摘要:我叫李根旺,老家在陕南秦巴山区的岚皋村,打小跟着寡母长大,表哥王树盛是母亲姐姐的儿子,比我大五岁,打小就护着我。表哥二十岁那年娶了邻村的谢玉娥,表嫂人长得周正,眉眼间带着股利落劲儿,手也巧,绣的鞋垫针脚细密,每年都会给我和我妈各捎两双。
我叫李根旺,老家在陕南秦巴山区的岚皋村,打小跟着寡母长大,表哥王树盛是母亲姐姐的儿子,比我大五岁,打小就护着我。表哥二十岁那年娶了邻村的谢玉娥,表嫂人长得周正,眉眼间带着股利落劲儿,手也巧,绣的鞋垫针脚细密,每年都会给我和我妈各捎两双。
我二十五岁那年,在县城的砖窑厂干活时砸伤了腿,老板给了点医药费就卷款跑了。妈急得直掉眼泪,托人给表哥带了口信。没过三天,表哥就揣着钱赶来了县城医院,粗着嗓子说:“根旺,别怕,有哥在。”住院半个月,表嫂也隔三差五来送汤,保温桶里装着鸡汤、鱼汤,每次都盯着我喝完才走。出院那天,表哥直接把我接回了他家,说:“你这腿得养仨月,回村没人照顾,就在我这儿住着。”
表哥家在山脚下的村子里,青瓦白墙的院落,院子里堆着刚收的玉米,墙角搭着鸡棚,几只母鸡咯咯地叫着。表嫂早把西厢房收拾好了,铺着新晒的褥子,还放了个暖水袋焐着。“根旺,你腿脚不方便,有啥要拿的、要吃的,喊一声就行,别自己挪。”表嫂边给我端洗脸水边说,毛巾拧得干湿正好。
表哥在镇上的木料厂当师傅,每天天不亮就出门,傍晚才回来。表嫂在家种着两亩菜地,还喂了两头猪,一天到晚忙得脚不沾地,但总把饭菜做得热乎可口。早上是红薯粥配腌菜,中午必有一盘炒腊肉,晚上常炖着土豆豆角,都是我爱吃的。我过意不去,想帮着剥玉米,表嫂立马抢过去:“你乖乖坐着养腿,这些活我来就行,等你好了有的是机会帮忙。”
住到第二十天头上,表哥说木料厂接了个急活,得去邻县待三天。临走前他特意叮嘱表嫂:“玉娥,根旺腿还没好利索,你多照看点儿,晚上锁好门。”表嫂点点头:“知道了,你路上注意安全,别太累着。”表哥又转向我:“根旺,有事给哥打电话,别客气。”我应着,看着表哥骑上摩托车消失在山路尽头。
表哥走的第一天,表嫂比平时更忙了,除了家里的活,还得去给村头的张奶奶送药——张奶奶是独居老人,表嫂常帮着照看。傍晚她回来时,头发上沾着草屑,脸上红彤彤的。“今天张奶奶家的鸡跑了,找了半天才找回来。”她边洗手边说,随即进厨房忙活起来,不一会儿就端出了炒鸡蛋和青菜豆腐汤。
第二天下午,表嫂说村里的王婶家办满月酒,得去随份子。“根旺,我去去就回,给你留了馒头和咸菜,要是饿了先垫垫,晚上给你带肘子回来。”她换了件藏青色的灯芯绒外套,头发梳得整整齐齐。我点点头:“嫂,你去吧,不用急着回。”
眼看天擦黑了,表嫂还没回来。我坐在门口的竹椅上等着,腿时不时疼一下。院子里的鸡都进棚了,只有几只麻雀在玉米堆上啄食。大概七点多,听见院门外有脚步声,还夹杂着说话声。我扶着墙站起来,看见表嫂被王婶扶着,脚步虚浮。
“根旺,你嫂喝多了,我送她回来。”王婶嗓门挺大,把表嫂往我这边推了推。表嫂脸上红得像关公,眼睛半眯着,嘴里嘟囔着:“没喝多……还能喝……”我赶紧上前扶着她的胳膊,她的身体软得像没骨头,重量全压在我身上。“王婶,麻烦你了,进来喝口水吧。”我说道。“不了不了,家里还等着呢,你照顾好你嫂。”王婶摆摆手,转身走了。
我扶着表嫂往堂屋挪,她脚下拌蒜,差点摔倒,嘴里还哼着村里的小调。“嫂,慢点,小心台阶。”我提醒她。她“嗯”了一声,头歪在我肩膀上,呼吸带着酒气。好不容易挪到堂屋,我让她坐在椅子上,转身想去倒杯温水。刚拿起暖水瓶,就听见她喊:“根旺……水……”
我端着水过来,她却不接,反而伸手抓住我的胳膊,借着我的力气站起来。“我……我要去睡觉……”她含糊地说。我心想她肯定是醉糊涂了,主卧在东屋,西厢房是我的房间,她这是要往哪走?“嫂,东屋在这边,我扶你过去。”我拉着她往东边走,可她却使劲挣着,往西边拽。“不对……不对……我房间在这边……”她坚持着,脚步踉跄。
我没办法,只能顺着她的力气往西厢走,心里想着先让她在我床上躺会儿,等她清醒点再扶回东屋。推开西厢房的门,屋里的油灯还亮着,昏黄的光打在地上。我扶着她走到床边,她一下子就倒了下去,嘴里还在嘟囔:“累死了……”
我站在床边,想给她盖件衣服,刚弯下腰,她突然抓住我的手。我吓了一跳,想抽回来,她却抓得更紧了。“根旺……别……别走……”她睁开眼,眼神却不像喝醉的样子,亮晶晶的看着我。我正纳闷,她突然起身抱住我的脖子,嘴唇就贴了上来。
我脑子“嗡”的一声,浑身僵硬,想推开她,可她抱得太紧了。“嫂,你醉了,别这样……”我含糊地说。她却不说话,只是吻得更用力了。那天晚上的事,现在想起来像做梦一样,混乱又模糊。我只记得油灯的光忽明忽暗,她的手很烫,呼吸也很急促。
不知过了多久,一切都安静下来。我躺在旁边,胸口还在砰砰直跳,不敢看她。屋里只有我们的呼吸声,还有窗外偶尔传来的狗叫声。我想着表哥,心里又愧又怕,恨不得找个地缝钻进去。
就在这时,她突然开口了,声音很清晰,一点都没有醉意:“我根本没喝醉。”
我猛地转过头看着她,她睁着眼睛躺在床上,望着房梁,脸上很平静,完全不像刚才那个迷醉的样子。“嫂……你……”我话都说不利索了,心里又惊又疑。
她转过头看着我,眼神很复杂:“根旺,你别害怕,这事不怪你。”我张了张嘴,想问她为啥要这么做,可话到嘴边又咽了回去。她叹了口气,坐起身,拢了拢衣服:“你表哥……他外面有人了。”
我愣住了,以为自己听错了:“嫂,你说啥?表哥他……”
“半年前就有了,”她声音有点发颤,却还是接着说,“是木料厂的会计,叫刘春芳。我早就知道了,那天去镇上买东西,看见他们俩在面馆里吃饭,他给她夹菜,那样子……跟以前对我一模一样。”她低下头,手指绞着衣角,“我跟他闹过,他说只是同事,还骂我胡搅蛮缠。后来他就经常晚归,有时候干脆说厂里加班,其实是跟那女人在一起。”
我脑子乱糟糟的,表哥在我心里一直是老实本分的人,怎么会干出这种事?“嫂,会不会是误会啊?表哥不是那样的人……”
“误会?”她抬起头,眼睛红红的,“我亲眼看见的,还能有假?前几天我收拾他衣服,从口袋里摸出个发卡,不是我的,也不是厂里女工戴的那种样式。”她抹了把眼睛,“我想着凑合一过算了,可心里堵得慌。今天王婶家办酒,我看着别人家两口子恩恩爱爱的,心里更难受,就多喝了几杯,可没醉到分不清房间。”
我这下明白了,她是故意的。可为啥是我?我张了张嘴想问,她好像看穿了我的心思:“根旺,我知道这样对不住你,也对不住你表哥。可我就是气不过,他能找别人,我就不能……”她话说到一半,又停住了,肩膀微微发抖。
我坐在床边,心里五味杂陈。一边是待我如亲弟的表哥,一边是受了委屈的表嫂,我夹在中间,不知道该怎么办。“嫂,那你打算咋办?跟表哥摊牌?”
她摇摇头:“不摊牌,还能咋办?家里还有老人要养,地里的活也离不开人,真闹开了,村里人还不知道怎么嚼舌根。”她站起身,“我回东屋了,这事……你就当没发生过。以后我还是你表嫂,你还是我表弟。”
她走后,我躺在床上来回翻身,一夜没合眼。脑子里全是表嫂的话,还有表哥平时对我的好,心里像翻了五味瓶。第二天早上,我听见表嫂在院子里喂鸡,声音和平常一样,好像昨晚的事真的没发生过。我起来开门,她看见我,愣了一下,随即笑了笑:“根旺,醒了?我煮了粥,快过来吃。”
吃饭的时候,谁都没提昨晚的事。她给我盛粥,夹咸菜,动作和以前一样自然。可我总觉得别扭,不敢看她的眼睛。上午她去菜地浇水,我坐在院子里剥玉米,耳朵却一直听着动静,生怕说错话、做错事。
中午的时候,表哥突然回来了,比原定时间早了一天。我听见摩托车声,心里咯噔一下,赶紧站起来。表哥推着摩托车进院,笑着说:“活提前干完了,就早点回来。”表嫂从厨房里出来,脸上也带着笑:“回来得正好,我刚炖上排骨。”
可我看出来了,表嫂的笑有点勉强,表哥看她的眼神也躲躲闪闪的。吃饭的时候,表哥给我夹排骨:“根旺,腿好点没?这几天辛苦你嫂了。”我点点头:“好多了,不辛苦嫂,她照顾我可周到了。”表嫂没说话,只是低头扒饭。
下午表哥说要去给木料厂送点东西,出门前偷偷塞给我五百块钱:“根旺,这钱你拿着,买点营养品。你嫂要是问起,就说我给的。”我接过钱,心里更不是滋味,这钱说不定是那个女人不要的。
表哥走后,表嫂坐在院子里编竹筐,手指飞快地穿梭。我犹豫了半天,还是走过去:“嫂,表哥他……是不是有啥难处啊?”她抬起头,看了我一眼:“能有啥难处?无非是觉得我老了,不新鲜了。”她放下竹筐,“根旺,这事你别管,我自己能处理。”
接下来的几天,家里气氛很奇怪。表哥和表嫂表面上和以前一样,说话、做事都挺自然,可就是不怎么对视,晚上也分房睡——表哥说自己打呼噜,怕吵着表嫂。我看在眼里,急在心里,可又不知道该怎么劝。
大概过了一个星期,那天晚上我正准备睡觉,听见东屋传来吵架声。先是表嫂的哭声,然后是表哥的吼声。我赶紧扶着墙挪过去,贴在门口听着。
“王树盛!你别以为我好欺负!刘春芳都找到家里来了,你还想瞒到什么时候?”表嫂哭得撕心裂肺。
“你胡说啥!她来干啥?”表哥的声音很慌乱。
“干啥?她怀孕了,让你离婚娶她!”表嫂喊着,“我今天去镇上买东西,她堵着我,说你答应她了,等我走了就娶她!王树盛,你还是人吗?”
屋里没了声音,过了一会儿,传来表哥的叹气声:“玉娥,我错了……我不是故意的,是她勾引我的……”
“勾引你?你要是不动心思,她能勾引着你?”表嫂哭着说,“我们结婚八年,我为你洗衣做饭,种地喂猪,伺候你爹妈,你就是这么对我的?”
我听得心里一紧,没想到事情闹到了这步田地。正想推门进去,突然听见“扑通”一声,像是有人跪下了。“玉娥,我错了,你原谅我这一次,我再也不跟她来往了,真的!”表哥哀求着,“爹妈年纪大了,要是知道这事,非得气死不可。孩子们要是没了妈,多可怜啊……”
屋里安静了很久,只有表嫂的抽泣声。我站在门口,腿都麻了,心里乱糟糟的。过了一会儿,听见表嫂说:“你起来吧。这事……我暂时不跟爹妈说,也不跟外人说。但你得跟她断干净,要是再让我发现你跟她来往,咱们就离婚。”
“哎!哎!我一定断干净!”表哥连忙答应着。
我赶紧挪回西厢房,躺在床上,心里久久不能平静。原来表嫂早就知道表哥和那个女人的事,还被找上门了,她心里得多难受啊。想起那天晚上她的话,我突然有点理解她了。
第二天早上,表哥起来得特别早,给表嫂端洗脸水,还主动去喂猪。表嫂脸上没什么表情,只是淡淡地说:“我今天要去娘家一趟,晚点回来。”表哥连忙说:“我陪你去,正好给岳父岳母带点腊肉。”表嫂摇摇头:“不用了,我自己去就行。”
表嫂走后,表哥坐在院子里抽烟,眉头皱得紧紧的。我走过去,他看见我,赶紧掐灭烟头:“根旺,你腿好得差不多了吧?要是想家了,哥送你回去。”我知道他是想让我走,省得我看见家里的事。我点点头:“嗯,差不多好了,我也该回去看看我妈了。”
下午表哥就送我回了家。临走前,表嫂从娘家回来了,给我装了满满一袋子红薯干和腊肉:“根旺,回去好好养着,有空再来玩。”她看我的眼神很复杂,有愧疚,也有感激。我点点头:“嫂,你照顾好自己。”
回到家后,我妈问我在表哥家过得咋样,我含糊地说挺好的。后来我再也没去过表哥家,只是偶尔给表哥打个电话,问问他的情况。他总说挺好的,表嫂也挺好的。
大概过了半年,村里有人去表哥那个村办事,回来跟我说,表哥家添了个大胖小子,表嫂把孩子照顾得很好,表哥也辞了木料厂的活,在家附近开了个小卖部,再也不出去瞎混了。我听了,心里松了口气。
又过了一年,我去镇上赶集,正好碰见表哥和表嫂带着孩子买东西。表哥抱着孩子,笑得合不拢嘴,表嫂站在旁边,给孩子挑帽子,脸上带着温柔的笑。看见我,他们赶紧走过来。“根旺,好久不见,腿全好了吧?”表哥拍着我的肩膀。“好了,全好了。”我笑着说。
表嫂给孩子戴帽子,轻声说:“有空去家里吃饭,我给你做腊肉。”我点点头:“好,一定去。”
看着他们一家三口走远的背影,我心里突然明白了。生活就像山里的路,难免有坑坑洼洼,有的人摔了一跤,爬起来继续走,日子还能过得红红火火。那天晚上的事,就像一阵风,吹过了就过了,谁也不会再提。只是我偶尔想起表嫂那句话“我根本没喝醉”,心里还是会泛起一阵复杂的滋味。
来源:百合谷追寻纯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