摘要:再睁眼,我重生回被下药送往老男人房间的那晚,我敲响了走廊最后的房门。
被闺蜜和渣男联手陷害,我在他们订婚宴上含恨而死。
再睁眼,我重生回被下药送往老男人房间的那晚,我敲响了走廊最后的房门。
三个月后,订婚宴上,我轻笑:“正式介绍一下,我未婚夫,你未婚夫公司的……破产清算人。”
1
窒息感。
耳边是尖锐的嗡鸣,混杂着宾客们的窃窃私语和掩饰不住的嘲笑。
巨大的投影屏幕上,循环播放着一段模糊却足以毁掉一个女人的视频。
画面里的女孩神志不清,衣衫不整,被一个肥胖的男人搂着走进酒店房间。
那是我。
一年前的我。
而站在台上,挽着我的男友林凡手臂,一脸无辜和悲悯的,是我掏心掏肺对待了十年的闺蜜,李梦。
“夏瑕……我们也不想这样……”
李梦拿着话筒,声音哽咽,眼里却闪烁着恶毒的快意。
“但你不能一错再错了,用这种手段纠缠凡哥……我们订婚了,求你放过我们吧……”
林凡配合地搂紧她,看我的眼神冰冷又厌恶:“夏瑕,给自己留点尊严。”
尊严?他们联手把我推入地狱,现在却来跟我谈尊严?
血液瞬间冲上头顶,世界天旋地转。
我不知道自己是怎么冲出那金碧辉煌的宴会厅的,只记得刺耳的刹车声,还有身体被重重撞击的剧痛。
意识消散的最后一刻,是无边的恨意。
再睁眼,一股熟悉的、令人作呕的甜腻香气钻入鼻腔。
身体软得不像话,燥热难耐。
我被人半扶半抱着,踉跄走在铺着厚地毯的酒店走廊上。
“凡哥……这样真的行吗?”
是李梦压低的声音,带着假惺惺的担忧。
“放心,王总答应的事不会反悔。等视频到手,看她还有什么脸缠着我。”
林凡的声音冷酷而得意,“到时候,夏家为了脸面,也只能把她扫地出门,那部分股份自然……”
这对话,这场景……是了一年德那一晚!
李梦和林凡骗我喝下加了料的酒,要把我送到那个声名狼藉的王总床上,拍下视频,彻底毁了我!
前世的恐惧和此刻滔天的恨意交织,几乎要将我撕裂。
不!我绝不能再重蹈覆辙!
药物作用下,视线模糊,力气在迅速流失。
林凡的手像铁钳一样箍着我的胳膊,目的地就是前面那个虚掩着门的普通客房。
不!不能进去!
求生的本能和复仇的怒火激发出一股惊人的力量,我猛地低头,狠狠一口咬在林凡的手臂上!
“啊!”林凡吃痛,下意识松开了手。
我趁势挣脱,身体不受控制地向后踉跄,撞在墙壁上。
电梯在反方向,离得远,我根本跑不到。
视线扫过空旷的走廊,只有尽头那一扇厚重的、雕花木门——总统套房。
那里,是连林凡和李梦都不敢轻易打扰的区域。
没有时间犹豫了!
我用尽全身残存的力气,扑到那扇门前,抬起沉重得像灌了铅的手臂,用指关节拼命敲击着光洁昂贵的木门。
“砰、砰、砰……”声音在寂静的走廊里回荡。
林凡和李梦反应过来,脸色剧变,快步追来。
“夏瑕!你疯了!快回来!”
门,就在他们的手即将抓住我的前一分钟开了。
一股冷冽的、带着淡淡雪松香气的空气扑面而来,瞬间驱散了些许我周身的燥热。
门内光线昏暗,一个高大的身影逆光而立,轮廓冷硬。
我抬起头,模糊的视线努力聚焦,看清了那张脸——线条分明,下颌紧绷,薄唇抿成一条冷硬的线,一双深邃的眼眸在暗处锐利如鹰隼,正毫无温度地俯视着我。
这张脸……我在财经杂志的头版上见过无数次。
商界阎王,沈聿修。
他怎么会在这里?
巨大的震惊甚至暂时压过了身体的难受和内心的恐惧。
我像抓住最后一根救命稻草的溺水者,哑声挤出几个字:“救……救我……”
追来的林凡和李梦也看清了门内的人,瞬间僵在原地,脸上血色尽失,嚣张气焰荡然无存,只剩下难以置信的惊骇。
沈聿修的目光淡淡扫过狼狈的我,又掠过门口那对脸色煞白的男女,最后,重新落回我脸上。
他的眼神深不见底,没有任何波澜。
2
沈聿修没有立刻说话,只是用那种审视货物的目光打量着我,空气中弥漫着令人窒息的压迫感。
林凡和李梦僵在几步之外,进退两难,连大气都不敢喘。
我知道,我必须立刻拿出能让他感兴趣的东西,否则下一秒就会被扔出去,重新落入身后那对豺狼之手。
强忍着药物带来的眩晕和身体的颤抖,我强迫自己站直一些,向他耳背靠近低声说:“沈……沈先生。”
“我知道……您最近正在暗中收购林氏企业。”
“林家表面风光,实则内部亏空严重……他们……他们有三笔利用海外空壳公司进行的虚假交易,资金流向是……是城西那块他们抵押给银行的地皮……”
我一口气说出了前世林凡酒后失言,以及后来林氏暴雷时才被曝出的核心机密。
沈聿修深邃的眼底终于掠过一丝极淡的讶异,随即被更浓的探究所取代。
这些信息,显然触及了他正在进行的计划核心。
他依旧沉默,但侧了侧身,让出了一个通道。
这个动作意味着默许!
我几乎是跌撞着扑进房间,身后的门随即被沈聿修的保镖无声地关上,彻底隔绝了外面林凡和李梦惊恐失措的脸。
房间很大,我瘫坐在地毯上,冷汗已经浸透了后背。
“水……”我艰难地喘息。
沈聿修对角落示意了一下,一个穿着严谨、像助理模样的年轻人立刻端来一杯温水。
我接过,贪婪地喝了几口,稍微缓解了喉咙的灼烧感。
“陈医生。”沈聿修简短地命令。
很快,一个提着药箱的中年男人进来,恭敬地为我检查。
他给我注射了一针镇静剂,又喂我吃了药片。
那股折磨人的燥热和无力感渐渐消退,理智重新回笼。
我靠在沙发上,看着站在落地窗前,背影挺拔冷漠的沈聿修,心脏仍在狂跳。
我知道,危机只是暂时解除,真正的谈判才刚刚开始。
“谢谢您,沈先生。”
我声音沙哑地开口,“今晚的事……”
他转过身,目光锐利:“夏家的女儿?怎么会落到这步田地?”
他果然知道我的身份。
我苦涩地扯了扯嘴角:“遇人不淑,引狼入室。”
我没有过多解释,那听起来像抱怨。
“你提供的消息,有点价值。”他
走到我对面的沙发坐下,双腿交叠,姿态优雅却充满掌控力,“说说你的条件。”
“我要平安离开这里,并且,”
我直视他的眼睛,“我希望您能帮我……演一场戏。”
“演戏?”
“明天早上,请让李梦和林凡,‘恰好’看到我从您的房间离开。”
我一字一顿地说,“我要让他们以为,我和您……关系匪浅。”
沈聿修眼中闪过一丝玩味:“借我的势?”
“是。”我坦然承认。
“这是目前我能想到的,最快让他们不敢再轻易动我的方法。
作为回报,除了刚才的信息,在必要时,我可以提供更多……您可能感兴趣的消息。”
沈聿修修长的手指轻轻敲击着沙发扶手,像是在权衡。
良久,他薄唇微启:“可以。”
我松了口气。
“但记住,”他补充道,声音冷冽,“我不喜欢被人当枪使。这是交易,不是庇护。”
我点头:“我明白。”
第二天清晨,我换上了沈聿修助理准备的新衣服,尺寸意外地合身。
药效已过,我虽然疲惫,但眼神恢复了清明。
走到房门口时,沈聿修恰好也准备出门。
我深吸一口气,主动伸手挽住了他的手臂。
他身体有瞬间的僵硬,低头看了我一眼,眼神复杂,但并没有推开。
房门打开。
果然,李梦和林凡像两只惊弓之鸟,正鬼鬼祟祟地徘徊在走廊不远处,看样子守了一夜。
当他们看到我挽着沈聿修的手臂,神态“亲密”地走出来时,脸上震惊、恐惧、嫉妒、难以置信……
我对她们露出了挑衅的微笑。
沈聿修配合得天衣无缝,他甚至还抬手,看似自然地帮我理了一下耳边的碎发,动作亲昵。
然后,他目光扫过那两人,什么都没说,却足以让他们如坠冰窟。
他揽着我的腰,在保镖的簇拥下,径直走向电梯。
自始至终,没有再看那对呆若木鸡的男女一眼。
3
沈聿修的车是一辆黑色的迈巴赫,内部空间宽敞而压抑。
他坐在我旁边,闭目养神。
我紧绷着身体,靠在车窗边,看着窗外飞速掠过的街景,恍如隔世。
重生回来不到十二小时,我却已经历了生死轮回,并和一个传说中的人物达成了危险的同盟。
车子没有开往夏家,而是驶入了一个安保极其森严的高档公寓小区。
顶层复式,视野开阔,装修是现代极简风。
“以后你住这里。”
沈聿修言简意赅,“需要什么,跟周助理说。”
那个年轻的助理恭敬地站在一旁。
我没有异议,现在回夏家,面对父母的质问和李梦可能颠倒黑白的挑拨,并非明智之举。
“我们的合作,期限三个月。”
沈聿修在客厅巨大的落地窗前站定,背对着我,“这期间,你需要扮演我的未婚妻,出席必要的场合,应付沈家的某些人。”
“未婚妻?”这个身份比我想象的还要正式。
“这是最能杜绝麻烦,也最方便你行事的身份。”
他转过身,“同样,作为交换,我会帮你解决林凡和李梦,你需要做的,就是在我需要的时候,提供你所谓的‘信息’。”
他走到书桌前,拿起一份文件递给我:“这是林氏企业目前最详细的资产结构图,以及我掌握的部分证据。
你想复仇,光靠我的名头吓唬他们不够,需要更实际的东西。”
我接过文件,手指微微颤抖。
这就是权力吗?轻而易举就能拿到对手的命门。
“另外,”他补充道,语气带着不容置疑的命令,“从明天开始,会有人来教你礼仪、着装,以及上流社会的社交规则。
夏瑕,既然选择了这条路,就别露出破绽。”
接下来的日子,开始了高强度的新生训练。
礼仪老师苛刻地纠正我的站姿坐姿;
造型师将我的衣柜彻底更新,抛弃了以前李梦推荐的甜美风,换上了更显气场和质感的服饰;
甚至还有老师教我品酒、鉴赏艺术品,以及如何在不暴露底牌的情况下与人周旋。
沈聿修很忙,并不常出现在公寓。
偶尔共进晚餐,他也多半沉默,只是会突然问我对某个即将发生的商业事件看法。
我则利用前世记忆,给出一些模糊但指向正确的提示。
每次,他听完后只是深深看我一眼,不置可否。
他时而冷漠,比如当我试图打听他对林家具体的行动计划时,他会用一句“做好你分内的事”堵回来;
时而又会流露出些许不易察觉的关切,昨晚我训练到深夜着凉发烧,他让陈医生连夜过来,第二天餐桌上还多了一盅温补的汤。
这种若即若离让我困惑。
他像是在透过我观察什么,评估我的价值,又或者,在验证我那些“预言”的准确性。
我开始利用沈聿修提供的资源和信息,暗中行动。
我通过匿名邮箱,将李梦父亲公司一些违规操作的线索寄给了他们的竞争对手;
我“偶然”结识了林凡家族企业里一个备受排挤、但后来会另起炉灶并大获成功的高管,提前建立了联系。
这一切我都做得小心翼翼,但我知道,未必能完全瞒过沈聿修的眼睛。
一天晚上,他回来得特别晚,身上带着淡淡的酒气。
他站在我房间门口,并没有进来,只是隔着门框看着我桌上摊开的关于林凡公司的资料。
“玩火可以,夏瑕。”他的声音在寂静的夜里格外清晰,带着一丝警告的意味,“但记住我之前说的话,别烧到自己。”
门被轻轻带上。
我坐在椅子上,心跳如鼓。
他果然什么都知道。
4
周助理送来的日程表上,开始出现一些需要我以“沈聿修女伴”身份出席的场合。
不是顶级的商业论坛,而是某个世家夫人的生日派对。
这场合,门槛不低,但又不像正式商业谈判那样壁垒森严,是流言蜚语和表面文章滋生的温床。
我明白沈聿修的用意。
我需要一个合理的身份曝光度,让“沈聿修身边有了新人”这个消息,像水滴入油锅一样,在特定的圈层里炸开。
沈聿修一如既往地惜字如金,大部分时间只是冷漠地站在那里,自带生人勿近的气场。
我挽着他的手臂,脸上挂着恰到好处的、略带羞涩的微笑,扮演着一个依偎在强大伴侣身边、不谙世事的漂亮花瓶。
果然,我能清晰地感受到四面八方投来的探究目光。
有好奇,有羡慕,但更多的,是毫不掩饰的轻蔑和议论。
我甚至能捕捉到一些零碎的词飘过来:“……哪个小明星?”
“不像……听说是夏家那个……”
“夏家?不是快不行了吗?攀上高枝了……”
“沈先生倒是难得带女伴,不过看样子也就是个金丝雀……”
金丝雀。这个标签正合我意。
我故意在洗手间“偶遇”了两位和李梦家有来往的富家太太。
她们对着镜子补妆,眼神却不时瞟向我。
我装作没察觉,用她们能听到的音量,小声地、带着点炫耀意味地跟“闺蜜”打电话:“……哎呀,聿修他就是太紧张我了,非要带我来……
是啊,上次我看中的那条钻石手链,他眼睛都没眨就拍了……烦死了,老是管着我,都不让我单独跟朋友出去玩……”
语气娇嗔,内容肤浅,活脱脱一个被宠坏、没什么脑子的菟丝花。
消息很快传到了李梦那里。
她果然按捺不住,几天后,主动给我打来了电话。
电话那头,她的声音带着试探和一丝不易察觉的酸意:“夏瑕,听说你最近……和沈先生在一起了?真的假的呀?你可别被人玩了!”
我语气拿捏得恰到好处,带着点虚荣和一丝伪装的烦恼:“梦梦……我也不知道算不算在一起啦。
他就是对我挺好的,什么都依我。但是……唉,有时候也觉得挺闷的,他那个人好冷,一点情趣都没有。
不像……不像以前凡哥还会逗我开心。”
我适时地流露出一丝对林凡的“怀念”,声音低落下去。
李梦在电话那头沉默了几秒,再开口时,语气热络了不少:“哎呀,林凡那个没良心的,提他干嘛!沈先生那样的人物,肯定是以事业为重的。
夏瑕,你现在可是飞上枝头了,以后可别忘了姐妹我啊!什么时候出来聚聚?我都想死你了!”
我敷衍着答应了,挂断电话后,脸上伪装的表情瞬间褪去,只剩下冰冷。
鱼儿,上钩了。
5
扮演“金丝雀”只是麻痹敌人的烟雾弹,我从未忘记真正的目标。
住在沈聿修提供的公寓里,我拥有大量的独处时间。
书房里的电脑权限很高,可以连接到一些专业的商业数据库,这自然是沈聿修的默许。
我开始利用前世记忆,搜寻林凡家族企业的命门。
林凡的父亲经营着一家建材公司,规模不大不小,前世正是靠着接下“城北新区”的一个大型政府安置房项目,才一举翻身,积累了后续和林家叫板的资本。
这个项目,是他们眼下最大的指望。
我仔细回忆了前世这个项目招标的所有细节:标书的核心要求、关键的评分点、以及最终中标的那家公司的优势所在。
林凡家的公司之所以能中标,是因为他们提前打通了某个关键环节,并且使用了一种新型的、成本较低但符合环保要求的材料,而这材料的专利授权,他们是通过非正常手段低价拿到的。
现在,时机刚刚好,招标公告尚未正式发布,但风声应该已经在小范围内流传。
我没有直接出手。
我通过加密邮件,将招标的核心预要求、以及那家拥有专利材料、但尚未被林凡家接触的公司信息,匿名发送给了林凡家最大的竞争对手。
同时,我附上了一份简单的分析,指出林凡家公司可能在专利授权上存在法律风险。
不到两周,消息传来。
林凡父亲的公司在那场至关重要的招标中,第一轮资格审核就被刷了下来。
中标者正是那家我透露信息的集团公司,他们以更优越的方案和无可挑剔的资质轻松胜出。
据说,招标方内部在最后阶段突然加强了对供应商专利合规性的审查,林凡家准备的材料根本经不起推敲。
林凡的父亲气得住进了医院,林凡本人也开始焦头烂额地四处奔走,公司资金链瞬间紧绷。
另一边,我对李梦的报复也在同步进行。
李梦一直梦想出国镀金,申请了一所国外名校的硕士,并且靠着家里的关系和学术造假,已经拿到了有条件录取通知。
前世,她成功出国,逍遥了一段时间。
我通过一些特殊的网络渠道,找到了她那篇论文的原始出处,以及她购买代写服务的聊天记录和转账截图。
我将这些证据,连同她高中时期校园霸凌同学,导致对方抑郁转学的详细经过和证人信息。
匿名打包发送给了那所国外大学的招生委员会、学术诚信办公室,以及她就读的国内大学教务处。
一个月后,李梦收到了国外大学的拒信和学术不端警告,同时,国内母校也启动了对她已毕业成绩的复查程序。
她的留学梦彻底破碎,在家里哭闹不休,她父亲的公司也莫名开始受到税务部门的特别“关照”。
李梦和林凡都隐约觉得不对劲,他们怀疑过是不是得罪了什么人,但查来查去,只能归结为流年不利,或是商业竞争对手的常规手段。
6
我做的这些小动作,自以为隐秘,但我知道,大概率瞒不过沈聿修。
他那个助理周朗,看似沉默寡言,实则眼观六路,耳听八方。
出乎意料的是,沈聿修非但没有质问或阻止,反而在某天晚餐后,淡淡地开口:“明天晚上有个谈判,你跟我一起去。”
我愣了一下:“我?需要我做什么?”
“看着。”他放下餐巾,起身,“带上眼睛和耳朵就行。”
第二天晚上的谈判,是关于一块极具开发价值的地皮。
对方是本地根基深厚的老牌家族,态度强硬。
谈判地点在一家私人会所的包厢,气氛凝重。
我坐在沈聿修侧后方的位置,像个真正的花瓶,尽量降低存在感。
沈聿修全程话不多,但每一句都直指要害。
他不仅对项目数据了如指掌,更可怕的是,他似乎完全看穿了对方的核心诉求和底线。
当对方在某个价格上寸步不让时,沈聿修没有继续纠缠,而是话锋一转,提到了对方家族旗下另一家上市公司最近遇到的一桩不大不小的麻烦,一个看似无关、却足以让对方掌门人投鼠忌器的把柄。
他没有明着威胁,只是轻描淡写地提了一下,仿佛随口闲聊。
但对方那位久经沙场的老爷子,脸色瞬间就变了。
接下来的谈判,节奏完全被沈聿修掌控,最终以一個接近他心理价位的条件成交。
回程的车上,沈聿修闭目养神。快到公寓时,他忽然开口:“看出什么了?”
我斟酌了一下语句:“信息是关键。您好像……总能知道对方最怕什么。”
“不仅仅是信息。”
他睁开眼,夜色透过车窗映在他深邃的瞳孔里,“是人性。贪婪、恐惧、虚荣、软肋。找到它,利用它。
商业谈判的本质,不是讨价还价,是心理博弈。”
他像是在给我上课。
“你之前截胡林凡家的项目,利用信息差,手法取巧,但不够高明。
如果对方不吃你这套,或者信息有误,你就会引火烧身。”
我心头一凛,知道他果然什么都清楚。
“那……怎样才算高明?”
“让对手自己走进你设的局,还以为那是他自己的选择。”
他语气平淡,“比如那块地,如果我只是砸钱,价格会高出三成。
但我让他觉得,用这个价格成交,是避免了另一个更大的损失,是他权衡之后的胜利。”
此后,他偶尔会带我去一些更核心的场合,有时甚至会在我面前处理一些棘手的商业决策。
他会简短地告诉我背景,然后问我:“如果是你,怎么处理?”
我开始不敢轻易回答,后来慢慢尝试说出自己的想法,有时幼稚,有时偏激。
他从不评价对错,只是听完后,会指出我思路中的漏洞,或者点出我忽略的关键因素。
他教我如何分析财报中隐藏的陷阱,如何判断一个合作伙伴是否可靠,如何利用规则,甚至如何制定规则。
我们的关系在这种奇特的“教学”中,发生了微妙的变化。
他看我的眼神,不再是最初那种纯粹的审视和评估,偶尔会闪过一丝类似……欣赏的东西?
尤其是在我某次针对一个收购案,提出了一个角度刁钻的建议后,他盯着我看了好几秒,嘴角似乎有极淡的弧度一闪而过。
我会提醒自己保持清醒。
这不过是交易的一部分,他培养我,或许只是希望我这颗棋子更有用。
我们之间横亘着巨大的身份鸿沟和最初的契约关系,那些偶尔流露的温和,很可能只是高阶玩家对新手的一种怜悯,或者,是更深的掌控术。
每当内心有所动摇时,我就会想起订婚宴上李梦那张得意的脸,想起林凡冰冷的眼神,想起前世车轮碾过身体的剧痛。
仇恨是锚,牢牢定住我,让我不敢,也不能沉溺于这虚假的温暖。
7
一个镶嵌着金边、质感厚重的请柬被周助理放在了我的书房桌上。
烫金的字体刺痛了我的眼睛:“诚邀沈聿修先生暨女伴,莅临林凡先生与李梦小姐的订婚典礼。”
日期就在下周。
请柬的设计极尽奢华。
我几乎能想象出李梦挑选请柬时那副趾高气扬的样子。
我拿起请柬,内心却奇异地平静,甚至泛起一丝冰冷的嘲讽。
晚上沈聿修回来,我将请柬推到他面前。
他扫了一眼,表情没有任何变化。
“你想去?”他脱下西装外套,随口问道。
“当然要去。”
我看着他,“他们这么盛情邀请,我们不去,岂不是辜负了‘好意’?
而且,”我顿了顿,迎上他目光,“是时候收网了。”
沈聿修闻言,嘴角勾起赏。
他走到酒柜前,倒了两杯威士忌,递给我一杯。
“准备好了?”他问,玻璃杯相碰发出清脆的响声。
“时刻准备着。”我接过酒杯。
三个月的蛰伏、学习、布局,就是为了这一刻。
“礼服和珠宝,周朗会安排好。”
沈聿修抿了一口酒,语气淡然,“你需要什么,直接跟他提。”
“我只需要你配合我,演好最后一出戏。”我说。
他颔首,算是同意。
8
订婚宴设在本市最豪华的酒店宴会厅,正是前世我受辱身亡的同一个地方。
沈聿修的车队抵达时,酒店门口早已铺好了红毯,挤满了媒体记者。
闪光灯如同白昼,但当沈聿修先下车,然后绅士地向我伸出手时,所有的镜头和目光,瞬间聚焦在我身上。
我身着由意大利顶级大师亲手缝制的晚礼服,颜色是极其挑人的深海蓝,缎面材质在灯光下流淌着静谧而高贵的光泽。
颈间佩戴的,是沈家传承的一套蓝宝石项链和耳坠。
周助理说,这是沈聿修亲自指定的。
数月来的礼仪训练和气质熏陶,让我由内而外散发出一种从容不迫的气场。
我不再是那个需要依附他人的菟丝花,而是能与身边这个男人比肩而立的王者。
我挽着沈聿修的手臂,一步步踏上红毯。
他依旧是一身剪裁完美的黑色西装,面色冷峻,但配合着我的步伐,无形中给予我最坚实的支撑。
走进宴会厅,喧嚣声有瞬间的停滞。
几乎所有宾客的目光都齐刷刷地投向我们,充满了惊艳、探究、以及难以掩饰的震惊。
原本围绕着今天那对主角的恭维和笑声,像被按下了暂停键。
李梦和林凡正站在宴会厅中央,接受着众人的祝福。
李梦穿着昂贵的定制婚纱,戴着闪亮的钻石首饰,脸上洋溢着幸福和得意。
林凡也是一身白色礼服,笑容温润。
然而,当我们出现的那一刻,他们脸上的笑容以肉眼可见的速度僵硬、碎裂。
李梦的眼睛死死地盯着我身上的礼服和珠宝,那目光里有疯狂的嫉妒,有难以置信的震惊,更有一丝逐渐蔓延开来的恐慌。
她下意识地抓紧了林凡的手臂,林凡的脸色也变得极其难看。
9
我和沈聿修被引到主桌附近最尊贵的位置坐下。
整个宴会厅的气氛都变得有些微妙,原本喧闹的场面安静了不少,众人的目光不时瞟向我们这边,交头接耳。
李梦和林凡显然被打了个措手不及,他们强撑着笑容继续应酬,但那笑容怎么看都显得勉强而扭曲。
尤其是李梦,她几次试图将话题引回自己身上,炫耀林凡家新买的别墅或是她手上的钻戒,但在沈家那套传承珠宝的对比下,一切都显得黯淡无光。
终于,李梦按捺不住内心的嫉恨和不安,挽着林凡,端着一杯香槟,款款向我们走来。
她脸上堆着假笑,声音刻意拔高,带着一种虚伪的亲热:“夏瑕,你真的来了呀!我们还以为你不会赏光呢!”
我放下手中的酒杯,抬眼看她,脸上挂着疏离而礼貌的微笑。
林凡也适时地开口,摆出一副痛心疾首、为我好的模样:“夏瑕,我知道你恨我,怨我。但我们之间的事已经过去了。
女孩子,还是要自爱一点,像沈先生这样的人一定不会娶你的。”
他们一唱一和,试图在众人面前将我定位成一个因爱生恨、不自爱的前任。
我等他们表演完,全场的目光都聚焦在我们这张桌子上。
我没有立刻回答,而是从容地拿起餐巾擦了擦嘴角,然后,轻轻挽住了身边沈聿修的手臂。
沈聿修配合地侧过头,目光落在我脸上,冰冷的神情里似乎染上了一丝极淡的、名为纵容的东西。
我这才看向李梦和林凡,露出一个完美无瑕的、却毫无温度的笑容,声音清晰地传遍了安静的角落:“李梦,林凡,现在给你们正式介绍一下。”
我顿了顿,“这位,是我的未婚夫,沈聿修。”
“未婚夫”三个字,像一颗炸弹,在人群中引起一阵低低的惊呼。
李梦的眼睛瞬间瞪大,林凡的脸色“唰”地一下变得惨白。
我没有给他们反应的时间:“哦,顺便说一句,”“他也是你未婚夫家族企业……目前的破产清算人。”
话音落下,整个宴会厅死一般寂静。
李梦手中的香槟杯“啪”地一声掉在地上,碎裂的声音格外刺耳。
她像被抽干了力气,踉跄了一下,死死抓住林凡的手臂才没瘫倒。
林凡则像是被无形的手扼住了喉咙,张着嘴,却发不出任何声音,只有额头上瞬间沁出的冷汗。
沈聿修自始至终没有看那两人一眼,他只是抬手,轻轻将我耳边一缕并不存在的碎发别到耳后,动作自然亲昵,却带着绝对的掌控感和宣告意味。
这场当众处刑,才刚刚开始。
而刽子手,不止我一个。
10
我那句“破产清算人”如同惊雷,炸得整个宴会厅落针可闻。
李梦碎裂的香槟打破了死寂,窃窃私语声如同潮水般涌起,所有人的目光都聚焦在面无人色的林凡和几乎瘫软的李梦身上。
林凡嘴唇哆嗦着,试图挣扎:“不……不可能!你胡说!沈先生……这一定是误会……”
他看向沈聿修,眼神里充满了乞求。
沈聿修连一个眼神都未曾施舍给他,只是微微抬了抬手。
一直静候在侧的周助理立刻上前一步,从公文包里取出一叠文件,向在场的媒体记者和几位看似有分量的宾客代表分发。
文件的内容清晰无比。
第一份,是沈氏集团旗下权威资产评估机构出具的正式公告,白纸黑字,盖着鲜红的印章,确认林氏企业资不抵债,已于昨日被正式接管,进入破产清算程序。
上面列出的巨额亏损和非法担保条目,触目惊心。
第二份,是放大的监控录像截图和文字说明。
清晰地显示出一段走廊画面:那晚,林凡和李梦一左一右架着明显意识不清的我,正走向那个罪恶的房间门口。
另一张截图,是李梦将一叠钞票塞给一个酒店服务生,服务生手里拿着一个小纸包(后来证实是药物)。
第三份,是那个服务生后来的证词笔录(签字画押),详细供述了如何受李梦指使,在我的酒水里下药,以及事后如何被要求守口如瓶。
铁证如山!
“天啊!原来是这样!”
“太恶毒了!居然这样陷害自己的闺蜜!”
“林家竟然破产了?这么快?”
“沈先生这是……冲冠一怒为红颜?”
议论声瞬间变成了惊呼、谴责和恍然大悟。
记者们的相机疯狂闪烁,记录下林凡和李梦此刻最狼狈、最不堪的模样。
先前那些恭维他们的宾客,此刻都像避瘟疫一样退开,脸上满是鄙夷。
李梦尖叫一声,想去抢夺那些文件,却被周助理带来的保安不动声色地拦住。
她妆容花乱,头发散落,状若疯癫地指着我:“假的!都是假的!夏瑕你这个贱人!你伪造证据!你不得好死!”
林凡则像是被抽走了脊梁骨,瘫坐在地上,双眼空洞,嘴里反复喃喃:“完了……全完了……”
沈聿修终于将目光投向那两人。“请他们出去。”
两名高大的保安上前,毫不客气地“搀扶”起彻底失态的李梦和失魂落魄的林凡,在一片指指点点和鄙夷的目光中,将他们强行带离了宴会厅。
这场他们精心策划、意图炫耀的订婚宴,成了他们身败名裂的公开处刑场。
11
宴会厅重新恢复了秩序,但气氛已然不同。
我和沈聿修成了绝对的焦点,不断有人上前试图攀谈,都被周助理和周遭无形的屏障挡了回去。
沈聿修示意我跟他来,我们穿过侧门,走到了连接宴会厅的露天大阳台。
夜风微凉,吹散了些许厅内的喧嚣和浊气。
我靠在冰凉的栏杆上,看着远处,复仇的快意之后,心头涌上的是一种巨大的空虚和疲惫。
一切都结束了。
“累了?”沈聿修的声音在身边响起,比夜风更沉静。
我摇摇头,又点点头:“有点。谢谢您,沈先生。”
“谢我什么?”他转身,面对着我,背靠着栏杆,目光深邃地落在我脸上。
“谢谢您提供的证据,谢谢您今晚的配合。”我说。
他沉默了片刻,“夏瑕,”他开口,声音低沉,“你有没有想过,为什么那天晚上,我会让你进门?”
我心弦一紧。
这是我一直以来的疑问,也是最大的悬念。
我抬起头,对上他的视线:“因为……我提供的林家信息,对您有用?”
“那只是敲门砖。”他直言不讳,“真正让我改变主意的,是你当时的眼神。”
我怔住。
“我见过很多人,绝望的,恐惧的,贪婪的。”
他缓缓说道,“但你不一样。你的眼睛里,除了濒死的绝望,还有一种……像野草一样想要烧尽一切的恨意和求生欲。很矛盾,也很吸引人。”
他顿了顿,“我那时在酒店,确实是在处理一件棘手的事情,你的闯入,本不在计划内,甚至可以说是个麻烦。”
我静静地听着,心跳不由自主地加快。
“我最初同意你的交易,确实带着利用和审视。”
他坦然承认,“一个能准确说出商业机密、又充满复仇欲望的女人,很有趣,或许能成为一颗意想不到的棋子。我好奇你能做到什么地步。”
“所以,您一直在观察我?”
“是。”他点头,“观察你如何从崩溃中站起来,如何学习,如何小心翼翼地布局报复。
你比我想象的更坚韧,也更聪明。
你懂得借势,但也守住了底线。最重要的是,”
他目光深沉地看着我,“你让我看到了另一种可能性。”
他从西装内袋里,取出一个深蓝色的丝绒戒指盒。
在我惊讶的目光中,他打开盒子,里面躺着一枚设计极其简洁却光芒夺目的钻石戒指。
“三个月的合作到期了。”
他看着我,语气是前所未有的认真,甚至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紧张,“夏瑕,最初的协议是基于利用。
但现在,我想和你重新开始一份协议。
一份基于平等、尊重,或许还有……感情的协议。”
他将戒指盒递到我面前:“你愿意接受这份新的合作吗?以沈太太的身份。”
夜风吹动我的发丝,我看着那枚戒指,又抬头看向他。
他眼中不再有审视和算计,只有清晰的承诺和期待。
原来,这场始于利用和复仇的交易,早已在不知不觉中,变了质。
12
我没有立刻接过戒指,而是看着沈聿修,问了一个问题:“沈太太,意味着什么?
是待在华丽的笼子里,做一个只懂享受的附属品吗?”
沈聿修似乎早已料到我会这么问,他合上戒指盒,却没有收回。
“我认识的夏瑕,从来都不是金丝雀。
沈太太,意味着沈氏集团的合伙人,意味着你将拥有自己的事业版图,和我共享资源,共担风险。
我已经让人注册了一家新的投资公司,启动资金和核心团队都已备好,它只属于你。
你可以用它做你想做的任何事。”
这才是真正的尊重和认可。
他不是要圈养我,而是要与我并肩。
我看着他眼中毫无保留的信任和支持,心中最后一丝疑虑和冰封彻底消融。
我伸出手,不是去接戒指盒,而是直接握住了他拿着盒子的手。
“合作愉快,”我看着他,露出了重生以来第一个真正轻松而明亮的笑容,“沈先生。”
沈聿修反手握紧我的手,力道坚定。
他将戒指取出,郑重地戴在了我的无名指上。
尺寸完美契合。
数月后,一场汇聚了商界名流的行业峰会上
。我作为新锐投资公司“涅槃资本”的创始人,受邀发表主题演讲。
台上,我从容自信地阐述着对新兴科技领域的投资见解,台下掌声雷动。
演讲结束,我走向台下,沈聿修自然起身,在众人瞩目的目光中,将一件披肩轻轻搭在我肩上,动作熟练而体贴。
我们相视一笑,默契十足。
就在我们准备离开时,在会场偏僻的角落,我看到了两个熟悉又陌生的身影——李梦和林凡。
他们穿着廉价的衣服,面容憔悴,正费力地向几个小公司的代表递着名片,姿态卑微。
李梦抬头间,目光与我对上,她先是一愣,随即眼中爆发出强烈的嫉妒和怨恨,但更多的,是无法逾越的绝望和恐惧。
她猛地低下头,拉着还想说什么的林凡,仓皇地躲进了人群深处,像两只见不得光的老鼠。
我甚至没有停留脚步,只是挽紧了沈聿修的手臂。
“看到了?”沈聿修低声问。
“嗯。”我淡淡应道,目光平静地看向前方璀璨的灯光和人潮,“无关紧要的人而已。”
真正的胜利,从来不是将对手踩在脚下时的快意,而是当你站在他们永远无法企及的高度时,甚至连俯视他们的兴趣都已失去。
重生一世,我不仅亲手复仇,更挣脱了过去的枷锁,赢得了尊严、爱情和一个真正属于我的、广阔无垠的世界。
来源:糖果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