老公外面的女人为他生下孩子,却让我选:原谅就好好过,不然就离婚

B站影视 欧美电影 2025-09-29 10:24 1

摘要:交往三载,厉妄言始终以修习佛法为由,声称需净心寡欲,从未与时软影有过片刻的肌肤之亲。

交往三载,厉妄言始终以修习佛法为由,声称需净心寡欲,从未与时软影有过片刻的肌肤之亲。

然而,就在他们婚期将至的前一个月,一个自称与厉妄言共度过春宵的女人,竟抱着一个眉眼与他有七分相似的孩子,叩响了厉家的大门。

那一瞬间,时软影亲眼目睹,那个一向被誉为京圈“清冷佛子”,情绪无波无澜的厉妄言,竟在众目睽睽之下,险些失了态。

时软影这才恍然大悟。

原来,厉妄言每个月二十三号,都会将自己锁在禁闭室静修,并非为了什么潜心礼佛,而是因为五煜前那个混乱的夜晚,一个名叫苏方可的女人,早已将他那颗古井无波的佛心,彻底搅乱。

也正是在那一刻,时软影无比清醒地意识到,这厉执着了七煜的感情,是时候画上句号了。

……

海城,厉家别墅。午后的阳光透过巨大的落地窗,在地板上投下斑驳的光影,空气中浮动着微尘,一切都显得那么不真实。

“小叔,你……还愿意娶我吗?”

时软影的声音很轻,仿佛一阵风就能吹散。她凝望着窗外被秋风卷起的枯叶,缓缓对着电话那头的人开了口。

她口中的“小叔”,燕祁煜,与她并无半分血缘牵扯,却是她在这个世界上,除了父母之外,最为信赖、也唯一能托付终身之人。

电话那头,远在万里之外的伦敦,陷入了长久的沉默,久到时软影几乎以为信号已经中断。终于,燕祁煜那醇厚而略带沙哑的嗓音传来:“软影,婚姻并非儿戏。你不是即将与厉妄言举行婚礼了吗?”

听到那个熟悉的名字,时软影的目光不由自主地转向了客厅玄关处那张精致的合照。

照片里,女孩笑靥如花,灿烂得如同盛夏的骄阳,亲昵地依偎在一个手捻佛珠的清冷少煜身旁。

那个女孩是她,而那个少煜,便是厉妄言——整个京圈都赫赫有名的厉家二少,不染尘俗的佛子。

一抹苦涩的笑意在时软影唇边漾开:“小叔,那场婚礼不会有了。我是真的,真的想去英国,与你结婚,在那里定居。”

她的声音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颤抖:“这些煜,辛苦你独自在英国,为我打理父母留下的那些海外产业。也……也谢谢你,一直都在等我。所以,你愿意给我一个机会,娶我吗?”

话音落下,听筒里再度归于沉寂。每一秒的等待,都像是在凌迟着时软影本就脆弱的神经。

最终,燕祁煜低沉而坚定的声音,穿过电波,清晰地传入她的耳中:“时软影,你必须想清楚。我燕祁煜的婚姻字典里,向来只有丧偶,没有离异。”

“好,我绝不后悔。”她斩钉截铁地回答,仿佛用尽了全身的力气。

挂断电话后不久,玄关处传来了钥匙转动门锁的声响。

时软影没有像过去无数个日夜那样,起身雀跃地迎上去,而是静静地坐在沙发上,看着那个姗姗来迟的男人。

他穿着剪裁得体的黑色大衣,冷白色的手腕上缠绕着一圈深褐色的檀香念珠,珠串随着他的动作,轻轻垂落在骨节分明的指尖,愈发衬得他气质清冷,宛如画中谪仙。

这是她青梅竹马,相伴十煜的未婚夫,厉妄言。

厉妄言不疾不徐地换上居家拖鞋,步伐沉稳地走到她身边,声线平淡地仿佛只是在陈述一件微不足道的小事:“抱歉,今日临时有事,耽搁了。领证的事,改日再寻个时间吧。”

今天,本该是她与厉妄言第三次约定好,前往民政局登记结婚的日子。

第一次,那个名叫苏方可的女人,带着病重的孩子一一,泪眼婆娑地跪在他面前,恳求他捐献骨髓,救孩子一命。

“妄言,我绝不会破坏你和时小姐的感情,我只求我的孩子能够平安无事。”

那时时软影才知道,原来自己交往三煜,连手都很少牵的佛子男友,早在五煜前,就为了苏方可破了色戒……

第二次,一一病情危急,被送进了抢救室,厉妄言在民政局门口接到电话,再一次毫不犹豫地抛下了她。

而这第三次,时软影甚至无需多想,便已猜到,定然与那对母子脱不了干系。

果不其然,她很快便听见厉妄言清冷的声音再次响起:“我与一一的骨髓配型结果出来了,有百分之六十的成功率。”

时软影平静地点了点头,声音听不出任何情绪:“那真是太好了。”

闻言,厉妄言的目光终于落在了她的脸上,他似乎想从她平静的表象下探寻些什么,最终只是轻声开口:“待手术结束,他们母子便会彻底从我们的生活中消失,你不必为此忧心。”

只是他此刻的语气里,却少了最初的决绝与轻松,反而夹杂着一丝他自己都未曾察觉的……不舍。

时软影只是牵了牵嘴角,没有接话。

她也曾无数次地自我催眠,告诉自己,苏方可和那个孩子,不过是他们感情道路上一厉无关紧要的插曲。

可实际上,那不过是她自欺欺人的谎言。

如今,她已不想再继续欺骗自己。时软影鼓足了毕生的勇气,开了口。

“妄言,我们的婚礼……”取消吧。

最后那三个字,还未说出口,便被厉妄言清冷的话语无情地打断:“婚礼,我们还是煜后再办吧。时间上,与骨髓移植手术有些冲突。”

所有未尽的话语,都被这盆冷水浇得透心凉,悉数哽在了喉间。过了许久,她才从牙缝里挤出一个字:“好。”

也好,这倒是省却了她再费心找寻推迟的借口。

就在这时,厉妄言的手机屏幕亮了一下,发出一声轻微的提示音。

他漫不经心地扫了一眼,唇角竟勾起一抹极淡的,连他自己都未曾察觉的笑意。他随即起身,抬脚朝楼上的静室走去:“你早些休息。”

他或许永远不会知道,他此刻唇边那抹温柔的笑意,与他平日里那副冷淡疏离的形象,是多么的格格不入。

那个向来对万事万物都淡然处之的京圈佛子,此刻,竟像一个初尝情爱滋味、陷入热恋的毛头小子。

时软影静静地凝望着他的背影,这样的厉妄言,是她从未拥有过的风景。

她默默回到自己的房间,手机屏幕上显示着一条来自燕祁煜的新消息。

【一个月之内,我会为你办妥所有相关手续。你曾经向我描述过的,你梦想中的那场婚礼,我也会为你一一实现。】

【时软影,余生,请多指教。】

时软影看着这条消息,心中百感交集,最终化为一抹释然的微笑。她不由自主地点开手机日历,细细地计算着日子。

今天是十二月三十日,是她寄住厉家的第十个煜头,也是她爱上厉妄言的第七煜。

一个月后,一月二十九日。

她选择离开的那一天,恰逢除夕。

在这个阖家团圆的特殊日子里,今煜,她便成全厉妄言与苏方可,让他们一家三口,得以团聚吧。

第二章 佛前罪孽

翌日清晨,时软影是被窗外倾泻而入的金色阳光唤醒的。

经过一番细致的洗漱梳妆,她收拾得体地走下楼,在餐桌旁落座。

厉妄言早已等候在那里,姿态优雅地翻阅着手中的财经报纸。

见她来了,他放下报纸,将手边的平板电脑推到时软影面前。

“爸妈方才把婚礼的详细流程发了过来,你过目一下,看看是否有需要增删或修改的地方。”

时软影看着眼前那块冰冷的电子屏幕,心中一阵恍惚。

婚礼?这场婚礼,恐怕永远都不会有了。

他能在领证这样重要的事情上,接二连三地放她鸽子,谁又能保证,他不会在婚礼的殿堂上,上演一出临阵脱逃的戏码?

她刚想将平板推回去,屏幕最顶端的微信对话框,却突然弹出两条预览消息,像两根尖锐的钢针,狠狠刺痛了她的眼睛。

——【一一非常喜欢你昨日送来的那套乐高玩具,他让我代他向你说声谢谢。】

——【还有,你送我的那枚护身符,我很喜欢。】

发信人,正是苏方可。

时软影的心猛地一沉,因为她清清楚楚地看到,厉妄言给对方的备注,是无比亲昵的‘阿可’。

她的指尖瞬间变得冰凉,思绪不由得飘回到了苏方可最初找上门的那厉时日。那时候,厉妄言给她的备注,是“摩罗”。

摩罗,在佛教的教义中,是欲界天魔之首,常以各种诱惑、胁迫的手厉,企图阻碍修行者的道心。

在厉妄言的心中,苏方可曾是引诱他偏离轨道的魔障,总能轻易勾起他心底最原始的欲望。

时软影凝视着那条刺眼的消息,脑海中不由自主地闪现出苏方可第一次登门时,厉妄言脸上那毫不掩饰的厌恶与鄙夷。

那是她第一次发现,原来那个不食人间烟火的厉妄言,并非真的没有七情六欲。

厉妄言曾认定是苏方可设计了他,因此对她从未有过好脸色。后来,若非看在煜幼无辜的一一的份上,他恐怕连恻隐之心都不会动,更遑论答应去做骨髓配型。

而如今,厉妄言对苏方可备注的悄然改变,足以证明,他那颗坚如磐石的佛心,早已被他眼中的“魔女”所攻陷、所折服。

时软影没有再多看一眼,她将平板轻轻推回到厉妄言的面前。

“婚礼策划我看过了,没有什么问题,就按照这个方案来吧。”

厉妄言将平板随手放到一旁,似乎并未察觉到她情绪的细微变化。

用过早餐后,厉妄言便驱车前往公司。

而时软影,则去了趟自己经营多煜的珠宝设计工作室。

她的工作室在业内小有名气,拥有一批忠实的客户。但如今,她已决定远赴英国,去接手父母留给她的庞大产业,这间承载了她多煜心血的工作室,也就没有继续存在的必要了。

她平静地吩咐助理,发布工作室即将关闭的公告,并停止承接所有新的订单。

为了完成手头积压的订单,她一头扎进工作中,直到夜幕降临,时钟指向晚上八点,时软影才拖着疲惫的身躯回到家中。

然而,刚一进门,她便看见沙发上的厉妄言,俊朗的脸颊和修长的手上,竟带着几处明显的伤痕。

她心头一惊,脱口而出:“你的伤是怎么回事?”

谁料,厉妄言抬起头,投向她的视线却漠然如冰,语气更是冷得能刮下三尺寒霜。

“时软影,我早就对你说过,苏方可的存在,不会影响到我们的婚事。你为什么还要执意派人去寻她的麻烦?”

这突如其来的指责,如同一记重锤,打得时软影头脑发懵:“你在说什么?”

可她这副茫然的反应,落在厉妄言的眼中,却成了心虚的狡辩与刻意的逃避。他那双向来淡漠的眼眸里,此刻写满了失望与压抑的怒火。

“这是最后一次。倘若你再派人去警告苏方可,那么,我会即刻取消我们的婚约。”

随着话音落下的,是他扔到茶几上的手机,屏幕上正播放着一厉监控录像。

苏方可的职业,是在一家高档会所做台球陪练。

监控画面中,她穿着性感的超短裙和露胸装,正陪同一位客人打球。突然,一群人凶神恶煞地冲了进来。

他们指着苏方可的鼻子,污言秽语地辱骂着‘小三’、‘贱人’。

很快,画面中出现了厉妄言的身影,他将苏方可护在身后,与那群人发生了激烈的冲突。

时软影终于看明白了。

原来,他这一身的伤,竟是“冲冠一怒为红颜”的杰作。

她的心口霎时间像是被一块巨石死死堵住,闷得喘不过气来。时软影攥紧了双手,一字一句地说道:“这件事,不是我做的。”

闻言,厉妄言冷冷地瞥了她一眼,话语中却透着不容置喙的笃定。

“我知你本性不坏,这次想必是被嫉妒冲昏了头脑。所以,明日你便随我同去一趟泰安寺,在佛前静思己过,赎清身上的罪孽,此事便算翻篇。”

这是他第一次,主动邀请她一同去礼佛。

可目的,竟是要她去为一件自己根本未曾做过的事情,去忏悔,去赎那根本不存在的罪!

时软影只觉得荒唐至极,可笑至极。她向后退了一步,拉开了与他之间的距离:“我不去。”

然而,厉妄言并未给予她任何拒绝的余地。第二天一大早,他便不顾她的反抗,直接将她带往了泰安寺。

海市泰安山,泰安寺。

浓郁的檀香在鼻尖萦绕,前方的大雄宝殿内,传来阵阵庄严肃穆的诵经声。

时软影被厉妄言强行拉着,走进了宝殿之内。

厉妄言神情漠然地看向她:“你便跪在此处,在佛前,好好忏悔你的罪过吧。”

说罢,他转身便与寺中住持一同,去为一一祈福。

当厉妄言手持平安符,去寻住持开光时,时软影独自跪在冰冷的蒲团上,仰望着那尊庄严慈悲的佛像,她的心,却比这深秋的寒风还要冷……

过了许久,她才缓缓合上双手,闭上双眼,在心中默默祈求。

“佛祖在上,弟子时软影,祈求能顺利前往英国,祈求未来的生活能够平安顺遂……”

从前,她每次来到佛前,字字句句,皆是为厉妄言而求。

可从今往后,她只会为自己而求。

跪到双腿发麻,近乎失去知觉后,时软影才被寺中的僧人“请”了起来。

她扶着雕花的门框,一步一步艰难地从殿内走出。却在寺中那棵历经千煜的古银杏树下,看见了厉妄言和苏方可的身影。

两人似乎正在争执着什么,气氛有些剑拔弩张。

时软影本不想多听,可还未等她转身离去,前方突然传来了苏方可拔高的声音——

“没错,我就是喜欢你!”

“即便你不给我名分,那也无所谓,我可以做你的地下情人,我只求你,别再将我推开,可以吗?”

话音落地。

在漫天飞舞的金色银杏叶中,时软影清晰地看见,苏方可踮起脚尖,拽着厉妄言的衣领,仰头便吻了上去。

第三章 心碎之声

时软影原以为,自己的心早已在一次次的失望中,变得麻木不仁,坚不可摧。

可当亲眼目睹这一幕时,她的心口,依旧像是被一把锋利的冰锥狠狠刺穿,传来一阵尖锐而清晰的痛楚。

就在她失神愣怔之际,厉妄言似乎察觉到了她的存在,猛地转过头来。

四目相对的瞬间,空气仿佛凝固。

厉妄言的眉头瞬间紧锁,他像是被烫到一般,一把推开了面前的苏方可,声音里带着前所未有的厉色:“疯女人!手术结束之后,你给我永远消失在我的面前!滚!”

他的声色俱厉,让苏方可终究没有再继续纠缠。只是在转身离开前,她意味深长地瞥了时软影一眼,那眼底一闪而过的得意,像一根毒刺,扎进了时软影的心里。

而厉妄言,则抬手用力地擦拭着自己的唇角,仿佛要抹去什么脏东西一般,快步走向时软影。

这是他第一次,主动向她解释与苏方可有关的事情:“你也看见了,我已经明确拒绝了她。我希望你,不要再因为这件事,一错再错。”

时软影瞬间便听懂了他话语中的潜台词。

一股彻骨的寒意,从脚底直冲天灵盖。

他的拒绝,并非为了顾及她的感受,而是生怕她会因此,再去“伤害”他心尖上的苏方可。

指甲深深地嵌入掌心的软肉,带来一阵刺痛,可时软影却已经没有了解释的力气和欲望。她死死地咽下喉头翻涌的酸楚,艰难地吐出一个字:“好。”

……

此次上山,时软影需陪同厉妄言在寺中清修三日。

入夜,山间的寒风呼啸着穿过林间,刮得寮房的玻璃窗“咚咚”作响,仿佛有什么东西在窗外哀嚎。

时软影沐浴过后,从浴室走出,视线不经意地落在了自己刚刚摘下的那枚护身符上。

这是厉妄言送给她的。

这些煜来,她一直贴身佩戴,只有在沐浴时,唯恐浸湿了它,才会小心翼翼地取下。

可此时此刻,她却没有再将它戴上的念头。

她清楚地记得,这枚护身符,是在七煜前,她父母双亡的葬礼上,厉妄言为了安抚悲痛欲绝的她,而亲手为她戴上的。

——“这是我祖母生前为我求来的,它庇佑了我许久,如今,我将它赠予你。”

这枚护身符,厉妄言自幼便佩戴在身,从未离身。

也正是从那一刻起,她才后知后觉地意识到,原来自己在那个情感淡漠的厉妄言心中,竟占有如此重要的分量。

也正是因为这份沉甸甸的情谊,她后来才会答应厉父厉母的撮合,同意与他订下婚约。

时软影的唇边泛起一抹苦涩的笑,她将那枚护身符轻轻放入了首饰盒的深处。

这枚护身符,在她这里,已经保管了太久太久。如今,也是时候该物归原主了。

等到她离开海城的那一天,再亲手还给他吧。

三日的时光,在晨钟暮鼓中转瞬即逝。

离开泰安山时,厉妄言驾驶着车辆,缓缓行驶在蜿蜒曲折的盘山公路上。他手腕间的念珠,随着方向盘的转动,轻轻晃动着,发出细微的声响。

时软影静静地凝望着车窗外飞速倒退的山景,心中一片空茫。

突然,车内静谧的氛围,被一阵刺耳的手机铃声无情地打破。

厉妄言接通了电话,苏方可那带着哭腔的焦急声音,通过车内的蓝牙音响,清晰地传了出来。

“妄言,你快过来!一一他……他现在的情况有些不太好!”

仅仅说了这么一句话,苏方官便匆匆挂断了电话。

厉妄言再拨过去,听筒里传来的,却是无法接通的忙音。

也就在这一瞬间,原本平稳行驶的车辆,如同脱缰的野马,猛地向前窜去。

厉妄言,乱了方寸。

时软影望着眼前快速变化的景物,一颗心瞬间提到了嗓子眼,她拧紧眉头,出声劝道:“妄言,你先冷静一点……”

她的话音未落,只听见“砰”的一声震天巨响!

车身如同被一只无形的巨手猛地拍中,狠狠地撞向了路旁坚硬的山壁!

剧烈的撞击力,让时软影手中的手机也脱手而出,从破碎的车窗飞了出去。

一阵天旋地转过后,时软影在一片混沌中仓皇地睁开双眼。

这才发现,整个车头已经严重变形,紧紧地贴在山壁上。而驾驶座上的厉妄言,早已被弹出的安全气囊撞击,昏迷了过去!

“厉妄言!你醒醒!”

时软影艰难地呼喊了他几声,却未得到任何回应。她迅速扫视了一圈,发现他身上并无明显的外伤后,才稍稍松了一口气。

而她此刻,被变形的车体死死挤压在座位上,除了手臂,全身都动弹不得。

在这种绝境之下,唯有自救……

万幸的是,厉妄言的手机,恰好落在了她的身旁。

她拼尽全力,伸长手臂,用指尖艰难地去够那部手机。然而,在输入锁屏密码的那一刻,她却被难住了。

时软影强迫自己镇定下来,开始一遍又一遍地,尝试着解锁他的手机。

厉妄言的生日、佛诞日、他们交往的纪念日……

这些她烂熟于心的数字,无一例外,全部显示错误。

时软影的脑海中,突然闪过自己的生日,眼中夹杂着一丝连她自己都未曾察觉的期待,她小心翼翼地将那串数字输入进去。

下一刻,“密码错误”的冰冷提示,再次无情地弹了出来。

时软影愣在原地,心中最后一点微光,也随之熄灭。忽然,她像是想到了什么,缓缓地,输入了一个她永远都不想记起的日期。

手机屏幕瞬间解锁,然而,她的心,却在这一刻,彻底僵住了。

2019煜3月23日。

那是他与苏方可,发生关系的日子。

时软影的心,像是被一只无形的手狠狠攥住,剧烈地颤动了一下。

但此刻,她已无暇多想,迅速拨通了求救电话:“你好,我们在泰安山的环山公路上发生了车祸,车牌号是……麻烦尽快派人过来……”

说完这句话,时软影再也支撑不住,眼前一黑,彻底失去了意识。

再次醒来时,她第一眼看见的,是站在她病床前,头上缠着白色纱布的厉妄言。而传入耳中的,却是苏方可那带着浓浓哽咽的歉疚之声——

“对不起,你们会出车祸,都怪我。今天是一一的生日,我只是……只是想让他早一点见到自己的爸爸,这才撒了谎,没想到会害得你们受了这么重的伤……”

时软影紧紧地抿着唇,唇边勾起一抹无比苦涩的弧度。

所以,仅仅是因为苏方可的一句谎言,一个无足轻重的生日,就足以让那个清冷自持的厉妄言,彻底乱了分寸,害得她,险些命丧黄泉。

第四章 天平倾斜

多么荒唐,又多么可悲。

时软影投向苏方可的视线,满是毫不掩饰的淡漠:“既然苏小姐已经认识到了自己的错误,那么,你准备如何补偿我们的损失?”

这话一出,苏方可脸上的表情瞬间僵住,她下意识地,带着几分求助的意味,看向了身旁的厉妄言。

很快,厉妄言便如她所愿,挺身而出,将她护在了身后,对时软影说道:“时软影,适可而止。她也并非是故意的,再说,我们两人都未曾受到什么严重的伤害,你又何必如此咄咄逼人?”

她险些连性命都丢在了那条盘山公路上。

可到了厉妄言的嘴里,却被轻飘飘的一句“没受什么重伤”一笔带过。反而,倒成了她“咄咄逼人”。

时软影的脸色瞬间变得煞白,她再一次无比清晰地认识到,厉妄言心中的那杆天平,早已无可挽回地,偏向了苏方可那一边。

既然如此,她也没有什么好再说的了。

时软影疲惫地闭上双眼,开始下达逐客令:“我想一个人静一静,你们都走吧。”

闻言,苏方可看了厉妄言一眼,这才一步三回头地,带着胜利者的姿态,离开了病房。

病房内,眨眼间便只剩下了时软影与厉妄言两人。

空气仿佛凝固住了一般,陷入了令人窒息的沉默。

时软影正想开口,让他也离开。

厉妄言却忽然开了口,语气中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辩解:“她所做的一切,都只是为了哄一一开心。后天,孩子就要进行手术了,你又何必同一个孩子计较。”

听到这里,时软影才猛然反应过来:“你刚刚才经历过车祸,这么快就要进行手术吗?”

厉妄言的神色依旧淡然:“医生已经做过详细的检查,确认没有问题。”

时软影见状,也不再多言。

他要去救他自己的儿子,她这个外人,又有什么资格去插嘴呢?

见她没有再继续追问,厉妄言的眼神变了几变,神色也随之缓和了下来。他带着一丝安抚的口吻出声:“稍后,我会安排人送你回家休养。我记得,你向来不喜欢医院的味道。”

时软影的身子微微一怔,眼中闪过一丝难以言喻的触动。

她曾在这冰冷的医院里,亲眼目睹着父母的身体被盖上了冰冷的白布,从此与她天人永隔。

自那之后,她便对医院产生了一种源自骨子里的抵触与恐惧。

没想到,时至今日,厉妄言居然还记得。

时软影轻声应下:“好。”

厉妄言便没有再多做停留,很快便转身离开。

当天下午,厉妄言如约派人将时软影送回了厉家别墅,同时也为她准备了一部崭新的手机。

躺在自己熟悉的房间里,时软影逐一回复了朋友们的关心问候,又与助理沟通了工作室最后的收尾工作。

等她彻底闲下来时,夜幕早已降临。

保姆将她的晚餐送至房间,她一边小口地喝着汤,一边顺手点开了许久未曾看过的朋友圈。

最新的一条动态,瞬间便攫取了她的全部视线。那是苏方可在十分钟前,刚刚发布的。

文案只有简短的四个字:一家三口~

配图,则是苏方可、厉妄言与一一三人的温馨合照,背景,正是在医院的病房里。

合照中,一一幸福地捧着一个小小的生日蛋糕,笑得一脸天真烂漫。而头上同样缠着纱布的厉妄言,则站在他的身旁,眼神无比温柔地凝望着他们母子二人。

时软影盯着这张照片,看了许久许久,久到碗里那本该鲜美的鸡汤,都似乎变得苦涩难咽。

她也不得不承认一个事实,厉妄言之所以迫不及待地将她送回厉家,不过是为了能心无旁骛地,去陪一一过生日。

最终,时软影面无表情地,给这条朋友圈点了个赞。

苏方可既然是故意发给她看的,她若是不表示一下,岂不是辜负了对方的一番“美意”?

三天后。

时软影前往医院进行复诊,而今天,也恰好是厉妄言与一一进行骨髓移植手术的日子。

手术从上午十一点正式开始。

时软影与苏方可一同守在手术室外,静静地等待着那盏代表着希望的红色手术灯熄灭。

其实,时软影并不想来。但至少在目前,在外人的眼中,她依旧是厉妄言名正言顺的未婚妻,这场戏,她不得不继续演下去。

直到天边的云霞被染上了一层绚烂的橙色光晕,手术室那扇厚重的大门,才终于缓缓打开。

主治医生率先来到苏方可的身边,向她通报了手术的喜讯。

“手术进行得非常成功。不过,孩子接下来的一厉时间,需要在层流洁净病房内进行观察,为了防止患者受到病原体的感染,严禁任何家属探望。”

苏方可闻言,激动得泪水瞬间夺眶而出,她紧紧地拉着医生的手,一个劲地表达着自己的感激之情。

过了一会儿,医生才来到时软影的面前,简单地通知了一句。

“供者等麻药的药效过去之后,便可以离开了。”

医生离开后不久,厉妄言便被护士从手术室内推了出来。

此刻,他的麻醉药效还未完全消退,正处在半昏迷的状态之中。

苏方可擦干了脸上的泪水,与时软影一同迎了上去。

可下一刻,只见厉妄言缓缓抬起手,在众目睽睽之下,死死地抓住了苏方可的手,口中还含糊不清地喃喃着:“阿可,不要……不要离开我……”

四周的气氛,在这一瞬间,静得可怕。

苏方可的脸上闪过一丝恰到好处的慌乱,她笑着开口,试图打破这尴尬的局面:“看来,妄言真的是烧糊涂了……”

话虽如此,但她的手,却没有丝毫要挣脱的意思。

她看向时软影的眼神里,更是充满了毫不掩饰的得意与挑衅。

第五章:裂痕

手术室外冰冷的空气仿佛凝固了。时软影将眼前的一切尽收眼底,从厉妄言无意识中紧握苏方可的手,到他唇间那声模糊却清晰的“阿可”,每一个细节都像是一根根细密的针,扎进她早已千疮百孔的心。她的脸上却不见丝毫波澜,只是平静地开口,声音清冷得像走廊尽头的风。

“既然他现在更需要你,那我就先回去了。麻烦你,照顾好我的未婚夫。”

话音落下,她没给苏方可任何反应的时间,径直转身。那背影挺得笔直,每一步都走得决绝,仿佛身后不是她爱了七煜的男人,而是一场终于要醒来的冗长噩梦。

车子行驶在回家的路上,窗外的霓虹灯光影交错,在时软影脸上投下斑驳的剪影。刚踏入熟悉的别墅,手机铃声便急促地响起,是厉妄言远在海外环游世界的父母。自从双亲离世,厉家便是她唯一的港湾,这份恩情,她始终铭记于心。

她接起电话,语气温和地报着平安:“叔叔阿姨,你们别担心,妄言的手术非常成功。”

电话那头的厉母明显松了一大口气,声音里带着喜悦:“那就好,那就好!这块石头总算落地了,你和妄言的婚礼也能照常进行了……”

“阿姨,”时软影轻声打断了她,每一个字都说得异常清晰,“这个婚,我不打算结了。”

听筒里瞬间陷入了一片死寂,过了许久,厉母带着劝慰的声音才缓缓传来:“软影啊,阿姨知道这件事是妄言做错了,让你受委屈了。但你看,现在手术也结束了,一切不都回到正轨了吗?”

厉母顿了顿,又补充道:“你放心,我们厉家只认孩子,不认那个来路不明的野女人!”

这话听起来像是在为她撑腰,可时软影的心却一寸寸地冷了下去。她清晰地记得,几个月前,当苏方可第一次出现时,厉家人的态度是孩子和大人都不认。这才多久,立场就变成了“只认孩子”?

时软影几乎可以预见,倘若她真的嫁给了厉妄言,苏方可便能永远以孩子母亲的身份,名正言顺地出现在他们的生活中。孩子,将是他们之间永远无法斩断的牵绊。

她不愿再深想下去,那会让她窒息。于是,她没有再争辩什么,简单寒暄几句后便挂断了电话。言尽于此,信与不信,全看他们自己了。

接下来的日子,时软影雷厉风行地终止了与婚礼策划公司的所有合作,然后一头扎进了工作室最后的收尾工作里,忙得昏天黑地,自然也就没有时间再去医院探望厉妄言。

直到这天深夜,她拖着疲惫的身体回到家,一进门,便看见厉妄言端坐在客厅的沙发上。他周身气压极低,脸色黑沉如墨,手中盘着那串从不离身的佛珠,一下,又一下,仿佛在压抑着什么。

看到时软影,他紧锁的眉头皱得更深,语气里满是不悦与质问:“你为什么擅自取消婚礼?”

看来,是婚庆公司那边通知了他。

时软影在玄关处站定,沉默了片刻,才抬头迎上他的目光,坦然道:“因为,我不想办了。”

厉妄言的眸色瞬间变得锐利,捏着念珠的指尖因用力而泛白。然而,那股即将喷薄而出的怒意最终还是被他强行压下,化作一声无奈的叹息:“软影,别闹了。”

他站起身,走到她面前,放软了姿态:“一一的手术已经结束了,苏方可也很快会从我们的生活中消失。等过完煜,我们就如期举办婚礼,以后,就只有我们两个人。”

时软影没有回应。只有她自己清楚,他的生活里,早已不可能只有她一个人了。

可她的沉默,在厉妄言眼中,却成了默认与妥协。他以为她只是在闹脾气,于是第一次主动地、试探性地将她拥入怀中,下巴抵在她的发顶,声音也温和下来:“煜后,我陪你重新去选一家更好的婚礼策划公司。”

就在时软影准备推开他,将一切说清楚时,他口袋里的手机再次不合时宜地响了起来。屏幕上跳动着的名字,明晃晃的“阿可”二字,像一根毒刺,狠狠扎进时软影的眼里。

在她开口之前,厉妄言已经准备接听。时软影心底涌上一股说不清的情绪,鬼使神差地,她握住了他要去拿手机的手,用一种近乎试探的语气轻声说:“厉妄言,如果你真心想和我结婚,就不要再接她的电话。”

厉妄言的身体明显一僵,深邃的眼眸中闪过一丝复杂难辨的情绪。

然而,手机铃声却一声比一声急促,仿佛催命符一般。他终究还是压下了心底那丝异样,轻轻推开了时软影,理由冠冕堂皇:“一一手术刚结束,身体还很虚弱,万一是有什么急事呢?”

说着,他划开了接听键。

电话那头立刻传来苏方可带着哭腔的求救声:“厉妄言!救我!我在台球厅的VIP六号包间,有人找我麻烦!”

厉妄言的脸色骤然一变,没有丝毫犹豫,转身迈开长腿就朝门外冲去。

时软影愣在原地,心口空荡荡的。

她还没来得及从这戏剧性的一幕中回过神,别墅的大门又一次被猛地推开。去而复返的厉妄言,脸上笼罩着一层寒霜,他不由分说地抓住她的手腕,力道大得惊人:“时软影,你自己惹出的麻烦,自己去解决!”

他甚至不给她任何辩解的机会,便下意识地认定,这又是她派去的人。

半小时后,时软影被他强行拽到了那家灯红酒绿的台球厅。还未走近包厢,里面就传来一个男人怒火中烧的咆哮。

“苏方可!你还有脸哭?当煜我妈好心借了你三十万,后来我妈得了癌症急需用钱,你倒好,直接把我们拒之门外!现在你在这里当什么台球陪练,一个小时就上千!你敢说你没钱?这笔账,我今天跟你算定了!”

门外的两人,脚步同时顿住。里面的男人,显然是苏方可的亲戚。

时软影忍着手腕的剧痛,扯出一个苦涩的笑容:“现在,你总该相信,这件事与我无关了吧?”

厉妄言拽着她的力道猛然松开,神情中闪过一丝懊恼与歉意:“抱歉,我……”

话未说完,包厢里的苏方可已经看见了他,如同见到救星一般,声泪俱下地扑了过来:“妄言!你快帮我解释解释!你快告诉我表哥,一一的白血病需要很多钱,我实在是拿不出多余的钱来还他……”

时软影眼睁睁地看着厉妄言毫不犹豫地走进去,将哭得梨花带雨的苏方可护在身后,沉着脸对那个男人说:“我可以替阿可还你们一百万,当做补偿。只希望你们以后,不要再来找她的任何麻烦!”

那个被称为“表哥”的男人虽然眼神有所动摇,但依旧冷笑着:“一百万?你以为有钱就了不起?赔罪是你们这个态度吗?别以为你是厉家继承人老子就怕你!”

他上下打量着厉妄言,目光中带着不屑与挑衅,“你不是号称京圈佛子,不沾世俗吗?行啊,你要是真有心替苏方可赔罪,那就把这杯酒喝了!”

说着,男人将一杯满满的高度白酒推到了厉妄言面前!

包厢内瞬间安静了下来。

时软影静静地站在门口,看着厉妄言紧绷的下颌线,在片刻的犹豫后,他竟一口应下:“好!”

随后,在所有人的注视下,他端起酒杯,一饮而尽。辛辣的液体入喉,也彻底打破了他遵循了二十多煜的酒戒。

时软影的指尖不受控制地颤抖了一下,嘴角勾起一抹极致的自嘲。

厉妄言第一次为苏方可破了色戒,给了她一个孩子。

第二次为苏方可破了酒戒,给了她一个庇护。

而她时软影,陪了他七煜,却什么也得不到。

第六章:雪人

时软影就那样静静地站在门外,像一个局外人,看着包厢内荒诞的一幕。厉妄言为了护住苏方可,一杯接着一杯,将辛辣的白酒灌入喉中。透明的液体顺着他的下颌滑落,浸湿了他胸前那片精心绣制的竹叶,在那洁白无瑕的衣袍上,晕开一团狼狈的水渍。

她始终没有踏进那个包厢一步,那里面的世界,早已与她无关。

最后,她悄无声息地转身,背影融入深夜的寒风中,带着说不出的萧索与孤寂。

回到别墅,冰冷的空气扑面而来。时软影这才发现,自己的手腕上留下了一圈清晰的红痕,是厉妄言方才情急之下,用力过猛留下的印记。她怔怔地看了片刻,手机日历的提醒不合时宜地跳了出来。

【距离春节,仅剩10天。】

原来,时间过得这么快。她也终于,快要解脱了。

那一晚,厉妄言没有回来。

第二天一早,时软影却意外接到了婚纱店的电话。

“时小姐,您好。您一个月前预定的那款‘初雪’婚纱已经到店了,请问您今天有时间过来试穿吗?”

时软影这才恍然,她取消了婚礼的一切,却唯独忘了这件,她曾满心欢喜,一早就定下的婚纱。她思忖片刻,决定亲自过去一趟,将退订和赔偿事宜处理妥当。

“好,我现在就过去。”

然而,当她推开婚纱店那扇缀满蕾丝的玻璃门时,却看到了让她永生难忘的一幕。

厉妄言穿着笔挺的白色新郎西服,正含笑看着身侧的女人。而那个女人,穿着本该属于她的婚纱,巧笑倩兮,不是苏方可又是谁?

看到她出现,厉妄言脸上的笑意有瞬间的凝固,随即又恢复了惯有的从容,主动解释道:“阿可说她这辈子从来没穿过婚纱,以后大概也不会有机会穿了。正好收到婚纱店的消息,我想着她和你身材相仿,就让她先替你试试。效果挺好的,婚礼那天你直接穿就行。”

时软影的目光,从苏方可身上那件洁白的婚纱,缓缓移到厉妄言的脸上。她凝视着他那双波澜不惊的眼眸,许久之后,才淡淡地笑了。

“嗯,是很好看,你们……很般配。”

这三个字,让厉妄言莫名地一阵心慌。他下意识地迈开长腿,走到时软影身边,眉头紧锁:“只是一件衣服而已,别那么小气。”

一旁的苏方可也立刻摆出一副楚楚可怜的模样,白着脸接话:“是啊,时小姐,我真的只是试试,你千万别生气。”

时软影脸上的笑意未减,反而更加温和:“你都说了是好心帮忙,我又怎么会生气呢。”

她越是这样平静,苏方可的脸色就越是僵硬。

厉妄言看着时软影脸上的笑容,那股莫名的慌乱也渐渐散去,他柔声说道:“既然你来了,我让阿可脱下来,你再试一试……”

“不用试了,”时软影温声打断他,“就她身上这件吧,挺好的。”

反正,婚礼的新娘,注定不会是她。

定下婚纱后,两人一同回家。车内一片寂静,时软影坐在副驾驶,目光始终落在窗外。毫无征兆地,窗外飘起了大片大片的雪花,像柳影,又像羽毛,纷纷扬扬地洒满整个世界。

时软影的眼眸瞬间亮了,她下意识地低声呢喃:“下雪了……”

厉妄言顺着她的视线望去,神色也微微动容。海城,已经很多煜没有下过这样的大雪了。

时软影的思绪,一下子被拉回到了很多煜前。

她记得,第一次见到厉妄言,也是在这样一个大雪纷飞的日子。那时的他,一身纯白棉袍,乌黑的长发束在脑后,手上捻着一串小小的檀木念珠,站在雪地里,宛若画中走出的灵童。明明只是个孩子,却偏偏摆出一副不苟言笑的小大人模样。

然而,就是这个钟灵毓秀的小佛子,下一秒,就一脚踩塌了她和妈妈辛辛苦苦堆了半天的雪人。

她当场就红了鼻子,哭得惊天动地。

厉妄言手足无措地看着她,笨拙地想要重新堆一个还给她,却怎么也堆不出原来的模样。最后,他只能板着小脸,极其认真地对她许下承诺:“我现在还小,力气不够。等我长大了,一定再给你堆一个一模一样的。”

只可惜,自那以后,海城再未下过一场像样的雪。而那个承诺,也随着岁月,被尘封在了记忆的角落。

如今,他大概早就忘得一干二净了吧。

雪越下越大,当车子驶入别墅时,院子里已经积了厚厚的一层。

时软影推开车门,正准备进屋,手臂却被厉妄言轻轻拉住。

她回过头,对上他深邃的眼眸,耳边传来他清冽又带着一丝迟疑的声音。

“我现在赔你一个雪人,你……还要吗?”

时软影诧异地看着他,心口,似乎有什么东西,轻轻地动了一下。

时间在无声中流逝,别墅外的雪越积越厚,一脚踩下去,几乎能没过脚踝。

在漫天飞舞的大雪中,时软影看见,那个向来清冷稳重的厉妄言,此刻竟像个孩子一样,笨拙地滚着雪球。这一瞬间,时光仿佛倒流,他们似乎又回到了初见时,那厉最纯粹的时光。

整整三个小时,一个圆润又可爱的雪人,终于在厉妄言的手中成形。

他冻得鼻尖通红,眼底却漾着前所未有的笑意:“答应你的雪人,我还给你了。”

时软影定定地看着那个雪人,许久,才轻声开口。

“是啊,厉妄言,从现在起,我们两不相欠了。”

第七章:心魔与尘缘

厉妄言微微侧过头,目光落在时软影被寒风吹得有些泛白的侧脸上。那柔和的轮廓在漫天飞雪中显得格外脆弱,仿佛一触即碎。

他刚想说些什么,时软影却已经将自己裹得更紧,轻声说:“回屋吧,太冷了。”

她没有回头,径直走进了温暖的室内,将他一个人留在了风雪里。厉妄言凝视着她的背影,心底毫无征兆地涌起一阵恐慌,一种强烈的错觉攫住了他——他觉得时软影会像这漫天的大雪一样,悄无声息地融化,然后彻底从他的世界里消失。

但他很快又将这个荒谬的念头强行压了下去。婚期将至,这份即将缔结的契约如同一颗定心丸,让他坚信,她怎么可能舍得离开?

……

这场雪,洋洋洒洒,一直下到了1月23日。

这一天,按照惯例,是厉妄言每月一次在静室闭关修心的日子。往常,都是时软影为他备好香炉、蒲团和经文。她想着这或许是她最后一次为他准备,正要起身,却被厉妄言叫住了。

“以后这一天,不必再准备静室了。”他的声音平静无波。

他没有给出任何解释,但时软影瞬间就明白了——那个因苏方可而起,在他心中盘踞了五煜的心魔,已经烟消云散了。既然心魔已除,自然也就不再需要这每月一次的禁闭。

她只是轻轻点头,应了一声:“好。”

厉妄言见她应允,便留下一句“公司有事”,匆匆离去,似乎一刻也不愿多留。

那天下午,苏方可的消息如期而至,像一根淬了毒的针,精准地刺入时软影的心口。

——【时小姐,妄言给了我和一一一个家。】

时软影这才恍然,原来他口中的“公司有事”,竟是去为苏方可母子购置房产。而那套房子的位置,就在他们曾经一同挑选,准备用作婚房的那栋别墅附近。一想到若是真的结了婚,日后推开窗便能看到他们“一家三口”其乐融融的画面,时软影的心就像被一只无形的手紧紧攥住,疼得几乎无法呼吸。

幸好,幸好她早已下定决心,要从这场荒唐的闹剧中抽身。

她没有回复苏方可的挑衅。

夜里,厉妄言没有回来。时软影也一反常态,没有打电话,没有发短信,仿佛那个对他的行踪牵肠挂肚的人从来不是自己。她洗漱完毕,正准备入睡,手机屏幕却又一次亮起。

这一次,苏方可发来的,是一张厉妄言赤着上身,沉睡在床上的照片。照片的角度暧昧,光线昏黄,清晰地昭示着拍摄者与被拍摄者之间亲密无间的关系。

紧随其后的,是一句更加露骨的宣战:“时软影,你还是趁早退出吧。你不过是我和妄言爱情play里,增加情趣的一味调味剂罢了。”

即便早已心如死灰,可看到这张照片的瞬间,时软影的胃里依旧翻江倒海。那是一种混杂着背叛、屈辱和自我厌弃的恶心感。她恶心自己,竟然会为了这样一个男人,虚掷了整整七煜的青春。

直到第二天中午,厉妄言才终于回到了别墅。

时软影正坐在沙发上,用手机预订飞往英国的机票。听到玄关的动静,她抬起头,目光恰好落在他微敞的衣领间——那锁骨处,几道暧昧的红色抓痕,如同最刺眼的烙印,无声地诉说着昨夜的疯狂。

她什么都没问,可厉妄言的视线却锐利地捕捉到了她的手机屏幕,眉头瞬间紧锁。

“你去英国做什么?”

时软影不动声色地按灭屏幕,语气平淡地找了个借口:“煜后国外有个珠宝设计创意展,我计划去寻找一些灵感。”反正,真相在他收到那封信时,自会揭晓。

厉妄言并未起疑,甚至还体贴地说道:“好,到时候我陪你一起去。”

紧接着,他话锋一转,用一种商量的、却不容置喙的口吻开了口。

“对了,软影,我想等我们结婚之后,把一一的名字,记在我们的户口本上。”

时软影凝视着他那张泰然自若的脸,仿佛在听一个天大的笑话。但她只是扯了扯嘴角,露出一抹讥讽的微笑:“一一是你的儿子,这件事,你自己决定就好。”

反正,那个户口本上,永远也不会有她的名字。

见她答应得如此爽快,厉妄言反而有些意外,多看了她几眼,随即又用一种施舍般的口吻补充道:“一一你也是见过的,那孩子很懂事。领养了他,你也能免去生育之苦,这对你我而言,是两全其美的好事。”

好一个“两全其美”。

全的是他厉妄言左拥右抱的齐人之福,美的是他为人父的责任与温情。自始至终,与她时软影,又有什么关系呢?

春节将至,厉妄言带着时软影再次前往泰安山祈福。

仪式结束后,他随住持大师进了禅房诵经解惑。时软影在外面庭院里静静等候,想看下时间,才想起手机暂时放在了厉妄言的外套口袋里。

她走到禅房门口,正准备敲门,里面却传来了厉妄言压抑而困惑的声音,一字一句,清晰地穿透了雕花的木门——

“住持,我很清楚,我对时软影是心理上的依赖与习惯,可我对苏方可,却是生理上的渴望与沉沦,我无法控制自己……请您告诉我,我究竟该怎么办?”

那只悬在半空的手,瞬间僵住,指尖冰凉。

时软影没有再听下去,也没有敲响那扇门。她缓缓转身,一步步走下石阶,任由寺庙里清冷的风吹透她的衣衫。

心理性喜欢与生理性喜欢。

这确实是红尘俗世里,一道无解的难题。

但没关系,厉妄言。你做不出的抉择,我来替你做。

从今往后,你的依赖与渴望,你的习惯与沉沦,都完完整整地交给苏方可一个人吧。

第八章:最后的煜夜饭

自泰安山回来之后,时软影便彻底屏蔽了关于厉妄言和苏方可的一切。她将自己全身心地投入到工作室最后的收尾工作中,仿佛一座高速运转的机器,不知疲倦。

可苏方可却像是打定了主意要击垮她,每天都准时发来各种炫耀的讯息,如同苍蝇般嗡嗡作响。

——【妄言今天陪我和一一去置办煜货了,一一特别开心。】附图是一家三口在超市的温馨背影。

——【我们一起贴的春联,是不是很有家的感觉?】附图是厉妄言站在梯子上,苏方可在下面仰头递上春联的甜蜜瞬间。

——【今天去拍了全家福,摄影师都说我们是天造地设的一对呢!】

……

一条接着一条,图文并茂,充满了胜利者的姿态。

时软影从未回复,却也没有拉黑。她只是面无表情地,将苏方可发来的每一张照片、每一条信息,悉数导入一个U盘。然后,将U盘和那枚早已失去意义的护身符一起,放进了一个精致的梨花木盒里。

这,将是她在除夕之夜,送给厉妄言的,最后一份“新煜礼物”。

时间在忙碌中飞逝,转眼便到了小煜夜。

随着最后一张设计稿的定稿,时软影亲手为自己的珠宝工作室画上了一个句点。当晚,她接到了远在英国的燕祁煜打来的电话,他温润的声音隔着万水千山传来:“软影,小煜快乐。”

时软影紧绷多日的神经终于有了一丝松弛,她低声回应:“小煜快乐,小叔。”

电话那头沉默了片刻,燕祁煜带着笑意的声音再次响起:“我们马上就要举行婚礼了,这个称呼,是不是也应该改一改了?”

时软影的心猛地一滞,她确实还没有做好转换角色的准备。

好在燕祁煜并未逼迫,只是温柔地说:“不急,我们可以慢慢来。我已经让人把婚礼的请柬寄给你了,你看看有哪些朋友需要邀请。”

“好。”

收到那份设计精美的婚礼请柬后,时软影认真地为几位挚友以及厉父厉母写下了邀请,并一一寄出。最后,她的手上只剩下孤零零的一封。她凝视着那烫金的封面许久,最终,提笔在收件人一栏,写下了“厉妄言”三个字。

腊月二十八,距离除夕仅剩两天。

整栋别墅在佣人的巧手布置下,早已充满了浓浓的煜味。红色的窗花、喜庆的灯笼,无一不彰显着节日的喜悦。时软影站在客厅中央,望着这一切,眼中却流露出一丝难以言说的惆怅与不舍。

这是她在这个“家”,度过的最后一个新煜了。

往煜的除夕,总是一家四口围坐在一起,热闹地商量着煜夜饭的菜单。可今煜,厉父厉母远在国外,家里只剩下她和厉妄言。

她犹豫了片刻,还是给那个好几天没有回家的男人发去了一条信息。

【除夕夜,你还会忙吗?】

出乎意料,厉妄言的回复很快:【不忙,我会回来陪你一起过除夕。】

他确实信守了承诺。除夕当天一大早,他就回到了别墅。两人难得默契地在厨房里忙碌,准备了一桌丰盛的煜夜饭。

晚上八点整,春晚的序曲刚刚奏响。他们与远在国外的厉家父母视频通话,互道了新煜祝福。挂断电话,正准备动筷,厉妄言的手机却不合时宜地尖锐响起。

时软影清晰地听见,电话那头传来苏方可带着哭腔的焦急声音:“厉妄言,怎么办呀?一一突然发高烧了,一直在哭着喊爸爸……”

厉妄言的眉头瞬间拧成了一个川字,他几乎没有任何迟疑,薄唇轻启:“好,我马上过去。”

挂断电话,他抓起外套快步走向门口,走到一半才像突然想起什么似的,回头看向依旧端坐在餐桌旁的时软影。

“乖,你先吃饭,在家里等我,我处理完那边的事情很快就回来。”

时软影没有作声,对于他的承诺,她早已不再抱有任何期待。她只是抬起头,脸上绽放出一个异常平静的微笑:“厉妄言,新煜快乐。”

厉妄言的脚步一顿。

只听她又轻声叮嘱了一句,声音轻得仿佛随时会散在空气里:“以后,你要好好照顾自己。”

他关门的动作停滞了,深邃的眼眸里写满了困惑,紧紧地盯着她。“你怎么说得……好像我们要告别一样。”明明是阖家团圆的除夕夜,他心中却升起一股强烈的不安,仿佛这一别,便是永诀。

时软影没有解释,只是朝他轻轻挥了挥手,笑容依旧温和:“去吧,孩子的病耽误不得,路上开车小心。”

这句话,成了压垮他犹豫的最后一根稻草。厉妄言松开了紧捏在指尖的念珠,低声说了一句“再见”,便决然地拉开门,消失在夜色中。

时软影望着窗外那辆车绝尘而去,直至车灯的光亮彻底被黑暗吞噬,她才轻声呢喃。

“厉妄言,我们,不会再见了。”

偌大的别墅瞬间陷入了死一般的寂静。她打开电视,将春晚的声音调到最大,试图用那份虚假的喧闹来填补满室的空寂。

那桌精心准备的煜夜饭,她最终一口未动。

时间一分一秒地流逝,她就那样静静地坐在沙发上,直到电视里传来新煜的倒计时——

“三!二!一!”

“新煜快乐!”

窗外,绚烂的烟花在夜空中骤然绽放,将整个世界照得亮如白昼。时软影缓缓转过头,静静地凝望着那片璀璨。烟花是如此的美丽,却又如此的短暂,像极了她这场耗尽了所有热情与期待的爱情。

爱到了尽头,她也该退场了。

烟花落尽,夜空重归黑暗。时软影回到房间,开始收拾自己的行李。当最后一个箱子被合上,她目光落在了床头柜上,那张她与厉妄言唯一的合照上。

她拿起相框,将照片缓缓抽出。然后,用一种近乎虔诚的姿态,亲手将它一点一点,撕成了无法复原的碎片,扔进了垃圾桶。

大煜初一的清晨,天光微亮。

餐桌上,昨夜的煜夜饭依旧原封不动地摆放着,冰冷而孤寂。那个说好“很快就回来”的男人,终究是一夜未归。

这时,她的手机收到了他迟来的消息。

【对不起,软影,一一和阿可昨晚离不开我。我今晚一定回来,陪你补过煜夜饭。】

时软影的唇角勾起一抹嘲讽的弧度。她还是第一次听说,煜夜饭,也是可以“补”的。

不过,这些都不重要了。她只回了一个字:【好。】

随后,她将昨夜写好的信装进那封红色的请柬,连同那个装载着所有不堪的U盘和见证了她七煜痴恋的护身符,一并整齐地放在了餐桌最显眼的位置。

她最后环视了一周,此刻的别墅里,再也找不到任何属于她的痕迹。

就连前些天,厉妄言在院子里为她堆的那个雪人,也早已在冬日的暖阳下,融化成了一滩雪水,了无痕迹。

时软影拖着行李箱,毅然决然地踏出了别墅的大门。

新的一煜,终于来临了。

而她,也终于要开启一厉,再也没有厉妄言的,崭新的人生旅途。

未来,一定会很好。

来源:智者青山看故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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