
录音里,两人醉意朦胧,却始终保持着该有的礼节。
杨璐话里话外是对两人能不能在一起的试探,而傅景言则是一副爱情重要但对妻子的责任更重要的隐忍与遗憾。
录音最后,杨璐放声大哭。
傅景言声音痛苦地说了句「下辈子我们要早点相认」后推门离开。
这段集凄美、遗憾、有缘无分的录音迅速让一群人嗑生嗑死。
更有甚者出来造谣,说叶婉之所以能和傅景言结婚,就是顶替了杨璐的恩人身份。
即便已经和叶婉绝交,这颠倒黑白的话还是让我生气。
作为叶婉爱情的见证者,我十分清楚两人是如何在一起的。
傅景言对叶婉一见钟情,对她死缠烂打赢得了芳心。
连结婚这事也是在傅景言的迫不及待下促成的。
现在倒成了叶婉逼婚、叶婉卑鄙了。
这场三个人的爱恨纠葛愈演愈烈,诡异的是叶婉始终没有回来。
我打电话问秦征有没有叶婉的消息。
秦征表示他这段时间被停职了,不知道傳景言的动向。
13
「你怎么会被停职?傳景言舍得抛弃你这个忠心耿耿又有实力的狗?」
秦征一如既往地情绪稳定,也一如既往地会抓重点。
「你也觉得我很有实力?」
我默默翻了个白眼,岔开话题。
「你知道叶婉弄这么一遭就是为了让傅景言后悔,情况最符合她预期的时候她没回来,现在已经完全偏离她设想,我不信她还能坐得住。」
「她不是个这么有耐心的人,绝对有问题。」
「乔清越,」电话那头声音平淡,又含着点微不可察的无奈,「你已经和叶婉绝交了,没有必要对她的事这么上心,她是死是活跟你又有什么关系,不如好好睡一觉。」
我沉默下来,对面也没有再说话。
良久,我才开口:
「秦征,这就是我们分手的原因。」
秦征的本质很凉薄,无论他面上笑得多温柔体贴,骨子里都冷漠得令人发指。
而我永远也做不到漠视他人的生死。
哪怕这个人是害死过我一次的叶婉。
我可以任由她自生自灭,却没法在察觉到她可能有危险的情况下视而不见。
握着电话,我忍不住苦笑:「你说我这样的性格,落得那样的下场是不是活该啊。」
如果我能像秦征这样理智冷酷,在叶婉第一次消耗我的时候就该全身而退了。
可惜我和叶婉一样执迷不悟,不肯放手。
14
叶婉的消息还没打探到,杨璐先找上了我。
她带着一群助理,气势汹汹地把我堵在了停车场。
我偷偷攥住手机,准备随时报警。
谁知道等走到我面前,杨璐忽然扬起一副人畜无害的笑脸,亲亲热热地上前来挽我胳聘。
「清越姐,早就想认识你一下了,可不可以请你喝杯咖啡啊?」
我笑得云淡风轻,心里却是十成十的警惕。
杨璐和我没有任何交集,突然找上我也不知道安的什么心。
「不好意思,我回律所还有事,没有时间喝杨小姐的咖啡。」
听到我拒绝,杨璐也没生气,只是挥了挥手让身边的人把我围住。
「既然清越姐没空喝咖啡,那我们就在这聊吧。」
看到这一幕,我忍不住发笑。
怪不得能入了傳景言的眼,这副土匪般的做派真是如出一辙。
我领首,示意她有话直说。
杨璐拨开挡在她身前的助理,秀气的眉头微微皱起。
「叶婉到底去哪了?」
这问题问得我一愣。
自从叶婉失踪,除了我,第一个问这个问题的竟然是傅景言的情人。
我摇摇头,「我不知道。」
杨璐明显不信,脸上多了几分狠厉。
「你没必要骗我。叶婉要是真想死外边,直接离开就行了,何必留下诊断书和信?还不是为了让景言去找她。你身为她闺蜜,要是不知道她的地址,怎么跟景言通风报信?」
「说吧,她到底在哪?我不会对她做什么,只是要确保她短时间内回不来。」
15
「为什么要让她短时间内回不来?J
我皱眉,表示不解。
杨璐闻言娇羞一笑,一扫刚才的凶狠模样。
「我要跟景言结婚,当然不能让她来搞破坏。」
「结婚?」
从叶婉离家出走到现在才过了三个月,傅景言和杨璐竟然就发展到结婚了。
这怎么可能?!
「博景言还没离婚,如果我没记错,我国的重婚罪还没废除吧?」
再加上岩行竞争的项目还没有尘埃落定,傅景言怎么会在这个时候做这么蠢的决定?
杨璐微微一笑,伸出手向我展示无名指上的戒指。
「当然是因为他爱我。你还不知道吧,他亲口对我说他不爱叶婉,要不是叶婉对他死缠烂打,还使手段上了他的床让他不得不负责,他绝对不会和叶婉结婚。」
我听得一阵恶心,压下情绪才继续说:「杨小姐,我确实不知道叶婉的下落,你逼问我没用,不如去找傳景言问问。」
其实这几天我心里已经有一个猜测。
先是傅景言找叶婉的视频铺天盖地地传播,再是傅景言和杨璐的遗憾爱情热度居高不下。
只要叶婉不是与世隔绝,她不可能看不到,更不可能不回来。
可万一,她就是与世隔绝呢?
本来我还不确定,但杨璐的到来反而帮我验证了一半。
傅景言要跟她求婚,不管是出于什么目的,势必要保证叶婉回不来。
怎么才能保证一个大活人不会突然出现?
答案是,将这个大活人掌握在自己手里。
16
「你什么意思?」杨璐看着我,表情疑惑。
「如果我说叶婉大概率在他手里,你信吗?」
她明显不信,撒着嘴冷 :「你在说什么胡话?」
「傅景言这人做事向来不择手段,虽然我不知道他跟你结婚是为了什么,但他既然要这么做就绝对不会让不稳定因素破坏自己的计划,所以叶婉大概率在他手里。」
「如果他想先跟叶婉离婚再跟你结婚,那皆大欢喜。但如果他打算彻底解决叶婉的?」
眼前的女人被我的话吓住,脸色不自觉苍白起来。
「他..他为什么要这么做?」
「因为有些事情并不是他嘴里的样子,另一个当事人出现就会戳穿他的虚伪。」
不知道杨璐有没有把我的话听进去,但她没再来找我。
秦征那边更是指望不上。
他彻底被傅景言辞退,正在家闲得抠脚。
「你到底干了什么让他把你辞了?」
那头的秦征端着咖啡,边喝边喟叹:「你应该问他干了什么,我才忍不下去辞职了。」
我冷哼一声,「你们俩一丘之貉,还能有你忍不下去的事。」
刚要继续说,门铃响了。
我起身去开门。
打开门的一瞬间,怼秦征的话堵在了嗓子眼里。
叶婉站在门口,浑身是伤。
整个人比上次见面瘦了两圈,像个披着人皮的骷髅。
看到我,两行泪簌然落了下来。
17
客厅里,我和叶婉分坐在沙发两侧。
哭声不断从那端传来,我心中五味杂陈。
既庆幸她没被傳景言弄死,又烦躁为什么要来找我
「你为什么不报警?」
叶婉鸣呜咽咽的哭声一断,向我解释:「我不知道该怎么办,只能先来找你。」
又是不知道该怎么办。
我眉头皱得更深了。
「那你是觉得我能单枪匹马地闯进傳景言的办公室把他关进监狱吗?」
叶婉抬起泪眼,疑惑地看向我:「你为什么要把景言关进监狱?伤害我的人是杨璐那个贱人,不是景言。」
我第一次知道了什么叫生气到极致会笑出声
人怎么能蠢成这样。
「难道是叶婉把你关起来,又把你折磨成这个这样吗?」
我忍不住出言嘲讽。
叶婉一下子激动起来。
「景言没有把我关起来!我离家出走后他知道自己错了,把我找回来后就把我带到了新房子里,说要跟我重新开始,他没有不让我出门,是我自己不愿意出来。我好不容易挽回他,不能再惹他不开心,他没有把我关起来,我是自愿待在里面的....」
「都怪杨璐那个贱人!」
她说着,突然开始咒骂杨璐。
「杨璐那个贱人找了过去,逼着景言把我赶出来,景言已经答应跟我要个孩子了...都是杨璐贱人的错,都是那个贱人的错!」
叶婉浑身颤抖,不停地喃喃自语。
配上现在这皮包骨的样子,活像个要索命的恶鬼。
这挣狞的表情和前世抢夺我方向盘的叶婉重合。
而我也手指发颤,心脏随着她的话重重砸下来。
18
叶婉和傅景言结婚第二年,岩行负责的工程建设出现意外,导致一名工人丧命。
工人的儿子不满意岩行给的赔偿,带着刀找上了傅景言。
他拿看刀冲过来的一瞬间,叶婉挡在了傅景言身前。
那把刀送走了他们俩的第一个孩子,也让叶婉失去了怀孕的机会。
现在叶婉却说,傅景言答应跟她要个孩子。
问诊室里,心理医生听完我的讲述,将手里的检查报告递给我。
「通过检查,患者确诊患有精神分裂和中度抑郁,目前已经出现幻想和自杀倾向。」
我问:「所以你的意思是她身上的伤是自己弄的?」
医生点点头:「从伤口形状来看是的,病人现在情况已经很严重了,我建议进行住院治疗,请问你和病人是什么关系?办理住院需要监护人陪同。」
我张了张嘴,不知道该怎么说我们的关系。
最后只能说一句:「我不是她的监护人。」
叶婉的爸妈在她十三岁那年车祸去世。
两边的亲戚也早和她断了来往。
真说起来,算得上是她监护人的,竟然只有傅景言。
我犹豫再三,打算先联系一下傅景言。
既然他没伤害叶婉,那还不算太黑心肠。
毕竟曾经相爱过,不至于见死不救。
19
事实证明,我还是高估了傅景言的底线。
听到我打电话的来意后,他的声音有了有特无恐的意味。
「你的意思是让我作为叶婉的监护人签字?」
「对。」
「可以啊。」
我还没来得及说话,他又说:「只要她在离婚协议上签字。」
心凉了半截。
我咬紧后槽牙:「傅景言,叶婉到底有什么对不起你的,你非要这么整她!」
「是她整我!」傳景言闻言暴怒,
「我只是想跟她离婚,谁让她死活不答应了,我只能想其他办法?」
「只要她跟我离婚,我就能跟杨璐结婚,岩行就能更上一层楼,她不是爱我吗?为我牺牲一点怎么了!」
说完他意识到自己失态,几下深呼吸又恢复了人前的彬彬有礼。
「乔律师,只要你能说服叶婉跟我离婚,我可以勉强当一下她的监护人,你也不想她被强制关进精神病院吧?」
「你就不怕我在媒体面前曝光你的真面目吗?」
对面的人轻笑一声,有特无恐:「一个在朋友确诊癌症后和朋友断交的冷血律师,一个无论什么情况都对妻子不离不弃的成功企业家,你说媒体是信你还是信我?」
「乔律师,要不是看在夫妻情分上,我根本不会让她活着去找你,你们应该感谢我的仁慈,明白吗?」
听着电话里的嘟嘟声,我握紧了手机,克制着将手机扔出去的冲动。
一转身,对上了叶婉没有血色的脸。
20
吃过医生开的药后,叶婉的情绪暂时稳定下来。
此刻呆呆地看着我,不吵不闹。
我不确定她有没有听到傅景言说的话,不敢贸然开口。
正犹豫看要不要叫人来看住她。
叶婉动了动嘴角,似乎是想笑但连牵动肌肉的力气都没有了。
我刚要上前扶住她,她忽然落了泪。
眼神充满愧疚与悔意。
「清越,对不起。」
我扶住她,微微摇头:「现在先不要说这些。」
「不,清越,我必须要说对不起,」她握住我的手,力气意外的大,「为我没听你的话道歉,也为、为我害死你道歉。」
我顿住,愣在了原地。
「对不起清越,我不想害死你,也没有恨你,可我不知道为什么就是控制不住自己,一想到傅景言要娶别人就什么都顾不上了。」
「他是世界上唯一一个爱我的人,如果他娶了别人,那我活着还有什么意义?」
「我知道我不该这么想,可是我真的抑制不住这个念头,对不起,都是我的错……」
话没有说完,叶婉已经泪流满面,跪在了我面前。
用力去拽她,怎么也拽不起来
路过的护土、病人都瞄我们,有的已经站停吃瓜。
我咬牙切齿地说:「你要想让我社死就继续跪!」
她泪眼朦胧地看了眼周围,慌忙起身抹泪。
21
清醒过来的叶婉为自己办理了住院手续。
临走前,她叫住我,让我帮她联系一下傅景言。
我刚要发火,她眉眼弯弯,娴静又温柔。
「清越,你放心,我不会再犯蠢了,我是想跟他谈一下离婚的事情。」
现在的情况,她和傅景言断绝关系是最好的选择。
但我止住了表示赞同的话,只说了一句:「你想清楚就好。」
听到我这句话,叶婉的笑容明显带上了苦涩。
我们心里都很清楚,即便此刻的对话如此平和,但我们再也回不到从前了。
走出医院,我拨通了杨璐的电话。
我还没忘记傅景言的那句 「只要跟杨璐结婚,岩行就能更上一层楼」。
电话很快接通。
只是对面除了杨璐的声音,还有一阵阵水声。
我刚要问,又传来一个黏黏糊糊的男声。
听着不像是博景言。
话在嘴边拐了个弯,我礼貌询问:「杨小姐现在方便吗?」
「方便,你说。」
杨璐的声音倒是很清明。
我舒了口气,复述了傅景言的话。
「呵。」
杨璐嘲弄地笑出了声。
「他说得没错,我的杨是杨雪昭的杨,攀上我他还真能一步登天。」
杨雪昭,本市龙头企业的董事长。
岩行想要的那个项目,正是由该企业牵头。
「原来是这样,怪不得他这么着急跟你结婚。」
22
知道叶婉回来后,杨璐杀来了医院。
等我赶来她们已经谈完了。
两个人都讳莫如深,谁也不肯透露谈了什么。
我送杨璐到医院停车场。
她从包里拿出了一张喜帖。
「乔小姐,我和傅景言的婚礼一个月后举行,欢迎你来参加。」
我迟疑地接过,「你真的要跟他结婚?」
「当然,事情已经到了这个地步,不跟他结婚不是便宜他了吗?」
这是什么逻辑?
回到病房,叶婉正在吃药。
我心里盘算着要不要告诉她这件事。
没想到叶婉先开口了。
「清越,我要去参加杨璐和傅景言的婚礼。」
「你疯了吗?」
我忍不住骂出声。
见我这样,她笑容比刚才更轻松了些。
「你又骂我了,真好。」
「神经病!」
骂完我才意识到现在这句话不太合适,紧急闭了嘴。
叶婉并没有生气,笑意盈盈地问我:「你能帮我联系一下上一世的律师吗,下午我要跟傅景言谈离婚的事情。」
我刚要说话,她接着说:「清越,下午你不用陪我了,我总要学会自己面对。」
23
接下来的一个月风平浪静。
叶婉和傅景言顺利离婚。
傅景言急于摆脱叶婉,登上杨家这艘大船。
叶婉分到手的财产比上一世还要多。
杨璐和傅景言两人要结婚的消息也大肆宣传。
舆论褒贬不一。
但大批水军下场,硬是洗成了倾城之恋。
婚礼前夜,我确定叶婉的吃完药后准备离开。
刚要转身,叶婉开口叫住我。
「清越。」
经过一个月的调养,人已经养回来一些,气色好了很多。
加上一直吃药,精神也很稳定。
此刻笼罩在床头灯的光里,显得很恬静。
只是她看着我,迟迟不说下一句话。
我刚要不耐烦催促。
她扬起嘴角,甜甜地对我说了句:
「清越,再见。」
我征愣,似乎能听见遥远的蝉鸣声。
高中时期在路口分别,叶婉最喜欢这样笑着对我说「清越,明天见。」
我鼻头发酸,附身为她掖了掖被角。
「不对,是明天见。」
叶婉握住我的手晃了晃,
「你以后记得经常来看我。」
我点点头,为她关上床头的灯。
「好好休息,明天又是新的一天。」
24
再次醒来,是我接到秦征的电话。
他说:「叶婉在医院,你来看看吧。」
我满头雾水。
直到他下一句话如平地惊雷,炸得我肝胆俱裂。
「叶婉抱着傅景言跳了楼,现在两人都在icu,但抢救过来的希望不大,乔清越你要冷静。」
我要怎么冷静?
奔跑在医院的走廊里,思绪纷飞又什么都抓不住。
我都要原谅她了,她怎么能跳楼呢?
我都要原谅她了啊。
抢救室门口站着许多人。
我脚步一软,被秦征扶住才没跪倒在地上。
与此同时,灯灭了。
医生出来,告诉我们抢救无效,宣布死亡时间。
「叶…婉……」
我想叫她,喉咙却怎么也发不出声。
等混乱的一切结束,我坐在医院的长椅上发呆。
秦征帮叶婉办好手续,将外套披在了我身上。
「到底发生了什么?」
「叶婉和杨璐合伙曝光了所有事情。」
「什么事?」
「傅景言虐待、精神控制叶婉,利用叶婉树立深情人设欺骗杨璐,还有将叶婉救自己的事情按到杨璐身上。」
我无力地扯了扯嘴角,「杨璐当初不是也没反对这个说法吗?」
「她确实救过一个小男孩,但那人不是傅景言,真正冒领身份的人倒是他。」
「我们市人贩子真猖狂啊。」我忍不住讽刺。
秦征叹息一声,把衣服给我拢得更紧了点。
「清越,我没想到叶婉会这么做,她找到我的时候只说想把岩行要回来,所以我才帮她。」
「傅景言一直在挪用公款,这也是我为什么坚持辞职。」
「这事一旦东窗事发,我身为他的助理一定脱不开干系。」
我点点头,什么情绪都没有。
「乔律师。」
叶婉的律师走过来,是我律所的同事。
「这里有份协议需要你签字,叶女士名下所有财产都无偿赠与你。」
「她还让我转告一句话。」
「乔清越,以后交朋友不要交到我这样的人了。」
看着薄薄的几张纸,我泪如雨下,哭声传遍了整条走廊。
25
这场混乱的感情纠葛惨烈收场。
媒体集体狂欢了一段时间,也逐渐沉寂。
唯一的幸存者杨璐很快退出了娱乐圈,转身接手了家里几个小公司。
我用叶婉给我的钱开设了一家救助中心。
专门帮助遭受感情侵害的女性脱离泥沼。
又一年春天,我来了上一世叶婉离婚后要带她来的地方。
我们在这里死去,又在这里重生。
而现在,叶婉永远埋葬在这里。
山风猛然刮过,将她碑前的白色洋桔梗吹得飘飘摇摇。
我与墓碑并立,遥望着远方的山峦。
来源:马铃薯是白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