摘要:新工作报到的第一天,我手忙脚乱间,竟把刚冲好的咖啡洒在了那位素有“冰山美人”之称的女总裁身上。
新工作报到的第一天,我手忙脚乱间,竟把刚冲好的咖啡洒在了那位素有“冰山美人”之称的女总裁身上。
我心里已经做好卷铺盖走人的准备,她却突然拽着我的胳膊进了办公室,“咔嗒”一声反锁房门,随手扔过来一份文件——竟是结婚协议:
“签了它,刚才的事就当没发生过。”
我只觉得脑子里“嗡”地一下,像被重锤敲了似的。
眼前的办公桌擦得锃亮,能清晰照出我窘迫的模样,还有摆在面前、标题用粗体标着的《结婚协议》。
荒谬。
这事儿比我一个刚入职的小助理,把半杯美式咖啡泼到集团女总裁身上还要荒唐百倍。
我抬眼看向她——顾清寒。
圈子里都传她手段厉害,性子冷得不近人情,是朵只能远远看着、碰不得的高岭之花。
可现在,这朵“高岭之花”正用那双没什么情绪起伏的眼睛盯着我。
她身上那件价值不菲的白色西装上,咖啡留下的污渍像幅没画好的泼墨画,格外刺眼。
“顾总,我……”
我想说我愿意赔偿,就算我根本拿不出那么多钱。
要么我现在就走,马上从这里消失。
“签。”
她只说了一个字,语气里满是不容人拒绝的命令感。
我伸手拿起那几页薄薄的纸,指尖控制不住地发颤。
甲方:顾清寒。
乙方:_____。
协议里的内容直白得有些过分。
第一条,乙方得和甲方去民政局登记结婚,这段婚姻至少要维持一年。
第二条,婚姻存在的这段时间里,乙方要配合甲方在所有公开场合,扮演一对感情很好的夫妻。
第三条,乙方不能干涉甲方的任何私人事情。
……
林林总总列了十几条,每一条都在明明白白地说:你只是个被利用的工具人而已。
至于报酬,就写在协议最后,那串零我数了好几遍才确认清楚。
五百万。
一年时间,给我五百万。
我妈等着的手术费、弟弟的学费,还有家里欠着的那些债……
这些数字在我脑子里不停地转,到最后,全都变成了协议上那三个大字——“五百万”。
“为什么是我?”
我终于把这个最关键的问题问出了口。
那么多有才华、家世好的人追她,她为什么偏偏选了我——一个除了长相还算过得去,就什么都没有的穷小子?
“因为你今天泼了我咖啡。”
她的回答也一样直白,没半点拐弯抹角。
“就因为这个?”
“因为你看起来最安全。”
她又补充了一句,看我的眼神像在打量一件待估价的商品。
“安全?”
“穷,没背景,没野心。”
她的话像锋利的刀子,一下就扎在了我最脆弱的自尊上。
“签了它,你现在就能去财务部先预支一百万。”
她好像一眼就看穿了我现在最急需的东西。
我紧紧捏着笔,指尖因为用力而泛出白色。
尊严和现实在我脑子里争来斗去,可只一个回合,尊严就被打得一败涂地。
我妈还躺在医院的病床上,每天的花费就是个填不满的无底洞。
我需要钱。
非常非常需要。
“好。”
我听见自己的声音又干又哑,像被砂纸磨过似的。
“我签。”
笔尖落下,我的名字终于出现在了乙方的空白处。
字迹歪歪扭扭的,就像我现在一团糟的人生。
顾清寒接过协议,只扫了一眼,脸上没露出半点不一样的表情。
她伸手拿起了桌上的内线电话。
“让李律师带上公章和户口本,到我办公室来。”
她停顿了两秒。
“还有,把我的也带上。”
挂了电话,她从办公桌的抽屉里拿出一张卡,轻轻推到我面前。
“密码六个八,里面有一百万。”
我盯着那张黑色的卡,只觉得它重得像有千斤似的。
我这是把自己给卖了。
用一年的时间和一段有名无实的婚姻,换来了现在的一百万,还有之后的四百万。
“顾总……”
“叫我清寒。”
她打断了我的话,语气还是像之前一样冷。
“至少在有外人的时候。”
我点了点头,只觉得自己像个被人操控的提线木偶。
办公室的门被人敲响,一个戴着金丝边眼镜的男人推门走了进来。
他看到我,眼里飞快地闪过一丝惊讶,不过很快就变回了平日里职业的表情。
“总裁,东西都带来了。”
顾清寒从椅子上站了起来。
“林辰,回去带上你的户口本和身份证。”
我一下就愣住了。
“现在?”
“我没多余的时间浪费。”
她说完这话,就直接朝办公室门外走去。
李律师用带着点同情的眼神看了我一眼,对着我做了个“请”的手势。
我像个机器人似的跟在他们后面,走出了这间彻底改变我命运的办公室。
半小时后。
民政局。
当民政局的工作人员把两本红色的结婚证递到我们手里时,我还是觉得自己在做一场不真实的梦。
我,林辰,今年二十四岁,大学毕业刚满一年,还欠着一屁股债。
可今天,我新工作报到的第一天,居然跟我的美女总裁老板领了结婚证。
顾清寒接过结婚证,连看都没看一眼,就随手塞进了自己的包里。
她转过头看向我。
“从今天起,你搬去我那里住。”
“协议里有地址。”
“你的工作也换了,从明天开始,你做我的特别助理。”
她一口气把所有事情都交代完,那语气就像在安排一件普通的货物。
“有问题吗?”
我能有什么问题呢?
我对着她摇了摇头。
“很好。”
她说完就转身准备走。
“等等。”
我赶紧叫住了她。
她转回头,眉头轻轻皱了起来,看样子很不喜欢我这么拖沓。
我深吸了一口气,努力挤出一个我觉得还算符合“丈夫”身份的微笑。
“那个……清寒,我们刚结婚,不庆祝一下吗?”
我朝着民政局门口那个卖糖葫芦的小摊指了指。
“比如,吃个糖葫芦?”
空气一下子就静了下来。
李律师的嘴角控制不住地抽了抽。
顾清寒脸上的表情,就像听到了这一辈子最好笑的笑话似的。
她就那么盯着我,看了整整十秒钟。
接着,她居然真的转过身,朝着那个糖葫芦小摊走了过去。
她用那一贯清冷的声音,对卖糖葫芦的小贩说道。
“两串,谢谢。”
顾清寒的家——现在也算是我们俩共同的家——在市中心最昂贵的江景顶层公寓里。
屋子里装着三百六十度的落地窗,站在窗边就能看到整座城市的璀璨灯火。
装修风格和她的人一模一样,只有黑、白、灰三种颜色,冷淡得让人感觉不到一点温度。
“你的房间在那边。”
她朝着走廊尽头的一间次卧指了指。
“主卧是我的禁区。”
“厨房你可以用,不过用完之后一定要清理干净。”
“没有我的允许,不准带任何人回来。”
“我们……”
“我知道,我们分房睡,保持距离,我只要扮演好工具人的角色就行。”
我抢在她把话说完之前开口,语气里带着一点连我自己都没察觉到的自嘲。
顾清寒看了我一眼,没再多说什么,算是默认了我的话。
她脱下脚上的高跟鞋,光着脚踩在冰凉的大理石地板上,直接朝着主卧走去。
“砰”的一声,门关上了。
我一个人站在空旷得能听到回声的客厅里,手里还攥着那串她付了钱,却一口都没吃的糖葫芦。
山楂外面裹着的糖衣已经开始融化,摸起来黏糊糊的。
就跟我现在的心情一模一样。
我走进她给我安排好的房间,这间房比我之前租的那个小单间大了三倍,还带着独立的卫生间和浴室。
我把行李随手扔在地上,一头扎进了柔软的大床上。
这一切都像一场不真实的梦。
就在我快要睡着的时候,门铃突然响了起来。
这么晚了,会是谁?
我走出自己的房间,看到顾清寒也从主卧里走了出来。
她穿着一件丝质的睡袍,皱着眉头盯着可视门铃的屏幕。
“他怎么来了?”
她小声自言自语,语气里带着一点让人很难察觉的烦躁。
她朝着我看了一眼。
“去开门。”
“记住,我们是新婚夫妻。”
我心里“咯噔”一下,这是要开始演夫妻戏了?
我走到门口,深吸了一口气,然后打开了门。
门外站着一个男人,穿着一身剪裁合身的西装,头发梳得整整齐齐,没有一丝乱发。
长得很英俊,可他嘴角那抹似有若无的笑,总让人觉得心里不舒服。
他看到我,先是愣了一下,接着那抹笑意就变浓了。
“你就是……”
他故意拖长了音调,目光在我身上来回打量,满是审视和看不起的意味。
“我当是谁,原来是清寒新请的保镖?”
“顾子轩。”
顾清寒那冰冷的声音从我的身后传了过来。
“这么晚了,你来干什么?”
被叫做顾子轩的男人,目光越过我的肩膀,看向顾清寒。
他的眼神一下子就变得炽热起来。
“清寒,我听说你今天……领证了?”
“我有点不相信,所以特意过来看看。”
他笑着说道,可那笑意根本没传到眼睛里。
“是什么风把你吹来了,居然让你相信这种没根据的话?”
顾清寒语气平淡地说道,然后走到我身边,很自然地挽住了我的胳膊。
她的手很凉,像刚摸过冰块似的。
我能感觉到她身体有点僵硬。
顾子轩的目光落在我们挽在一起的手臂上,脸色一下子就沉了下来。
“清寒,别闹了。”
“随便找个阿猫阿狗来演戏,有意思吗?”
“爷爷那边,我帮你挡着就好。”
他这话里的信息量可不小。
爷爷?演戏?
看来这桩婚事,果然不像表面看起来那么简单。
顾清寒发出一声冷笑。
“顾子轩,这是我的丈夫,林辰。”
“请你放尊重一点。”
“丈夫?”
顾子轩像是听到了天大的笑话,他伸手指着我脚上那双价格不超过两百块的运动鞋。
“就他?”
“清寒,你的品味什么时候变得这么……独特了?”
我能感觉到,挽着我胳膊的那只手,悄悄收紧了。
顾清寒的指甲几乎要嵌进我的胳膊肉里。
我知道,现在该我这个“丈夫”出场了。
我往前迈了一步,挡在顾清寒的前面,直直地看着顾子轩。
我对着他笑了笑。
“这位先生,我和我太太的品味如何,就不劳您费心了。”
“毕竟,品味这种东西,不是每个人都有的。”
“你说什么?”
顾子轩的脸一下子就全黑了。
“我说,”我朝着他凑近了一点,压低了声音,用只有我们两个人能听到的音量说道。
“大晚上的,跑到别人家里来,对着别人的老婆献殷勤。”
“这种品味,确实挺独特的。”
顾子轩的瞳孔一下子就缩紧了。
他大概没料到,我这么一个看起来没什么威胁的小子,敢用这种语气跟他说话。
“你找死!”
他紧紧攥起了拳头。
“怎么?想在我家动手?”
我挑了挑眉,脸上是一副无所谓的表情。
“我劝你最好不要。”
“不然明天我们公司的头条,说不定就是‘顾氏集团副总深夜闯入总裁私宅,因爱生恨大打出手’。”
“你说,爷爷看到了,会怎么想?”
我特意提到了“爷爷”这两个字。
为了让我当个合格的“丈夫”,顾清寒之前扔给了我一堆必须记住的资料。
果然,顾子轩的脸色变了又变。
他死死地盯着我,眼神像一头被惹毛的野兽。
最后,他还是慢慢松开了拳头。
他从鼻子里哼了一声,伸手整理了一下自己的领带。
“好,很好。”
他朝着我身后的顾清寒看了过去。
“清寒,希望你不要后悔今天的决定。”
说完这话,他转过身,狠狠地甩上门走了。
门关上的那一刻,我能感觉到顾清寒整个人都放松了下来。
她松开我的胳膊,往后退了一步,拉开了我们之间的距离。
客厅里又恢复了之前的安静。
我转过身,看到她正用一种很复杂的眼神盯着我。
里面有惊讶,有审视,还有一点我看不懂的情绪。
“你刚才,表现得不错。”
她淡淡地开口说道,算是给了我一句表扬。
“职业素养。”
我对着她耸了耸肩。
“毕竟你付了钱的。”
她没接我的话,沉默了一小会儿。
“顾子轩是我堂哥,也是我在公司的主要竞争对手。”
“他一直想把我从总裁的位置上拉下来。”
她破天荒地跟我解释了一句。
“所以,你跟我结婚是为了让他死心?”我开口问道。
“不全是。”
她摇了摇头,看样子不想再多说什么。
“总之,以后在他面前,演得像一点。”
“知道了,老板。”
我故意把音调拖得长长的。
她皱了皱眉头,看样子不喜欢我这么叫她。
“睡觉。”
她扔下这两个字,又把自己关回了主卧里。
我看着她那扇关得紧紧的房门,伸手摸了摸刚才被她掐得生疼的胳膊。
看来这豪门女婿的日子,好像比我之前想的还要刺激。
隔天一早,我身兼“总裁丈夫”与“特别助理”两重身份,迈步走进了公司的大门。
公司里所有人投向我的目光,全都变了样。
昨天的我,还是那个不知天高地厚惹恼了女魔头的倒霉家伙。
到了今天,我却成了踩着火箭一飞冲天的幸运儿。
特别是之前对我呼来喝去的人事部王主管,一瞧见我,立马在脸上堆起了像菊花似的笑容。
“哎哟,林助理,您可来啦!”
他一路小跑到我跟前,那模样差点就要给我躬身请安了。
“王主管,早。”
我脸上挂着皮笑肉不笑的表情回了一句。
“什么助理不助理的,您叫我小林就好。”
“那哪儿能成啊!”
王主管的腰弯得比之前更低了。
“您现在可是总裁跟前的红人,往后还得劳烦您多关照关照我们人事部的工作呢!”
我瞧着他那副谄媚的嘴脸,胃里顿时一阵翻涌。
昨天是谁指着我的鼻子,让我收拾东西滚蛋的来着?
“关照谈不上谈不上。”
我伸手拍了拍他的肩膀。
“不过啊,我还真有点事想麻烦王主管帮个忙。”
“您说您说!只要是我能办到的,肯定给您办得妥妥当当的!”
“也不是啥大事。”
我不紧不慢地说道。
“我刚搬了家,新家面积有点大,正好缺个扫地机器人。我听人说XX牌的最新款挺好,可我对这玩意儿没什么研究。”
“麻烦王主管帮我去买一个,得要顶配的。哦对了,发票记得开公司抬头,回头我让清寒签个字就行。”
王主管脸上的笑容瞬间僵了一下。
让我这个人事主管,跑去给你买扫地机器人跑腿?
居然还要开公司发票?
他心里八成已经把我骂了千百遍了,可脸上还得硬撑着笑。
“没问题!这就是小事一桩!我这就去办!”
瞧着他屁颠屁颠跑开的背影,我心里舒畅了不少。
对付这种小人,就得用他们小人的法子。
我走进总裁专用电梯,一路直达顶层。
电梯门刚打开,就看见一个女同事抱着文件站在顾清寒的办公室门口。
这人是莉莉,策划部里的一枝花,也是顾清寒的头号粉丝。
她瞧见我,眼神一下子就冷了下来,跟淬了冰似的。
“你来这儿干什么?”
她语气里满是不善,还透着浓浓的敌意。
“我?”
我伸手指了指自己。
“来上班啊。”
“上班?”
莉莉嗤笑一声,上上下下打量着我。
“别以为靠些不正当的手段攀上了顾总,就能随心所欲了。”
“顾总就跟天上的月亮似的,哪是你这种臭水沟里的癞蛤蟆能碰的?”
这话骂得可真够刺耳的。
我也没生气,只是淡淡笑了笑。
“这位同事,饭能乱吃,话可不能乱讲。”
“我跟清寒是合法夫妻,受法律保护着呢。”
“你在这儿当众侮辱总裁的丈夫,这算不算诽谤啊?”
“你!”
莉莉被我怼得满脸通红。
“你得意个什么劲儿?顾总根本就不喜欢你!她就是被你骗了!”
“她喜不喜欢我,我俩晚上回被窝里悄悄说就好,犯不着跟你汇报吧?”
我特意说得格外暧昧。
“你……你太无耻了!”
莉莉气得浑身直发抖,眼眶都红了。
就在这时候,办公室的门突然开了。
顾清寒站在门口,脸上没什么表情地看着我们俩。
“吵什么呢?”
莉莉一瞧见顾清寒,立马跟找到了主心骨似的,委屈巴巴地告状。
“顾总,他……他欺负我!”
顾清寒的视线落在我身上,我冲她眨了眨眼。
她移开视线,对着莉莉说道。
“把文件给我。”
“从今天开始,林辰是我的特别助理,以后有任何事,都得先跟他汇报。”
莉莉的脸色一下子变得惨白。
顾清寒这句话,无疑是当着所有人的面承认了我的地位。
她不甘心地把文件递给顾清寒,又狠狠瞪了我一眼,踩着高跟鞋跑开了。
我吹了声口哨,心里别提多痛快了。
“进来。”
顾清寒冷着脸丢下两个字,转身走进了办公室。
我跟着走进去,顺手把门关上了。
“演得挺好。”
她头都没抬,一直看着文件。
“谢谢老板夸奖啊。”
我嬉皮笑脸地凑了过去。
“不过啊老板娘,你这公司里,看样子不止一个敌人呢。”
“除了你那个堂哥,还有不少人盼着你出事呢。”
我一边说着,一边装作不经意地提起。
“刚才我好像听见莉莉跟别人打电话,提到了你堂哥的名字,听着像是在说什么……安插人的事儿。”
我特意说得含含糊糊的。
顾清寒翻文件的手,突然停住了。
她抬起头,眼神跟鹰一样锐利。
“你确定?”
“不确定。”
我摇了摇头说。
“我就随便那么一听,说不定是听错了。”
我心里清楚,凭着顾清寒的多疑劲儿,她肯定会把这事放在心上。
我得让她知道,我可不是个只会演戏的花瓶。
我也有我能用得上的地方。
顾清寒盯着我看了几秒钟,又重新低下头去。
“我的事,你少插手。”
“做好你该做的事就好。”
“我该做的事,不就是当好你的丈夫吗?”
我反问道。
“保护你,也算是我该做的事吧?”
她没吭声。
办公室里一下子陷入了沉默。
过了一会儿,她突然开口说话了。
“今天晚上,有家家庭晚宴。”
“我爷爷也会到场。”
“你跟我一起去。”
我心里不由得一动。
这就要见家长了?还是最高级别的长辈?
“需要我做些什么准备吗?”
“闭上你的嘴,跟在我身边就好。”
她语气里满是冰冷。
就在这时候,她的手机响了起来。
她看了眼来电显示,眉头皱得更紧了。
她拿起手机,走到落地窗边,背对着我站着。
“喂,张医生。”
她的声音压得特别低,可我还是听见了。
“检查报告出来了吗?”
“……情况还是不太乐观?”
“我知道了。”
她的背影,在巨大的落地窗前,看着有些单薄,还带着点孤寂。
挂了电话后,她就站在那儿,好一会儿都没动。
我不知道她得了什么病,可听这意思,好像挺严重的。
那个传闻里跟冰山似的女总裁,我还是第一次感觉到她身上的一丝脆弱。
她突然转过身来,好像察觉到了我在看她。
“我让你当我的丈夫,可不是让你来公司玩这些心思的。”
她的声音恢复了平时的冰冷,可又好像跟平时不太一样。
我总觉得,那层冰冷下面,藏着一丝我看不懂的……恐惧。
顾家的老宅子,坐落在半山腰上,是一座古色古香的中式庭院。
飞檐斗拱,雕梁画栋,每一处都透着低调的奢华,还有厚重的历史感。
来这儿之前,顾清寒给了我一份“备考资料”,上面印着顾家主要成员的关系图,还有他们的背景介绍。
我看得头昏脑涨,就只记住了一个核心人物——顾老爷子,他是顾氏集团的创始人,也是集团里的定海神针。
车子停在门口,顾清寒深吸了一口气,那模样跟要上战场似的。
“记住,少说话,多笑笑,有什么事都有我呢。”
她叮嘱完我,然后主动挽住了我的胳膊。
她的手心一片冰凉,还沾着细密的汗。
我反手攥住她的手,轻轻捏了捏。
“别怕。”
她愣了一下,抬起头看我。
路灯的光晕落在她脸上,我还是第一次发现,她的睫毛很长,跟两把小扇子似的。
她的眼神闪了一下,很快又恢复了平静。
“走吧。”
走进宴会厅,所有人的目光一下子都聚焦在我们俩身上。
我能感觉到那些目光里满是探究的意味,还有鄙夷和幸灾乐祸。
顾子轩也在这儿,他正端着酒杯,跟家族里的几个长辈有说有笑。
瞧见我们,他嘴角的笑容变得更得意了。
他朝我们走过来,身后跟着一个雍容华贵的妇人,看那样子应该是他母亲,也就是顾清寒的二婶。
“清寒,你可算来了,让爷爷好等了一顿。”
顾子轩的语气里满是“关切”。
“这就是你找的男朋友?怎么也不提前跟家里说一声,就偷偷把证领了?也太不懂事了吧?”
二婶脸上满是不悦,上上下下打量着我,眼神跟看什么脏东西似的。
“我结婚是我自己的事,没必要跟谁报备。”
“哟,这是翅膀硬了?”
二婶阴阳怪气地笑了笑。
“你爸妈走得早,我们做长辈的,多关心你两句还不行吗?”
“这位小伙子,是哪儿人啊?家里是做什么的呀?”
她直接把矛头对准了我。
这就是经典的查户口环节。
所有人都竖起耳朵,等着看我出丑。
我能感觉到顾清寒的身体又开始变僵硬了。
我拍了拍她的手背,给了她一个让她安心的眼神。
我迎着二婶审视的目光,不卑不亢地笑了笑。
“阿姨您好,我叫林辰,是江城本地人。”
“我爸妈都是普通工人,早就退休了,现在就喜欢种种花、养养草,偶尔还去旅旅游。”
我没按顾清寒准备好的说辞,去编一个什么海归精英的假身份。
因为我心里清楚,谎言这东西一戳就破。
真诚,才是最管用的必杀技。
果然,我这话刚说出口,周围就响起了一阵压抑的嗤笑声。
顾子轩笑得更是毫不掩饰。
“原来是工人家庭啊。”
二婶眼里的鄙夷,几乎要从脸上溢出来了。
“清寒啊,不是二婶说你,婚姻是大事,讲究的是门当户对。你找这么个……这么个……”
她好像在找一个合适的、又不至于太掉身份的贬义词。
“二婶。”
一个苍老却中气十足的声音,从不远处传了过来。
所有人一下子都安静了下来。
我看见一个穿唐装、精神矍铄的老人,拄着根龙头拐杖,在管家的搀扶下,慢慢走了过来。
这人就是顾老爷子。
他的目光没在任何人身上停留,而是直接落在了我身上。
那双眼睛看着浑浊,可里面却透着能洞察一切的精光。
“你就是林辰?”
“是的,爷爷。”
他点了点头,目光又转回到顾清寒身上。
“清寒,演够了没?”
老爷子这一句话,让整个宴会厅的空气都凝固住了。
顾清寒的脸色一下子变得惨白。
我心里咯噔一下,坏了,被识破了。
顾子轩脸上露出了毫不掩饰的得意劲儿。
二婶更是幸灾乐祸地看着我们俩,等着看好戏。
老爷子没再理顾清寒,而是把目光重新转回到我身上。
他的眼神变得锐利起来。
“小伙子。”
他慢慢开口,一字一句的,跟重锤似的敲在我心上。
“你知不知道,你签的那份协议,不只是结婚协议那么简单?”
我一下子愣住了。
他怎么会知道协议的事儿?
“那份协议的附加条款里,写得清清楚楚。”
老爷子的声音不大,可却清清楚楚传到了每个人耳朵里。
“要是清寒在结婚后一年内,因为她的‘旧疾’意外去世,她名下所有的个人资产,还有她在顾氏集团22%的股权,都会自动全部转让给她的合法配偶。”
“也就是说,是转让给你的。”
轰!
我脑子里一片空白。
什么?
意外去世?
所有资产和股权……都给我?
我猛地转过头,看向身边的顾清寒。
她站在那儿,浑身都在发抖,嘴唇上一点血色都没有。
她那张一直冷冰冰的脸上,第一次出现了裂痕。
那裂痕后面,藏着惊慌,藏着恐惧,藏着绝望,还有一丝被揭穿后的……羞愧。
她不敢看我,眼神躲躲闪闪的,跟个做错事的孩子似的。
这一刻,我全都明白了。
这哪儿是什么结婚协议啊!
这根本就是一份拿她的命当赌注,给我画的催命符!
她根本不是在找什么挡箭牌。
她是在找替死鬼!
或者说,是找一个能让她活下去、被推到明面上的靶子!
要是她死了,顾子轩一分钱都拿不到,所有好处都得归我这个外人。
所以啊,顾子轩想拿到那笔巨额遗产,唯一的办法就是让她好好活着!
好一招釜底抽薪啊!
好一个歹毒的阳谋!
我瞧着顾清寒那张苍白的脸,只觉得一股寒气从脚底板直往天灵盖冲。
这个女人,比我想象中狠多了。
对自己狠,对别人更狠。
驶在归途的车厢里,静得连呼吸声都像被掐断了似的。
握着方向盘的司机连大气都不敢喘,脚下的油门控制得恰到好处,车子既快又稳地往前冲。
我斜倚在座椅背上,目光追着窗外飞速向后掠去的霓虹,脑子里像塞进了一团被揉乱的棉线,怎么也理不清。
坐在我身边的顾清寒,打从上车起就没开过口,整个人僵坐着,活像一尊失了生机的冰雕。
可我分明能察觉到,她周身萦绕着一股说不出的紧绷,还有藏不住的不安。
车厢里的空气像灌了铅似的,压抑得让人连呼吸都觉得费劲。
这种无声的对峙比任何歇斯底里的争吵都更折磨人,简直要把人憋得窒息。
我越想越觉得自己像个蠢货——一个被五百万砸晕了头,糊里糊涂就一脚栽进深渊的蠢货。
背叛、利用、欺骗——这三个词像针一样扎在我心上。
更别提那该死的“意外身故”条款了,它就像一柄悬在我头顶的达摩克利斯之剑,随时可能落下。
说不定哪一刻,我就会因为这笔凭空掉下来的“横财”,被人悄无声息地除掉。
等回到那间又空又冷的顶层公寓时,满屋子的压抑感终于憋到了顶点。
顾清寒没说话,只是默默换着鞋,看样子是想像往常那样,躲回她的主卧里。
“站住。”
我出声叫住她,声音冷得能冻出冰碴子。
她的脚步顿住了,依旧背对着我,连头都没回一下。
“你就没什么要跟我说的?”
我一步一步朝她走过去,每一步都像踩在结了薄冰的湖面上,小心翼翼。
她还是一言不发,就那么僵着。
可就是这种沉默,比任何花言巧语的狡辩都更能点燃我的火气。
“你到底得了什么病?”
我走到她跟前,眼神死死地盯着她的眼睛,一点都不让步。
“他们是不是想先弄死你,再让我这个名正言顺的继承人去背所有黑锅,甚至……干脆把我也灭口?”
我说话的声音不算大,可每个字都裹着浓浓的质问,还藏着压不住的怒火。
顾清寒的身子轻轻颤了一下,长长的睫毛像被风吹动的蝴蝶翅膀,不停地扑闪着。
她终于抬起了头,那双平日里一直冷得像冰的眸子里,这会儿已经蓄满了水汽。
“是。”
她就只说了这一个字,声音又哑又涩,还带着点破罐子破摔的绝望劲儿。
“我……”
她张了张嘴,看样子是想解释些什么,可话到嘴边又咽了回去。
可到最后,她还是闭上了眼睛,两行清泪顺着她毫无血色的脸颊慢慢滑了下来。
那滑落的眼泪,像滚烫的岩浆似的,一下子就灼疼了我的眼睛。
我心里那股子火冒三丈的愤怒,在看到她眼泪的那一刻,忽然就像被堵住了似的,卡在喉咙里咽不下去。
她居然哭了。
那个平日里像座冰山似的女总裁,竟然哭了。
她在我跟前,彻底卸下了所有的伪装,把自己最脆弱的一面露了出来。
“我有遗传性心脏病。”
她终于又开了口,声音轻得像一片薄纸,好像风一吹就会碎。
“我爸就是因为这个病走的。”
“顾子轩知道这件事,他一直在等,等我病发,等我死。”
“他甚至还在背地里搞些小动作,想让这个过程快点来。”
“我实在没别的办法了。”
她说话的语气里,满是化不开的无助,还有藏不住的疲惫。
“我不能让我爸一辈子的心血,落到他那种人手里。”
“所以你就找上我了?”我忍不住冷笑一声。
“找一个看起来最安全、最好拿捏,就算死了也没人在乎的穷小子?”
我说的话够残忍,她的脸色一下子又白了几分。
“对不起。”
她低下了头,模样像个犯了错等着认错的孩子。
“我只是想好好活着。”
我盯着她看,心里像被塞进了各种味道,说不出的复杂。
愤怒、同情,还有点说不清道不明的情绪,在心里搅成了一团乱麻。
我确实被她利用了,可她也是在走投无路的绝境里求一条活路。
我们俩,就像两只被命运绑在一块儿的蚂蚱,谁都别想跑。
现在摆在我跟前的,就只有两条路可走。
一条是现在就跟她离婚,拿着那一百万,跑得越远越好。
可顾子轩能放过我这个“知道太多秘密”的人吗?
另一条是接着跟她绑在一块儿,跟顾子轩斗到底。
赢了,就能海阔天空。
输了,就是万劫不复。
这根本就是个疯狂的赌局。
我看着眼前这个浑身都在抖,却还硬挺着脊背的女人。
心里忽然窜起一股邪火。
妈的。
富贵险中求。
反正我这条命本来就不值钱,赌一把又能怎么样?
“协议接着算。”
我都能听到自己的声音,冷静得让人觉得可怕。
顾清寒猛地抬起头,眼睛瞪得大大的,不敢相信地看着我。
“但规则得我们重新定。”
我伸过手去,擦掉她脸上的泪痕,指尖碰到她冰凉的皮肤时,心里颤了一下。
“从现在开始,我们不是雇主和员工的关系。”
“我们是真正的盟友。”
“你想活,我也想活。要想活下去,就把你的诚意拿出来。”
顾清寒盯着我看,眼神里装着满是复杂的情绪。
有震惊,有疑惑,还有一点点……劫后余生的庆幸。
她没说话,只是伸过手来,紧紧握住了我的手。
她的手还是那么凉,可握得特别紧。
就像一个溺水的人,终于抓住了最后一根浮木。
就是这一刻,我们之间的关系彻底变了。
不再是那种荒唐的契约婚姻了。
而是为了活下去,不得不肩并肩一起拼的……亡命同盟。
第二天,我正式以“盟友”的身份,做起了我的“特别助理”工作。
顾清寒递给我一份公司的组织架构图,还有一份记着顾子轩党羽名字的名单。
“顾子轩在公司里安插了不少自己人,可他做事一直很谨慎,想抓他的把柄不容易。”
在顾清寒的办公室里,她用手指着名单上的几个名字。
“我们得找到那个能直接接触核心机密,还会跟他汇报的人。”
我盯着名单看,忽然想起那天在电梯口听到的零星几句话。
“或许我们可以换个思路。”我开口说道。
“什么思路?”
“与其像大海捞针似的找那个内鬼,不如想办法让他自己跳出来。”
我冲她笑了笑,把我心里的计划一五一十地告诉了她。
顾清寒听完我的话,眼里飞快地闪过一丝赞赏。
“你确定这办法能行?”
“不试试怎么能知道?”我耸了耸肩,接着说,“反正我们现在最不缺的就是胆子。”
计划很快就开始实施了。
我借着“特别助理”能自由进出各个部门的便利,开始了我的“游手好闲”日子。
今天去策划部,对着他们做的方案指手画脚。
明天去市场部,对着他们的KPI提些所谓的“建设性”意见。
我故意装得像个典型的“一人得道,鸡犬升天”的草包关系户。
狂妄、自大、还蠢。
公司里的人都躲着我走,背地里都叫我“草包驸马”。
当然,我也没忘了接着“关照”王主管。
今天让他去城南给我买豆浆油条,明天让他去排队帮我抢限量款的球鞋。
王主管被我折腾得苦不堪言,可又不敢得罪我,只能每天顶着黑眼圈,硬挤出笑脸对我。
至于那个以前骂我是癞蛤蟆的莉莉,更是恨我恨到了骨子里。
每次见到我,看我的眼神都像用刀子剜我似的。
所有事情都跟我预料的一样。
过了一周,我觉得时机差不多成熟了。
这天下午,我特意在茶水间,当着好几个部门同事的面,跟顾清寒打了个“电话”。
“清寒,南郊那块地的项目,我觉得可以跟进了。”
“什么?风险太大?哎呀,做生意哪有没风险的道理。”
“你听我的准没错,我已经找专业团队评估过了,回报率至少有300%!”
“就这么定了,明天我就让法务部准备合同去!”
我挂了电话,得意洋洋地吹了声口哨,端着咖啡就走了。
我心里清楚,不出半小时,这个消息就能传遍整个公司。
也肯定能传到顾子轩耳朵里。
南郊那块地,在业内是公认的“天坑”,谁碰谁倒霉,甚至能栽进去。
我故意把这个消息放出去,就是想让顾子轩以为,我这个草包女婿正在撺掇顾清寒,把公司往火坑里推。
他绝对不会放过这个攻击顾清寒的好机会。
结果还真跟我想的一样。
第二天一早就开了紧急董事会。
顾子轩装出一脸正气凛然的样子,第一个站起来找茬。
“顾总,我听说公司准备启动南郊那块地的项目?”
“我坚决反对!”
“那个项目是什么情况,在座的各位心里都清楚。一旦启动,会给公司带来多大的资金压力和风险,顾总你想过吗?”
他说得义正辞严,那模样俨然就是个为公司着想的忠臣。
其他几个董事也跟着附和,全是他那一派的人。
顾清寒坐在主位上,脸色平静得很。
“子轩,你从哪儿听说的这个消息?”
“这你就别管了!”顾子轩语气咄咄逼人,“我就问你,有没有这回事?”
“要是就因为你先生说的几句外行话,就做这么草率的决定,那你根本不配坐这个位置!”
他把矛头直接对准了我。
我当时正以“特别助理”的身份,坐在顾清寒旁边记会议记录。
我抬起头,冲他笑了笑。
“顾副总,你这么激动干什么呀?”
“清寒只是让我做了个前期调研,这事儿八字还没一撇呢,你就急着给她扣帽子?”
“你!”
顾子轩被我噎得说不出话来。
“我倒是挺好奇的,”顾清寒终于开了口,她的目光慢慢扫过在场的每一个人。
“这个所谓的‘南郊项目’,现在还只存在林辰的电脑里,就是一份我让他做的假计划书,代号叫‘鱼饵’。”
“除了我、他还有我的秘书,应该没人知道这事儿。”
她顿了顿,说话的声音一下子冷了下来。
“既然这样,顾副总,你是怎么知道得这么清楚的?”
顾子轩的脸色,唰地一下就白了。
他猛地转过头,看向他身后不太远的一个董事。
那个董事的脸色,比他的还白。
顾清寒轻轻敲了敲桌子,打破了沉默。
“李董,我记得我秘书昨天下午把一份关于海外市场的文件错发给你了。”
“而且那份文件的加密U盘里,好像……就藏着这份‘鱼饵’计划书。”
“能给我解释一下吗?”
那位李董满头大汗,嘴唇一直哆嗦着,一个字都说不出来。
真相一下子就清楚了。
顾子轩像头被惹毛的公牛,眼睛死死地瞪着我。
他心里清楚,自己被耍了。
还是被我这个他眼里的“草包”耍了。
我冲他举了举手里的笔,比了个“承让”的口型。
会议室里的气氛,说不出的诡异。
顾子轩输了,而且输得特别难看。
顾清寒看着我,那双一直冷冰冰的眸子里,第一次露出了一丝真切的、一点都不掩饰的笑意。
那笑容很淡,可却像一缕阳光,一下子就照亮了她整张脸。
也悄悄照进了我心里。
那次董事会之后,公司里总算迎来了一段难得的平静日子。
顾子轩元气大伤,之前安插的棋子也被拔掉了,短时间内掀不起什么风浪了。
我和顾清寒之间,也多了点像战友一样的默契。
她不再冷冰冰地对我发号施令,偶尔还会问我一些工作上的想法。
我也不再嬉皮笑脸地叫她“老板”,慢慢开始习惯叫她“清寒”。
我们之间的关系,正朝着一种说不出的微妙方向变。
为了庆祝这次阶段性的胜利,也为了犒劳犒劳自己,我决定亲自下厨做饭。
我买了一大堆菜,在那个大得能开派对的厨房里忙了两个小时。
最后弄出四菜一汤,都是些简单的家常菜。
顾清寒下班回来,看到一桌子菜,一下子就愣住了。
“这是你做的?”
“尝尝看?”
我给她盛了碗汤递过去。
她犹豫了一下,还是坐了下来,拿起筷子,小心翼翼地夹了口青菜放进嘴里。
“怎么样?”我满是期待地问她。
“……有点咸。”
“……”
“汤也淡了点。”
“……”
“还有这个鱼,有点腥气。”
我这下彻底没话说了。
“不过,”她忽然又开口,“比外卖好吃,有家里做饭的锅气!”
说完,她低下头,默默又夹了一筷子菜。
看着她小口小口吃饭的模样,我忽然觉得,这个所谓的“家”,好像有了点烟火气。
我们聊了些没什么要紧的话题。
我跟她讲我大学时候的糗事,还讲我那个不让人省心的弟弟。
她听着,偶尔会轻轻弯一下嘴角。
她也难得跟我提起了她爸爸。
她说她爸爸是个特别温和的人,也喜欢做饭,最拿手的是红烧肉。
她说她已经好久没吃过家里做的饭了。
那一刻,我看到的不是那个做事杀伐果断的女总裁,而是一个想念爸爸的普通小女孩。
吃完饭,我提议去江边散散步。
她没拒绝。
晚风吹在身上,江边的灯火亮得晃眼,像散落在黑夜里的星辰。
我们肩并肩走着,谁都没说话,可气氛却特别舒服。
这大概是我们“结婚”后,最像一对普通夫妻的时刻了。
我甚至产生了一种错觉,要是生活能一直这么平静下去,好像也挺好的。
可危险总爱在人最放松的时候,悄悄找上门来。
我们走到一个没什么人的拐角处。
一辆黑色的面包车突然从暗处窜了出来,引擎发出特别大的轰鸣声,跟疯了似的朝我们撞过来!
所有事情发生得都太快了!
我脑子一片空白,身体的本能比脑子思考还快。
“小心!”
我大喊一声,猛地扑过去,用尽全身力气把顾清寒推开!
“砰!”
巨大的撞击声混着刺耳的刹车声,在我耳边炸开了。
我感觉自己的身子像被一辆高速跑着的火车撞到,整个人飞了出去,重重摔在地上。
钻心的剧痛从四肢百骸传过来。
我的意识也开始变得模糊。
在彻底失去知觉之前,我看到那辆黑色面包车没做丝毫停留,很快就消失在夜色里了。
我还看到顾清寒扑到我身边,那张一直很镇定的脸上,第一次露出了惊慌失措的表情。
她不停地叫我的名字,声音里还带着哭腔。
“林辰!林辰!你醒醒!”
来源:我要回农村一点号