摘要:一九五六年五月十九号,考古的白万玉把第一块梯形城砖撬开一个“圭形”的缺口,明代万历皇帝朱翊钧的地宫大门就那么吱呀一声,裂开了一条缝,一股子潮腥气混着楠木腐烂的味道冲出来,探照灯的光柱子都跟着晃悠,谁也想不到,这声门响,成了后来半年里头,每个参与发掘的人都忘不掉
一九五六年五月十九号,考古的白万玉把第一块梯形城砖撬开一个“圭形”的缺口,明代万历皇帝朱翊钧的地宫大门就那么吱呀一声,裂开了一条缝,一股子潮腥气混着楠木腐烂的味道冲出来,探照灯的光柱子都跟着晃悠,谁也想不到,这声门响,成了后来半年里头,每个参与发掘的人都忘不掉的坎儿。
最先赶上事儿的是运输组的小赵,那天天快黑了,他自个儿推着空车回工棚,路过石五供的时候,背后突然有人喊他名字,连着喊了三声,那声儿跟从砖头缝里挤出来似的,小赵一回头,啥也没有,就剩个夕阳把长陵碑亭的影子拉得老长老长,第二天早上,大伙儿瞅见他缩在驮碑的赑屃脚底下,脑门子烫手,嘴里就念叨一句话,“皇上让我跪”,三天后,小赵人就没了,说是急性肺炎,可尸检报告上写着,双肺像被冰水灌过,颜色灰白灰白的,不对劲。
这怪事就跟推倒的牌一样,一个接一个,六月二号,定陵祾恩门大殿的房脊瓦片毫无征兆地塌下来,正好砸穿了考古队的临时仓库,可巧不巧,就只砸坏了那具准备拿来研究的万历灵柩模型,七月十一号,管照相的刘忠一开暗房门,发现冲好的底片全都曝了光,可相机没毛病,暗房也不漏光,八月三号夜里,守夜的老郭听见地宫那边传来“咚咚咚”的声响,就像有人拿指甲盖敲石头,他拿着手电筒下去看,金刚墙的缺口那竟然渗出暗红色的水,凑近了闻,一股铁锈味,第二天,老郭就请假回了昌平县,见人就念叨,“皇上嫌我们吵”,半个月不到,老郭在自家炕上人就没了,脸上的表情吓人得很。
最让人摸不着头脑的一幕是九月二十一号,那天中午,郭沫若跟郑振铎他们都到了现场,准备开万历的棺椁,为了防止氧化,工作队提前三天就把后殿的温度降到了十二度,就在大伙儿一块使劲撬朱翊钧那口“朱漆金棺”的时候,棺材盖的缝里头猛地冒出一股白雾,跟谁往里头扔了干冰似的,等白雾散了,棺材里的景象让在场的人都愣住了,万历皇帝的尸骨倒是完整的,脸却扭向了右边,嘴张得老大,两个胳膊摆出往外推的架势,好像死前在跟什么看不见的东西较劲,更邪乎的是,他身上的龙袍下摆整整齐齐,却少了一只靴子,那只绣着金云纹的靴子,两天以后,在离地宫三百米外一个守陵太监的墓里找到了,端端正正摆在墓主人的脚边,鞋底上连点泥土都没有。
科学记录只能写下来发生了什么,怎么回事却没人说得清,白万玉在他的日记里写,“地宫关了三百年,空气湿度百分之九十二,尸骨居然没烂,软组织成了蜂窝一样的干缩状,像是被飞快地脱了水,棺材里没有盗洞,靴子是怎么跑出去的”,这些话他没敢写进报告里,就在那页纸的下脚画了个问号,后来,中科院微生物所的人拿走了棺材里的白雾样本,培养出来的结果是**“未知芽孢杆菌”**,这东西在没氧气的地儿也能活,还能放出大量的冷凝核,让水汽一下子就结起来,但这解释不了靴子怎么挪的窝,也说不通为啥接二连三地出人命。
一九五七年过年前,发掘队的人陆陆续续都撤了,最后一天,民工头儿李三娃扛着梯子走出地宫,回头瞅了一眼那黑洞洞的隧道,耳朵边上忽然飘来一句特别轻的话,“走吧,别回头”,他吓得撒腿就跑,梯子都摔成了三截,回村以后,李三娃发了七天高烧,好了以后再也不肯往十三陵那边走一步,村里的老人说,万历皇帝最讲究风水,当年挑坟地,地宫就挖在“太行八径”龙脉的穴眼上,动土的时候还用了活人“打生桩”,龙脉给惊动了,总得有人填回去。
在官方的档案里,这些事儿都被写成了“心理暗示”、“太累了”、“赶巧了”,可数字不会骗人,定陵发掘前前后后用了一百三十七个技术工人和民工,从一九五六到一九五八这两年,非正常没的十一个,伤残的三个,精神出了问题的两个,这个比例比当时其他工程高太多了,更蹊跷的是,所有没的人,临死前都有严重的脱水症状,就好像身体里的水分一下子被抽干了,可那年北京的雨水比往年还多了百分之二十三。
打那以后,国家文物局就立了个铁规矩,不再主动发掘帝王陵墓,一九五九年,定陵地宫又按老样子封上了,玄宫的大石条重新落了位,当年撬开的缝也用铅和锡给灌死了,可怪事没停,一九六五年,定陵博物馆夜里值班的听见大殿里有“咔嗒咔嗒”玉圭互相敲的声音,一九七六年唐山大地震,十三陵那边也就三级震感,定陵地宫里却掉下来一块三百斤重的檐石,正好砸在万历棺床的正前方,碎石头散开的样子,跟算好了落点似的,一九八九年,博物馆给地宫里装除湿机,那机器转了不到一个礼拜,电机线圈全锈坏了,工程师拆开机器一看,机芯里头嵌着一根头发粗细的金丝,跟万历龙袍上的织金线一模一样。
科学界给过两次听着“合理”的说法,一次是“地磁异常”,说陵区那片的花岗岩里磁铁矿多,加上地下水位的变化,容易让人身体里的生物电紊乱,第二次是“霉菌感染”,说棺材里关久了生出些不知道的霉菌,人吸进去以后就产生幻觉,器官也跟着衰竭,但这两次调查都没提靴子怎么跑的,金丝又是从哪来的这些细节,有个参加检测的年轻博士私下里跟人唠嗑,“要是所有不正常的事都能用巧合来解释,那巧合本身不就成了一种规律了”。
万历的骸骨现在就静静地躺在定陵博物馆后殿的玻璃柜子里,双脚不全,一只靴子永远地丢了,每回闭馆熄了灯,红外监控偶尔会在凌晨两点拍到一个模糊的白影子,从棺床那块地方飘到祾恩门,再顺着原路回去,好像在找什么东西,守夜的保安说,那是皇上在找他的靴子,谁也不敢再往下深究,因为大伙儿心里都明镜儿似的,有些门,一旦打开了,就再也关不上了。
来源:石径谈旧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