摘要:他眼下挂着两团乌青,下巴上也冒出了些许胡茬,身上的T恤皱巴巴的,像是穿了好几天。
我醒了。
头顶是医院惨白的灯,一圈一圈,晃得我眼晕。
消毒水的味道很冲,混着一丝若有若无的铁锈味,钻进鼻腔。
我动了动手指,还好,有感觉。
“妈!你醒了!”
一个略带沙哑的少年音在我耳边炸开,带着惊喜和掩饰不住的疲惫。
我转过头,看到了我的儿子,周子航。
他眼下挂着两团乌青,下巴上也冒出了些许胡茬,身上的T恤皱巴巴的,像是穿了好几天。
看样子,我这次车祸,把他吓得不轻。
心里一酸,又有点暖。
一个念头,像电火花一样,毫无征兆地冒了出来。
我想逗逗他。
我眨了眨眼,努力让自己的眼神变得茫然又无辜,像一只受惊的小鹿。
我望着他,声音虚弱,带着一丝恰到好处的困惑:“小帅哥,你……是谁啊?”
周子航脸上的惊喜瞬间凝固,像是被人按了暂停键的电影画面。
他愣住了,嘴巴微张,足足三秒钟没反应过来。
“妈,你别吓我,我是子航啊。”他凑近了些,声音里带上了颤抖。
我继续维持着我奥斯卡级别的演技,眼神躲闪,甚至还往后缩了缩脖子,一副“你是谁我好怕怕”的样子。
“子航?”我歪着头,努力做出思考的表情,“不认识。”
周子航的脸色彻底白了,他手忙脚乱地按了床头的呼叫铃,嘴里念叨着:“医生!医生!我妈好像……好像失忆了!”
看着他惊慌失措的样子,我心里那点小小的恶作剧得逞的快感,几乎要压不住嘴角的笑意。
就在这时,他的手机响了。
他手忙脚乱地接起来,声音急切:“喂?”
电话那头不知道说了什么,周子航的语气稍微平复了一些,但依然透着焦虑。
“阿姨,我妈醒了,就在刚刚。”
他顿了顿,深吸一口气,声音压得更低了,仿佛怕我听见。
“但是……情况不太好,她好像……不认识我了。”
阿姨?
我心里咯噔一下。
哪个阿姨?
我们家亲戚不多,能让他用这种既亲近又带着点依赖语气的,我想不出来。
我维持着脸上的茫然,耳朵却竖得老高。
电话那头的声音很小,但我还是隐约听到了一个女人的声音,温柔,又带着一丝急切。
周子航连连点头:“嗯,嗯,医生马上就到。你和……你和我爸也快点过来吧,我一个人有点慌。”
我的心,瞬间沉到了谷底。
像一块石头,直直地坠入深不见底的冰湖。
他口中的“阿姨”,和我那个已经跟我离婚三年的前夫,周明凯,要一起来。
一个荒谬又可怕的念头,像毒蛇一样缠住了我的心脏。
我死死地盯着周子航的侧脸,他正对着电话那边的人温声安抚,那副样子,不像是在跟一个普通长辈说话。
更像是……在跟一个家庭成员。
挂了电话,周子航回头看到我直勾勾地盯着他,勉强挤出一个比哭还难看的笑容。
“妈,你别怕,医生马上就来了。刚刚……刚刚是王阿姨,就是住咱们楼下的王阿姨,她听说你出事了,很关心你。”
他说谎了。
他说谎时,左边眉毛会不自觉地挑一下,这个小习惯,从他三岁起我就知道。
楼下的王阿姨,一个热衷于广场舞和社区团购的退休大妈,会用那种温柔的语气说话?周子航会慌张到需要她和他爸一起来?
不可能。
我心里那条毒蛇,吐着信子,告诉我一个我不敢相信的答案。
我继续装作什么都不懂的样子,点了点头,然后把头转向了窗外。
窗外是灰蒙蒙的天,几只麻雀落在光秃秃的树枝上。
我的世界,也像是这片天,瞬间失去了所有色彩。
不到二十分钟,病房的门被推开了。
走在前面的是我的前夫周明凯,他穿着一身笔挺的西装,头发梳得一丝不苟,脸上带着恰到好处的忧虑。
而在他身后,那个亦步亦趋,手里还拎着一个保温桶的女人,让我浑身的血液都凝固了。
是我的亲妹妹,林静。
她穿着一条米白色的连衣裙,画着精致的淡妆,看到我时,眼睛里立刻蓄满了泪水,一副泫然欲泣的模样。
“姐……”她声音发颤,带着哭腔。
周子航立刻迎了上去,很自然地从林静手里接过保温桶,低声说:“小姨,你来了。”
小姨。
不是王阿姨。
是小姨。
周子航刚刚在电话里,脱口而出的那个“阿姨”,指的竟然是我的亲妹妹。
我感觉一股凉气从脚底板直冲天灵盖,脑子嗡的一声,几乎要炸开。
原来,背叛的成本,有时候只需要一句轻飘飘的“阿姨”。
他们三个人,站在一起,周明凯站在中间,林静和周子航一左一右。
那画面,和谐得像一幅全家福。
而我,这个躺在病床上的正主,反倒像个闯入别人家庭的局外人。
真可笑。
我被这荒诞的一幕气得直想笑,嘴角真的就向上扯了扯。
“姐,你笑什么?你是不是哪里不舒服?”林静立刻扑到我床边,握住我的手,眼泪说掉就掉。
她的手很暖,保养得很好,不像我,常年在后厨和面粉打交道,指节都有些粗了。
我看着她这张梨花带雨的脸,心里一片冰冷。
我慢慢地,一根一根地,把我的手从她的掌心里抽了出来。
然后,我继续用我那茫然无辜的眼神看着她,轻声问:“这位……漂亮姐姐,你又是谁啊?”
林静的哭声戛然而止。
周明凯的眉头皱得更紧了,他走上前,用一种审视的目光看着我:“林晚,你别装了,有意思吗?”
我心里冷笑。
你看,他永远是这样,第一时间不是关心我的身体,而是质疑我的动机。
我们就是因为这个离的婚。
我没理他,只是固执地看着林静,重复了一遍:“你是谁?”
周子航在一旁急得不行:“妈,这是小姨啊!你不记得了吗?你亲妹妹,林静!”
“妹妹?”我歪着头,脸上写满了“我完全听不懂你在说什么”的表情,“我没有妹妹。”
这句话,我说得斩钉截铁。
从今天起,我林晚,没有妹妹。
林静的脸色“唰”地一下白了,像一张刚从打印机里出来的A4纸。
她求助似的看向周明凯。
周明凯叹了口气,走过来,居高临下地看着我:“医生怎么说?”
他问的是周子航。
“医生说,可能是车祸引起的暂时性失忆,脑部有轻微脑震荡,需要静养观察。”周子航小声回答。
“静养?”周明凯扫了一眼病房,眉头皱得能夹死一只苍蝇,“医院里人来人往,怎么静养?出院吧。”
他说得那么理所当然,好像我的身体状况,他一句话就能决定。
“出院住哪儿?”我冷不丁地开口,声音不大,但足够清晰。
所有人都愣了一下,看向我。
我继续扮演我的失忆角色,眼神里带着一丝对陌生环境的恐惧:“我……我住哪儿?”
林静立刻抓住机会,脸上又堆起了温柔的笑:“姐,回家啊。回家好好休养。”
“回家?”我看着她,“回哪个家?”
“当然是回我们的家啊。”林静说得无比自然,甚至还亲昵地挽住了周明akai的手臂。
那个动作,像一把淬了毒的刀,狠狠扎进我的眼睛。
我们的家?
我心里冷笑,脸上却是一片茫然:“你们……结婚了?”
林静的脸颊飞上一抹红晕,羞涩地低下了头,默认了。
周明凯则清了清嗓子,用一种不容置疑的语气说:“林晚,你的房子,子航一个人住不方便,我已经让他搬到我们那边去了。你出院后,也先去我们那儿,让小静照顾你,方便。”
我听懂了。
这是要鸠占鹊巢,连我最后的阵地都要侵占。
我的房子,那是我离婚时,用我婚前财产买的,房本上只有我一个人的名字。
现在,他们竟然想让我搬出去,住到他们所谓的“家”里,接受我亲妹妹的“照顾”?
这哪是照顾,这是监视。
是想把我这个“失忆”的傻子,牢牢控制在手心里。
我心里的怒火在燃烧,但我知道,现在不能发作。
我是一个“失d忆”的人。
一个失忆的人,会对陌生人有天然的警惕和排斥。
我抓紧了被子,身体往后缩,声音里带上了明显的抗拒和害怕:“不,我不去。”
“我不认识你们,我哪儿也不去。”
“我就住在这里。”
我指了指这间小小的病房。
周子航急了:“妈,医院不能一直住着啊。”
“那就回家。”我看着他,一字一句地说,“回我自己的家。”
“哪个家?”周明凯不耐烦地问。
我报出了我那个小区的地址,具体到楼栋和门牌号。
我说完,所有人都沉默了。
一个失忆的人,忘了亲人,忘了所有事,却偏偏记得自己家的地址。
这不合常理。
周明凯的眼神变得锐利起来,像鹰一样盯着我,似乎想从我脸上找出破绽。
我坦然地迎着他的目光,眼神清澈,带着一丝失忆病人特有的固执和偏执。
“我就要回那个家,不然我就一直住在医院。”
我开始耍赖。
对付他们这种人,讲道理是没用的,只能用他们的逻辑打败他们。
他们要面子,周明akai尤其如此。
他不可能让前妻赖在医院不走,传出去不好听。
果然,他沉默了几秒后,妥协了。
“行,回家。”他松了口,但语气里带着警告,“林晚,我希望你是真的病了。”
我心里冷笑,我当然病了,心病。
被你们这群恶心的人给气的。
办出院手续的时候,林静一直试图靠近我,嘘寒问暖。
“姐,你头还晕吗?要不要喝点水?”
“姐,这个保温桶里是我给你熬的鸡汤,你最喜欢喝的。”
她表现得越是体贴,我心里就越是发冷。
我记得,我开甜品店初期,资金周转不开,找她借五万块钱。
她当时说,她刚买了新包,手头紧,一分钱都拿不出来。
可后来我才知道,她转头就给周明凯买了一块三万多的手表。
那时候,他们还没离婚。
我只当她是心疼姐夫,现在想来,那时候,他们恐怕就已经不清不楚了。
我全程对她爱答不理,只用“嗯”、“哦”、“不知道”来回应。
周明凯去办理手续,周子航去取药,病房里只剩下我和林静。
她坐在我床边,削着一个苹果,刀法很好,果皮连成一长条都没有断。
她一边削,一边状似无意地说:“姐,你看你,把自己搞成这样。以后就别开那个什么甜品店了,又累又不赚钱。明凯说了,他会照顾你的。”
我看着她,没说话。
她在试探我。
试探我对我那个小店的感情。
那个店,是我离婚后全部的心血,是我能在这个城市安身立命的根本。
她想让我放弃我的事业,然后心安理得地接受周明凯的“施舍”,最后被他们彻底掌控。
好算计。
“哦。”我淡淡地应了一声。
苹果削好了,她切成一小块一小块,用牙签扎了一块递到我嘴边:“姐,尝尝,很甜的。”
我摇了摇头:“不吃。”
她的手僵在半空中,有些尴尬。
“姐,你是不是还在生我的气?”她忽然放低了声音,眼圈又红了,“我知道,我和明凯哥在一起,你肯定很难接受。但是感情的事情,真的控制不住的。我们是真心相爱的。”
我差点吐出来。
在我这个“失忆”的姐姐面前,演苦情戏?
她是不是觉得我傻?
我看着她,眼神依旧是那种空洞的茫然,然后很认真地问:“真心相爱……是什么?”
林静愣住了。
她大概没想到,一个失忆的人,会问出这么哲学的问题。
我继续说:“是像他给你买那个最新款的包包,还是像你给他买那块三万多的手表?”
林静的脸色,瞬间变得惨白。
她握着牙签的手,微微发抖。
我提到了那块手表。
一个“失忆”的人,不应该记得这些细节。
我心里暗叫一声不好,话说得太快,露了破绽。
我立刻补救,皱着眉头,一脸苦恼地敲了敲自己的脑袋:“奇怪,我怎么会说这个?我……我好像看到过一个画面,一个女人,给一个男人戴手表……”
我描述得含含糊糊,模棱两可。
林静的脸色稍稍缓和了一些,但眼神里的警惕却没散去。
“姐,你可能是记错了,或者是在电视上看到的。”她勉强笑了笑,把苹果收了回去。
我知道,她已经开始怀疑我了。
不过没关系,怀疑就怀疑吧。
这场戏,才刚刚开始。
回到家,打开门的一瞬间,我愣住了。
房子还是我的房子,但里面的东西,却变得陌生。
我原本米色的布艺沙发,被换成了一套深棕色的皮质沙发,又冷又硬,是周明凯喜欢的风格。
墙上我精心挑选的装饰画,变成了一幅巨大的婚纱照。
照片上,周明凯和林静笑得灿烂又甜蜜,男的英俊,女的娇俏,天造地设的一对。
可笑的是,这婚纱照挂的地方,以前挂的是我和周明凯的结婚照。
离婚后,我第一时间就摘下来烧了。
没想到,现在又换上了新的。
他们这是什么意思?
是宣示主权,还是故意恶心我?
周子航跟在我身后,看到我的表情,有些不自在地解释:“妈,小姨说原来的沙发太旧了,就……就换了套新的。”
“哦。”我点了点头,脸上没什么表情。
我走到那副巨大的婚纱照前,仰头看着。
林静走过来,带着一丝炫耀的语气说:“姐,好看吗?这是我们上个月刚拍的,摄影师说我特别上镜。”
我转过头,看着她,很认真地问:“这房子,是你们的?”
林天愣了一下,随即笑道:“姐,说什么傻话呢,这当然是你的房子。”
“我的房子,为什么挂你们的照片?”我继续追问,语气天真又固执。
一句话,把林静问住了。
周明凯走过来,解开西装的扣子,往那崭新的皮沙发上一坐,双腿交叠,一副男主人的姿态。
“林晚,就是一张照片而已,你计较什么?”他语气不悦,“小静也是好心,想让家里有点喜气。”
我心里冷笑,喜气?
在我家挂你们的婚纱照,这是喜气?这是晦气!
“我不喜欢。”我指着照片,一字一句地说,“把它拿下来。”
我的语气很平静,但态度很坚决。
周明凯的脸色沉了下来:“林晚,你别无理取闹。”
“我没有无理取闹。”我看着他,眼神清亮,“我只是不喜欢在我的家里,看到不认识的人的照片。”
“不认识的人”这五个字,像五根针,狠狠扎在了林静和周明凯的心上。
林静的脸一阵红一阵白,难堪到了极点。
周明凯的火气也上来了,他猛地站起来:“林晚,你到底想干什么?非要闹得大家都不愉快吗?”
“我说了,把它拿下来。”我寸步不让。
气氛一下子僵住了。
周子航站在中间,左右为难,脸色涨得通红。
“爸,妈她现在是病人,你就让着她点吧。”他小声地劝周明凯。
然后又转过来对我说:“妈,不就是一张照片吗,先挂着,等你病好了再说,好不好?”
他在和稀泥。
我看着我的儿子,心里一阵失望。
他分不清对错吗?
还是说,在他心里,他爸爸和小姨的“面子”,比他妈妈的“感受”更重要?
我没理他,只是固执地看着那张照片。
僵持了几分钟,最后还是林静先败下阵来。
她扯了扯周明凯的袖子,挤出一个委屈的笑:“明凯哥,算了,姐姐刚出院,别惹她生气了。一张照片而已,拿下来就是了。”
她说着,就让周子航去搬梯子。
那副以退为进、委曲求全的样子,真是做得滴水不漏。
我看着他们手忙脚乱地把那副碍眼的婚纱照取下来,心里没有一丝胜利的快感,只有一片悲凉。
这个家,已经被他们渗透得千疮百孔了。
晚上,林静自告奋勇地留下来“照顾”我。
周明凯自然是赞成的,周子航也没反对。
我躺在自己的床上,闻着被子上陌生的香水味,那是林静的味道。
她连我的床都睡过了。
我闭上眼睛,假装睡着了。
林静在客厅和周明凯打电话,声音压得很低,但我还是听到了几个关键词。
“失忆”、“装的”、“甜品店”、“股份”。
我的心猛地一沉。
他们果然在打我甜品店的主意。
那家店,是我一手一脚做起来的,从最初一个十几平米的小作坊,到现在在市中心有两家分店,年流水超过三百万。
离婚的时候,周明凯就想分一杯羹,被我用婚前协议堵了回去。
现在,他们是想趁着我“失忆”,故技重施?
第二天一早,林静就给我端来了早餐,小米粥,配着几碟小菜,看起来很精致。
“姐,快吃吧,我特意早起给你熬的。”
我看着那碗粥,没什么胃口。
“我不饿。”
“那怎么行,你身体这么虚,必须吃东西。”她说着,就要来喂我。
我侧头躲开了。
“我自己来。”
我拿起勺子,慢慢地喝着粥,脑子里飞快地盘算着。
我不能再这么被动下去了。
我必须拿回主动权。
吃完早饭,我提出要去我的甜品店看看。
“去店里干什么?”林静立刻警惕起来,“姐,你现在需要休息,店里的事有店长呢,你不用操心。”
“我就想去看看。”我用上了失忆病人的“固执”人设,“我好像……对那个地方有点印象。”
林静还想再劝,我直接站起身,开始找衣服。
她没办法,只好给周明凯打了电话。
半小时后,周明凯开着他那辆黑色的奔驰,出现在楼下。
一路上,车里的气氛很压抑。
林静坐在副驾驶,不停地通过后视镜观察我的表情。
周明凯则一言不发,脸色阴沉。
到了我的店门口,我愣住了。
店门口挂着“内部装修,暂停营业”的牌子。
我记得很清楚,我出车祸前一天,店里还在正常营业,生意好得不得了,怎么会突然装修?
我推开车门,走了下去。
店门锁着,我透过玻璃门往里看。
里面乱七八糟,桌椅都被堆在了一起,地上铺着防尘布。
几个工人正在里面敲敲打打。
“这是怎么回事?”我回头问他们。
林静赶紧下车,挽住我的胳膊,柔声解释:“姐,你忘了?你出车祸前就说想把店里重新装修一下,扩大一下后厨。这不,明凯哥就帮你安排了。”
又是周明凯。
他凭什么替我做决定?
我甩开林静的手,走到一个正在门口抽烟的工头面前。
“师傅,请问一下,这里的装修是谁负责的?”
工头看了我一眼,又看了看我身后的周明凯,指了指他:“是那位周先生。”
“装修款付了吗?”我又问。
“付了首款,十万。”
十万。
我心里冷笑。
我的店,装修方案一直是我自己设计的,预算控制在五万以内。
他这大包大揽,直接翻了一倍。
这钱,是从哪儿来的?
我拿出手机,想给我店里的会计小张打个电话,问问账上的情况。
可我刚解锁屏幕,手机就被一只手抽走了。
是周明凯。
他拿着我的手机,眉头紧锁:“你不是失忆了吗?怎么还记得手机密码?”
我心里一惊。
又是一个破绽。
我的大脑飞速运转,立刻想好了说辞。
“我不知道,就是……手指自己就按上去了。”我一脸无辜地看着他,“这个东西,我好像很熟悉。”
这个解释很牵强,但对于一个“失忆”的人来说,任何不合常理的行为,似乎都能用“本能”来解释。
周明凯半信半疑地看着我,最终还是没再追问。
他把手机揣进了自己的口袋。
“手机我先替你保管,医生说你要静养,不能总看这些电子产品。”
他说得冠冕堂皇。
其实就是想切断我和外界的联系。
我看着他,心里已经有了打算。
回到家,我把自己关在房间里,说要休息。
林静在外面敲了几次门,我都说不舒服,不想见人。
我需要一个安静的环境,好好捋一捋现在的情况。
我的店被他们控制了。
我的手机被他们拿走了。
我的儿子,立场不明,甚至有些偏向他们。
我现在就像一只被困在蛛网上的蝴蝶,动弹不得。
我必须想办法破局。
傍晚的时候,周子航回来了。
他给我带了我最喜欢吃的那家生煎包。
“妈,趁热吃。”他把饭盒递给我。
我看着他,心里五味杂陈。
他是我唯一的儿子,我十月怀胎,辛辛苦苦拉扯大的孩子。
我真的不相信,他会完全站在他父亲那边,来算计我。
“子航,”我轻声叫他,“你过来,妈有话跟你说。”
他顺从地在我床边坐下。
我拉住他的手,他的手很大,很温暖。
“子航,你告诉妈妈,你小姨……和你爸爸,是什么时候开始的?”
我决定开门见山。
我用的是“妈妈”的身份,而不是一个“失忆”的病人。
周子航的身体明显僵了一下,他眼神躲闪,不敢看我。
“妈,你说什么呢,我听不懂。”
“你懂。”我看着他的眼睛,一字一句地说,“你只是不敢承认。”
“从你脱口而出那句‘阿姨’开始,我就知道了。”
“我只是想知道,多久了?”
周子航的嘴唇哆嗦着,脸色越来越白。
他挣扎了很久,久到我以为他不会开口了。
最后,他用蚊子一样的声音说:“两……两年了。”
两年。
我和周明凯离婚三年。
也就是说,我们离婚后不到一年,他们就在一起了。
甚至……可能更早。
我的心像是被一只无形的手紧紧攥住,疼得我喘不过气。
“那你是什么时候知道的?”我追问。
“半年前……”周子航的声音更低了,“我无意中看到的。”
“所以,这半年来,你一直在帮他们瞒着我?”我的声音也冷了下来。
周子航猛地抬起头,急切地辩解:“不是的!妈!我……我劝过爸爸,让他跟你坦白,可是他说时机不成熟,怕你受刺激。”
“怕我受刺激?”我气笑了,“所以你们就觉得,等你们把生米煮成熟饭,把我的房子、我的店都算计到手了,就是‘时机成熟’了?”
“不是的!我没有想算计你!”周子航急得眼圈都红了,“我只是……我只是觉得,小姨她……她对我挺好的,爸爸他也……他也开心了很多。”
“所以,为了他们的‘好’和‘开心’,我这个当妈的,就活该被蒙在鼓里,当个傻子?”
我的声音越来越大,情绪有些失控。
周子航被我吼得愣住了,他张了张嘴,却一句话都说不出来。
是啊,他能说什么呢?
说他爸爸不容易,一个人在外面打拼,需要人照顾?
说他小姨温柔体贴,比我这个整天泡在店里的妈妈更像个女人?
这些话,周明凯肯定没少在他耳边吹风。
一个刚上大学的孩子,三观还没完全定型,哪里经得住这种日积月累的洗脑。
我看着他无措的样子,心里的火气慢慢退去,取而代之的是一阵无力感。
我不能把他也推到对立面去。
他是我的儿子,是我在这场战争中,唯一可能争取的盟友。
我深吸一口气,放缓了语气。
“子航,妈妈不怪你。你还小,分不清这里面的利害关系。”
“但是你记住,妈妈现在这个样子,都是被他们害的。”
“那场车祸,不是意外。”
我说出了我心里最大的怀疑。
我出事那天,是去给一个大客户送加急的定制蛋糕。
那条路我走了无数遍,非常熟悉。
可是那天,一辆货车就像失控了一样,直直地朝着我的车撞过来。
一切都发生得太快了。
我只记得刺眼的远光灯,和震耳欲聋的撞击声。
周子航的眼睛猛地瞪大了:“妈,你……你说什么?不是意外?”
“我没有证据。”我摇了摇头,“但我有一种预感。”
“他们急着控制我的财产,急着让我‘被照顾’,这一切都太反常了。”
“子航,妈妈现在谁也信不过,只能信你。”
我紧紧地握着他的手,看着他的眼睛,一字一句地说:“你愿意帮妈妈吗?”
周子航的眼神里充满了震惊和犹豫。
一边是生他养他的母亲,一边是给了他优越生活的父亲,和他那个温柔体贴的“小姨”。
这个选择,对他来说,太难了。
我没有逼他。
我只是松开手,疲惫地躺了回去,翻过身,背对着他。
“你出去吧,让我想想。”
我听到他站起来,在原地踌躇了很久,最后,轻轻地带上门出去了。
我知道,我今天说的话,像一颗种子,已经在他心里种下了。
至于这颗种子什么时候能发芽,就看他自己了。
我需要做的,是找到证据。
证明那场车祸不是意外,证明周明凯和林静在图谋我的财产。
可是,我被困在这里,手机也被收走了,怎么找证据?
我把目光投向了房间里的笔记本电脑。
那是我的私人电脑,里面有我所有重要的文件,包括甜品店的财务报表、供应商合同,还有我的网银U盾。
周明凯他们大概觉得我“失忆”了,根本不会碰电脑,所以忽略了这个最大的漏洞。
我打开电脑,输入密码。
一连串的邮件和消息弹了出来。
我先登录了我的银行账户,看到余额的时候,心凉了半截。
公司账户上,原本有五十多万的流动资金,现在只剩下不到三万。
我查了转账记录。
就在我出车祸的第二天,有一笔五十万的款项,被转到了一个陌生的公司账户上。
收款方是“凯越装饰工程有限公司”。
我立刻上网查了一下这家公司。
法人代表,赫然写着周明凯的名字。
好一个“凯越”,一个取自周明凯,一个大概是取自……林静?
不,林静的名字里没有“越”字。
我忽然想起来,周明凯的初恋,那个他一直念念不忘的白月光,就叫“何越”。
原来,在他心里,连林静也不过是个替代品。
真是讽刺。
他用我的钱,开了一家以他白月光名字命名的公司,然后用这家公司来“装修”我的店。
这一手左手倒右手,玩得真漂亮。
如果我真的失忆了,或者死了,这笔钱,就神不知鬼不觉地进了他的口袋。
我的手在发抖,不是因为害怕,而是因为愤怒。
我立刻将转账记录、公司法人信息,全部截图,加密后存进了一个云盘。
做完这一切,我听到了门外有脚步声。
我立刻合上电脑,躺回床上,装作熟睡的样子。
门被轻轻推开,一个人走了进来。
是周子航。
他走到我床边,站了很久。
我能感觉到他的目光,在黑暗中,复杂又沉重。
过了许久,他轻轻地把一个东西放在了我的床头柜上。
然后,他转身离开了。
等他走后,我睁开眼,摸到了那个东西。
是我的手机。
他把它还给我了。
我心里一暖。
我的儿子,他最终还是选择了相信我。
我打开手机,屏幕上是周子航给我发的一条微信。
“妈,U盘在我的书包夹层里,里面有东西,你看看。”
U盘?
我立刻下床,蹑手蹑脚地走到客厅,找到了周子航的书包。
在夹层里,我果然摸到了一个冰冷的U盘。
回到房间,我把U盘插进电脑。
里面只有一个视频文件。
我点开视频,画面有些晃动,声音也很嘈杂。
是行车记录仪的录像。
是周子航车上的。
视频的开头,是周明凯和林静在车里的对话。
时间,是我出车祸的当天晚上。
林静的声音带着哭腔:“明凯哥,姐姐她不会有事吧?我好害怕。”
周明凯的声音很冷:“怕什么?又死不了。我跟老六说过了,让他下手有点分寸,吓唬吓唬就行了。”
“可是……万一失手了呢?”
“没有万一。”周明凯的语气斩钉截铁,“林晚那个脾气你不知道?不让她吃点苦头,她会乖乖把店交出来?她那个店现在就是个会下金蛋的鸡,必须攥在我们自己手里。”
“那……那钱的事情……”
“放心,我已经安排好了。等她‘病’了,公司的账就由我来接手,五十万的装修款一到账,我的新公司就能开起来了。”
“明凯哥,你真好。”
后面的对话,越来越不堪入耳。
我面无表情地看着视频,听到我的丈夫,和我的妹妹,像商量一笔生意一样,商量着如何算计我,如何侵吞我的财产。
我的心,已经麻木了。
视频的最后,是周子航颤抖的声音。
“爸,你们……在说什么?”
车里瞬间安静了。
视频到这里就结束了。
我能想象到,当时车里是怎样一种尴尬和死寂。
也能想象到,我的儿子,在听到这番对话时,是何等的震惊和痛苦。
他把这个视频给我,就等于彻底和他父亲决裂了。
我把视频也上传到了云盘,和我之前存的那些证据放在一起。
现在,人证物证俱全。
我随时可以报警,把这对狗男女送进监狱。
但是我不想。
太便宜他们了。
我要让他们身败名裂,一无所有。
我要让他们也尝尝,从云端跌落泥潭的滋味。
第二天,我表现得和往常一样,安静,顺从,像一个真正的失忆病人。
林静对我放松了警惕。
她开始越来越多地在我面前,和周明凯打电话,商量着他们未来的“宏图大业”。
“明凯哥,你那个公司什么时候能注册下来啊?”
“快了,资金到位,一切都好说。”
“那姐姐店里的那些老员工怎么办?一个个都跟人精似的,不好管。”
“到时候找个理由,全辞了,换我们自己的人。”
他们聊得热火朝天,完全没注意到,躲在门后,用备用手机将他们所有对话都录下来的我。
周子航也开始了他的“表演”。
他每天都对我愁眉苦脸,劝我:“妈,你就听爸的吧,把店交给他打理,你好好养病不行吗?”
转过头,他就会把周明凯和林静的最新动向,用微信发给我。
“妈,他们今天去见了律师,咨询如何在你‘精神状况不稳定’的情况下,获得你财产的监护权。”
“妈,林静把我给你的生活费卡拿走了,说以后由她统一支配。”
“妈,我爸联系了几个买家,想把我们的老房子卖掉。”
他们的每一步棋,都在我的掌控之中。
而我,只需要静静地等待一个时机。
一个能将他们一击致命的时机。
时机很快就来了。
是我爸妈的五十周年金婚纪念日。
按照惯例,每年这个时候,我们全家,包括所有的亲戚,都会聚在一起,热热闹闹地吃顿饭。
今年,周明凯和林静把它搞得尤其隆重。
他们在市里最高档的酒店,包下了一个巨大的宴会厅,请了所有的亲朋好友。
周明凯在电话里对我说:“林晚,爸妈的金婚,你必须到场。到时候,我也会当着所有亲戚的面,宣布我和小静的婚事。”
他以为,他赢定了。
他想让所有人都看到,他周明凯,即便离了婚,也能娶到更年轻漂亮的小姨子,事业家庭双丰收。
而我,林晚,只是一个失忆的、可怜的、需要被他“照顾”的前妻。
我答应了。
“好,我一定去。”
我甚至还对着电话那头的林静说:“妹妹,恭喜你啊。”
电话那头,林静笑得花枝乱颤。
金婚宴当天,我特意打扮了一番。
我穿了一条红色的连衣裙,化了精致的妆。
当我出现在宴会厅门口时,所有人都愣住了。
他们大概很久没见过这样神采飞扬的我了。
林静穿着一身洁白的礼服,挽着周明凯的手臂,像个女主人一样,在招呼着客人。
看到我,她脸上的笑容僵了一下,但很快又恢复了自然。
“姐,你来了。”她走过来,想挽我的手。
我不动声色地躲开了。
“我来看看爸妈。”
我走到主桌,我爸妈看到我,眼睛都亮了。
“晚晚,你身体好些了吗?”我妈拉着我的手,心疼地问。
“好多了,妈。”我笑着说。
宴会开始了。
周明凯作为今天的主持人,春风得意地走上台。
他先是说了一大堆祝福我爸妈的漂亮话,然后话锋一转,把林静请上了台。
“今天,借着这个好日子,我还有一件喜事要宣布。”
他牵起林静的手,高高举起。
“我和林静,下个月就要结婚了!希望大家能祝福我们!”
台下,稀稀拉拉地响起了一些掌声。
大部分亲戚的表情,都有些微妙。
毕竟,娶前妻的亲妹妹,这种事,说出去总归不太好听。
但周明凯不在乎。
他要的就是这个效果。
他要所有人都知道,林静现在是他的女人。
“我知道,很多人可能对我和小静的感情有些误解。”周明凯继续说道,一副情深义重的样子,“觉得我对不起林晚。”
他看向我,眼神里带着一丝虚伪的怜悯。
“但是,林晚现在的情况,大家也知道。她病了,失忆了,连自己的亲人都认不出来。作为她的前夫,作为子航的父亲,我有责任,也有义务,照顾她下半辈子。”
“我和小静结婚,也是为了更好地照顾她,给她一个完整的家。”
他说得声情并茂,好像自己是什么绝世好男人。
林静在一旁,也配合地流下了感动的泪水。
台下有些不明真相的亲戚,甚至开始鼓掌叫好。
“明凯真是有情有义啊。”
“是啊,林晚能有这样的前夫,真是她的福气。”
我坐在台下,静静地看着他们表演,嘴角勾起一抹冷笑。
好戏,该我登场了。
等他们的“爱情宣言”发表完毕,我慢慢地站了起来。
我拿起桌上的话筒,走上了台。
所有人的目光,都聚焦在我身上。
周明凯和林静的脸色,都有些变了。
“明凯,你说完了吗?”我笑着问他。
“林晚,你上来干什么?快下去!”他压低声音呵斥我。
“别急啊。”我拍了拍他的肩膀,然后转向台下的宾客,鞠了一躬。
“大家好,我是林晚。”
“今天,是我爸妈的金婚大喜,也是我前夫周明凯先生和我亲妹妹林静女士,公布婚讯的好日子。”
“双喜临门,我这个做姐姐的,自然要送上一份大礼。”
我说着,拿出了一个U盘。
宴会厅的大屏幕,原本播放着我爸妈的恩爱合集。
我让周子航,把它换成了U盘里的内容。
第一个播放的,是那段行车记录仪的视频。
当周明凯那句“又死不了,吓唬吓唬就行了”响起时,整个宴会厅,瞬间鸦雀无声。
所有人都惊呆了。
我爸猛地站了起来,指着台上的周明凯,气得浑身发抖:“你……你这个畜生!”
我妈已经捂着心口,说不出话来了。
周明凯和林静的脸色,瞬间变得惨白如纸。
他们想冲过来抢U盘,被周子航拦住了。
视频还在继续播放。
“不让她吃点苦头,她会乖乖把店交出来?”
“五十万的装修款一到账,我的新公司就能开起来了。”
一句句,一声声,像一把把重锤,狠狠地砸在每个人的心上。
视频播完了。
我拿过话筒,声音不大,却清晰地传遍了整个大厅。
“大家现在都听到了吧?”
“我所谓的‘车祸’,不过是我的好前夫,为了侵吞我的财产,精心策划的一场‘意外’。”
“我所谓的‘失忆’,不过是我为了自保,为了收集证据,不得不陪他们演的一场戏。”
我转向周明凯,看着他那张毫无血色的脸。
“周明凯,你没想到吧?你处心积虑,结果却被自己的儿子,摆了一道。”
我又看向林静,她已经瘫软在地,瑟瑟发抖。
“林静,我的好妹妹。你抢了我的丈夫,还想抢我的财产,甚至想置我于死地。你午夜梦回的时候,难道就不会害怕吗?”
“不……不是的……我没有……”她语无伦次地辩解着。
我没有再理会她。
我把银行转账记录,凯越公司的法人信息,一张一张地,投放在了大屏幕上。
铁证如山。
“周明凯,你用我的钱,开了一家以你初恋名字命名的公司,再反过来,用高价‘装修’我的店。这笔账,我们今天,当着所有亲戚的面,好好算一算。”
“还有,你婚内出轨,转移夫妻共同财产,蓄意伤害……这些罪名,我想,足够你在里面待上几年了。”
周明akai彻底崩溃了。
他指着我,目眦欲裂:“林晚!你这个毒妇!你竟然算计我!”
“算计?”我笑了,“跟你比起来,我这点手段,算得了什么?”
“是你,一步一步,把我逼到了今天这个地步。”
“是你,让我看清了人性的丑陋和贪婪。”
“是你,毁了我对亲情和爱情,最后的一丝幻想。”
我说完,把话筒往地上一扔。
转身,走下台。
我走到我爸妈面前,扶住摇摇欲坠的他们。
“爸,妈,对不起,让你们的结婚纪念日,变成了一场闹剧。”
我爸拍了拍我的手,老泪纵横:“傻孩子,该说对不起的,是我们。是我们,养出了那么一个不知廉耻的女儿。”
他看了一眼瘫在地上的林静,眼神里充满了失望和痛苦。
这场闹剧,最终以警察的到来而收场。
是我报的警。
周明凯和林静,因为涉嫌合同诈骗和蓄意伤害,被当场带走了。
等待他们的,将是法律的严惩。
亲戚们也都散了,走的时候,看我的眼神,充满了同情和敬畏。
他们大概没想到,我这个平时看起来温温和和的女人,竟然有这么大的能量和手腕。
其实,我哪有什么手腕。
我只是一个被逼到绝境的母亲,为了保护自己和孩子,不得不长出满身的刺。
回家的路上,周子航一直沉默着。
到了家,他“扑通”一声,在我面前跪下了。
“妈,对不起。”
他的眼泪,大颗大颗地往下掉。
“我不该糊涂,不该帮着他们瞒着你。”
“我不是个好儿子。”
我把他扶了起来,擦干他脸上的泪。
“子航,你没有错。”
“你只是被他们蒙蔽了。”
“最重要的是,你最后,还是选择了站在妈妈这边。”
“这就够了。”
我抱着他,这个已经比我高出一个头的少年,在我怀里,哭得像个孩子。
我知道,这件事,会成为他成长道路上一道很深的伤疤。
但我相信,他会挺过去。
他会变成一个真正顶天立地的男子汉。
家不是讲理的地方,但一定是分对错的地方。
周明凯和林静的事情,很快就有了结果。
诈骗罪、故意伤害罪,数罪并罚,周明凯被判了十年,林静被判了七年。
凯越公司被查封,那五十万,也回到了我的账上。
我的甜品店,重新开张了。
我换了新的装修风格,明亮,温暖,就像我的心情一样。
生意比以前更好了。
很多人都是听说了我的故事,特意跑来支持我的。
她们说,我是她们的榜样。
我笑了笑,我不是什么榜样,我只是一个努力生活的普通女人。
周子航也变了很多。
他变得更加成熟,更加懂事。
每个周末,他都会来店里帮忙,擦桌子,招呼客人,做得有模有样。
他说,他要努力学习,将来毕业了,帮我把甜品店开到全国去。
我看着他朝气蓬勃的脸,心里充满了希望。
生活关上了一扇门,但它也为我,打开了一扇窗。
窗外,阳光正好,微风不燥。
一切,都还有重新开始的机会。
而我,已经准备好了。
人这一生,总会遇到几个烂人,踩上几摊烂泥,重要的是,要有及时止损的勇气,和重新出发的决心。
来源:马铃薯是白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